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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將近女孩突然瘋癲,在她家樹下挖出屍骨,我才知是她母親作祟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海泊藍 | 禁止轉載

1

說起東康城內最近傳得最厲害的一件事,那便是城主大人的二女兒林月兒被惡鬼附了身。

說到林月兒,也是一個可憐的女娃子,打從一出生就得了怪病身嬌體弱,從未出過府門,也從未見過外人。剛及笄沒過幾年,才剛剛準備說門親事,卻在這時候撞到了邪祟。

城主大人看著自己平時溫文爾雅的乖巧女兒猛然間變成了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樣子,不但舉止粗鄙不堪如同鄉野村婦,更是兇狠殘暴狡猾陰險,還活生生地打死了好幾個府中的下人。

一家子都是又驚又怕心急如焚,和尚道士請來了十好幾個,個個仙風道骨本領高強。但都沒能趕走那惡鬼不說,反倒把自己的一條小命給搭了進去。

城主大人沒了辦法,於是病急亂投醫地在城中各處貼了驅惡鬼的告示。說是無論是誰是何身份,只要能夠趕走那惡鬼救回他女兒,賞白銀千兩並賜他官身。

要知道城主大人最是愛財,要從他手裡摳出一兩銀子都是件比登天還難的事,此番居然狠下心掏出了這麼多銀子。可見他實在是沒辦法了,才不得不下血本。

只是城中人都知道那惡鬼兇殘,並不是隨隨便便潑點黑狗血就能趕得走的。雖然那賞金很是誘人,但總也比不過自己的命不是。

於是尋高人驅邪祟的告示在東康城告示板上孤零零地呆了快半個月,始終沒有人敢去揭,直到被一個風塵僕僕路過此地的俊俏男子一把揭下。

一瞬間,整條街都安靜了。

周圍漸漸地聚了不少人過來,有人惋惜嘆氣也有人幸災樂禍。那面容平靜的男人卻全然不顧,卷了告示後讓圍觀的人幫忙指出城主家家在何處。

周圍人沒有最先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小聲議論。

片刻後有人上前勸他趕緊放棄這個差事,把前因後果添油加醋地一說,顧寒之眉頭一挑,卻是笑了。

「無妨,此症可醫,帶我去便可。」

2

顧寒之說他是一名醫者。

只是他的醫術和其他醫者的醫術不同,別的醫者是醫病。而他,醫命。

這般玄之又玄的說法使得城主一家人忙不迭地把顧寒之請到了月兒居住的院子里。

只是幾人才剛剛踏進院子,一支製作簡陋的羽箭倏地迎面飛來,目標直指城主夫人的胸口。眾人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來,只見顧寒之微一揚手,那羽箭便被他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呀!」

前方傳來一聲女子清脆而又短促的驚叫聲,顧寒之抬起頭,只見視野里出現了一名容顏嬌俏手握弓箭的年輕女子。

女孩子似乎有些驚訝,隨即她又平靜下來,瞄了一眼被顧寒之隨意扔在地上孤零零的羽箭,用很是不滿的目光看了一眼顧寒之。

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得面色慘白的城主和城主夫人,哼了一聲後便轉身跑開了。

見他走開了城主一家人才鬆懈了下來,城主夫人更是嚇得腿軟癱在了地上。周圍的丫鬟僕婦連忙七手八腳地去攙扶,顧寒之看著眼前的這一場混亂,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

城主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對著顧寒之訕笑道:「真是慚愧,我家月兒自從被附身,時常會做出一些有違常理的事情,真是讓先生見笑了。」

方才顧寒之輕而易舉地就伸手攔住了那支箭,由此可見還是有一些真本事的。病急亂投醫的城主大人連忙點頭哈腰地陪著笑,也完全放下了城主該有的架子。

這段日子以來,堂堂的城主大人在自己家裡就跟做賊一樣。有那丫頭出現的地方,他連靠近都不敢。

實在是那個丫頭髮起狠來太可怕,擺在家中庭院里用做觀賞的石頭擺件少說也有個幾百斤。可是她只用一隻手就抬起來扔飛了,直接砸漏了他和夫人住的那間卧室,害得兩個人只能灰溜溜地跑去客房先住著。

