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君之三：狗兒大吐苦水，鳳求凰實則是低級的表白

文史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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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文娟

【作者簡介】李文娟（筆名：海上花），女，愛生活，愛自由，愛寫作，四川省作協會員，作品散見於《詩刊》《意林》《工人日報》《光明日報》等各報紙副刊。長於微電影創作。著有個人文集《一匹光陰的馬》。微信公眾號：彼岸花十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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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曉大才子司馬相如來到臨邛，便有那無端好事之人天天打探消息。得知他是縣令王吉的座上賓，又二十有五，尚未婚配，懷春的男人多過女子，家有適齡女性未嫁的人家，通過各種途徑把話傳到司馬相如耳中。相如雖然寂寞，可在京城見過無數美麗多情的歌伎，對養在深閨待價而沽的小家碧玉有點不抱幻想。倒是王吉給他接風那天，順口提到的卓王孫家有個女兒，叫卓文君，自幼好音樂，談得一手好琴，寫的詩歌在小圈子裡享有盛名，相如當時心中一動，又聽說許過人家，未過門丈夫便亡故了。他再問時，王吉卻緘口不言了。

這天，王吉來到相如的住處。不免又哀嘆了一番時事多艱，官難做之類無病呻吟。司馬相如在京城見過太后與皇上鬥法，知道即使貴為天子也不能隨心所欲，何況爾等螻蟻眾生。但凡人的小計較有時正藏著人生真正的樂趣。所以相如雖心下鬱悶，倒也興緻勃勃聽王吉顯擺。

原來卓王孫一家是從洛陽遷往臨邛，女兒卓文君的夫君竇大公子的父親是朝廷命官，不過此時己變亡夫。

此次王吉是過來給司馬相如送請闌的。請客的人正是卓王孫。臨卭的名流政要都要去，這相當於本縣上流社會的定期part，相如婉拒一番，答應前往，時間是七月初七。牛郎織女鵲橋會的日子，有什麼暗示嗎？臨從都城出發前，有個懂星宿的道士曾給相如算過一卦，說他今年「紅鸞星動」，他一生放縱愛自由，從來不信這些無稽之談。此地山野空寂，時光緩慢，司馬相如暫時忘記理想抱負建功立業之事，開始流連於終日不絕的酒席歌會中間，與一干人等漸漸熱絡起來。

還不到七月初七，卓文君的名字相如早聽得耳熟，一說她家富可敵國，一說她美貌傾城，一說她能歌善舞，一說她善弄管弦，一說她寡居在娘家，還說她酒量過人。七七八八的典故把個卓文君烘托得神秘萬分。司馬相如不免置了套新衣，颳了個鬍子，七月初七一早，沐浴更衣，只等隨行的侍童瑞琪帶上樑王賞賜的綠綺琴，一路騎馬緩行，其風流倜儻的容貌，迷倒了在井邊汲水的燒火丫頭和在河邊浣紗的大媽級西施。卻說這邊徐徐在行，那邊已等得心急如焚。卓家為了招待貴客特意在院中準備了新鮮的烤鹿肉，眼看鹿肉已烤得外焦里嫩，自家的絲竹班子已唱過了兩支曲子，那司馬相如才以一個標準的前空翻下馬來到卓家門前，此時縣令王吉急忙到門口迎接，卓王孫程鄭等一干人跟在身後。

卓王孫本從洛陽遷來，見慣了京城的大小官兒，把個官不上九品的武騎常侍，皇上身邊揀野兔野狗的營生打不上眼。可生意人和為貴，他到跟前給司馬相如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兄台此番車馬勞頓，辛苦了。若看得起在下，可在府上呆些日子。

相如也還輯：多謝盛情，還煩關照。

因為相如必和卓王孫之女文君私奔，這也算給岳父的見面禮了。

酒過三巡，王吉對卓王孫說道：你家請這絲竹班子比上回還不如了，吵。

卓王孫揮手叫停了正呀呀唱劉二當衣的女先兒。附耳對王吉道：老爺想聽哪出？

絲竹一停，交頭接耳的眾人也停了。

只見王吉向司馬相如招手道：兄台向來琴藝高超，值此高朋滿座，其樂融融，何不雅奏一曲。

相如見一群蠢驢只顧大啖鹿肉，有何雅興？原來他已通過光的反射原理看見了和小丫鬟靈兒一起躲在屏風後的卓文君。其著淡綠色的坎肩，石榴色的絲綢裙子，鬢邊別有紅色山茶一朵，不對，這是丫鬟靈兒。旁邊在深影里，著一襲白色披風的那個才是卓文君。

不是說此女很懂音樂嗎？懂到何種程度？我倒要試她一試。看其風流婀娜，不是心如死灰的寡婦，倒象是一盆被捂起來的冬烘籠，隨時可以被點燃。

司馬相如接過瑞琪遞過來的琴，略試琴弦，便撫琴向卓文君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唱道：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不期佳人在此堂，室爾人遐愁我腸。

何由交頸為鴛鴦，胡頡頑兮共翱翔。

鳳兮鳳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體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興俱起翻高飛，無感我心使予悲！

這些話翻譯成白話文就是：我到處遊盪飄泊，要找個合意的對象比登天還難。幸好這次回了趟故鄉(他的故鄉不是在安漢嗎？正如現在留學的人動不動說我的家鄉在中國一樣，相如去遊歷了一趟京城，未能免俗，把整個遼闊的四川都當成了自己的故鄉)，這個屋子裡竟然藏著我的意中人，我簡直嚇了一大跳！你雖離我很近，但又貌似很遠，我聞得見你身上荷尓蒙發出的獨特芳香，所以開始想像你我像鴛鴦那樣雙梄雙飛，一起吃一起睡。

來吧卓文君，我找的就是你，別想那麼多，我看到你眼波流轉，渴望愛情，你也知道我一把年紀難以對一個人真正動心，只有我們能彼此理解，可以的話早點下決心，別裝不解風情讓我傷悲，那樣我可能再也不想理你喲!

這段白話文的翻譯可能不盡準確，但司馬相如此時不可能有別的心態，神奇的荷爾蒙在他身上發生了化學反應，他給自己下了咒，他已對卓文君一見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