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女子變成啞巴寡婦,還有了孩子……
01
「哎呀,嚴二郎家的寡婦跳水自殺啦!」
「什麼?她那個人還會自殺?」
「你不信啊?快走,聽說就在村口的河灣里,圍了好多人呢?」
「走走走!」
嚴家村的村民們紛紛放下手中的事,趕往村口。這嚴家的寡婦本姓柳,叫柳枝兒,長相和她的名字一樣,十分俏麗,身材窈窕,但卻是個啞巴。嫁到嚴家村五年,丈夫嚴二郎得病死了,成了寡婦,村裡的八卦媳婦們都悄悄地傳她是個掃把星,專門克夫的。
這柳枝兒也是個怪脾氣,平時不願意跟人來往,特別是成了寡婦之後,嚴家的大哥大嫂看不慣她,沒少在背後給她下眼藥,村裡人看嚴家自己人都欺負柳枝兒,其他人更是毫無顧忌了。柳枝兒不苟言笑,一旦惹到她,還要拿著柴刀砍人,所以只有村裡那些不怕死的老光棍偶爾會大著膽子上前調戲,其他人更多的是冷漠相待。
嚴家村的人一向都覺得,聽到柳枝兒打人、砍人都是正常的,這跳水自殺絕對不是她幹得出來的事兒,現在居然聽說柳枝兒跳水,簡直是嚴家村數十年難遇的一條大新聞,不圍觀怎麼對得起那顆為八卦跳動不已的心呢?
等大家都趕到村口,早已沒有柳枝兒的身影了。
「人呢?不是說小寡婦跳水了么?」村民甲。
「哎呀,你們來遲了一步,小寡婦被人救起來送回家了。」村民乙,很明顯他來得比較快。
「誰呀?哪個那麼大膽子,敢去救小寡婦,不怕沾到霉運啊?」村民丙。
「河對岸楊家村的楊樹救的,聽說他在對岸洗手,正好看見小寡婦跳水,二話不說就下水救人了。」又是一個知情者。
「楊樹啊!哎喲,我知道,這人一身的好功夫,經常去打獵的,可惜就是命苦了一點,老婆跑了,自己帶著個孩子,過得也不容易。」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起來。
「這算不算鰥夫救寡婦,正好湊一對啊?」
「什麼一對啊?人家楊樹雖說帶著個孩子,可是本領不小啊,聽說對岸楊家村裡盯著他的女子可不少呢,不過他一直都沒看上而已。你說小寡婦有啥好的,又克夫,又是個啞巴,除了那臉盤身段還不錯外,脾氣還不好,誰看得上啊?」村民丁說八卦說得唾沫橫飛。
「哎呀我說你個死人頭,敢給我偷看小寡婦,什麼臉盤身段的,跟你有什麼關係,把你那齷齪心思給我收起來,要不然……」村民丁的老婆正好在人群里,聽到丈夫這麼說,立馬衝出來,拎起他的耳朵就是一扭,村民丁「哎喲哎喲」痛叫著跟著老婆回家了。
大家都鬨笑起來,也沒人去關心落水的柳枝兒有沒有事,各自都散了,反正晚上各家各戶的飯桌上又多了一條可以八卦的談資了。
柳枝兒家裡。
「來來來,楊兄弟,把柳枝兒放到床上!」鄰居郝三嫂急急忙忙地推開門,讓背著人的楊樹把人放下。
楊樹人高馬大,身材壯實,背著苗條的柳枝兒完全沒有負重感,他輕輕地把柳枝兒放在床上,看著柳枝兒濕淋淋的全身,緊閉的雙眸,還有泛白的嘴唇,不禁有些擔心,這個女人到底能不能活下去。
郝三嫂在旁邊說道:「多謝楊兄弟了!你看你也全身濕淋淋的,雖說是熱天,但也不能老這麼著,快回去換衣服吧,回頭我讓柳枝兒來謝你。」
楊樹瓮聲瓮氣地說道:「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你給她熬點薑湯吧,免得受寒。」
郝三嫂點點頭,「嗯,好。那楊兄弟你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楊樹點點頭,轉身出了嚴家,回去了。
郝三嫂這才關上門,一邊嘮叨,一邊幫柳枝兒換衣服,擦頭髮,擺弄停當後,給她蓋上被子,趕緊去廚房熬薑湯。
躺在床上的柳枝兒這時才睜開眼,黑白分明的眼眸看了看屋頂那黑漆漆沾滿了蜘蛛網的房梁,再看看本來應該是白色現在變成灰色的棉布蚊帳和床上打著補丁的被子,床對面用幾個箱子搭起來的簡陋的梳妝台,柳枝兒無力地又閉上了眼睛。
現在躺著的柳枝兒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柳枝兒了,這縷靈魂來自現代,原本是一個正在為車子、房子、票子努力奮鬥的城市小白領,卻在公司組織的海邊度假中,被海水淹死了,她的本名叫做柳芝,不過現在不重要了。