又氣又怒的城主大人也不是沒試過找一群家丁僕婦想一同按住被惡鬼附身的女兒。

但是上去多少人,就有多少人被打得鼻青臉腫扔回來,那遍地哀嚎的慘況讓見過無數次大場面的城主大人只覺得心肝都在一顫一顫的。

請過多少道士高僧也不管用,眼瞅著自己這座宅子都要被拆了,城主大人實在是被磨得沒什麼傲氣了。

這時候遇見能夠解救自己一家於危難之中的顧寒之更是毫不猶豫地行了一個大禮,也完全顧不上這動作是否符合自己的身份。

畢竟面子和命比起來,還是命更重要一些。

顧寒之笑了笑,低頭還禮。隨後看了一眼地面上用削尖的樹枝和羽毛簡單武裝的羽箭,眸光漸漸加深。

「大人,此症雖能解,卻不好解,所以這段時日在下需要在府上叨擾一段時日了。」

「哪裡哪裡?先生把這裡當作自己家便是,需要什麼吩咐管家安排就是了。」

「的確有需要的東西。」

顧寒之面上浮現出几絲笑意,眸光裡面是一片沉沉的讓人看不清的迷霧。他薄唇微抿,緩緩出聲。

「我要一壇酒,一壇名為桃花釀的酒。」

3

三月,桃花盛開的季節。

微風輕輕吹過,嬌艷的粉紅色花瓣一片片地從花朵上跳出來迎風飛舞著。身穿白色裙衫的少女靜坐於漫天飄飛的花瓣中低頭撫琴,陽光緩緩投射下來,勾勒出少女溫婉而又嫻靜的身影。

本該是很美好的一個場景,但卻被少女彈出的完全不成調的甚至可以說是噪音的琴聲給毀了。

顧寒之坐在離少女不遠的地方飲酒,上好的桃花釀泛著醉人的醇香,他微笑著對胡亂撥弄琴弦的林月兒舉了舉杯子。看到林月兒瞄了他一眼後抿著嘴唇把琴弦扯得都快斷掉,一向清冷的眼眸中不由得漫上了幾分笑意。

片刻後少女扔下琴坐到他面前,搶過酒壺和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她先是捧著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隨後雙眼一亮,一整杯桃花釀便被她一仰頭吞下了肚。

顧寒之微笑不語,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一杯杯給自己倒酒的女孩子。看著少女三杯酒下肚後臉頰上泛起了薄薄的紅暈,他笑意漸深。

女孩子雙眼迷離,她瞟了一眼顧寒之,打了一個酒嗝兒。

忽地起身撲了過去,一隻手揪住顧寒之的衣領。另一隻手五指張開指甲瞬間暴漲,短短一瞬那指甲便長出了三寸有餘,鋒利如同刀刃一般,緊貼在顧寒之的脖頸上。

女孩子神情有些微熏,但雙眼之中已經泛起了淡淡的殺意。

「雖然很感謝你送來的桃花釀,但我知道你是來殺我的。所以,我不能讓你活下去。」

因為飲了酒,少女原本冷然的聲音帶了幾分軟糯和慵懶。不但沒有半分殺氣,反而更像是撒嬌。

顧寒之眉眼之中笑意更甚,他一隻手輕描淡寫地便撥開了女孩子妖化的那隻手,在少女怔愣的目光中輕聲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九兒。」

少女下意識地回答道,眸光漸漸變得茫然。

「我叫九兒,林九兒。」

4

時間彷彿一瞬間便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同樣的桃花盛放的三月,年僅三歲的女娃兒跪在桃樹下大哭不止。旁邊穿著華麗裙衫的婦人卻完全不予理會,只是自顧自地讓婢女為自己整理頭上的發簪。

良久,女娃兒哭得嗓子都發不出聲音來了,婦人才姿態優雅地歪過頭瞥了她一眼,目光裡面是厭惡和不屑。

「總算是安靜了,你和你死去的娘親一樣,都是非要嘗到苦頭才知道乖巧。」

女娃兒因為年齡小,跪不住了,整個人都快趴到了地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只知道很累,腿很疼。

