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精神病患者,會是你嗎?
1
我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臉怪異的很。
黑色的眼圈像是喪妝師用畫筆重重的描上去的,臉上的皮肉都深陷下去,頭頂上稀稀疏疏飄著幾縷髮絲。
眼神恍恍惚惚,一會看向這邊,一會又朝向那邊。
他在一個月前頭,又染了不眠症,食欲不振。
身體一天天的消瘦下去,無論上什麼地方去,他總是覺得有個人跟在他後面,在那裡催促他的樣子。
每走一小段路,他不自覺就會停下來,再往後退上一段,然後再停下來,隨之又匆匆的大跨步走起來。
周圍的人都漸漸離他遠去,他倒也不覺得孤清。
反而似乎甩掉了經年累月壓在身上的殼子,整個人都變得尤為輕快起來。
他每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將自己和外界完全隔離開了。
幸得他的妻子還按時給他送飯來,也管不得他是吃了還是沒吃。
單是扔下一句「該吃飯了」,便轉身走了。
他也從來不回應妻子,只是感覺到身體里的能量實在不足以維持基本的生命活動的時候,才會拾起筷子,撥拉幾下碗里的飯菜,眼睛飄向遠處。
右手銜著筷子往嘴裡送上幾口來。
他覺得遠處的黑暗中有幾點閃閃爍爍的光亮在向他竄過來的樣子。
其實他偶爾也會懊悔,要不是當初自己的執拗,他不該是如今這個樣子的。
2
三年前,他還是一名大學生,畢業被分配到小馬爾哈鎮做基層幹部。
鎮上的領導對他很是歡迎,畢竟這個邊陲小鎮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願來的地方。
他農村出身,大學的時候也沒有結交到什麼豪朋貴友。
他知道,但凡是有些認識的人,都不會被分配到這種地方。
小馬爾哈鎮比起自己千辛萬苦要逃離的困頓家鄉,有過之而無不及。
從學校到小馬爾哈鎮,他經歷了三天兩夜的路程。
先是坐火車到大馬爾哈市坐了兩天,然後轉乘汽車到中馬爾哈縣坐了一天。
到了下午的時候換乘著小馬爾哈鎮的一個農用三輪車坐了四個小時終於到了上任的地方。
扭扭曲曲的街道,還有散落在兩旁半死不活的綠化帶。
街上小馬爾哈人麻木的表情和單調的著裝,就連飛來的麻雀的鳴叫嘈雜聲都聽起來那麼無力。
一切事物看起來都像是被吸幹了精髓般的存在著。
鎮政府修建卻很是氣派,完全遮擋住了小馬爾哈鎮殘敗的夕陽。
這天傍晚,鎮上的大大小小領導的共二十幾名,在鎮上老馬家開的飯館裡特意備下了一席看起來很不錯的飯菜,等候著他的到來。
小馬爾哈鎮的窘破是在他的預料當中的,但是鎮上領導們的熱情著實讓他感到有些受寵若驚了。
他下車後,須得一一問候十幾名自己的上司,鎮上的最高領導人馬書記的副助理,向他介紹著小馬爾哈鎮的情況。
「熊同志,這位就是馬書記。」
「這位是牛主任。」
「這位是楊鎮長。」
「這位是朱副書記。」
「這位是紀副主任。」
……
副助理每介紹一個人,就要給他使一次眼色,是讓他主動敬酒的意思。
他雖然酒精過敏,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喝了一圈。
在敬到不知是哪個副主任的時候,他感覺到氣虛如絲,頭腦發脹,渾身的皮膚終於有了反應,豆大的紅斑冒在臉皮上。
但是陰暗的燈光下,其他人根本察覺不到他身體的異樣。
眾人嬉笑著說:「這小同志酒量不行啊,以後得多給他些機會,好練練……」
他砰的一聲倒了下去,手裡還緊握著酒杯,杯子里的酒漾了出來,打濕了他的頭髮。
3
第二天,他躺在老馬家床上,醒來的時候,老馬給他端了碗熱牛肉湯。
叮嚀他喝下去,他有事要先走了,讓他喝完去鎮政府報到。
他在去鎮政府的路上遇見了幾個村民,都好像躲著他走的樣子。
看起來像是犯了錯誤的孩子躲著父母一般,生怕被責怪或是抽打一頓。
一年以後,他才知道,鎮里設了一座精神病院。
這些年,精神病院的人員數量有增無減,漸漸地竟然超過了鎮上壯青年的數量。
鎮子里剩下的就是些老弱病殘了。
老馬不僅是鎮上開飯館的,還兼著精神病院的院長。
白天穿著大褂殺雞宰鴨,晚上治病救人。
這一年間,他幾乎什麼都不用做。
早上起床去鎮政府報到,報完到就直接可以回宿舍,這一整天都不用再去了。
馬書記說,新人剛來得先適應一個階段,等得時機成熟了,再安排做事情。
直到他被磨得沒了耐心,去找馬書記的時候,才發現了小馬爾哈鎮的秘密。
二十幾名鎮領導,有十幾名是馬書記的親戚,剩下的幾名都是馬書記都是由自己任命的。
馬書記說:「這個鎮子是我的。」
「你知道精神病院關的是誰嗎?」
他搖搖頭。
「不聽話的人。」
「裡面還有幾個你的前任。」
他似乎感受到了來自馬書記的無可抵擋的威懾力,牙齒在口裡不自覺的哐哧哐哧的抖著。
他本來不是那樣膽小的人。
「小熊同志,你怎麼了?」
他想起來鎮上遇見的村民,心裡更是驚慌不已,根本來不及回應馬書記的話。
