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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記憶中有一道荒謬的傷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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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素心,本名於麗紅,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內蒙古詩詞學會會員,作品散見於《草原》《中國財經報》《內蒙古日報》《文學月報》和多個網路平台。

小說:記憶中有一道荒謬的傷疤(1)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1、

2015年春天,北國大地一片暖融融,清晨的陽光和煦的照在燈籠村小學校的標語上,「增強人民體質,發展九年義務教育」的紅色大字,在陽光照耀下發著光。縣裡駐村幹部小宋,別看大夥叫他小宋,其實也有三十七八多歲的年紀了,因為長了一張娃娃臉,看著就顯年輕,大家都叫他小宋。

小宋眯著眼睛看著村裡整齊乾淨的街道,原來這個村裡四處亂跑的羊,因為加入了合作社,都集中圈養在村西的養羊小區里,所以街道變得整潔寬敞。家家小院收拾的井井有條,原來的髒亂差早沒了蹤影。小宋慢慢踱著步,呼吸著農村新鮮的空氣,無比愜意。現在剛吃過了早飯,還沒到上班時間,趁著這個時間他在村裡轉轉,好發現不足,及時改進。

小宋是去年縣裡派駐燈籠村的幹部。正是幹事業的時候,所以從他到村的那天起,就和村的老百姓打成一片同吃同住,一門心思放到村裡的建設中。修路,整理街道,改善學校設施。還給村民們建起了小圖書室和健身廣場。他帶隊把村裡那條通向外邊的泥濘小路,修成了水泥路,村裡往外拉羊的車,就再也沒出現陷進泥水裡出不來的情況,路通了,東西進得來,出得去。老百姓不再叫苦不迭,出行方便的很,老百姓得到實惠,他這心裡也踏實。

不過,小宋心裡一直有個秘密,他和誰都沒有提起過。他去年下鄉來這裡的時候,心裡還裝著老媽給的另一個任務。現在眼看著這個任務就快實現了,他的心頭不禁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走到村中的診所前,這裡還沒開業,診所的醫生張小泉去縣裡進修了,等進修完回來就正式接診營業。這個診所就是小宋的秘密,老媽給的任務,一定要在這個村建一個便民的診所。

當然,他一開始不知道老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願望,臨下鄉要走的前一天他和老媽促膝長談了一個下午後,然後他決定一定要讓老媽的願望實現。

正看著診所出神,一個人闖入了眼帘。正是村長姚春。姚春弓著背,也在端詳著診所想著心事。他老遠的就看到小宋在這裡發獃,莫名的不知道怎得,他感覺小宋像一個人。

小宋和姚春點了點頭,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所以沒多說話。姚春有些混沌的眼睛盯著小宋,「宋,有一個人你是不是認識啊?她是我的一個老相識」。

當他知道小宋的媽媽正是明真的時候,思緒不自覺就飛回了過去的歲月,看著診所,他想著那個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個深埋在心底,此生負累的女人……

小說:記憶中有一道荒謬的傷疤(1)

2、

冬日的塞北嚴寒逼人。吐口吐沫都不會落地,直接就凍成了冰茬子。燈籠村村西姚春家新殺的豬,凍的像塊鐵,一刀下去,只砍出一道白印子。

姚春人勤快,能幹。餵了口大肥豬,只等著他媳婦明真給他生個大胖兒子,一家就得享天倫了。

這不,半夜明真開始鬧騰,姚春忙忙地把接生婆接到家裡來。明真疼的死去活來,接生婆自坐著不動,還跟滿頭大汗的姚春逗笑說:「早著呢,哪個婆娘生孩子不是闖鬼門關?肚子不疼孩子也生不下來啊!頭一胎沒那麼快,我看太陽冒紅的時候就差不多了,你一會燒上一鍋開水備著。」

