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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推薦親子電影--《螢火蟲之墓》

視頻剪輯時光小兜

文蘇暢

七月已至，馬上就是小暑的節氣。悠長的夏夜好像無聊到了極致，悶熱的空氣中也聽不到蟲鳴。城市中的霓虹燈明滅閃爍，讓我想起了那段久遠的回憶。回憶里沒有空調、沒有電腦，只有蒲扇西瓜和螢火蟲。

那是屬於我們這些成年人的悠遠的夏天記憶。

那時候的夏夜有蟋蟀、青蛙、紡織娘的歌聲，回蕩在小路邊、田野間。那時候的夏夜總是有孩子們赤著腳丫追逐奔跑，笑聲如銀鈴般清脆。那時候的夏夜總有螢火蟲，在田野上空草叢之間一明一暗的閃亮，如此突兀，又如此鮮明。孩子們小心翼翼的靠近它們，輕輕地把它們捧在手心，看著手心中的忽明忽暗的光芒，小小的心靈中第一次感到不可思議。看著它們輕輕離開手心飄飛在黑暗中，讓小小的心靈充滿歡喜……

於是就這樣決定了，帶上兩個孩子，我們一起去郊外，尋找螢火蟲。

郊區的夏夜，和我記憶中一樣，又不一樣。好像曾經高遠的夜空如今變得低矮了，好像曾經明亮的星星如今變得昏暗了，好像曾經好聞的青草香如今變得平淡了……只有螢火蟲，依然如同夏夜的精靈，帶著童心帶著夢幻，飄飛在夏夜的空中。

忽然，六歲的妹妹腳下一滑，孤單單的小身影摔倒在山坡邊。十二歲的哥哥趕忙跑過去，費力地把兀自哇哇大哭的小姑娘半扶半抱起來。看著小哥哥笨拙地掀起衣角，擦掉小妹妹臉上的眼淚。夏夜的清風中，我聽不清他說了些什麼，只聽到妹妹的哭聲漸漸低下去，直至消失。小哥哥拉著妹妹的手，追逐著忽明忽滅的螢火蟲，那畫面，竟然那般美好。

不知怎的，此情此景讓我想到了一部也是有關於小哥哥、小妹妹和螢火蟲的電影，我竟然覺得有些淚目……

這部電影名叫《螢火蟲之墓》，也叫作《再見螢火蟲》《螢火輓歌》，1988年上映，已經是一部將近三十年前的老片子了。導演名叫高畑勛，和宮崎駿一樣屬於「吉卜力」旗下。據說當年，《螢火蟲之墓》和《龍貓》就是同一時期出品的兩部大片，兩位導演也同樣惺惺相惜呢。只不過，後來，《螢火蟲之墓》的影響力遠不及《龍貓》，風評也是兩極分化。

猶記得當年我還是學生，躲在宿舍里刷這部片子，一邊看一邊淚目，一邊哭一邊哀嘆——寧為太平犬，莫作亂離人。

確實如此，這部片子自始至終都在告訴我們，戰爭有多殘酷。無論是對於戰勝的國家，亦或是戰敗的國家，都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殘酷的戰爭之後，放眼望去，留下的的只是一片廢墟和殘骸。殘酷的戰爭之後是親人之間的別離，就連空氣之中都瀰漫著悲傷的味道。

一片廢墟的車站站台，一個瘦弱的男孩孤零零的躺在那裡。影片從一句台詞開始——「昭和二十年九月二十一日，我死了。」微弱的無助的聲音，一下子讓人沉浸在灰暗悲涼的氣氛中。

少年面無表情的靈魂飛升起來，淡定地看著自己破爛的軀體。

一處芳草萋萋閃爍無數美麗螢火蟲的地方，少年找到了妹妹節子的靈魂，妹妹欣喜的看著哥哥，哥哥微笑點頭，輕輕拍拍妹妹的頭，拾起被丟在一處的糖果罐，交給妹妹，微笑牽起妹妹的手，消失在天際。就像安徒生童話《賣火柴的小女孩》的結尾，奶奶牽著小女孩的手，飛向那無憂無慮的天堂。

讓我們來看看哥哥的回憶吧——當美軍的戰機從日本民居上空呼嘯而過，哥哥背著只有四歲的妹妹，站在惶恐逃竄的人群中，回頭望去，曾經藍天綠樹的家園已成焦土，曾經熟悉的人們變成一具具焦屍。他們望著家的方向，終於還是沒有等來媽媽。

無數的燃燒彈夷平了兄妹倆的家。炮火停息後，哥哥只找到了躺在學校的臨時醫院裡被繃帶拼湊在一起的母親。腐肉與鮮血招著蒼蠅，繃帶下本應是眼睛的地方流淌著血，白生生的蛆蟲從繃帶縫隙中翻滾而落。

