主要看氣質！新生代明星動畫公司扎堆江浙滬包郵區

導讀

「魔都」（上海）、「帝都」（北京）、「妖都」（廣州）、「腐都」（成都）等稱謂最早起源於ACG界，最初只是對城市的調侃，有些甚至與現實的城市氣質毫無關係。但現在，這些城市卻成了二次元經濟最發達的地區。和它們的昵稱一樣，不同地區的動畫製作公司也擁有著完全不同的氣質。

刺蝟公社 彥東製圖 呂文娟

「在中國很多城市，你都能看到家裡擺滿手辦、偏愛日系審美的「御宅一族」；也有為數眾多高喊著「為了部落」（《魔獸世界》中的口號），喜歡西部荒野風格和個人英雄主義漫畫的忠實粉絲。

日式ACG（動畫、漫畫、御宅向遊戲的總稱）和以美漫為代表的西部牛仔式情結，兩類二次元文化時常會互相滲透，但在價值觀層面卻有所區別，來自兩個不同國度的二次元文化背後都具有獨特的文化體系。它們加上中國特有的武俠文化，共同撐起了中國近2.7億人的千億級二次元市場。

隨著國內二次元產業的起飛，中國市場誕生了許多個性鮮明、氣質和追求迥異的動畫製作公司。奇妙的是，同一類型的動畫製作公司往往聚集在同一個地區。帝都和魔都的動畫公司就像少林和武當，從藝術追求到動畫製作工藝，完全是兩派作風。

都市圈與二次元

先來捋一下中國的新生代明星動畫製作公司的名單，這些公司的選取標準是：近年來獨立製作過點播量超千萬的動畫；持續有擁有社會影響力的作品問世；作品偏向全年齡段而非純低幼向。

事實上，在中國滿足上述三個條件的動畫製作公司目前還不多（刺蝟公社製圖）

榜單中，總部設在上海和杭州的公司數量最多，各有3家，北京和成都次之，各2家。在地域方面，長三角地區是全國最大的頭部動畫公司聚集地。如果算上動畫的外包製作公司，如音樂、原話、3D特效工作室等，重慶也是個大戶。

以上這些城市都是國內的一二線城市，均在二次元世界裡以「都」字輩（重慶一度成為過「陪都」）冠名。這與二次元產業在全世界的發展路徑一致：總是首先在經濟發達及消費文化成熟的地區興起。

鮮為人知的是，「宅一族」最早是形容英國人的。講的是上世紀80年代，大批英國倫敦的年輕人被稱作是「沙發土豆」：下班後就躺在沙發上，吃薯片看電視。

而真正將「御宅」（英文Otaku，音譯自日文おたく）發展成為一種社會文化的，是日本，這個一度在全球動漫產業佔據70%市場份額的國家。

1970年代，日本進入經濟騰飛時期，稍微熟悉日本史的人都知道，日本的大阪都市圈、東京都市圈都誕生於這一時期，都市圈文化在日本整個二次元產業的發展中起著決定性的作用。事實上在任何國家也都是如此。

在大都市圈的基礎上，東京匯聚了諸如宮崎駿、藤子不二雄、安彥良和、赤冢不二夫等擁有成熟思想、創作技術的漫畫家，以及大批高度工業化的動畫製作公司。

A站總裁劉炎焱認為，中國二次元經濟的崛起，是因為大都市群出現和移動互聯網發展的雙重助力，大都市群使得多元文化的交流提速，越來越多的人懂得欣賞二次元這一小眾文化的審美。而移動互聯網則讓二次元以口碑傳播的方式快速流通於各個社會圈層。

中國動畫、二次元產業的發展路徑也從都市圈開始，完全市場化的明星動畫製作公司幾乎都誕生自長三角、珠三角和京津地區。

宅文化偏愛的「魔都」

中國動畫工業最早、同時也最有名的開拓者便是上海美術電影製片廠，它製作了《葫蘆兄弟》《黑貓警長》《寶蓮燈》等國民級名篇。

而新生代明星動畫公司中，也有近半坐落於江浙滬包郵區的核心城市——上海和杭州。若算上上下游產業（漫畫、聲優、平台企業、周邊產業），江浙滬地區所佔比例可能還會更大。

在宅文化發祥地——日本，民族構成單一，大和族占人口的99%以上。大和族是一支感性且充滿矛盾的民族（詳情請參閱《菊與刀》），其動畫作品浪漫主義的風格和細膩多愁的情感取向，便根源自這種敏感纖細的民族性。

