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的山城彩墨

最新 07-07

七彩山

我以為七彩山只有一座，藏在某個神秘的角落裡，殊不知，一路北上，沿途的每座山都是一卷彩墨畫。

流淌的山城彩墨

接上文一面旗的故事，繼續Jujuy&Salta之行。

Purmamarca

普爾馬馬爾卡

胡胡伊省有四種地貌——自西北至東南，「粗跟踝靴」的跟部及踝部是高原，鞋子中部腳背到腳底是峽谷，鞋底是河谷，鞋頭是森林。

一大早，我們便從胡胡伊市出發，一路向北攀爬山間，穿過濃濃的雨霧，鑽進了峽谷深處。

啟程的雨變成了沿途的霧，白茫茫一片，我們就這樣如煙如夢地進入了仙境。

胡胡伊市下著豆大的雨，劈劈啪啪把心敲得透涼，盤山公路很快就把我們繞進雲里霧裡，白花花的水汽被我們的車撥開緊接著就被迎面而來的車合攏，像山腰間的雙向拉鏈。

地勢漸漸升高，雲霧被山撥開，連綿的山脈在車窗里變換色彩，Purmamarca小鎮在前方到站。

飄飄欲仙的盤山而上勾起了早上慌忙起床沒來及揮發的起床氣，眯眼的功夫卻瞥見白色幕布下露出了淡粉色的山，眼珠子立刻睜圓了，Purmamarca小鎮也轉眼就到了。

小鎮清一色土黃的低矮平房，錯落得像古老的棋盤格。

在這濕冷的早晨，我們似乎是第一批遊客，但勤勞好客的小鎮居民早已在小廣場擺好了集市。我和老k顧不上購買什麼，紮緊了圍巾，快步走進了小鎮的深巷。在那裡，登上低矮的小山坡便可俯瞰整個小鎮——原來小鎮數百年如一日不聲不響地依偎在七彩山腳下。

或許在晴空萬里的日子，跨過Río Purmamarca登上河岸的山頂，看見的一定是山間架著絢爛的彩虹橋，而這一刻我們站在雨霧濛濛的河岸，沒有驚艷的色彩斑斕，但也看見了七彩山清晰的紋理，色彩交錯，雨水把它沖刷成羞澀的彩墨畫，也別有一番意境呢！

低調的小鎮用土黃作為自己的底色，而艷麗的手工藝品就是她最好的裝扮，特別是駝羊毛織成的披肩，無論是色彩搭配還是花紋圖案，都極具安第斯特色。

小鎮里長大的小朋友，爸爸媽媽忙著貨攤生意，她在一邊自娛自樂，戴著可愛的秋搖帽，烏溜溜的大眼睛閃閃爍爍。和她搭訕，一點兒不怯生。

雖然是灰濛濛的雨霧天，但七彩山還是期待如初大大方方地鋪展在河岸。

地殼擠壓、流水切割與風化侵蝕使它有了今天的模樣。岩層中不同的金屬離子氧化成了不同的色彩，而岩性的不同，溫度的差異，也使得不同的色彩有著深淺不一的脈絡紋理。鐵質岩呈紅色，錳質岩呈黑色，磷質岩呈灰藍色，礫質岩呈青色，火山岩呈橙黃色……

你數出它的七種顏色了嗎？或者，更多？

Tilcara

蒂爾卡拉

繼續向北，海拔漸高，天漸藍，雨水被我們遙遙甩在了尾後。

進入Tilcara小鎮後，我們直奔Pucará de Tilcara遺址。

穿過一片高大的仙人掌，Pucará呈一片低矮的石房坐落在山丘上，據說這片石頭堆砌的房屋和碉堡已有千年歷史，是當時的Omaguaca土著居民抵禦外來侵略的防禦體系，設防區域不僅設居住區、家畜飼養區，還有宗教祭奠的場所。石屋的入口大都建於地面以下，屋頂和地面齊平，弓腰駝背鑽進小屋，若沒有照明設備，裡面會伸手不見五指，因為，沒有窗戶。

