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事變最慘的一幕：兩個國軍中將在同一地壯烈殉國

軍情 07-07

作者：薩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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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沙講史堂第四十七期】七七事變：兩將軍殉國（歷史系列第19講）

經過南苑的血戰，大部分29軍官兵還是撤退了出來。沒想到，日軍通過漢奸的情報，早已埋伏在他們撤退的必經之路上。在此次南苑大撤退期間，29軍傷亡巨大，還有兩個將軍殉國。29軍在北平的防禦體系也就此基本瓦解。

大家都知道，南苑距離北平城不到10公里，按照普通步兵的行軍速度，也就是每小時4到5公里，1到2個小時就可以撤退到北平。如果乘坐汽車的話，即使路不太好走，30分鐘也能到達。

沒想到的是，這短短的幾公里，卻又成為南苑守軍的大災難。

此時，趙登禹命令鄭大章的騎兵師殘部率先撤退，如遇日軍攔截，務必打通撤退路線。

鄭大章的騎兵部隊剩下不到半個團，他們第一批撤出南苑。騎兵行軍速度快，這幾公里的路程對他們來說算不了什麼，很快就趕到北平城下。

一路上，騎兵大部隊並沒有遇到日軍攔截，只是由於南苑、團河、宛平各處部隊都有向北平撤退，又沒有統一指揮，導致路上很混亂。人馬爭道，阻塞道路。

騎兵師成功退到北平的時候，趙登禹已經率領132師等部的步兵部隊，正在向北平撤退。

同時，佟麟閣也率領軍官教導團、軍事訓練團的學生兵等部，緊隨趙登禹部撤退。

當時，29軍通訊比較落後，沒有無線電步話機這種先進的通訊工具，在有線電話被日軍切斷以後，各部失去了聯繫，僅靠傳令兵傳達命令。

在此次撤退途中，鄭大章、趙登禹、佟麟閣三人互相無法聯繫，各自率部撤退，互相之間也無法有效保護，這是趙登禹、佟麟閣光榮殉國的一個重要原因。

各部撤退秩序大亂，部隊混雜在一起，都在通往北平的一條土路上行軍，中間還有大量非戰鬥人員和畏懼戰火逃命的平民，非常混亂。

本來這就夠亂了，再加上日軍追擊又很兇，秩序就更亂了。一些中國軍隊後衛部隊還同日軍混在一起近戰肉搏。另外，日軍20多架飛機沿著土路來回掃射轟炸。一些29軍部隊已經被打亂了，正處於兵敗如山倒的局面，基層軍官也同士兵走散了，官兵各自向北平涌去。

顯然，想要在路上攔住撤退的部隊，恢復他們的組織是不可能的了。看起來，只能等他們撤退到相對安全的地方，才能重新把部隊組織起來。

132師師長趙登禹將軍準備在大紅門一帶作為部隊的收攏點，將大部分撤退的南苑部隊重新組織起來，準備阻擊日軍的追擊。

29軍副軍長佟麟閣的想法也是一樣。他在撤退時就命令一部務必佔領大紅門附近一個高地，阻攔日軍的追擊。同時，準備在大紅門附近收攏退下去的南苑敗軍各部。

南苑守軍全線撤退，日軍尾隨追擊。南苑附近都是平原，29軍沒有汽車，沒有裝甲車，本來是跑不過日軍機械化部隊的。

好在南苑附近的大片高粱地保護了他們，撤退的部隊以高粱地作為掩護，大部成功擺脫了日軍南苑攻擊部隊的追擊。

所有撤退想要相對順利，就必須有個周密的計劃，其中最關鍵的是必須安排一部掩護。

----------------日軍此次伏擊的是通縣來的一個聯隊主力1000多人，由於他們離開通縣，通縣兵力空虛。此處的偽軍乘機反正，將當地200多日軍全部殲滅，混戰中還殺死了100多名日僑韓僑，也算是報應。

這部就是非常危險的。電影《集結號》中穀子地那個連，就是負責掩護殿後的部隊，最終全軍覆沒了。

有些人覺得那個團長太不講道德，為什麼不讓那個連阻擋一下就撤呢？這是因為團長也沒有辦法！其實，就算這個連用全軍覆沒換來的阻擋敵人的時間，也不足以保證該團安全撤退。所以，為了大多數人，只能犧牲這一部分人。按照殘酷的戰爭的道德觀點衡量，團長做得並沒有錯。