柳芝閉著眼睛,回想自己在現代中的銀行存摺,心裡陣陣滴血啊,省吃儉用拼死拼活地存了十幾萬,原本打算今年出手買個小小的套一,算是給自己安個家的,現在全便宜了家裡的白眼狼弟弟了。弟弟自從娶了媳婦之後就忘了和自己相依為命長大的姐姐了,父母早就去世,弟媳婦一天到晚攛掇著弟弟找自己要錢,弟弟結婚的彩禮錢、酒席錢原本就是柳芝出的,結果弟媳婦得寸進尺,竟然想要柳芝給他們買房。柳芝很鬱悶,雖說長姐如母,可是弟弟、弟媳婦一個是公務員,一個是人民教師,在家鄉的縣城來說都是不錯的工作,收入很穩定。兩人努力奮鬥幾年,買個房完全沒有問題,幹嘛一定要盯著自己的錢袋子呢?白眼狼弟弟從來就沒想過自己的姐姐還沒結婚買房呢,兩姐弟也因為這件事鬧得很僵。如果不是這樣,柳芝也不會在度假的時候鬱悶地跑去游夜泳,最後腳抽筋被淹死了。
好吧,現在回到現實中來,這個現實讓柳芝更加鬱悶。剛才聽照顧自己的那個嫂子嘮叨,好像現在的身體叫做柳枝兒(嗯,名字還算接近,接受起來要容易一些),也就二十來歲,卻已經守寡三年了。(這都什麼命啊!)最重要的是,居然是個啞巴。(柳芝試著張嘴說話,發現自己確實無法發出聲音,各種倒霉催都集中到一個人身上了么?)在村裡關係又不好,還去跳水自殺,要不是楊樹(應該是剛才背自己回來那個壯碩的男人的名字吧)及時救命,這條小命就交代了。(還不如交代了呢,說不定又穿回去了。)
貧窮、孤僻、啞巴、懶惰(看家裡髒兮兮的就知道),柳芝發現這個身體的本尊還真是在討人厭方面可圈可點呢,可是沒辦法,看樣子老天爺是不打算讓自己穿回去了,因為柳芝明顯感覺身體正在回暖,死是死不了了,讓她再自殺,也沒勇氣。
「柳枝兒啊,來,快把這碗薑湯喝了,可不能著涼,得了風寒就麻煩了。」剛才那個嫂子端著一碗薑湯進來,看到柳枝兒醒了,很高興。(柳芝認命地接受了柳枝兒這個名字,怎麼聽怎麼覺得紅顏薄命呢……)
柳枝兒嘗試著坐起來,郝三嫂連忙放下碗,拿起一個枕頭墊在她背後,讓她能夠坐得舒服點。
柳枝兒張張嘴,想要說謝謝,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好吧,現在自己是個殘疾人,得習慣。
郝三嫂自說自話:「不用謝我,你得好好謝謝人家楊樹才是。你說你好好的去自殺幹什麼?有啥想不開的?」
柳枝兒接過薑湯碗,一邊慢慢地喝一邊聽郝三嫂嘮叨。
「柳枝兒啊,聽嫂子一句勸,咱們女人生來在這世上就是受苦的,可是再苦咱也不能尋死不是?嫂子知道你過得苦,這嚴家大郎和他那個女人對你不好,想要霸佔你的房子和田地,村裡人又老是有閑言閑語,但是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你現在還年輕,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能再走一步呢?以後找個合適的再嫁了,這些閑言閑語就沒有了。」
柳枝兒驚異地抬頭看著郝三嫂,古人的思維有這麼開明么?不是說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么?
郝三嫂給柳枝兒理了理腮邊掉下來的碎發,「你別這麼看我,嫂子跟你說的是心裡話。你說你二十來歲,花一樣的年紀,幹嘛要為嚴二郎那個癆病鬼守一輩子。他當初對你又沒多好,要不是看在你的嫁妝還算豐厚,你以為他願意娶你呀!你也就是吃了不能說話的虧,不然這十里八鄉的好小夥子還不任你挑啊?」
柳枝兒點點頭,她從來都不認為死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只要去努力總會有好結果的,這是她的人生信條。
郝三嫂看柳枝兒終於把自己的勸告聽進去了,十分高興:「妹子你可千萬不能再去尋死了啊,咱們死過一次還不知道怕么?你現在有房子有田地,雖然不能說話,但是以後勤快點,哪裡愁吃穿呢?咱得好好活著,知道嗎?」
柳枝兒又點點頭,把薑湯碗放下,按照自己的意思跟郝三嫂比划了幾下,她沒學過啞語,不過就算學了,估計郝三嫂也看不懂。她的意思是自己已經沒事了,不會再尋死了,讓郝三嫂放心,自己再睡一覺就好了。