「跟你開玩笑呢,我哪來那麼大的膽子,哈哈,瞧把你嚇得。」
他踉蹌著跑出了鎮政府的大門,天邊的黑雲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知道,馬書記才沒有開玩笑,最後一句話才是真的開玩笑。
4
小馬爾哈鎮地處邊陲,交通閉塞,四周都是荒山戈壁。
整個鎮子的人都靠著國家扶貧來養活,救濟金的發放者馬書記自然而然成了這裡的土皇帝。
因為他可以決定救濟金怎麼發,發給誰。
一半用來維持鎮政府的開銷,一半則用來發放給小馬爾哈的順民。
他在小馬爾哈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沒人敢對他說「不」。
鎮上也有烈性者,開著三輪車去縣裡上訪投訴。
最終則會被馬書記冠以發表過激言論,思想工作做不下來,建議進行精神治療,關進縣裡的精神病院而告終。
時間長了,縣裡的精神病院關不下了,就在小馬爾哈鎮建了一個分院。
馬書記找了老馬當院長,老馬曾經有學過獸醫,馬書記想著應該差不了多少。
也有人跋山涉水,想去市裡狀告馬書記,結果卻是人還沒到市裡,就被縣裡精神病院的車給截走了。
鎮里人人如驚弓之鳥,平日里見到鎮政府的官員,都要繞著道走,生怕哪天成為下一個悲劇。
他的前任也不乏嫉惡如仇者,有的痛斥馬書記是吸人髓的魔鬼,有的直接想去省里揭露馬書記的惡行,但最終依然逃不了精神病院的追捕。
「馬書記的哥哥是在市裡為官的,他就快要走了,他就快要走了。」
這是他聽見老馬的母親經常念叨的一句話,老人的眼睛瞎了,是哭瞎的。
她總是咒罵老馬說:「我養了個狼啊,跟著別家的馬欺負咱自己的馬啊」
他執拗的病犯了,想要靠自己給小馬爾哈帶來光明。
一次失敗,兩次失敗,三次失敗……
他告了三年,卻有兩年半的時間都是待在精神病院的。
直到最後一次,馬書記的哥哥落馬了,精神病院也不再有閑時間抓他了。
他自己卻真的患上了心理疾病,而且上上下下打點花光了所有的積蓄,狀告馬書記的事情再一次失敗。
他想起了大學教授的一句話:百分之九十九的上訪者都是精神病。
果然被他言中了。
他的妻子是小馬爾哈鎮的一名寡婦,是由馬書記說媒成婚的。
妻子知道他是告狀告出了病,剛開始還挺愛惜他。
到最後看他整日里一幅痴痴獃獃的模樣也生了厭,送了飯就說是出門找其他家的女人拉家常去了。
我是剛剛畢業被分配在小馬爾哈鎮做基層幹部的,書記姓馬,副書記姓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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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瞳線那麼美,為什麼你就是不上色?
※為啥拚命運動還沒瘦?因為你忽略了這兩件事!
※晨旭來了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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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個精神病人嗎?
※失眠是病?沒錯,還是一種「精神病」……
※如果被關進精神病院,該怎樣證明自己不是精神病!這個問題我陷入了沉思……
※在別人眼中我就像個神經病一樣,我覺得我像是個精神病患者!
※你見過精神病患者嗎?我媽就是,瘋瘋癲癲討人嫌
※看!他住在沒人能去的世界,他是孤獨的精神病患者!
※為什麼好好的人會突然患上精神病?精神病早期的這些癥狀你都知道嗎?
※你敢走進這個精神病患者的世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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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殘疾,弟弟精神病,這個家是怎麼了?
※雙魚座:重度精神病患者,是他是他就是他
※你會和精神病患者約會嗎?雖然不想,但沒有人能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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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為何喜好殺戮?其實他相當的可憐,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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