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期《告密》（上）

最新 07-07

《告密》（上）

作者：齊飛

「你打電話的時候，有人聽到了，你要把你名下的股權轉給誰，我們都知道！」這是我不久前的親身經歷。我忽然發現，我被人告發了。到領導那兒「打小報告」人的一定是我的同事，抑或，我本人認為這個人表面上可能和我的私交還是不錯的。因為，外人不會知道，我們單位正在清理經商辦企業的員工。因為，外人也不會知道，我的名下還有一些為人代置的股份。

我非常理解前一段時間網上盛傳的畢某某在酒桌上罵人的時候、被朋友當場錄象、證據確鑿後曝光在廣天化日之下、受到社會輿論普遍指責所處的窘境和獨有的落魄的樣子：剜心割肺一般的自責，甚至連腸子都悔青了。他的遭遇需要更強大的心裡承受能力的支撐，否則，一個男人會被普天蓋地的輿論壓力和是非評說催垮的。這裡，我沒有絲毫挺畢某某的意思，自作自受，也是天理。只是，他的經歷和我的經歷有某種類似的情況，自然的，經歷後的所思所想和感悟應該也有不謀而合的地方：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可是，王蒙確是一個不設防的人。他說：無害人之心，無苟且之意，無不軌之念，無非禮之思，防什麼？果然是如此這般的話，真的也就沒有什麼要防的了！然而，能有如此境界的人，須要經過怎樣的經歷和磨難，才能洞達人性，解放靈魂呢？身處茫茫紅塵，不因世俗繁華和蒼涼而糾結其心、身處事非恩怨之中能獨守公正與尊嚴，陷虛榮與利益之爭而保持安靜和慎獨，談和容易啊！每一個人的人生態度和選擇，和個人的本性以及經歷有關。所以，唐朝詩人元稹詩曰：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聞香識女人》是一部美國電影，但它讓我想起了秦末「季布一諾千金」的故事。「得黃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諾」，這就是成語「一諾千金」的由來。季布憑藉著誠信的身影，在歷史的天空所留下的痕迹是有目共睹的，因為，這是任何一個社會都渴望擁有的品質和精神。這種品質和精神，在《聞香識女人》中也得到了認同和宏揚。記憶猶新的是其中的一段台詞：「我不知道，查理今天的緘默是對還是錯，但我可以告訴你，他決不會出賣別人以求前程。」片子里的查理被舍監告知：不合作將會被開除，若合作則可以被保送進哈佛。而合作的前提就是把他所知道的秘密說出去！但查理選擇了不告密，因為他和同學有個約定，他要信守自己的諾言。

柳亞子《詠史》之二：「賣友求榮事可羞，靦顏枉自附清流。」柳亞子當然知道3100年前、紂王任命西伯昌（即周文王姬昌）、九侯、鄂侯為三公的事。他應該也知道九侯的女兒被紂王納入後宮的事。後宮是一個什麼樣的場所，自不必說。但九侯的女兒卻是一個偏偏不喜淫樂的女子，侍候不好這個荒淫無度的紂王，後果是不堪設想的。紂王不但殺掉了九侯的女兒，把九侯也剁成肉醬。鄂侯見此情景、想說幾句公道話就爭辯了幾句，沒想到更為可怕的事情也因此發生，鄂侯因此而被斬首。殺了鄂侯並沒有釋放紂王心中的怒氣，紂王一聲令下，把卾侯也剁成肉醬、並把它做成了肉乾。

事情到這裡還沒有結束。「西伯昌聞之，竊嘆。」這是《史記·殷本紀》記錄下的西伯昌聽到這件事後的情感反應。只是偷偷的一聲嘆息，確是能品味出一絲同情的味道。這時，他的身邊站著一個人，應該是他的好朋友吧，這個名字叫虎的人，是崇城（今陝西戶縣）國君，侯爵，和西伯昌的關係很好。不然，他不會成為西伯昌的座上客，西伯昌也不會在他的面前無所顧忌的釋放自己的情懷。就是這一次朋友間的無設防的情緒發泄，崇侯虎從中發現了討好、巴結紂王的某種「商機。」《史記·殷本紀》接著寫到：「崇侯虎知之，以告紂，紂囚西伯羑里。」這就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告密者：崇侯虎。

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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