「母親……月兒,疼……」

「誰是你母親?」

婦人輕嗤一聲,輕輕搖了搖手中的團扇,「那個病死了的賤人才是你的母親,我和你可是沒半點關係。若不是我的嬌兒日後還需要你,我早就讓你同你那賤人娘親一塊兒去了。」

婦人不是別人,正是城主林青言的夫人朱婉清。她口中的嬌兒,是她疼愛備至的親生女兒,也是林家全家上下都最為看重的嫡女。

而林月兒,只是林青言的妾室所出。雖然同林嬌兒幾乎同時出生,但身份卻天差地別,一個是嫡,一個是庶。

林月兒的娘親在不久前因病去世,留下只有三歲的女孩子孤零零地住在這個院子里,留下來照顧她的只有兩個婢女。但那兩個婢女因為自己跟著的只是一個沒人管沒人問的女娃兒,所以也都不是很盡心。

只有三歲的女娃吃不飽穿不暖,時不時地還要被下人羞辱責罵。因為肚子餓而偷偷跑到別的院子里去偷東西吃,被朱婉清發現了,於是便有了開頭被罰跪的那一幕。

看著林月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朱婉清覺得心情大好,她抬著下巴搖曳生姿和一群丫鬟婆子緩緩走了,留下女娃子一個人孤零零地在桃樹下面抽噎著。

一隻渾身雪白的貓兒從桃樹後面探出頭,它好奇地看了看林月兒,再歪著腦袋四處看了看確定周圍無人才走了出來,站到林月兒身前抖了抖耳朵。

它其實也不想出來的,實在是因為女娃兒的哭聲太過於揪心,把它從香甜的夢裡驚醒了。

而林月兒也到底還是一個三歲的孩子,之前還因為被罰而哭得直打嗝,但看到有毛茸茸的小動物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一下子便忘記了剛才發生了什麼,睜著一雙還帶著淚水的大眼睛盯著貓兒便不動了。

貓兒打了一個哈欠,抬起爪子給自己洗臉。林月兒看到貓兒的模樣覺得有趣,忍不住也跟著學了起來。

於是貓兒看著小女娃的模樣愣住了。

遠處傳來了腳步聲,貓兒連忙伸出了爪子幾下子就竄上了樹。林月兒被貓兒敏捷的動作驚得張大了嘴巴,兩名婢女一邊聊著閑事一邊從桃樹旁走過去,看都未看林月兒一眼。

「聽說夫人給大小姐訂做了一條用九顆不同顏色的碧璽穿成的手串,說『九』這個數字吉利,要讓大小姐一直帶在身上。聽說能除霉運,保平安。」

「大小姐今年才三歲,就能擁有這樣貴重的東西。而我們都這般年紀了,連首飾都沒有幾件。哎,真是打從出生就註定是窮人命啊……」

婢女的身影慢慢走遠,林月兒看著那兩個婢女的背影愣神。

她聽不太懂婢女姐姐說的那些話的意思,婢女姐姐也從不會對她多做解釋,她剛才只聽懂了一句話。

「九」是一個吉利的數字,可除霉運,保平安。

當貓兒再次出現在只有三歲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面前的時候,林月兒很是興奮地自顧自地在那裡絮叨個不停。

「小貓咪小貓咪,你有名字嗎?」

「我給你取一個吉利的名字好不好?」

「九兒,你叫九兒,你是我的九兒。」

5

當第三十二次偷襲顧寒之失敗後,林九兒沮喪地蹲在桃樹下,用幻化出來的尖利指甲在樹榦上胡亂劃著發泄怨氣。

這個林家新請來的道士究竟是何方神聖?她使勁渾身解數都不能傷他一根毛髮。偏偏這道士神通廣大卻不著急收拾她,只是站在旁邊默默地觀察。

她有什麼可觀察的?