姚春這心裡又著急又開心,要當爸爸的興奮包圍著。看著明真疼得變了色的臉,他恨不得能替她。

明真是城裡下放來的知青,長像俊俏,不同於村裡的那些姑娘們,一樣的衣服穿到她身上就是好看。姚春這個民兵隊長,長得帥氣硬朗。不過姚春也是苦孩子出身,老早就失去了父母,東家一頓西家一餐,全靠村裡人拉扯長大,可以說他是大家的孩子。村裡大姑娘小媳婦看著英俊小伙總是嬉戲一翻,有那心眼多的姑娘,小心思就表露無疑。不過姚春的心思,這些花啊、草啊怎麼能懂。他心裡早打好了小九九,盯上了知青明真。不過城裡姑娘心氣高,姚春追到明真可沒少費了心思。

剛來時,明真想家,總躲到樹林里哭,姚春就變著法子逗她開心。

姚春的戲法可真多,他帶著知青們滿山的轉悠,總會有收穫。山蘑、金針、蕨菜每次都會滿載而歸。知青們生活苦,村民們也好不到哪裡去。采來的野味大大的豐富了餐桌,滿山的風景秀麗,不同於城市的呆板,知青們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美,慢慢的就不像剛來時那麼抵觸這裡單調枯燥的生活了。

有天,姚春單獨約明真出去,在村後山杏林里,神奇般的大手,一會就編了一頂花冠,給明真戴在頭上,漂亮的明真頭頂花冠像個公主。少女的心扉在姚春一次次真愛的感召下悸動了。明真不顧知青反對,頂著老媽不認她的壓力嫁給了姚春。那年姚春二十一歲,明真十八歲。

接生婆端坐不動,姚春這心裡七上八下。屋裡坐不住,就跑到院里和昨天才殺的豬較勁,想砍下一塊來,一會給接生婆美美的燉上一鍋。

日出時分,太陽被一塊雲彩遮擋,朦朧中露出半邊臉。小村的上空似乎籠罩著煙霧。一大早起來遛彎的村長,看了看天,搖搖頭,今天的天氣不知道為什麼給人一種壓抑不舒服的感覺。覺著胸口悶,他就早早背著拾糞的筐子,回家了。

村長家住村東頭,家裡有四個姑娘。村長老婆肚皮不爭氣,連著生了四個丫頭片子。那年月,生丫頭就等於沒地位。村長老婆第四個姑娘生下來一看又不是帶把的,一腳就把孩子踢到了炕旮旯。幸虧孩子命大,才沒一腳給踢死。然而可憐的孩子躲過了生死劫,卻終究沒能躲過老天作弄。那年感冒,高燒不退,村長老婆一看她氣就不打一處來,所以由著她燒也不管。等到村長外出回來,孩子已經開始抽了,找來村裡老於頭,一頓銀針扎楞是給扎活了。雖然沒要了命,但卻燒壞了腦子,人成了傻子,村裡人都管她叫她傻姑。

「不得了,不得了了」,接生婆跌跌撞撞跑出姚春家,臉色煞白,姚春家木頭條子釘起的大門被她帶著,忽悠一下倒在了地上。

正在灶膛下燒火的姚春蹭的竄進屋子,炕上滿是殷紅,血水正蔓延著,但為什麼看不到孩子的影子?

他來不及多想,回頭就追,把才出了大門正在喘息的接生婆,硬生生扛了起來,轉身就往回跑……

明真生下了一堆蝌蚪。是類似蝌蚪的東西,一串串,一個水泡連著一個水泡,裡邊還長滿了絨毛。

大家都見過,一到夏天,青蛙產卵時那種泡泡吧?好多泡泡連在一起,經過一段時間,帶尾巴的小蝌蚪就孵出來了。樣子像極了沒成熟的葡萄,只不過是透明的,明真就生了一堆這樣的怪東西。

所有人都傻了,見多識廣的接生婆也從沒有遇見過,難怪她撒腿就跑。這麼怪異的事情,太不合常理,此刻她想到村裡人沒事侃大山時,津津樂道的奇異故事了。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此刻姚春看著那一堆顫微微的東西,就像當頭挨了一悶棍,軟蹋蹋的蹲在炕沿邊,怎麼都站不起來。他忘記了思考,忘記了說話,整個人都傻了!

