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那些事：大才子解縉為啥慘被政敵活埋

解縉，何許人也？如果在詩界中你很難一下子想到有如此之人，那麼想起偉人曾經樂於引用的那副著名對聯：「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而這對聯的原作者就是解縉，你也一定立即肅然起敬。

解縉，貴為「明朝三大才子」之一（點秋香的唐伯虎才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當然是詩文了得，對子敏銳，還是主修中國古代類書之冠的《永樂大典》的功臣，工書法，通政治，是古代難得的「全能型」人才。

似乎解縉所有的出色詩才，都融合於其妙解對聯的神奇傳說中。明人馮夢龍的《白話笑史》記載：解縉嘗從游內苑。上登橋，問縉：「當作何語？」對曰：「此謂一步高一步。」上大說。及下橋，又問之。對曰：「此謂後邊又高似前邊。」上大說。一日，上謂縉曰：「卿知宮中夜來有喜乎？可作一詩。」縉方吟曰：「君王昨夜降金龍。」上遽曰：「是女兒。」即應曰：「化作嫦娥下九重。」上曰：「已死矣。」又曰：「料是世間留不住。」上曰：「已投之水矣。」又曰：「翻身跳入水晶宮。」上本欲詭言以困之。既得詩，深嘆其敏。

從這一則小故事中可以全部看出了解縉高妙敏銳的詩歌天賦。馮夢龍的文字淺近易懂，在此也不用特別作翻譯。大致就是說永樂大帝朱棣有一天忽作附庸風雅狀，要考考解縉的急才。於是皇帝以宮中「有喜」為題，要解縉立佔一詩。解縉不假思索就出口成章：「君王昨夜降金龍。」說皇帝生了一個龍子，當然十分討喜，不料有心要難倒解縉的皇帝立馬又很狡黠地說不是生男是生女，解縉又曰：「化作嫦娥下九重。」嗯，這比喻蠻得分，不過皇帝還是不依不饒，繼續說女兒死了，不過這也難不住文才了得的解縉，又及時應對：「料是世間留不住。」最終皇帝假裝嘆了一口氣說已將屍體扔到水塘里去了，然後得意地瞄了一下解縉，想看他答不出的窘狀，誰知解縉又對答如流：「翻身跳入水晶宮。」總之，全詩排比工整，避諱巧妙，既展示了文學素養，又把皇帝拍得很開心，也充分展現了大才子的才思敏捷、聰慧絕倫，堪可與「七步成詩」的曹植比美。

似乎古代有名詩人都有一個不言而喻的「通性」，那就是神童傳說。解縉作為大明「三大才子」之一，更是首當其衝的大神童。據說解縉家學淵博，祖父是進士，父母親也是多才博學的人，他很小的時候母親就教他讀書識字，他更是過目成誦。7歲成文，10歲出頭通讀《四書》、《五經》，江西鄉試頭名，會試第七，與哥哥解綸和妹夫黃金華也同榜榮登進士，「一門三傑」也。

而歷史上也有一個近似於規律性的東西，那就是早年爆得大名的才子最終大都因鋒芒畢露、桀驁不馴而慘遭不測，或沒有好下場，解縉就是其中之一。

事實上，解縉的鋒芒畢露、得理不饒人，這在其眾多充滿論辯色彩的對聯故事裡比比皆是。有一次，解縉去一大老闆家催稅，有心阻止的老闆女兒立馬在家門上貼一對聯：「閑人免進，盜者休來」貼完再冷笑著這班官人如何入屋，卻不知稅官是大才子解縉，這種小兒科的文字遊戲，哪會難住解縉，他立馬就把對聯改寫為「閑人免進賢人進，盜者休來道者來」，只消在每聯後面各加三個字，便把老闆女兒的對聯改得面目全非，只能乖乖就範。再有就是在笑話圈廣為流傳的那副聯詩：「這個婆娘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塵。兒子個個都是賊，偷得蟠桃獻母親。」就是解縉在某巨富夫人的壽宴上的即興之作，讓主人家一驚一乍喜怒參半，一股捉弄之心躍然紙上。

而前文引用的那副著名對聯：「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據說就是在某退休尚書的家宴上智斗幾個腐儒官僚的產物。這些人對解縉的高才頗為懷疑，也存心想奚落他。於是，他剛走到門口，尚書便出對：「小子無才嫌地狹」，聰明的解縉張口就來：「大鵬展翅恨天低。」某權貴看到解縉穿綠襖，便出對譏他：「井裡蛤蟆穿綠襖」而解縉一見那人身穿紅襖，也反唇相譏：「鍋中螃蟹著紅袍」唬得那些腐儒一楞一楞的，方知解縉的厲害。酒過三巡之後，尚書大人又有雅興一對：「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解縉毫不含糊便對：「地作琵琶路作弦，哪個能彈！」這班老官僚知道遇了對手，正在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心性高傲的解縉還想狠狠譏諷這些人，於是「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的諷聯順利出爐，這班不學無術的腐儒當然是恨得牙痒痒，把他活埋都不解恨也。

更有甚者，有一個權臣曾出對辱罵解縉：「二猿斷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對鋸（句）」火冒三丈的解縉爆粗口式地回敬道：「一馬陷足污泥內，老畜生怎能出題（蹄）」這種針鋒相對的呈口舌之快，可謂是咄咄逼人、快意恩仇，也為他後來慘死埋下了伏筆。

正因為這種剛正不阿、耿直敢言，不會韜光養晦（裝孫子）讓大才子解縉死於非命。

話說永樂大帝是朱元璋的第四子，也是通過非常手段奪了皇位，所以在立儲時有點犯難，因為不是長子，連其最欣賞的大才子解縉說要立長子為太子，卻觸到了皇帝痛處，所以都沒立即同意，最後是由解縉的一首詠虎詩促其立了長子高熾為太子。最終因為「不會做人」，立儲得罪了曾有望當太子的朱棣第二子朱高煦，朱高煦和其他恨他的人以莫須有的「無人臣禮」羅織罪名（解縉曾入宮見聖，朱棣卻出征在外，於是見了自己擁立的太子之後回去，沒見到皇帝），甚至於讓酷吏把解縉灌醉，扔到雪裡活埋，凍死了事。

解縉才氣放逸、詩風雅勁，詠古、詠物詩都相當豪放，如《題吳山伍子胥廟》：「青山海上來，勢若游龍奔。星臨鬥牛域，氣與東南吞」，境界相當開闊，其現存詩五百餘首。有詩評家曰「他的古體歌行氣勢奔放，想像豐富，逼似李白，而律詩絕句，亦近唐人。」是不可多得的一代詩才。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