習慣了一個人呆在這個院子里看天看樹看花的日子,現在突然多了一個人陪自己一同看天看花看樹。雖然不像從前那樣寂寞了,但這感覺真的不太好,就像是被獄卒看管起來了的犯人。

尤其是……尤其是那個道士還總是在旁邊喝酒,喝的還不是別的酒,而是上好的桃花釀。

顧寒之坐在庭院一側的石桌旁,一身玄色衣衫勾勒出他修長瘦削的身體曲線。

他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清冽的酒水在杯中輕晃。桃花的清香和酒水的醇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緩緩自酒杯向整個院子擴散開來。

林九兒的身影瞬間出現在石桌旁,她拉著一張臉坐在桌邊,拄著下巴一臉哀怨地看著顧寒之。

「你究竟是什麼人?來這裡又要做什麼事?」

顧寒之被林九兒那張明顯在醞釀怒氣的臉逗笑了,他輕抿一口杯中酒,隨後又拿出了一個杯子添滿酒後放到了林九兒的面前。

「我是醫者,來這裡醫命。」

「醫命?醫……誰的命?」

顧寒之微笑,將空酒杯放在石桌上。

「我來這裡,醫林月兒的命。」

林月兒的命?

林九兒哼笑了一聲。

「不必了,月兒的命,自有我來替她醫。」

恍惚中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夏天,女孩子在炎熱的太陽下汗流浹背地跪著。她倔強地咬著嘴唇一聲不吭,甚至不曾抬頭向對面廊下優雅吃茶的朱婉清看上一眼。

妝容精緻的婦人面上帶著隱隱的怒容,見林月兒半天也不說一句話,不由得火氣頓生。狠狠地把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正中女孩子的額頭。

鮮血緩緩流下,但女孩子依舊身形筆直地跪著,動都不曾動一下。

朱婉清捏緊了手中的絹帕,怒極反笑。

「你以為沈尚書家的公子真的是你一個庶女能配得上的么?真是笑話!」

沈家居住在長安城內,沈父身居高位已有多年,家中財大勢大。

她一直想讓林嬌兒加入沈家,雖然林家與沈家並不門當戶對。但好在林青言在官場上混跡多年,同沈父關係頗近,兩家一來二去走動幾次也算是熟絡。

朱婉清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想辦法讓沈父帶了沈公子一同來到自己家中。

本是打算讓出落得花容月貌又端莊知禮的林嬌兒同沈家公子在花園中相識,卻沒想到閑逛中的沈公子會突然聽到從林月兒院中傳來的陣陣琴音,頓時便如同著了魔一般尋了過去。

多虧了朱婉清派去跟著沈公子的人及時發現這一幕,才讓她有了機會匆忙趕去將撫琴的林月兒換做林嬌兒。

林嬌兒果然依靠那天籟一般的琴音贏得了沈公子的青睞,但沈公子卻總是對那琴聲念念不忘,無論如何都要讓林嬌兒再為他彈奏一次。

但那曲子只是林月兒思念亡母感懷自己身世時的隨心之作,林嬌兒又如何能夠彈奏得出?

朱婉清擔心林嬌兒會因為彈不出這首曲子而被沈公子厭棄,所以她才會踏進這個很久都未曾來過的院子里,讓林月兒交出那日所彈的曲譜,好讓林嬌兒能拿去好好練習贏得沈公子歡心。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林月兒竟然無論如何都不交出琴譜,甚至寧願在炎炎的烈日下跪三個時辰也不肯鬆口。

林月兒低著頭不出聲,她其實對那個什麼沈公子並沒有什麼心思。但是這個曲子是她為娘親作的,又怎麼可能交給林嬌兒讓她去取悅男人?

朱婉清冷漠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你身份低微,居然也想進沈家的門?」

朱婉清冷笑了一聲,刀子一般的目光狠狠地割在女孩子瘦弱的身軀上。

「有我的嬌兒在,你便只配做她的替身,做她前行路上的墊腳石。就像當初你的母親死在我送她的補藥上,那是她的命。而你要一輩子落在我的手心裡隨我支配,這是你的命。」

6

醫命?