而在中國，人群氣質和城市物理環境與日本最接近的，就是「魔都」上海。而與東京都市圈相對應的則是長三角地區。

以「吳儂軟語」著稱的上海人，性格纖細敏感，緊湊擁擠的「弄堂文化」使人與人之間保持著一種距離感，這與日本「不給人添麻煩」的生活哲學如出一轍。而且上海人整體的審美也更加偏好清新、浪漫，俗稱「小清新」。

知乎上曾有網友將上海和東京的街景加以對比。

所以上海能成為中國二次元文化的發源地和排頭兵，也就不難理解了。

從江浙滬地區動畫製作公司的主要作品上看，也充斥著滿滿的日系風，走的也是主打想像力的小清新路線。

七靈石映畫的創始人之一龔震華曾旅日8年，以策劃製片人的身份參與制作過《鋼之鍊金術師》《好想告訴你》《噬魂師》等名作；雷震動畫骨幹孫猛曾是《高達》系列、《進擊的巨人》的原畫師；繪夢映畫更是在日本成立了分公司，和日本動畫製作公司深入合作了多個項目。

《戰鬥裝甲鋼羽》宣傳PV

地緣上的接近也為兩地產經合作、學習交流提供了巨大便利，早在80年代，杭州就曾是日本最大的原畫工作外包地之一，杭州飛龍動畫材料有限公司全盛期每月完成原畫8萬張，相當於20部動畫的分量，那時幾乎70%的日本動畫項目都與飛龍有合作。

以上原因共同促成了上海宅文化的興盛。當然，在都市圈人口、文化交流頻繁的背景下，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的消費者對宅文化在思想都比較易於接受，消費能力也更強。

同時，北京和成都也是中國重要的動畫產業基地。據相關統計，十二五期間國家曾斥資數十億將北京打造為動漫產業基地，而廣州則在上個世紀末承接了一波香港動畫製作產業的轉移。

但不同地區動畫製作公司的氣質，著實存在鮮明差別。

兩種二次元「淵源」和複雜的中國市場

如文章開頭所述，ACG界有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一種是以日式ACG為代表的宅文化，一種是以美漫為代表的西部牛仔式情結。

這兩種文化背後反映的是價值觀的不同，通俗來說，前者更多地觀照個人精神世界，後者對夢想、自由、英雄主義等人類倫理更在乎。當然，筆者並不是說中國沒有原創作品，只是從價值取向上看，動畫作品的主題基本可以分為這兩類。

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問題，筆者可不想背「國漫黑」這口鍋。

即使在處理相同題材，兩種價值觀指導下的作品也有明顯的不同。比如同樣是機械題材，同樣歌頌自由，但沒人會把《EVA》和《變形金剛》當做一個體系的作品。前者探討孤獨，後者展現美國主旋律——自由與獨立。

北京的動畫製作公司，青青樹的《魁拔》、若森數字的《畫江湖》，再加上擔當《大聖歸來》主力的十月數碼動畫工坊。其精神氣質和動畫風格至少均不屬於宅文化，《魁拔》和《大聖歸來》的動畫製作工藝和價值觀格局，受美漫的影響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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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一位標準的超級英雄

而《畫江湖》濃厚的江湖俠義情結，與《秦時明月》一樣都是中國本土產物，但從價值取向上看，其表達重點更偏向英雄主義。

中國二次元市場之複雜，遠遠不是日本和美國可以比擬的。廣袤的國土上，90後、00後等年輕人在地域文化、家庭、教育等背景的綜合作用下，不同個體、群體間差異巨大。即使是在北京這一座城市中，兩種文化的死忠粉、同時欣賞兩種文化的博愛派也大有人在。

化繁為簡的說，中國擁有美漫那一套文化的誕生條件：大國崛起、追求自由、平等、權利……也有日式ACG文化的生長土壤：趨同的細膩東方文化基因、高頻擠壓的大都市生活、社會轉型的矛盾期與日本7、80年代並無不同。

更加樸素的真理是——中國的消費人口多，2.7億的潛在二次元消費人群，讓這兩種二次元文化都有發展的現實土壤。

在中國這個極具包容性和消費潛力的市場上，無論你傾向於什麼樣的價值觀，只要內容創作水平過硬，都會有觀眾來埋單。這在全球，也是不多見的。

只是，懷抱著動畫製作夢想的年輕動畫人，你到底更傾向於哪一類氣質的公司？去哪裡實現夢想？不知現在心裡是否已經有了答案。

彥 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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