此時，南苑守軍已經被打亂，部隊又沒有統一的指揮，更沒有專門負責殿後掩護的部隊，這是極為危險的。

但即使再危險，畢竟這不是南京保衛戰中的大撤退。當時，南京三面被8個師團24萬日軍包圍，一面還是被日本軍艦封鎖的長江，中國軍隊8萬部隊（其中3萬新兵）力戰不敵，突圍又四面遇敵，遭受了很大的傷亡。

而南苑的情況要好得多，南苑離北平近在咫尺，日軍也沒有四面包圍成功，理論上撤退是不難的。

更重要的是南苑四面基本是29軍的控制區，都可以撤退。實際上，南苑守軍有一部向北撤往北平，一部向南撤往保定。

這幾個方面都可以走，日軍想狙擊他們自然很困難，因為不容易判斷他們走哪條路。如果是在日本作戰，問題倒是不大，無非是四處派出軍隊埋伏好了，埋伏個幾天，總有一路能夠遭遇敵人。

可日軍又是在中國作戰，無法長時間埋伏。一旦被當地的中國居民發現，肯定會通知29軍，那麼埋伏也就是犯傻了。

所以，一般來說，南苑這次撤退還是相對容易成功的，趙登禹下達的南苑撤退令也算是正確的。

沒有想到的事情又發生了，大漢奸潘毓桂再次把南苑守軍的撤退路線告知日軍。由此，日軍不費吹灰之力就得知了最佳的伏擊點。

華北駐屯軍第1聯隊本來負責攻擊南苑西北角，他們於8時佔領南苑西北方，一部開始進攻西北角。不過，該聯隊卻發現29軍部隊從8點開始大撤退，而攻擊西北角怕是還需要幾個小時才能成功，不能堵住29軍撤退路線。該聯隊隨即放棄進攻，執行第2套伏擊計劃。第1聯隊以步兵第3大隊緊急趕到29軍撤退路線，佔領一些村莊，伏擊國軍。

10點40分該大隊線頭部隊開始同撤退的國軍交火，首先伏擊了一支小規模的騎兵部隊，將其基本全殲。11點30分，第3大隊主力趕到，完成對陣地的佔領，開始全面的伏擊戰和封鎖戰。12點50分第3大隊機槍中隊伏擊一個車隊，造成趙登禹將軍的犧牲。

而華北駐屯軍第2聯隊緊急從通縣敢來，雖然沒有趕上進攻南苑的戰役，卻也在大紅門集結，參與了伏擊戰，日軍兵力猛增。

其實，伏擊29軍並不需要這麼多兵力。因為通過潘毓桂得到詳細的情報，一個大隊1000多人就足夠了。

這次伏擊是南苑守軍絕對無法想到的事情，他們由此遭遇了慘重的傷亡。

凡事都是有利有弊，高粱地掩護了撤退部隊，卻也便於日軍伏擊部隊的隱藏。

日軍對此次伏擊準備相當充分。他們知道，29軍要通過唯一的一條公路撤退。日軍趕到大紅門一線後，立即佔領大路附近的村落，在村裡面的制高點架上輕重機槍和擲彈筒。同時，派出大量戰鬥分隊，以輕重機槍為火力核心，埋伏在大路兩側。