命若是可醫,或許林月兒也不會離開了。

又喝光了一壺桃花釀的林九兒一頭砸在石桌上,一旁的顧寒之無奈地搖頭輕笑,將陷入熟睡中的女孩子抱起準備送她回房。

顧寒之將林九兒抱進房間輕放在床上,他起身向周圍看了一眼。只見房間整潔卻布置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副桌椅,桌上放著幾本書,窗前擺了幾盆綠色的植物。

整個房間完全不像是一個世家小姐住的地方,甚至連下人的住處都不如。

顧寒之在心底嘆了口氣準備走出房間,才剛一轉身,卻聽到熟睡中的林九兒發出了幾聲含糊不清的夢囈。

「月兒……我會替你報仇,替你,報仇……」

報仇么?

顧寒之抬步走出了房間,來到院子正中的那顆桃樹下,看著被桃花花瓣覆蓋著的地面沉思不語。

很少有人會在院落正中種樹,原因是院子為方,是為「口」字。其中種樹,是為「木」字。

「口」中有「木」,則為困所,長期居住在這種院落中的人必定會不得善終。

這顆桃樹存在已有百年之久,自然不會是後種的。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院子裡面的這幾間屋子是後建的。

經過打探,果不其然。在林青言娶妾室之前,朱婉清以房屋建造多年太過破舊沒有喜氣為由,請了工匠在現在的這裡新建了幾間屋子。林月兒的母親過門之後,便被朱婉清送到了這裡。

當日他剛來到這裡,一支凌厲的羽箭猛然飛來。那羽箭上帶著濃郁的的桃花香氣,卻也有著淡淡的血腥氣息。

當下他便斷定,這看似平靜的林家之中,必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顧寒之蹲下身伸出手輕觸地面,一股淡淡的卻讓人無法忽視的靈力波動瞬間傳到他的手掌之中。他瞭然地勾了勾唇,直起了身。

7

林九兒陷入了一場漫長而又詭譎的夢裡。

很多年前,她還只是一個小小的貓兒。因為喜歡桃花的氣味,所以日日流連在桃樹上嬉戲或者酣睡。

只是樹下總是有一個小小的人類孩子在哭,那哭聲著實太過吵鬧。被吵得無法繼續睡下去的它不得不跑下來查看情況,卻沒想到自己會永遠地沉浸在那一雙帶著淚水的清澈乾淨的眼睛裡。

林月兒給了它名字,一個很吉利很喜慶的名字。

九兒,林九兒。天知道它有多喜歡這個名字,天知道它有多喜歡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兒。

林月兒很乖很乖,很天真很善良。她會在自己本就不多的食物里省下一部分餵給還是貓兒的九兒,會每天晚上抱著九兒用自己小小的身子給它取暖,還會用稚嫩的聲音和話語給九兒講故事。

林月兒說她沒有家人,她唯一的家人,只有九兒。

九兒很開心地在林月兒的身上蹭啊蹭,喵喵地叫著。它在說它願意做月兒的家人,月兒是它最喜歡的人。

只是林家人都不喜歡林月兒,他們刻意地忽視她,為難她,甚至欺辱她。隨著林月兒漸漸長大,那些人做得也更加過分。

他們讓林月兒學習彈琴,但並不是因為重視她,而是因為林月兒有一雙修長纖細極適合彈琴的手,模樣又長得柔美可人。

他們覺得若是家裡來了重要的賓客,讓林月兒為客人撫琴為樂也未嘗不可。

它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桃花紛飛的三月,才八九歲大的女孩子跪坐在堅硬的地面上。一雙小小的手不住地在琴面上飛舞著,嬌嫩的手指被鋒利的琴弦割得鮮血淋漓。

但是林月兒不敢停下來,因為她的旁邊正站著兩名手握藤條的婢女。一旦發現她彈錯了音或者彈慢了節奏,都會用藤條在林月兒小小的身軀上重重地揮下一記。

林九兒在樹上實在看不下去了,它憤怒地衝下樹來,在那兩個婢女臉上狠狠地撓了幾記。

婢女尖叫的聲音引來了外面的護院,身材高大的男人輕而易舉地就捉住了又小又弱的它。

在林月兒的哭喊聲中,無情又冰冷的棍棒狠狠揮下。它躺在桃樹下看著被婢女按住不能動彈的林月兒哭得滿臉淚水,它想過去蹭蹭月兒的臉讓她不要哭了,它想鑽進月兒懷裡感受那暖暖的體溫。它還想做很多很多,但是它再也做不到了。