我對石屋沒有多少興趣，倒是對這片遺址所佔的山頭很喜歡，因為這地理位置太棒了，可以看見Rió Grande河谷，看見Humahuaca峽谷，還可以遠眺Maimará的La Paleta del Pintor（畫家的調色板），環視一圈，彩色的山脈此起彼伏，色彩層次交錯。

誰說七彩山只那一座呢？

現在手指的遠方，更遠方，都是啊！

好看！

越北越高越晴朗。告別了七彩山，還有五彩山、六彩山冷不丁跳入眼眶，配著藍天白雲農田屋舍，自然天成的油畫，時而清新，時而濃郁。

俯瞰Tilcara小城會讓我產生一種夢回新疆的錯覺，特別是那一棵棵直挺挺的樹，乍看像極了新疆的白楊。

我常想——所謂「旅行的意義」，其實是不斷變換的腳下的土、手中的風、眼裡的景、耳邊的音……喚起了我們身體里那些熟悉的習慣的卻又被忽視了的情感，比如，對故鄉，對家，對住在我們心裡的人。

粉色的山層像飄紅的絲帶縈繞群山之間，山脈冷峻的傲骨就這般添了幾分溫柔的浪漫，如俠骨柔腸，是真正的「峽谷」柔腸。

Pucará de Tilcara遺址的外牆由堅固的石頭堆砌而成，嚴絲合縫，而屋子內部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猜猜看，屋頂這千瘡百孔的樑柱是來自哪種植物？

走在這千年遺址的地界上，人人都能沾點考古學家的氣質。

Humahuaca

烏瑪瓦卡

烏瑪瓦卡是今天行程的最北端，也是今天行程的最高點。

嚮導說Humahuaca的名字來源於一個「哭泣的腦袋」的傳說。不過，這一刻我身邊有一個腦袋也快要哭泣了——老k同學在這裡有了高原反應——腳下海拔3012米。頭疼，呼吸困難，腿軟，我陪他在城中心小廣場的長椅坐下。若不是樹蔭遮擋，正午的陽光直勾勾地刺著雙眼真的很想流眼淚。

我問老k要不要來兩片當地人嚼得很香的古柯葉，老k翻我倆大白眼，腦袋搖的是慢動作的撥浪鼓，我知道他擔心啥，他怕這神奇的古柯上癮纏身。

嚮導說大多數遊客產生高原反應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體內熱量不足，難怪，說來我倆今天早上的早餐連囫圇吞棗都稱不上，因為出發的時間比嚮導約定我們的時間整整早了一個小時，我倆當時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在餐廳抓了兩個小麵包就上路了，連水都沒來及多喝兩口。

午餐我們吃了當地人土質烤爐烤出的雞腿——特！別！好！吃！真是吃完連手指頭都吮吸一遍還回味無窮的那種好吃，也可能是我們真餓了。用餐期間還有印加歌舞表演，吃飽喝足的老k也不再頂著「哭泣的腦袋」，高原反應緩解了不少。

高原的天藍得不像話，我們悠悠地在小城閑逛。

我喜歡廣場邊湛藍天空為底色的那座小白樓，沒有繁複的雕刻與構造，只有雪白的凹凸面的牆壁，配著藍色的小圓頂和鐘樓，透著一種說不準是西班牙殖民風格還是地中海的混搭風，和小城土黃低矮的房屋相比格外奪目。熱心的大爺走過來告訴我們，這座樓是市政廳，中午十二點機械鐘會準時敲響，下面的圓拱小門會打開，裡面的San Francisco會出來向民眾送上祝福。

小城最醒目的要屬獨立英雄紀念碑了，百餘級台階登頂，紀念碑的群組雕像便栩栩如生展現眼前，人物們的肌肉張力和堅毅表情將十五年的抗爭歲月定格為永恆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