郝三嫂可能是和柳枝兒相處久了,對柳枝兒的比劃很是熟悉,一眼就看明白了。她笑著說道:「沒事就好啦,你剛喝了薑湯,再捂著被子睡一覺,發發汗,想必就沒事了。嫂子得回家去照看家裡了,家裡就只有兩個孩子,一院子的牲畜還沒喂呢。你三哥晚上從地里回來,我再給你送晚飯過來,你今天就別做飯了。好好休息。」
柳枝兒感激地點點頭,睡了下去。郝三嫂給她把被子捂好,又放下帳子,嘆了口氣,慢慢地走出了嚴家。
柳枝兒也懶得再去想自己現在的處境了,都被逼得要跳水自殺了,還能好到哪裡去?不如先睡一覺,好歹別生病。在這醫療條件落後,沒有藥片點滴只有又臭又苦的中藥的苦逼時代,還是不要生病比較好。想著想著柳枝兒慢慢地睡過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柳枝兒動了動身體,發現這具身體的底子還是不錯的,下午淹了水,休息了幾個小時就沒什麼事兒了。只要能動,她就不願意躺著。柳芝原本就是一個勤快的女孩子,在現代一個人租房生活,她總是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每天買菜做飯,一方面是為了省錢,一方面也是因為自己做的更乾淨,更合自己口味。
柳枝兒伸伸懶腰,把被子理一理,走出房間。這是一個磚瓦結構的房子,典型的農村院落,估計蓋了有幾年了,半新不舊。正面是三個房間,中間是堂屋(一般做客廳用,客人多的話也可以做飯廳用),兩邊是房間,一間是柳枝兒剛才睡的卧房,一間做了糧倉和雜物房。正房兩邊延伸出去各有兩間矮一點的房子,是用茅草蓋的屋頂,左邊是廚房和廁所,廚房門口是一口水井,廁所旁邊還修了一個欄圈,估計是關牛或者羊的,不過現在是空的。右邊是兩間豬圈,現在也是空的。中間是一個空地,沒有鋪三合土之類的,是泥地,只是用六十公分見方的石板鋪出了小徑,從院門口通往正房和兩邊的茅屋。空地外面扎著籬笆,籬笆和院落之間留了一小塊空地,稀稀拉拉地種著一些蔥、蒜、小白菜什麼的,估計是家裡的菜園子,籬笆上爬著藤蔓,開著黃花,柳枝兒仔細辨認了一下,估計是絲瓜或者黃瓜之類的,不過現在沒有結果,認不出來。
柳枝兒走進廚房,看見農村常見的土灶有些憂鬱,小時候在外婆家見過土灶,長大後只用過煤氣灶和電磁爐,這煮飯燒火的事兒估計還得學一學了。廚房靠門的地方放著一張小方桌,吃飯用的,牆上釘著一個櫥櫃,裡面放著碗筷,柳枝兒隨手摸了摸,油膩膩的,嗯,這原主果然不是個勤快的主兒。
出了廚房,在廁所旁邊有一條通道通往屋後,她轉過去,原來是堆放柴火的地方,嗯,有山上砍的枯枝,也有地里收的秸稈,還算充沛。
整體來說,這是一個典型的農村院子,格局還不錯,但是不算富裕。看著院子邊上那些隨手放,東倒西歪的農具,還有家裡亂糟糟的東西,柳枝兒猜原主肯定對生活也沒什麼激情,反正是一個人住,又是個寡婦,懶得收拾,懶得打理,只是不知道怎麼會嚴重到要去跳水自殺的地步,柳枝兒想不明白。
不過現在首要的問題不是搞明白原主為什麼自殺,而是家裡有多少錢。柳芝前世就有一個習慣,無論去哪裡,身上一定要有錢,或多或少都可以,不然就沒有安全感。現在也一樣,雖然是穿到了小寡婦柳枝兒身上,她依然對錢十分熱衷,迫不及待要盤點一下,看看自己有多少財產,不然這心裡可沒著沒落的。
02
柳枝兒轉身回了正房,先到放糧食和雜物的房間去看了看,靠牆的架子上放著幾袋稻穀、一袋米、一袋麵粉,米不像現代的那樣潔白,反而有點發黃,類似於糙米的感覺。這讓習慣了吃白米的柳枝兒有些心顫,也不知道這胃能不能受得了。地上還有幾袋玉米,旁邊堆著些紅薯土豆什麼的,整體看來,這個家庭還算殷實,至少在吃食方面暫時不缺了。比起那些赤貧級穿越同行們好多了,柳枝兒非常阿Q地安慰自己道。
看完糧食又回到卧房,根據一般人藏錢的經驗,柳枝兒很順利地從床底下、箱子里還有枕頭裡翻出了一些銀兩和銅板,不過柳枝兒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物價水平,所以不曉得家裡到底有多少錢,改天去買點東西就知道了。
卧房裡沒什麼裝飾品,原主的衣服也都是些灰色、藍色的素色衣服,估計是因為守寡的人不好穿得大紅大綠的。大多數衣服上都有補丁,看來是很久沒有添置新衣服了。想到這是一個手工制衣的時代,柳枝兒又想要咆哮了,自己也就會釘個扣子、上個補丁啥的,做衣服對她來說完全是天邊的雲彩——可望不可及呀!