月兒,對不起,九兒不能陪著你了。

8

醒來的林九兒摸了摸自己濕潤的面頰,才知道自己原來在夢裡流了淚。

真是不應該,哭泣的樣子最是難看。月兒是那麼美的姑娘,如今自己用著她的皮囊,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有這樣難看的表情。

外面陽光正好,顧寒之正安靜地立於樹下看著林九兒。一直穿著玄色衣衫的他今日竟破天荒地穿起了一身素凈的白衣,配著他那張清俊的面容,看起來竟比之前要順眼了不少。

石桌上依舊擺著一壺桃花釀,林九兒很不客氣地取了過來。但是她今日卻並不是自己喝,而是抬手將那酒液倒在了桃樹下的土地上。

作為貓兒的它死去後,月兒將它的屍骨埋在了這顆桃樹下。幾百年的桃樹受日月精華滋養早已有了靈氣,而它因為被埋在這裡,屍骨與靈魂也漸漸地沾染了幾分靈氣。

於是它再次有了自己的意識,能夠以另外一種形式陪伴在林月兒的身邊,只是月兒看不到它。

月兒會在每年的三月桃花盛開的季節去別的院子里偷酒,她只偷最為香醇的桃花釀。

只因為她聽說拜祭死去的人一定要備酒,所以她冒著被發現被毒打的風險去偷了回來,只為了在祭拜的時候能夠給九兒最好的酒喝。

月兒的生活依舊過得很辛苦,但是她再沒有掉過眼淚,也再不曾笑過。

那樣善良那樣堅強的月兒,它最喜歡的月兒,現在卻再也回不來了。

曾經是月兒祭拜它,現在它回來了,卻要祭拜月兒。

林九兒坐在地上看著滿樹的桃花發獃,周圍濃烈的酒香讓她生出一股想流淚的感覺。她眨眨眼看了看旁邊的顧寒之,咬了咬嘴唇把眼淚忍了回去。

顧寒之坐在林九兒的身旁,被林九兒強忍眼淚的模樣逗得想笑,但是怕那隻小野貓憤怒炸毛。於是他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輕道:「林月兒的命,你可醫好了?」

林九兒搖頭,老老實實地答:「醫不好。」

人都死了,還怎麼可能醫得好?

就在不久前,林青言的一位同僚來林家做客,無意間看到了林月兒。而此時的林月兒已經十八歲,身段模樣都出落得越發水靈。

朱婉清一方面想讓林青言與那同僚做一個順水人情,另一方面想讓林月兒再也沒有同林嬌兒競爭的機會,於是她說服了林青言同意了這門婚事。

只是林青言的那位同僚已經年過五十,而且還是一個品性極差的人。

家中小妾眾多,還被他玩死了好幾個。試問這樣的人,林月兒若是真的嫁過去,豈不是等同於出了狼穴又進了虎窩?

林月兒得知這個消息後很平靜,她先是在桃樹下靜坐了半個時辰,然後喝了幾口偷來的桃花釀。醉意上涌的時候,她摔碎了酒壺,用那些鋒利的碎片用力割向了自己的手腕。

在這個世界上,活著,真得很辛苦。

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唯一在乎過的只有九兒,卻也在很多年前就被奪走了。

雖然明知道朱婉清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她害死了娘親,也害苦了自己。但是林月兒知道自己能力太弱,也狠不下心,沒有辦法報仇。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一直這樣毫無希望地堅持著,直到聽到自己要被嫁給一個五十歲的男人,她才明白了。原來這麼多年,她等的就是一個理由。

一個讓她對整個世界徹底絕望的理由。

鮮血源源不斷地滲進土壤里,林九兒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卻無力阻止。她傷心欲絕地想靠近月兒越來越冰冷的身體,卻在下一個瞬間睜開了眼睛。

她變成了林月兒。

這樣,也好。

她替月兒報仇,她替月兒活著,她替月兒去看這宅院外面的世界,她替月兒看那千般風景萬種人生。

9

顧寒之說,他可以醫林月兒的命。

林九兒信了,她也沒有理由不相信。畢竟顧寒之只需要輕輕一揮手就可以把她最凌厲的攻擊化解了,這麼厲害的人,她為何不信?