從南苑到大紅門的這條公路是黃土路，並不寬。公路兩邊都是青紗帳，29軍步兵雖然可以鑽入高粱地撤退，但重武器和汽車、馬匹、輜重運輸都必須走這一條公路。

從南苑到大紅門不過幾公里，本來沿著大路瞬間就可以到。實際上，打頭陣的騎兵部隊已經順利通過了。

沒想到，日軍突然設置了伏擊圈，用強大的火力瘋狂射擊，大路上的中國軍隊幾乎瞬間就傷亡慘重，陣亡者中間就包括趙登禹和佟麟閣兩個將軍。

趙登禹將軍率領一部乘車先撤退到大紅門，隨即收攏部隊，準備穩住陣腳後還擊。

結果，12點30分前後，他的車隊在大紅門御河橋時附近，遭遇日軍重機槍的猛烈掃射。由於趙登禹的坐車在大路上非常顯眼，成為日軍主要攻擊的目標。

後來統計，趙登禹將軍的坐車中彈至少50到60發，被打成了馬蜂窩狀。之後，車子還發生了爆炸，趙將軍當場受了傷，同車的幾個副官則不幸陣亡。

沒死的衛兵冒著日軍機槍的猛烈射擊，將趙登禹拖出車子，發現他傷勢很重，就要把他背進北平城治療。

可是戰局對29軍極為不利，公路上的南苑守軍在日軍掃射下死傷慘重，倖存官兵慌忙向高粱地突圍，互相擁擠，有的把槍械裝備都丟了。由於沒有統一指揮，秩序完全混亂，除了少數官兵自發還擊以外，基本沒有有效的抵抗。

趙登禹眼見部隊基本是在被單方面屠殺，就堅持留下來指揮，不肯去北平。他帶著傷，滿臉是血，站在原地指揮。

趙將軍一手拿著駁殼槍，一手拿著大刀，站在路邊大聲命令附近的部隊還擊。趙登禹身高1米90，身體強壯，非常英武。他滿臉是血，手持武器在極大危險中從容指揮的這個場景被很多29軍士兵所看見，並且他們都被深深震撼。

甚至直到半個世紀後，這些老兵都毫不費力地回憶起這個場面。

就在趙登禹帶傷指揮的時候，卻沒想到日軍飛機又飛來轟炸。其中一發炸彈落在趙登禹身邊，巨大的爆炸威力將趙將軍的兩條腿炸斷。

他身邊的衛兵們也傷亡殆盡，剩下沒死的奮力為趙登禹包紮，但傷口太多，血流成河，衛兵們拿著繃帶竟然無從下手。

已經陷入昏迷的趙登禹將軍，突然睜開眼睛對衛兵們說：「我不會好了，軍人戰死沙場是本分，沒什麼值得悲傷的。只是老母年高（趙登禹是知名的孝子），受不了驚嚇，請你們替我安排一下。此外，我也沒別的心事了。」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斷氣了。第132師師長、中將軍銜的趙登禹將軍壯烈殉國，時年39歲！

這是整個抗戰中殉國的200多名中國軍隊將軍中的第一人。7月31日，國民政府頒布褒獎令，追贈趙登禹為陸軍上將。

---------------------趙登禹的坐車，可以看到已經被打的千瘡百孔，上面還有殉國的趙登禹副官遺體。下圖是29軍高級將領，後排右起：佟麟閣、趙登禹。

趙登禹是西北軍內最有名的一個將軍，也是一個優秀的武術家。趙登禹是山東菏澤人（當年叫做曹州府），從小由於家裡貧窮無力供他上學，只能在家務農。所以，趙登禹從沒有進過學堂，參軍之前基本不認字，他的文化都是加入西北軍以後學到的。

趙登禹從小性格剛烈強硬，愛好武術。他13歲時拜當地有名的洪拳宗師朱鳳軍為師，系統地學習中國武術。沒幾年時間，趙登禹就學成了一身好功夫，人也長成一個一米九的大漢。

據趙登禹的戰友回憶，趙登禹精於拳術，會使很多兵器，尤其善使大刀。平時練刀的時候，趙登禹手持木刀能與十餘人對陣。另外，趙登禹的臂力驚人，平時舉數百斤磨盤練習。

趙登禹的武術並不是現在的花拳繡腿，而是用在戰鬥中一刀一槍的硬功夫，完全是極為實用的招數，是中華武術的精華。

1914年，趙登禹同哥哥趙登堯和兩個好友一起步行900多公里，用了20多天時間，從山東老家趕到陝西臨潼馮玉祥的第16混成旅投軍。這一年，趙登禹才17歲。

沒想到，西北軍已經招募到足夠的新兵，本來是不要趙登禹的。好在募兵軍官看在趙登禹身體強壯，身材高大的份上（馮玉祥本人非常魁梧，對大個子的軍人有很強的好感），還是將其收入部隊，但不是在編的兵員，只管飯，不發餉，就安排在佟麟閣擔任連長的那個連。