「姚春老婆生了妖怪,」這消息像長了腿,瞬間就席捲小村,村子本來就不大,家家正是做早飯的時候。有那膽大的婦女就往姚春家跑看熱鬧。

炕上的血已經被先來的幾個本家嫂子收拾乾淨。明真出了好多血,接生婆費了吃奶的勁才止住了,人卻昏昏沉沉,沒了知覺。

一開始對著那一堆泡泡,誰也不敢上前,後來大家觀察著,好象它不動,似乎沒有什麼危險。大家就提心弔膽找來了抬筐,連同一應污物抬出村外埋了。

小說:記憶中有一道荒謬的傷疤(1)

女人肚皮是不是爭氣,直接影響她在婆家的地位。那生了丫頭地女人們,哪天不受婆婆的白眼,還有丈夫的摔打。在這個閉塞的村子裡,封建男女思想左右著這裡的男男女女。

姚春變了,原來老實憨厚的他,現在什麼活也不幹,天天拿著酒瓶子亂轉。村裡人看他這樣,想勸說,又不知道怎麼勸。只能看著他直搖頭。

小村的人們大多沒出過遠門,在這裡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但凡哪家有個婚喪嫁娶,那就是全村的大事件了。

明真的事情正在慢慢發酵。

一開始幾天,大家害怕,太晚了都不敢出門。莊戶人家,聽多了鬼怪蛇神的,自然就信以為真。他們怕那東西給村裡帶來什麼災難。

過了幾天,沒什麼事情發生,大家的心也就放下了。可還是好多疑問裝在每個人心裡,他們搞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別人家生的是孩子,而明真生的是怪物。

農村沒什麼業餘生活。大多數人都不識字。農閑時節,大家東三個,北五個的湊在一起侃大山。狐仙啊,蛇精啊,兔子精啊,各種鬼怪精靈,在人們口中無所不能。並且有聲有色。有那痴情的鬼,報恩的鬼,色誘書生的狐仙,有愁必報的蛇妖等等應有盡有。

現在大家談論的話題,無一不圍繞著明真及她生的那堆怪物。

於是不久,明真讓蛤蟆給戲了的演繹就擴散開來……

老朱家的女人長得武大三粗,黝黑的皮膚,稀疏的頭髮紮成一束吊在頭上,碩大的身軀掉著那麼一小縷辮子,遠處看,像極了蒙古武士。這女人就是個愛生事的主,沒事就愛打聽個別人家的家長里短。

此時她正在村邊上的小溪里,洗著從自家院子里才摘的白菜葉、芫荽還有小蔥。他家男人愛吃打飯包,香噴噴的小米飯,粘了醬加上芫荽還有蔥葉,用菜葉包了,那叫一個香。

邊洗菜,她邊神秘的對著六嬸子說:「嬸子,你不知道,去年我和明真一起去林子里挖苦菜,可能我們去得有點早,那會苦菜才長出小芽來,都怪我家那個饞嘴老朱,非得要吃這口,我就叫上明真一起去了。我倆貓腰找啊,也沒找到幾棵,找著找著還走散了,等我好不容易找到明真得時候,她居然躺在那裡睡著了,我也沒多想,叫醒了她,我們就回來了。」

「嬸子您猜怎麼著,沒過多久,明真就懷孕了」。

「我覺著,肯定就是那會被蛤蟆給禍害了!」

「明真生地那東西嬸子也見了,你說像不像水裡蛤蟆孵小崽時的卵泡泡?」那洗菜的嬸子想想說:「是呢,真是一模一樣,好好的人不可能生一堆那東西,你說明真那城裡妹子,看著就妖里妖氣,讓蛤蟆精給看上了。這女人不檢點,咱們怎麼沒遇到這種事呢?」

