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彙那麼多，你為什麼非要用髒字

01

一位在北京某著名央企做高管的朋友，前不久給我轉來一則他們企業的招聘廣告，好心問我有沒有適合條件的親朋好友。朋友的熱心讓我感動，但更讓我驚訝的是那則廣告。

看得出來，這則廣告是經過了精心設計，非常時尚，畫面的視覺衝擊力很強。可讓我驚訝的是它的招聘主題詞：「世界那麼大，你不來怎麼知道你牛X」！

我的天，這麼令人仰止高大上的一家央企，在面向全國青年精英的招聘廣告上，竟然出現了髒字！

由此想到了前不久，一家大學邀請了一名在國內很有名氣的青年學者做講座，請我去出席。這位青年學者講課期間，神采飛揚，口吐蓮花，很是投入。可偏偏十分好吐一個彷彿已經成了他的口頭語的髒字：「裝X」，他每說一次，我就彆扭一回。在座周圍的其他教授老師，均對此露出不快之色。但是數以千計的青年學子們都對此毫無感覺，一臉正常。

無論是央企招聘廣告還是青年學者講課，在社會上都是起到表率作用的，如果他們帶頭說髒話、用髒字，影響肯定不好。這類語言表述大概都出於網路中，網路里這類髒字還真不少。

02

一次聚會，一個自認為很趕潮流的中年人對一名看來好久未參加朋友間活動的男士說：「天天在家裡窩著不出門兒，都快成『屌絲』了！」當時聽了這個詞覺得挺時髦高深，可後來一仔細琢磨，原來是一個很污很污的髒詞！我就奇怪了，中國的辭彙這麼多，有些人怎麼那麼愛用髒字！

有些不雅的髒字髒詞，隨著人們綜合素質的提高已逐漸消失，比如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我鄉的市井俚語中非常流行的不雅辭彙，已經淡出甚至消失在了。

社會的進步，可以消除一些人們愛用髒字的習慣。但有些髒字，竟然改頭換面登上了大雅之堂。比如「哇噻」這個詞，其本意是十分難聽不忍解釋的一句髒話，可是十幾年前在南方一些著名影視名星的口語推廣下，成萬上億的粉絲積極效仿響應，竟然快成了表達語氣的書面語言。真是令人汗顏，斯文掃地。

像這種「劣幣驅逐良幣」，硬是活生生將「雞蛋變黑」的例子很多，這其中的主要推手，是一些文化欠缺的公眾人物和有媒體推廣資源的人們。

03

前兩年有一部十分熱播的電視劇叫《甄嬛傳》，幾乎所有衛視都播放過，可能是因「嬛」與「寰」相似的緣故，所有的電視台都讀作「甄嬛（huán）傳」。全國的老百姓也都跟著讀，後來不知哪位學者提出異議，提出「嬛」字在本劇中應讀為（xuān），先是一陣沉默，接下來鋪天蓋地的反駁聲，說「嬛」為多音字，可以讀作（huán）（也是，如果真是讀錯了音，得有多少人沒面子）。

我為此專門查了下作品原著，按劇中意思，此名字應出自宋代蔡伸的《一剪梅·堆枕烏雲墮翠翹》中「嬛嬛一梟楚宮腰，那更春來，玉減香消」，形容女子輕柔美麗的樣子。果然應讀為「xuān」。可即使你再引經據典說上一百遍，「甄嬛」也變成了「甄huán」，大江南北的電視台異口同聲念著錯字毫無愧感。

象這類「劣」驅於「良」的事例，不僅發生在現在，自古就有之。

比如「衣冠禽獸」這個成語，在古代其出現的初始是個大大的「褒議詞」。我國古代五品以上文官衣禽（穿有禽類圖案的衣服），武官衣獸（穿有獸類圖案的衣服）。衣冠禽獸，是指很有地位的人。但後來被大多數人的望文生義，以訛傳訛，硬是把如此文雅的褒議詞活生生地改成了形容人禽獸不如的貶義詞了。

04

還有「朝三暮四」，此語出自《莊子·齊物論》中的故事，其初意是指表示實質不變，用改變名目的方法使人上當。即使是到了宋代，在主流語系中還是這個原意，宋《二程全書》中，有「若曰聖人不使人知，豈聖人之心是後世朝三暮四之術也」？其中的朝三暮四，即為初意。但後來不知從何朝代起，人們同樣望文生義，以訛傳訛，把「朝三暮四」與「朝秦暮楚」相混淆，形容成「沒有原則，反覆無常」了。

我想，當時望文生義之人肯定是文化欠缺之人，以訛傳訛之眾也是缺少這方面的知識之眾。當時也肯定有人提出異議，但在大多數人的一致浪潮中，也被迫屈從了。以至於至今改變了初心。原先的「劣幣」之意，競成了「良幣」之語了。

對於這類現象，有些所謂標榜要「與時俱進」之士，表示這是事物的進化論，應看做是進步，無傷大雅，甚至是對的。明明是「錯」的硬是變成「對」的了，還說成是事物的進化，也罷。

可是，那些時下正在網路中或市俚中流行著的髒字髒話，可千萬別也搖身一變成為「大雅之語」啊，不然，將來對語言追溯起來我們可真是沒辦法對後代子孫們交代。別讓後代們在心裡嘀咕：這些前輩先賢們怎麼滿嘴的「垃圾」呢！

苗笑陽：作家，商界精英，出版《食物與愛情》等文學作品集七部。王蒙文學院副院長，多所大學兼職教授，博士生導師。

蘇心：專欄作者，自媒體人。馳騁職場，也熱愛文字。關於職場，關於生活，關於婚戀，關於女人，我手寫我心。微信公號：蘇心（ID：suxin984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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