其後，一次閱兵的時候，馮玉祥一眼就看中這個大個子士兵。在得知趙登禹學過功夫以後，也有些拳腳功夫的馮玉祥要求和趙登禹下場練練。

結果，膀大腰圓、身高1米83的馮玉祥連續三次被趙登禹輕鬆打翻，就像成年人打小孩子一樣。馮玉祥對趙登禹非常滿意，將其調入自己的衛隊，成為一名貼身衛士。

之後，趙登禹從一個普通衛兵做起，歷任班長、排長、連長、營長。由於作戰勇敢，又頗有頭腦，在30歲時升至西北軍的27師師長。

趙登禹帶兵很嚴格，非常重視軍隊紀律，部下任何違背紀律的行為都會遭到重罰。

一次，部下幾個兵偷吃了老百姓的幾隻雞，被老百姓告到趙登禹處。趙登禹下令將這幾個士兵每人打了30軍棍。

要知道，偷雞摸狗這種問題對於軍閥部隊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軍閥部隊一般後勤都極差，在行軍所到之處掠奪食物是常有的事情。但趙登禹的部隊絕對禁止這種現象。

還有一次，趙登禹的一個堂弟趙登舜請假回家後，超期不歸部隊，也被趙登禹下令打了30軍棍，很多人求情都被拒絕。

趙登舜被這一頓軍棍打傷，後來退出軍隊長久養傷。但他沒有記仇，後來在趙登禹殉國後，還照顧了他的家人。

六親不認的嚴明軍紀讓趙登禹的部隊擁有了很強的戰鬥力，成為西北軍的一支傳統勁旅。

不過，他的時運不濟，西北軍很快被蔣介石擊敗，分崩離析，番號也變為了29軍。

部隊規模縮小了10倍，趙登禹也從西北軍師長變為29軍第37師第108旅旅長，該部隨即參加了著名的長城會戰。

日軍攻打29軍防禦的喜峰口，炮火非常猛烈，29軍平均每天傷亡1到2個團，幾乎支持不住。眼見白天擋不住日軍的飛機、重炮、坦克的衝擊，宋哲元決定組織西北軍大刀隊進行夜襲。

於是，108旅旅長趙登禹親自帶領數百大刀隊員夜襲。要知道，當時的趙登禹已經是少將軍銜的旅長。

那時候，西北軍任何一個人都知道，大刀隊也叫做敢死隊，是非常危險的。就算大刀隊襲擊成功，活著回來的也不會超過一半人。

在長城會戰中，趙登禹率領幾百大刀隊員進攻多次，造成日軍很大的傷亡。夜戰中，槍的作用較低，一是不容易打中，二是容易暴露自己。趙登禹的大刀隊不帶步槍，背著大刀和十幾枚手榴彈上陣。他們遭遇日軍以後，不到50米內不攻擊。一旦進攻就立即揮舞大刀沖入敵群，然後猛烈砍殺。同時，向日軍盤踞的房屋、陣地投擲密集的手榴彈。

日軍雖然受過嚴格的刺殺訓練，但他們陸軍的訓練全部是針對蘇聯人。蘇聯人就算在二戰期間也不打夜戰，所以，日軍的夜戰能力一般，往往被大刀隊殺得措手不及，落花流水。

曾經有一個大刀隊員直接沖入日軍營房，連續砍死砍傷十幾個倉促起床的日軍士兵。

在此期間，趙登禹手持大刀，踩著積雪，同官兵們一起衝鋒，被日軍炮彈擊中左腿，鮮血順著棉褲褲管往下流。趙登禹只是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找來一根木棍，拄著木棍繼續跟著部隊急行軍。

這一仗砍死500多日軍，摧毀重炮十幾門，燒毀大量日軍輜重。

之後，趙登禹多次出擊，幾次重創日軍。日軍在喜峰口傷亡約有5000人，其中相當一部分是死於刀傷。

死於中國軍人粗糙的大刀片下，對日軍來說是極可恥的死亡。日本報紙也說，這是日軍明治建軍以來的最大恥辱。

長城會戰後，108旅被擴編為師，趙登禹由此也擔任132師師長，被授予中將軍銜，下轄4個旅，總兵力約1.5萬人。

盧溝橋事變爆發之前，132師本來是在河間縣駐防，並不在平津一線。後來，日本方面強烈要求馮治安37師從北平城內撤退，132師的27旅奉命趕赴北平接防。

--------------------上圖佟麟閣將軍也在南苑撤退途中殉國，下圖趙登禹殉國地方也在大紅門。抗戰剛剛開打不到一個月，就殉國了兩個中將，足可以預兆這場決定民族生存的大血戰的慘烈。