女人的貞潔牌坊,像個枷鎖世世代代的戴在頭上。無疑他們認為,明真的貞潔被玷污了,這是做為女人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流言吹進姚春的耳朵,他對此深信不疑。

明真,這個美麗自信的女知青,幾個月後,已經快讓人認不出了。經此重大變故,不知所措的她,只會蜷縮著身子,驚恐地看著姚春。她想在男人的身上找到一點安慰。可是沒有,迎接她的只有憤怒和白眼。

開春萬物復甦,布谷鳥多情的唱著,迫不及待的告訴人們,春的消息。山上新綠漸蓬勃,光禿禿的山頭煥發了生機,人們似乎也從沉睡中蘇醒過來。

於此同時上邊有了新政策,知青返城了。

一起下鄉的知青含淚來和明真告別。雖然他們初中畢業,可是明真這樣的事情,在城裡他們也沒聽說過。看著明真現在這個樣子,他們也是有心無力。因為明真結婚了,這屬於自願紮根農村,不符合回城政策。想著一起來下鄉,現在他們卻帶不走明真,心酸的淚就流個不停。他們心裡怪明真不聽他們的話,現在落到了這步天地,可責怪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知青就是娘家人,現在娘家人走了,明真最後一點依靠也沒有了。明真她娘,從她嫁給姚春那天起,就宣布和這個不聽話的女兒劃清界限,永不來往,更沒有踏過她家一步。她不來,也不允許妹妹明傑和她來往。

姚春不再碰明真,天天抱著酒瓶子不知道在哪喝到爛醉才回來,回家就是一頓罵,罵夠了就睡,十足像個瘋子。

對這一切,明真默默承受。無辜的她,不知道這一切該怪誰,是誰的錯。面對席捲而來的風暴,她的心撕裂了。她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她更解釋不了,她生下的為什麼不是孩子。當著姚春的面她不哭,怕一哭,他那巨大的巴掌就落下來。

沒了貞潔的女人,在村裡連孩子,都敢戳她的後脊樑,尤其還是和蛤蟆精有一腿的女人。鄙視,污言穢語在背後傳來。更有甚者,從她家門前過,都要吐口吐沫。

這天,收拾完院子,天黑了,還不見姚春回來,也習慣了。把中午才蒸的玉米面窩頭放在鍋里熱上,她沒什麼胃口,也不想吃。因為沒好好的坐月子,這大半年過去,她的身體,就沒恢復過來,再加上繁重的家務都放在她一個人肩上,心情又時時鬱悶,她的臉像是病入膏肓,透著青灰色。

終於能歇一會了,明真氣還沒喘均勻呢,「哐」地一聲,屋門被撞開,姚春回來了。

明真一見他心裡就哆嗦,想去扶一下要摔倒的他,可是身體被那個巨大的巴掌給掀翻在地上。疼,殷紅的血順著嘴角,慢慢地流了下來。

明真爬了兩次,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睜開眼,正對上姚春發紅充滿戾氣的眼睛。

女人的臉,在血的映襯下,透著無比鬼魅的顏色。姚春似乎受到了刺激,他的臉扭曲著,顯得十分猙獰。

他突然瘋狂地撕扯著明真,衣服在他得拉扯下,碎成了片。圓潤的乳房,還有上邊那紅色的小櫻桃,顫抖著,暴露在姚春面前。明真怕了,這樣瘋狂的姚春更讓她害怕。她掙扎著,想脫離男人的掌控。可是做不到,瘦弱的女人哪是男人對手。酒精讓這個男人失去了理智,幾個月的壓抑統統在這一刻爆發了。

姚春瘋狂的發泄著,發泄著他的不滿與怨恨。這麼久所受的屈辱,都是拜這個女人所賜。她不是人,不是他的老婆,此時只是任他踐踏的殘花敗柳。

「啊」,明真一聲慘叫。

姚春張開嘴,吐出一樣東西,一顆紫色的肉疙瘩滾了下來。

明真的乳頭,被男人生生地咬了下來。

小說:記憶中有一道荒謬的傷疤(1)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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