母親死了，哥哥絕望地回到家。妹妹看見哥哥歸來滿心歡喜地撲上去，央求要見媽媽。哥哥慌亂的搪塞：「媽媽還有好多事情，明天吧。」妹妹嘴唇一撇，低著頭，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抽泣起來，夕陽把小女孩垂頭靜止的影子拖得老長……那一瞬間，哥哥好像一下子長大了。

失去了父母庇佑的一對小兄妹開始了相依為命的生活。哥哥成了妹妹唯一的依靠，用他稚嫩單薄的肩膀盡心儘力地為妹妹撐起風雪交困中一把溫暖的小傘。小小的他在生活的磨難中變得堅強成熟起來，他懂得把自己也捨不得吃的糖分給妹妹，還能強忍失去親人的痛苦，帶著妹妹在鄉野奔跑嬉戲，給妹妹找吃的，天寒的夜晚給妹妹講故事，在螢火蟲和星星的懷抱中進入夢鄉。

難以忘記影片中刻畫戰爭對人性的改變的鏡頭——

曾經熱心的嬸嬸在收留了可憐的兄妹之後，面對資源的緊缺，收留變成了施捨進而成為負擔。當兄妹倆頭也不回的離開，她卻始終沒有說出挽留的話。飢餓的兄妹倆偷吃了農民的西紅柿，農夫面對兄妹倆的絕望，決絕的搖頭，甚至以拳頭相向。看著在哥哥懷中奄奄一息的小女孩，醫生淡然地推脫，輕易地否定了妹妹的生命。在戰爭中泯滅的人性，比戰爭本身更加殘酷！

兄妹倆也有過短暫的歡樂：他們終於不再寄人籬下，他們選擇了離群索居，以山洞為家。

夜晚來臨的時候，湖水冷清，蟲兒嘶鳴，湖邊的小樹上、雜草里都是飛舞的螢火蟲。哥哥抓了螢火蟲來照明，那些小小的亮光就像是小小的快樂映照著他們小小的臉龐。

可惜第二天這些螢火蟲就死去了。妹妹挖了小坑來埋葬螢火蟲的屍體。她說，自己已經知道媽媽去世的消息了，為什麼媽媽和螢火蟲的生命是那麼的短暫？從未流過眼淚的哥哥終於落下了眼淚，長時間以來壓抑的心痛與淚水一起噴薄而出，再沒有偽裝堅強的理由。那一刻我們似乎才記起，畢竟哥哥也只是個孩子啊。

炮火連天，人們驚慌失措的奔跑。哥哥小小的身影奔走在各個房子內，艱難地尋找著可以吃的東西。他面對炮火，歡快的笑著說，炸吧，繼續炸吧。哥哥歡快的奔回小山洞裡。卻發現營養不良的妹妹漸漸消瘦病重，得不到營養和治療，小小的生命像螢火蟲的光芒一樣黯淡了下去。這個四歲的小女孩，臉龐髒兮兮的，躺在山洞裡的草席上，任憑哥哥撕心裂肺的呼喊，卻再也沒有一絲的聲響。在她短暫的一生中，曾經默默承受了母親的死訊，默默為哥哥縫衣服，做飯。她最後的奢望就是舔一舔水果糖。命運明明對她太過殘忍，可是她依然在死前無怨無悔的說：「哥哥，謝謝你！」

小哥哥帶著妹妹的屍體在山崗處火化。妹妹的生命像一縷青煙，在晚風中飄散。火焰熄滅的那一刻，螢火蟲漫天飛舞。

哥哥的生命在點燃包裹著妹妹屍體的草席那一刻失去了意義。他瘦小的身軀躺在冰冷的站台，眼前浮現的只有妹妹的笑顏。他凄涼地想著可愛的妹妹以前在山洞外調皮地追逐蝴蝶，在岸邊盪著鞦韆，在樹下把螢火蟲輕輕地埋葬，可憐地吃著泥土做的肉串，孤單地一個人遊戲，飢餓地吮吸著被針扎破的手指……那畫面漸漸的模糊，直至一片黑暗。妹妹愛吃的糖果盒裡，螢火蟲一隻只的飛出來，就像小星星，點亮了夜空……

每個人的生命都如螢火蟲般，是如此短暫脆弱，但是在我們能夠飛翔的時候，不要忘記給身邊的人溫暖與光亮。

我們活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是什麼？

也許只是親人不離不棄的陪伴，便已知足。

我只願抱著你，拭去你眼角的淚，將你擁入懷中。我只願抱著你，分享滿天的螢火，只看你一抹笑容。我只願抱著你，從此看日升月落，再沒有硝煙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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