之後，南苑空虛，佟麟閣向宋哲元緊急要求援兵，趙登禹奉命率領在團河一線的2旅緊急趕赴南苑增援，而該師1旅和28旅由於沒有作戰準備，還遠在河間、大名一線。

趙登禹這個第2旅在增援南苑途中，由於漢奸潘毓桂的出賣，遭遇日軍伏擊，最終只有一個團一部趕到南苑。

沒想到，趕到南苑之後幾個小時，就遭遇日軍全線進攻。不到24小時，趙登禹將軍就陣亡在大紅門。

趙登禹將軍殉國的時候，他的母親70歲高齡，妻子剛剛27歲，還懷著7個月的身孕。趙登禹有一兒一女，兒子4歲，女兒也只有2歲。趙登禹殉國後，他的妻子經受不住這個打擊，由此精神失常，終身沒有完全康復。

趙登禹將軍死後，由於北平很快被日軍攻佔，棺木無法運到後方，就只好被藏在陶然亭內龍泉寺八年之久。

寺內的和尚回憶，有時候到了晚上，趙登禹將軍棺木附近會傳出教導士兵的說話聲。和尚們認為是趙將軍英靈不滅，對此十分敬畏，常年供奉香火。

抗戰結束後，1946年7月28日，北平市政府在中山公園舉行趙登禹的公祭，由國民政府北平行營主任李宗仁親自主祭，並且將棺木厚葬於盧溝橋西1公里左右的西道口。

國府為了紀念趙登禹將軍，將白塔寺東的一條街道命名為「趙登禹路」。

中共建國以後，由於趙登禹將軍不是中央軍，沒有和中共作戰過，更是著名的抗日英雄，毛澤東親自署名，認定趙登禹是革命犧牲軍人。

趙登禹還有個「打虎將軍」的外號，也有一張「打虎將軍」的照片。實際上，那隻老虎確實是被趙登禹打死的，但並不是像武松一樣用拳頭，而是用手槍。那時候，趙登禹20歲，地點是在湖南的常德。

民國只有4億人口，很多地方地廣人稀，有大片的森林荒野，常德當地經常有老虎下山傷人。趙登禹奉命和戰友上山巡邏，遭遇老虎後，趙登禹用駁殼槍將它打死。

實際上，單靠人力而不藉助任何工具，打死一頭老虎是難以想像的。老虎是目前地球上陸地生物中最強的野生動物之一。它前肢一次揮擊力量達1000公斤（泰森最鼎盛時期，直拳最大力量可以達到270公斤），犬齒咬力達到1000公斤，爪刺入肉體深度達0.1米（可以刺穿任何角度的人體），百米跑速度是4秒43（人類世界紀錄是9秒69），奔跑時跳躍距離可達12米（人類世界紀錄是8.95米），立定跳高3.5米（人類世界紀錄1.8米）。人無論力量、速度、身體的脆弱程度、殺傷力都無法同老虎相提並論。

人類有歷史記載的這麼多年，從沒有一個人空手打死過老虎，所謂武松打虎也是小說虛構。如果武松真的打死老虎，那麼這隻老虎也肯定是重病在身或者馬上就要老死，在斷氣前幾分鐘遇到武松。

即使是古羅馬的角鬥士，身穿鎧甲手持短劍這類武器同老虎搏鬥，最終結局也有八九成是角鬥士被老虎咬死。

趙登禹用手槍打死老虎之後，馮玉祥出於宣傳西北軍的想法，讓趙登禹將軍騎在死虎身上拍了幾張照片，還親自寫道：「打虎將軍。馮玉祥題。」由此傳揚開去，以訛傳訛，就變成了趙登禹赤手打死一頭老虎了。

