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如一散文·偷得浮生半日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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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得浮生半日閑

無論冬夏，早起已經成為我的習慣。「冬天比太陽起得早，夏天同太陽一同醒來，醒來就立馬穿衣下床，否則便如同受罪一般煎熬。」這是當年勤勞的父親的感受，如今我也深有同感。

這一年來陪同兒子備戰高考——艱辛與壓力體驗得淋漓盡致。還好這只是人生的一種經歷，隨著填報志願的結束，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如釋重負一般可以喘口氣——歇歇了。

儘管不再需要早起給兒子做飯，也沒有鬧鈴的攪擾，依然如是到點就自然醒來。沒有賴床的福氣，就起來做事好了。先來侍弄婆婆（翻身、換尿片、洗臉、喂葯）一切收拾停當，時間尚且早，想起因忙碌已有一月多未散步了，何不趁此機會出去放鬆一下疲憊的身心。

清晨的校園一片寧靜，時而有飛鳥兒從頭頂掠過，啾啾地朝著前方的樹林飛去。喜出望外的是居然聽到了久違的布谷鳥啼叫——布穀——布穀——那一聲聲啼叫喚起故鄉的許多美好記憶。

今天散步的目的不是鍛煉，只想放慢呼吸，盡情地感受周圍的一切——今兒有些薄霧，遠眺，校園沉浸在一片朦朧之中。初夏的校園樹木一片蔥蘢，花壇里五顏六色的花兒競相開放。陽光照射下的葉面上閃著晶瑩的露珠，輕輕一搖，便裹挾著陽光滾落下來，傾瀉一地金色。

漫步池塘岸堤的柳蔭下，偶爾會有清涼的露珠滴落在你的頭上和身上，有一滴調皮的露珠居然鑽入我的脖頸，我沒有去擦拭，任憑它順著脖頸流入後背。我慢慢地感受那份清涼舒爽。荷塘岸邊的僻靜處有三三兩兩垂釣的人們。塘里好像並未有太大的魚兒，每次來總是能看到相同的幾張面孔。也許垂釣更注重享受的過程吧！

塘里的荷葉還只有巴掌般大小，碧綠的荷葉撐起一顆顆晶瑩的「水晶」，不時隨著微風來回滾動。我喜歡荷塘的最大原因是這裡有好多野鴨。因為環境保護得好，如今野鴨家族越來越繁盛了。成群結隊的野鴨忽而疾馳划過水平，忽而鑽入水中，你還在期待它的出現，它竟從另一處鑽了出來。突然，視野里出現一副溫馨場景。一隻鴨媽媽領著一群小鴨在嬉戲玩耍。媽媽游在前面，孩子們排成一路縱隊跟在後面。媽媽用慈愛溫柔的聲音不停地呼喚著孩子，小鴨們則稚嫩嬌滴地應答著。鴨媽媽反覆地示範著潛水、捕食等動作，孩子們乖順地模仿著。貪玩的孩子們玩到興緻高漲處，湖面水花四濺，一片翻騰... ...也許是玩累了，也許是想親近媽媽了，孩子們紛紛跳上媽媽寬厚堅實的背上，我認真地數著，一共有六隻小鴨。鴨媽媽怡然自得地馱著小鴨們緩緩地順著水流漂浮著... ...那份溫馨讓人心裡暖暖的，直到看不清它們的影子了，我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荷塘。

順著荷塘繼續前行，突然發現不遠處一片蔥綠，原來是稻田。這是誰如此勤勞，新開墾了一小片稻田？我迫不及待地奔到田埂邊，三下五除二脫下鞋子，光著腳丫踩在田埂上，昨夜裡剛剛下過雨，又是有露水的早上，新修的田埂滑溜溜地，我小心翼翼地走著。兩側的稻田裡注滿了水，青青的禾苗舒舒服服地沐浴其中，微風一吹，向著我點頭微笑。我撐開雙臂，如同雜技演員般撐著一根無型的杆子保持平衡，避免掉下田裡驚擾了禾苗的安逸。當我看見一顆水稗草時，我還是忍不住踏入水裡拔掉了它。當腳丫融入池泥之中，順著趾丫縫隙穿過的感覺猶如被絲綢包裹著一般，那種絲滑般的柔軟細膩一直沁入你的心坎里。讓你瞬間找回曾經的感覺——一下子讓你回想起小時候家裡的那塊稻田，記憶瞬間穿越回幸福的童年。

那是在三十年前了，為了能讓孩子們吃上白米飯，勤快的父親貪黑起早把一塊爛泥塘，用鎬頭一下一下硬生生地刨出一塊稻田。於是每年的春天我們全家齊上陣，一起耙地。十來歲的小姑娘根本沒有多少力氣，我拿著一把耙子其實是在玩。父親說即使不耙地，在池子裡面用腳丫搋地也能讓泥土鬆軟。即便是玩，一天下來還是累得抬不動腿了。傍晚回家父親就疼愛地把我背在背上，還沒等到家就睡著了。等我漸漸長大，稻田裡的各種活計也都學會了。春天裡光著腳丫踩在絲綢般柔軟的池泥里插秧，偶爾會有小魚和蝌蚪痒痒地啃咬你的腳趾和小腿；暑假時正是田裡水稗草瘋長的時候，父親就教我辨認秧苗和水草，直至如今，我還能一眼就認得這個濫竽充數的壞傢伙。秋天收割是最快樂的季節，遺憾的是我始終沒學會打稻捆。每次割下來就一堆堆地擺放著，等著父親來打捆。父親每年都會戲笑我，「你嫁到婆家還得叫上爸爸不成啊？」我總是紅著臉說，我一定找個城裡人，不用麻煩您。

我果真嫁了一個城裡人，於是再也沒機會下田插秧、收割了，至今也沒能學會打稻捆。這將成為我終生遺憾了，因為教我打稻捆的父親不在了。我多希望老天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再跟著父親學一次，這次我一定要學會。

我站在田埂上眺望故鄉，彷彿又見到了日思夜想的父親。我要感謝這塊稻田，讓我享受一次全家團聚的片刻幸福。在這個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清晨。

欄目編輯：王麗梅

作者簡介：王麗梅，70後，吉林省長春市人。網名：十年如一。中國文學院作家協會會員，安徽省網路協會會員。網路寫作十餘年。在新浪、江山、市民網、風起論壇等發表散文、小說數篇。《牽牛花藤兒纏》《偷得浮生半日閑》等作品被《京民文苑》與《作家天地》刊發。擅長親情、育兒類散文。

閑暇里喜歡讀書、寫作。在平淡中體味生活，感悟人生。用實際行動踐行孝老愛親十餘載。社區道德義務宣傳員，榮獲社區「最美媳婦」稱號。2016年被評為「長春好人」稱號。

欣然做一顆小草。感恩生命賦予我平凡。以最真實的自己用最簡單的姿態抒寫人生華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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