算了,柳枝兒再一次甩頭,我還不信活人能被尿憋死,自己不會做,總有人會做,實在不行就學,實在學不會就去買。我們的柳枝兒同志在適應環境方面簡直可以媲美打不死的小強,目前放在她面前的緊急而重要的事情就是打掃衛生。
看著天色有些晚了,柳枝兒決定先搞定卧房和廚房的衛生,其他的留待明天繼續。
說干就干,她找了塊花布,把頭髮扎了起來,先把家裡的蚊帳、被套、枕套什麼的換下來,幸好家裡柜子里還有一床備用的,晚上有得蓋就行。又把堆在床腳的臟衣服和被套們放在一起,放到院子里的大木盆中。然後把屋頂的蜘蛛網什麼的掃弄乾凈,又找了個小盆,打點井水,用水把房裡的傢具從頭到尾地抹了一遍,再把地掃乾淨。
一番折騰下來,感覺屋裡好像都要明亮很多了,柳枝兒趕緊把窗戶打開通風,散去水氣,自己則轉戰廚房。
她也不知道晚上那個嫂子會不會給自己送吃的過來,不過先把廚房打掃乾淨是很有必要的,就算晚上不做飯,明天也得做飯不是。
在灶門前摸索了好久,用不慣火摺子的柳枝兒幾乎用盡了自己全部的智慧,終於讓手裡的乾草燃了起來,迅速的扔進灶膛里,又送了幾塊木頭進去,然後很順利地把火給壓滅了,灶膛里突地騰出一陣青煙,熏得柳枝兒涕淚橫流。想不到自己一個堂堂大學生,竟然被一個鄉下的土灶給欺負了,柳枝兒很鬱悶,不過再鬱悶也沒辦法,繼續重來。
就在她再一次準備用火摺子點燃乾草時,外面傳來郝三嫂的聲音:「哎喲,這是咋了,房子著火啦?」她原本是端著飯菜慢慢地走過來的,結果遠遠地看見柳枝兒家的廚房冒出一陣濃濃的青煙,還以為出了啥事,三步並作兩步就跑了進來,等到看到扎著頭巾,臉上東一道西一道像個剛從灰里爬出來的花貓似的柳枝兒,忍不住笑了起來。
「哎喲,我說妹子你這是幹啥呢?」
柳枝兒有些不好意思,揮了揮手裡的火摺子,然後指了指灶膛,郝三嫂一下明白了,這是要點火做飯呢。
「你可笑死嫂子了,」郝三嫂一邊笑一邊接過柳枝兒的火摺子,「知道的說你要燒火做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點火燒房子呢?」
柳枝兒抿抿嘴,笑得更加不好意思。
只見郝三嫂接過火摺子,利落地吹出火星,點燃乾草,塞進灶膛,又塞進兩把草,然後細細地放進去一些小枝條,待到枝條都燃起來了,才把木塊慢慢地加上去,火勢果然慢慢地就起來了。柳枝兒心裡暗暗點頭,勞動人民果然比較有經驗。
郝三嫂把火起起來後,就不管了,她看了看鍋里燒的是一大鍋水,估計柳枝兒是打算洗個澡。轉身拉過柳枝兒到飯桌前坐下,把帶過來的飯菜拿出來,幾個玉米面貼餅子,一碗稀粥,一碗辣椒炒泡豇豆。
「來,嘗嘗嫂子做的貼餅子,別嫌棄啊!」
柳枝兒感激地向郝三嫂笑笑,拿起筷子先喝了一口稀粥,糯香滿口,又拿起金黃貼餅子咬了一口,滿口的脆香,搭上酸辣酸辣的辣椒炒泡豇豆,十分爽口。柳枝兒向郝三嫂翹翹大拇指,郝三嫂爽朗地笑著,「好吃吧?不是嫂子吹,嫂子這手貼餅子的功夫,滿嚴家村就找不出第二個。」
看著郝三嫂爽朗的笑容,柳枝兒心裡因為突然穿越到這落後農村的不適應感也迅速地消散了。其實生活的本質不是吃得多好,穿得多好,而是每天心情愉快。看郝三嫂身上補丁摞補丁的衣服就知道她家裡過得不富裕,可是她心情愉快,還能快樂地幫助別人,這說明她活得敞亮、活得舒服。
柳枝兒很羨慕這樣的生活,她的前世從早到晚都在為錢奮鬥,為目標中的房子、車子奮鬥,活得十分辛苦;現在有機會換一種活法,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想到這裡,柳枝兒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郝三嫂嘆了口氣,「妹子,看你這麼笑著,嫂子這顆心可算是放下了。生活苦咱不怕,就怕心裡苦啊!你一定要想得開,別讓那些給你添堵的人得逞了,你得活得開開心心的給他們看不是?當年嫂子生二丫的時候,你三哥不在家,那麼艱難,要不是你幫我請了穩婆,又借錢給我坐月子,只怕這會兒嫂子已經不在這世上了。嫂子一輩子都記你的好。嫂子知道,你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但實際上個熱心腸的人,村裡那些長舌婦們一天到晚就喜歡東說西說的,你就當耳旁風,別聽進心裡去,先把自己活舒服了才是。」
