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保團體唐人街救雞，算不算是「極端動保」？

天下 07-05

5月30日，美國舊金山的一個動保團體在當地唐人街的一家家禽店門口抗議，並闖入店內救下六隻雞，抗議組織者由於侵犯個人財產當場被警方拘留。事情一經傳入國內，就有朋友在小象君後台留言：

「如何看待極端動保？」

被警察蜀黍帶走的抗議活動組織者

任何跳過「是不是」直接問「為什麼」的行為都是耍流氓，那問題來了，

唐人街救雞，究竟算不算「極端動保」呢

？

小象君認為不是，然而這並不是小象君說了算（……）。

「極端」本就是個很主觀的詞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把標尺，超過接受範圍的便是「極端」。反對這一行為的人認為抗議者侵犯了店家財產，違反了法律，是謂出格。有嘲諷道：「有這能耐怎麼不去農場救雞？」有指責說抗議者偽善，「植物也是生命啊！」還有人稱動保為邪教，冠之以「動保恐怖主義」，「動保原教旨主義」之名。國內輿論一片冷嘲熱諷，在小象君看來，

偏頗之詞大多源於不了解

。

對於任何事情，都需要基於對事實的了解才有資格作出評價。

下面就讓我們一探事件全貌。

此次救雞行動的組織者為Direct Action Everywhere（DxE），是一個

草根動物權利組織

。關於動物權利與動物福利的區別，此前小象君Roxie和Emma已經詳細地討論過（這裡）。簡而概之，

動物權利支持者認為動物不應當為人所利用

；在小象君Z看來，動物福利與動物權利好比光譜的兩極，動物福利保障動物的基本權利，如不受虐待、吃飽喝足等，福利到100%的盡頭便是動物權利。就目前而言，要實現動物權利，首先應保障動物福利。即便如此，沿著同一條路行走的動物福利/動物權利組織，所採取的行動也有可能折射出不同的宗旨與根本目的。

事發的家禽店

以此次事件為例，DxE抗議的店是一家活體家禽屠宰店，活動組織者即被拘捕者Wayne Hsiung本人曾是一名律師。抗議緣由是家禽的福利水平低下——這並非針對這一家家禽店；救出的六隻雞被送往獸醫處接受治療並將在動物庇護所度過餘生。之所以會採取入店救雞這種在很多人看來過激的行為，也許正是因為它的立場在福利/權利的光譜上更接近權利的一端。在他們看來，

違反法條是因為這是不正義不公正的法條，要推翻必須違抗——歷史上許多平權運動都是如此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不妨把籠子中的雞換成遭受奴役的黑人。在種植園時期，對奴隸人身權利的剝奪是白紙黑字的法律條文；假如穿越回十八世紀，有個黑人因為棉花沒有達到預期產量而遭受鞭笞，有看不過去的人公然叫板允許這一暴行、保護種植園主對「財產」權利的法律，沖入種植園救出水深火熱中的奴隸——放到現在來看，會有人認為這是「少數族裔保護恐怖主義」嗎？恐怕大家會敬其為先鋒。在相信動物權利的人眼裡，這次救雞行動便是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DxE曝光的wholefoods農場的養殖情況

與某些人所想的不同，

DxE並不是只抓唐人街的家禽店這種軟柿子捏，他們的活動也針對大農場

。順便說一嘴美國的農場現狀。現今的certified humane farm（經過認證的「人道農場」）遠遠無法做到「人道」，動物生活在我們根本無法想像的痛苦中，

所謂的「certified freerange（放養認證）」的現實是去喙、不見天日、擁擠、污穢、皮膚病

——套用一句DxE成員從WholeFoods農場中救出一隻雞後說的話：「She has no idea what she is（她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麼）.」這樣的毫無質量可言的生活，如何能稱人道？如果真的人道，為何還有AG-GAG法條禁止對農場進行拍攝？因為他們害怕暴行被揭露，害怕謊言被戳破。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真正提高福利，恐怕只能靠解放動物實現動物權利了。

DxE認為，公開坦蕩的救援行動，才能讓消費者看到美麗泡沫下的真相，做出遵從良心的選擇。

在現有法條不公正的情況下，對其進行違抗有那麼點越過程序正義實現結果正義的意思。然而並不是說所有打著權利之名的行為便都是正義的。在小象君看來，

底線是非暴力、不傷及他人

——諸如炸掉動物實驗室之舉實在是有（非）點（常）過分。

那，植物就沒有權利了嗎？口口聲聲說動物也是生命的人置植物於何地？

坦白講，小象君也非常糾結於這一個問題。《動物解放》中，彼得辛格論證到，動物擁有權利的基礎為感知疼痛的能力；現今的科學研究並未能表明植物擁有

同等

的能力。當然，科學是不斷進步的，今天的理論明天就可能被推翻。但就我們所掌握的信息而言，動物毫無疑問會疼會痛，植物未知，且飼養動物意味著消費更更更多的植物——那麼，做出至少加深一方痛苦、可能使兩方都痛苦的行為（無視動物福利），難道比減少已知的一定會發生的痛苦（提高動物福利）更加高尚嗎？

人們對衝擊自己思想的「異端」總是謹慎防禦甚至抗拒的。然而歷史上的權利運動，無一不是對當時的思想體系與社會秩序造成巨大衝擊，被認為出格、極端者不為少數。儘管已經說過，每個人的標尺上對「極端」的刻度都不同，但小象君仍然想說：

沒有所謂「極端」，改變何以開始？

6月25日，紐約市迎來Pride March，這不僅僅是一場LGBT的狂歡，更是關於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