在趙登禹殉國的同時，佟麟閣將軍也指揮部隊撤退到大紅門附近。他同趙登禹一樣，也在大紅門附近收攏撤退的部隊，只是由於通訊中斷，兩人並不知道對方的情況。

日軍伏擊還是很兇狠的，機槍子彈密集地射向大路。

各部已經混亂，士兵找不到自己的排長、連長，軍官也找不到自己的士兵。

佟麟閣下令，凡是軍官都必須指揮部隊，將撤退的部隊組織起來，準備向南苑反攻。

基層官兵還是很忠勇的，頓時收攏了上千人。一些年輕的學生兵就因為掛著准尉實習軍銜，一些士兵也立即聚攏到他們附近，準備作戰。

這些官兵勉強聚集起來，準備反攻日軍步兵的時候，突然遭遇日本飛機的猛烈轟炸。

十幾架日機來勢兇猛，炸彈連續落在29軍官兵群中，炸死炸傷了很多人。

佟麟閣將軍見狀，只得下令各部暫時躲往高粱地。佟麟閣自己在幾個衛兵的掩護下剛進入高粱地，卻沒想到遭遇了一股日軍伏擊。

這股日軍早已埋伏在這裡，發現佟麟閣穿著高級軍官的軍服後，立即用重機槍向他猛烈掃射。

日軍92式氣冷式重機槍的火力相當猛烈，子彈穿透力又強，佟麟閣將軍頓時腿部身中數彈，流血不止。衛兵趕忙替他包紮傷口，要將他立即背到北平城內治療。佟麟閣卻說：「情況緊急，抗敵事大，個人安危事小。」隨即，他親自指揮衛兵們擊退了這股日軍。

就在衛兵出擊的時候，卻沒想到另一股追擊的日軍突然從高粱地隱蔽處殺出，朝著他們猛烈射擊，兩軍近在咫尺。

混戰中，29軍副軍長佟麟閣將軍頭部、胸部接連中彈，光榮殉國，時年45歲。

7月31日，國民政府發布褒恤令，追贈佟麟閣為陸軍上將，將北平南溝浴大街改名為「佟麟閣路」。

佟麟閣的經歷和趙登禹基本一致，唯一區別的是佟麟閣為知識分子出身。

他是河北高陽人，雖然也是農民家庭，卻受了不少教育。在他7歲時，拜自己的舅父胡先生為師，熟讀經史，擅長書法。

16歲時，憑書法功力考入高陽縣衙，做了書記員，每月可掙10兩銀子養家。這在當時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

20歲時，由於在老家高陽縣目睹了八國聯軍的燒殺搶掠，佟麟閣憤然投筆從戎，加入馮玉祥的西北軍。

由於是知識分子出身，他為人誠懇正直，業餘時間除了看看書、練練字、騎騎馬以外，沒有任何不良嗜好，跟吃喝嫖賭抽樣樣俱全的舊軍閥將領完全不同。

馮玉祥曾在《模範軍人問答》中這樣評價佟麟閣：「他是一個極誠篤的基督徒。能克己，能耐苦，從來不說謊話。別人都稱他為正人君子。平素敬愛長官，愛護部下，除了愛讀書，沒有任何嗜好。」

他也是西北軍中最有名的一個練兵大師，幾十年來訓練出很多精兵。

他的舊部佟澤光回憶說：「佟將軍在二十五混成旅任團長時，曾在野外召集各級軍官親自作各種示範動作。那一次，我也參加了。他作了瞄準、投彈、射擊、利用地形及地物等各種基本動作。他一面講解要領，一面作示範。不但動作準確，而且所講要領，深入淺出，大家都聽得懂。他作完了示範動作以後，就讓大家練習，然後找出各種類型的軍官加以評比，效果良好。」

佟麟閣對於抗日是非常積極的。盧溝橋事變爆發之前，宋哲元並不在北平，29軍軍長一職暫由副軍長佟麟閣代理。得知日軍進攻盧溝橋，佟麟閣在南苑召開的軍事會議上慷慨陳詞：「中日戰爭是不可避免的。日寇進犯，我軍首當其衝。戰死者光榮，偷生者恥辱；榮辱繫於一人者輕，而繫於國家民族者重。國家多難，軍人應當馬革裹屍，以死報國。」

佟麟閣抱著犧牲的決心，在開戰之前不但留下了遺書，還將身上值錢的東西全部留下。之後，佟麟閣果然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壯烈殉國。

佟麟閣陣亡之後，部下冒著極大的危險將其遺體搶回北平城。佟麟閣的妻子彭靜智看到丈夫的遺體滿身是血，血肉模糊，當場就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