柳枝兒點點頭,也不知道是自己肚子餓了還是郝三嫂的飯菜確實好吃,三下五除二地她就解決了全部的飯菜,還大大地打了一個飽嗝,郝三嫂看著這樣的柳枝兒,又笑開了花。
「妹子,你怎麼沒多睡一會兒?我看院子里那麼些臟衣服,你在收拾屋子?」
柳枝兒點點頭,拉著郝三嫂進了卧房,比划了一下。
郝三嫂看著突然變得窗明几淨的房間,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柳枝兒又拉著她回到廚房,指指鍋里的熱水和牆上的櫥櫃,做了一個洗碗的動作,郝三嫂一下明白過來,「你這是要收拾廚房?」
柳枝兒點點頭,郝三嫂利落地挽起袖子,「來,嫂子幫你忙。」
柳枝兒趕忙攔住她,指指桌上的碗筷,又指指院門外,郝三嫂豪爽地揮揮手,「你擔心嫂子家裡啊?沒事兒,你三哥回來了,他帶著孩子吃飯呢,我幾口扒拉完了就給你送飯來的。他回頭收拾好了會來接我的。」
柳枝兒這才放心地點點頭,正好鍋里的水也燒好了,兩個人說干就干,先把廚房裡的鍋呀盆呀碗筷什麼的,全部搬到院子里,然後用木盆裝上熱水,也搬到院子里。柳枝兒是用慣了洗潔精的,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本來她打算用熱水泡泡,用洗碗布洗乾淨就行的。
郝三嫂看了看碗里的那些污垢,皺了皺眉,「這不行,光用熱水洗不幹凈。」
柳枝兒有些臉紅,雖然這碗這麼臟不是她的錯,但是臉上還是熱熱的。郝三嫂倒是沒有嘲笑的意思,她轉身進了廚房,裝了一碗草木灰,又拿出一個絲瓜瓤,「來,我來洗第一遍,你來清洗第二遍。」
柳枝兒點點頭,看她如何行事。
郝三嫂用水沾濕了絲瓜瓤,然後用絲瓜瓤粘上一些草木灰,拿起一個碗就開始使勁擦洗起來,擦洗好後遞給柳枝兒,柳枝兒半信半疑地接過來,在盆里用水一衝,碗居然變得乾乾淨淨的了,摸著也不會滑膩膩的,和洗潔精的效果差不多了。柳枝兒樂了,勞動人民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覷呀!
郝三嫂一邊用草木灰擦洗臟碗,一邊說道:「這碗啊,要用熱水洗,不能用冷水,隔幾天就用草木灰像我這樣擦一擦,就會很乾凈的。」柳枝兒點點頭,她太需要這種實在的生活經驗了。
想起那堆臟衣服,她又頭疼了。她用手臂擠擠郝三嫂,把臟衣服指給她看,又指指碗里的草木灰,問能不能用草木灰洗衣服。
郝三嫂點點頭,「草木灰也可以洗衣服的,不過現在我們多用的是皂角。咱們村裡比較好,有好幾棵皂角樹,每年村裡都會摘下來,分給各家各戶。你用那個洗衣服就可以了。」之所以郝三嫂沒有懷疑柳枝兒為什麼不知道用皂角洗衣服,是因為原主從來不到河邊去洗衣服,她都是在自己家裡水井裡打水洗衣服,別人也不知道她是咋洗的。
柳枝兒點點頭,郝三嫂又說道:「正好明天我也要去洗衣服,你跟我一起吧,我還能給你搭把手,不然這些被套、蚊帳的洗起來可累人了。」柳枝兒再一次感激涕零,無數次慶幸自己穿越過來就遇到了熱心熱腸的郝三嫂,不然,這古代生活適應之旅要坎坷好多呀!
兩個人利落地把碗筷洗乾淨,倒放在盆里滴水,又一起把廚房的櫥櫃、桌子、灶台抹得乾乾淨淨的,再把碗筷歸位,整個廚房看起來就清潔溜溜了。柳枝兒向郝三嫂雙手合十,表示感謝。郝三嫂拍拍她的肩膀,「咱們倆不說這些啊,鍋里還給你留了半鍋水,你晚上可以洗澡用。」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孩子他娘!孩子他娘!」
郝三嫂甩甩手上的水,一邊提起洗乾淨的碗筷(她自己帶過來的),一邊說道,「我那口子來接我了,我得走了,明天我來找你去洗衣服啊!」
柳枝兒點點頭,把郝三嫂送出院門。只見院門口站著一個男人,國字臉,濃眉大眼,看起來憨厚踏實,他手裡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小女孩,身旁站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
「柳家妹子好些了嗎?」郝三哥關心地問道。
柳枝兒點點頭,比划了半天,大概意思就是沒事了,別擔心。
郝三哥點點頭,接過郝三嫂手中的提籃,郝三嫂回頭說道:「妹子回去吧,晚上把院門關好,警醒一點。我明天來找你。」
柳枝兒點點頭,兩個小娃娃有些好奇地望著她,柳枝兒對著他們做了一個鬼臉,一下子把他們逗樂了。郝三嫂笑著拍拍男孩子的腦袋:「傻了,不知道叫人啊?叫柳姨。」