反倒是她,恐怕沒有辦法為月兒報仇了。

那些欺辱過月兒的婢女僕婦她殺死了,但是林青言和朱婉清的身上有未散盡的官家福報。她用了很多手段,但都被無形的力量一一化解了。

顧寒之說,只是時候未到。

他解了城主家裡的禍患,被附身後的林月兒狡詐兇狠,但是跟在顧寒之身後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卻乖巧得如同一隻貓咪。

顧寒之說林月兒身體已經完全被妖物佔據,唯有他才能鎮壓。林青言和朱婉清忙不迭地連聲說讓顧寒之把人帶走,在顧寒之點頭之後連忙施大禮千恩萬謝。

告示上說的賞金和官身顧寒之都沒要,他從林家帶走的只有兩件東西。一件是桃樹下埋葬多年的碎骨,一件是桃樹上隨意折斷的一根桃樹枝。

很多人都在顧寒之從城主大人家裡出來時圍在他身邊問個不停,林九兒不耐煩地瞪了眾人一眼露出了尖利的牙齒和爪子,於是所有人都一鬨而散,再沒有人會打擾顧寒之身旁的清靜。

半個月後天降雷火,一道閃電直直地劈到了城主家中的那顆百年桃樹上,燃起的火星被風一吹霎時變成了火苗。

因為林月兒之前居住的院子偏僻很少有人經過那裡,所以火勢沒有被及時發現,當被發覺時大火已經席捲了好幾間屋子。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火焰便吞沒了城主大人的大半個宅子。

因為忙政事而留在書房的林青言僥倖逃了出來,朱婉清卻永遠地留在了著火的屋子裡。

「這個結果,你可滿意?」

顧寒之將桃樹枝小心地插在自己家中的後院里,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走了這麼遠的路,桃樹枝上為數不多的幾朵桃花卻依舊嬌艷喜人。

林九兒撅著嘴在旁邊有氣無力地站著,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她很不滿意。

顧寒之微笑,輕扶了一下樹枝,只見樹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地生長了起來。

短短几息的時間,之前短短的樹枝就變成了一人高的樹苗。

林九兒睜大了眼睛,看著長大了的樹枝,突然她想到了什麼,顫抖著聲音喊了一句。

「月兒?」

樹苗上短短細細的幾根枝子顫了顫,就如同一個人在點頭一般。

林九兒哇的一聲大叫了出來,激動地繞著後院跑了好幾圈,一個猛撲把自己掛在了顧寒之的身上。在顧寒之無法抑制的大笑聲中忽然大聲哭了出來。

滿意滿意,這個結果,她很滿意。

「你到底是什麼人?」

紅著眼睛掛著眼淚的林九兒哽咽著問,顧寒之揉了揉懷中人毛茸茸的小腦袋,笑著回了一句。

「我是醫者。」

「胡說!你明明是神仙!」

林九兒從顧寒之身上跳了下來翻了一個白眼。

「我真的是醫者,不醫病,只醫命的醫者。」

看著顧寒之微笑著說出這句話的林九兒無奈了。

「好好好,你是醫者。」

全天下最厲害的醫者。(原題: 《桃花依舊笑春風》,作者:海泊藍。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微信: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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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母親癱瘓,說好的婚事黃了,沒想到有人主動上門要娶她
絕食3天才逼父親同意我婚事,高興去找男友卻看見他已婚
父母反對他的婚事,一怒之下槍口對準親人,槍殺父母他被擁立為王
媽媽被嫌棄,女星前婚事破局,准婆婆直接說:你媽被把你教好是不
父母不同意我們的婚事,男朋友想讓我和他私奔,我該怎麼辦
我跟准婆婆說婚事不用商量了,讓她找他兒子前女友回來當媳婦吧
你太矮了,配不上我家兒子」,是不是只有生米煮成熟飯,你才肯同意我們的婚事!
兒子的婚事,曾國藩想反悔,父親一番話罵得他狗血淋頭
丈母娘嫌我窮堅決反對我娶老婆,我媽電話說一事,她立馬同意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