小男孩羞澀地笑笑,往郝三嫂背後躲了躲,反而郝三哥抱在懷裡的小女孩,嗲嗲地叫了一聲「柳姨」,柳枝兒一聽心都軟成一灘水了,她最愛小孩了,特別是這種萌萌的小包子。
柳枝兒笑容滿面地點點頭,指了指郝三嫂,又指了指家裡,郝三嫂樂呵呵地說道:「行,回頭我帶著他們來找你玩。」
寒暄了一會兒,郝家四口轉身朝自己家裡走去。原來郝三嫂家就在自己家的斜對面,離著大概三四百米,柳枝兒看著他們走遠,才回身關了院門。
這個時候天已經接近全黑了,柳枝兒連忙點上油燈,在郝三嫂的緊急培訓下,她現在用火摺子算得上得心應手了。也不知道原主平時是在哪裡洗澡的,柳枝兒乾脆就在廚房裡抹澡,反正下午剛剛落了一遍水,估計也臟不到哪裡去。
抹完澡,收拾好廚房,關上門,又檢查了一遍院門和後門,柳枝兒深深覺得這籬笆院門完全不靠譜,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嘛,明兒個要跟郝三嫂打聽一下哪裡有狗,家裡就自己一個女人,還是得養條狗才行。
回到正房,關好門,柳枝兒還在門後用大木棍頂上,才放心地回了卧房去睡覺。
折騰了一下午,柳枝兒也確實很累了,想想明天還要去洗衣服,還得收拾院子,還要去看看地里的莊稼,真是忙碌啊!不一會兒,柳枝兒就睡著了,在現代當夜貓子慣了,老是失眠到一兩點的習慣一下子就給改了過來。體力勞動果然是治療失眠的良方好葯啊!
03
第二天,柳枝兒一早就醒了過來,看看東邊初升的太陽,估計大概就是早上六點的樣子。站在院子里伸伸懶腰,聞聞空氣里瀰漫著的清新味道,柳枝兒感覺肺里的濁氣一下子就被清乾淨了。遠處是農田,農田裡有玉米,稻穀和各種菜蔬,上空縈繞著一縷一縷淡淡的霧氣,田野之間東一家西一家地點綴著農家,家家戶戶的屋頂都升起了炊煙,遠遠近近地聽見狗咬雞叫,還有孩子的哭鬧,喧鬧而靜謐,好一幅鄉村晨曦圖。
柳枝兒饒有興趣地欣賞著不同於城市從早上開始就瀰漫著汽車喇叭和尾氣的喧鬧,肚子卻咕嚕咕嚕叫了起來。摸摸肚子,柳枝兒開始琢磨給自己弄一頓什麼樣的早餐。
先到菜地里,拔了一把小白菜,柳枝兒從屋裡舀了一些米和麵粉,到廚房裡先把火點上,把米淘乾淨放進去,把粥熬上。然後把麵粉和上,等粥煮到八分熟的時候,把麵粉扭成麵疙瘩放進粥里,煮熟後盛起來涼著,然後燒開水燙小白菜。對於小白菜這類易熟的菜蔬,柳枝兒向來喜歡開水汆燙,然後涼拌著吃,這樣可以最大限度保有菜蔬里的營養物質。
不一會兒,麵疙瘩粥和涼拌小白菜就做好了。作料有限,就放了鹽、醋、蒜和香油,雖然沒有雞精一類的調味品,不過勝在材料新鮮,吃起來也很有滋味。
吃完簡單而美味的早飯,收拾好廚房,郝三嫂還沒有來找自己去洗衣服,柳枝兒決定先收拾院子。把東倒西歪的農具分門別類放好,柳枝兒拿起大掃帚開始掃院子。掃完院子,柳枝兒又開始收拾菜園子。
這個季節的菜蔬還是很多的,不過很明顯原主不怎麼勤快,菜園子里稀稀拉拉的幾樣菜蔬,雜草倒是生得不少。嘆口氣,柳枝兒開始蹲下來拔草,等到把草拔完之後,菜園子就顯得更加蕭條了。柳枝兒有些犯愁,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自己也沒種過菜,不知道這個時間能種些什麼菜。
這個時候郝三嫂在院子外招呼柳枝兒:「妹子,幹啥呢?」
柳枝兒回頭看到郝三嫂,連忙打開院門,把她請進來。
郝三嫂把衣服簍子放在門外,走進來,看到柳枝兒剛剛打理的菜園子,笑了:「收拾菜園子呢?哎喲,咋就這幾樣菜呢?哪夠吃啊!回頭嫂子給你送點菜過來,這沒菜吃可不行。」
柳枝兒擺擺手,拉著郝三嫂,指著沒有種菜的空地,問自己該種什麼菜。
郝三嫂皺著眉想了想,「其他的也來不及了,回頭到我那裡掐點空心菜,拔點萵筍秧子和花菜秧子過來種上,再點上幾棵豇豆啥的,你一個人也足夠吃了。」
柳枝兒高興地點點頭,不過在新種的菜成熟之前,也不能靠著郝三嫂救濟,人家也有一大家子人呢,她決定抽空到鎮上去買點菜回來。
兩人各自背著自己家的臟衣物,帶上搗衣杵和皂角,就往河邊去了。
柳枝兒一邊走一邊跟郝三嫂比劃,問兩個孩子去哪裡了。
郝三嫂笑著說:「那兩個皮猴兒啊,大的跟著他爹到地里掰玉米玩去了,家裡今年種了一些早玉米,這個時候該收了。小的送到她奶奶家去,讓她奶奶幫我看會兒。」
柳枝兒點點頭,讓郝三嫂以後如果農忙忙不過來,也可以把孩子送到自己家來,她可以幫忙看孩子。
郝三嫂高興地點點頭,她婆婆嚴重地重男輕女,每次把女兒送過去的時候都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女兒在她奶奶那裡也就能保證孩子不丟,其他的別指望了。每次她奶奶有什麼好吃的,都緊著老大老二家的幾個小子,二丫從來都只有看著流口水的份兒。雖然看著心痛,但是她作為兒媳婦,也沒辦法跟婆婆爭這個,所以平時除非實在忙不過來,她都盡量自己帶孩子,現在柳枝兒答應幫忙看孩子,讓郝三嫂心裡更加舒坦,更樂意和柳枝兒來往了。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和和氣氣的,就好相處了,如果一味的索取,最終只會越走越遠。
柳枝兒家離河邊不算太遠,平時村裡的媳婦都喜歡到河裡洗衣服,水一泡,皂角一揉,再用木棒捶一捶,放到河裡漂兩下就乾淨了,不像在家裡打水洗衣服,太費勁兒了。最重要的是這裡是村裡媳婦們開八卦大會的根據地,要想知道村裡最近發生的事兒,來洗衣服就對了。
柳枝兒兩人剛剛走進河邊,就聽見一個尖著嗓子的聲音說道:「哎,我說你們聽說了沒?昨天對岸那個楊樹可是把嚴家那個小寡婦一路背著送回家去的,兩人都濕漉漉的,哎喲,想起來都丟人,也不知道回到家裡有沒有啥好事兒發生呢?」
「長生嫂,你嘴巴也太毒了,人家那是救命,能發生啥事兒啊?你們說是不是呀?要說發生啥,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吧?」另一個粗噶的嗓子戲謔地說道,不過話里話外那語氣卻不是為柳枝兒說話,反而有一種勾著大家想得更多的意味。
柳枝兒氣得渾身發抖,這些人的嘴巴怎麼這麼惡毒,一條人命的事竟然被傳得如此不堪,難怪原主去跳水,活在這樣的環境里,不抑鬱也要瘋狂的啊!
郝三嫂拉過她的手臂,示意她別生氣,轉頭大聲說道:「我說長生媳婦和富貴媳婦,你們嘴裡能不能積點德?昨天人家楊樹把柳枝兒送回來之後就走了,剩下的事兒可是我幫著收拾的。你們不知道就不要亂說話。」
郝三哥會蓋房子,在村裡算是個技術人才,家家戶戶難免都有求到人家門前的時候,所以對郝三嫂也多少比較客氣。現在郝三嫂開了口,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了。長生媳婦和富貴媳婦也沒想到背後說人卻被當面揭穿,臉上都有些訕訕的,都不再多話,低頭洗衣服了。
郝三嫂拉著柳枝兒找了一個空地,放下簍子,「別理她們,都是些長舌婦。咱們洗衣服。」
柳枝兒被氣得漲紅的臉慢慢平復下來,跟著郝三嫂開始洗衣服。
都是一個女人抵得上五百隻鴨子,這麼多女人湊在一起怎麼會安靜得了呢?沒過一會兒,洗衣服的女人們高高低低地又聊了起來。
這邊說的是農事。
「哎,你家的玉米該收了吧?」
「還得幾天,反正現在天氣好,多干幾天,掰回來幾天就晒乾收起來了,不怕發霉。」
「也是。我家那口子今年犟脾氣,非要種那晚玉米,眼看人家的都往家裡收了,我家的還能啃玉米棒子呢。」
那邊說的是趕集的事兒。
「明天鎮上趕集,咱們一塊去吧。」
「要去要去。我得去給我家狗子扯點布做兩身衣服,這小子一天到晚爬上爬下的,衣服壞得老快,家裡也沒多的衣服給他改,索性做兩件新的算了。」
「哎呀,那你還不如給你家男人做一身,然後把你男人的衣服給你家狗子改成兩件呢。小孩子長得快,明年又穿不了了。」
「倒也是。我家男人的衣服也是補丁摞補丁的了,怎麼也得有件出門見人的衣服吧。」
這是兩個會打算善持家的女人。
柳枝兒聽到趕集,自己也想去,可是找不到路,就比劃著問郝三嫂明天要不要去趕集。
郝三嫂有點猶豫,她倒是想去,只是家裡兩個孩子,今天已經拜託婆婆幫忙看孩子了,明天再送去的話,估計兩個妯娌得說酸話了。
柳枝兒表示自己可以幫忙帶一個孩子,反正大的那個已經會自己走了,小的兩個人換著抱估計問題也不大。
郝三嫂點點頭,家裡的油鹽醬醋啥的都該添置一些了,二人三兩下就說定了明天一塊去趕集的事兒。
因柳枝兒需要洗的衣物比較多,且都是大件,所以郝三嫂洗完自己的衣服又來幫著她洗。等到洗得差不多了,旁邊洗衣服的女人們都走光了。
兩人正拉著一床床單扭水的時候,突然一顆小石頭砸在柳枝兒身邊,濺了柳枝兒一身水,柳枝兒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原來不遠處河邊的斜坡上有幾個小孩子。他們故意扔石頭,引起柳枝兒注意後,就拍著手又唱又跳:「小寡婦,小啞巴,沒了男人就抓瞎,撲通一聲跳下河,差點變成大王八。」
柳枝兒聽得柳眉倒豎,這些小破孩,太欠揍了,扔下床單就想去揍人。郝三嫂連忙拉住她,扯著嗓子吼道:「小狗子,你們找打呢?誰叫你們念這些的?」小狗子他們伸出舌頭,做了個鬼臉,跑遠了。
柳枝兒氣得滿臉通紅,這個村子怎麼回事?大人八卦長舌,小孩子也不積口德,簡直讓人沒法忍受。郝三嫂一邊接著洗床單,一邊勸道:「妹子,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這些小屁孩懂啥,還不都是別人教的。你年紀輕輕就守寡,又長得好看,難免被人妒忌,別人在背後惡語中傷你,你也沒辦法。反正嘴在別人身上,咱也管不了,看開點,只要自己行得正,就不怕人家歪派。」
柳枝兒點點頭,她也知道人言可畏,可是人言這種東西是最不可捉摸的,除非像剛才那兩個洗衣服的女人一樣被你當面逮著了,不然根本沒辦法去追究,只好自己生悶氣。
兩人把洗好的衣服收拾好,踏上歸途,郝三嫂先回家去,說回頭給柳枝兒送菜和菜苗過來,今天就種下去。柳枝兒點點頭,繼續回家,卻在家門口又碰上了那群孩子。
那個帶頭名叫狗子的小孩子指揮著一群小孩又在路邊蹦蹦跳跳地唱著:「小寡婦,小啞巴,沒了男人就抓瞎,撲通一聲跳下河,差點變成大王八。」柳枝兒很不想跟這群小屁孩計較,昂著頭就往家裡走。
小孩子看她沒有發火,膽子更大了。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嚴浩,你又在胡鬧!今天的功課完成了嗎?」
這聲音聽起來醇厚斯文,倒不像是農村裡男人那種粗獷憨厚,柳枝兒很好奇,轉頭看過去,原來是一個穿著深藍色長衫的男子在說話,他長得眉清目秀,身材頎長,見柳枝兒看過來,斯文地笑了笑,連忙轉頭(柳枝兒猜這是避嫌?),繼續訓那群孩子。
「夫子!」一群小屁孩迅速地轉換成乖乖牌模式。
夫子?柳枝兒挑挑眉,原來是村裡私塾的老師啊!哈,原來古往今來都一樣,學生看到老師都像老鼠見到貓一樣,柳枝兒抿嘴笑著,推開院門回了自己的家。
那夫子也姓嚴,叫嚴峻,是個落第秀才,現在在家鄉一邊讀書,一邊照顧自己的寡母。讀書人嘛,種地肯定是不行的了,村裡就商量著辦一個私塾,正好讓他當夫子,既能補貼他的家用,也能讓村裡的娃認幾個字,不說將來考秀才當大官,至少不當睜眼瞎吧。
嚴夫子看柳枝兒回了家,就把孩子們叫到一邊,跟他們講人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大名叫嚴浩,小名叫狗子的小男孩對夫子很是敬重,在夫子的諄諄教誨中,終於明白了自己唱的這些童謠對柳枝兒的傷害是很大的,於是帶頭髮誓再也不唱這些歌了。嚴夫子完成了自己教書育人的任務,轉身回了自己的家。他家就在柳枝兒的隔壁,隔了百來米。
等嚴夫子回了家,小夥伴們炸開了鍋。
「狗子哥,咱不逗那啞巴女玩了?」
「狗子哥,你真聽夫子的話?」
「狗子哥……」
「好了別吵了,我覺得夫子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咱們還得觀察觀察,這兩天我總覺得這個啞巴女不太一樣。以前我們一叫她啞巴,她就能拿著棍子追我們二里遠,今天怎麼不理咱們了?」
感情這孩子是個受虐狂,沒被追著打還不習慣了。
「狗子哥說得有道理,咱們就看看這啞巴女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對!」
話說這頭,柳枝兒可不管小屁孩針對自己做了多麼詳密的觀察計劃,她把衣服放在院子里,院子的一個角落斜拉著一條繩索,估計是平時晒衣服用的。她把洗好的衣服抖落著掛上,扯平拉直,免得幹了之後有褶皺不好看。這個時候已經接近上午十點了。坐在房檐下歇了一會兒,柳枝兒坐不住了,她下午得找點事做。
她想去看看自家的地,但是完全不知道在哪裡,總不能衝出去抓住一個人就問:「哎,你知道我家地在哪裡不?」那估計在啞巴的基礎上,她還得被套上神經病的光環。得想個招兒,讓郝三嫂帶自己到地里去看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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