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老中醫的處方

最新 07-07

老中醫的處方

作者：張貴勤

那是一個月朗星稀的晚上，阿炳坐在西湖邊正專心致志地拉著《二泉映月》，他隱隱約約聽見了一個小孩的哭聲。於是他慢慢向哭聲走去：「嗨！誰家的孩子？你媽媽呢？」「她走啦！」「去哪裡了？怎麼沒把你帶著？」「嗚……嗚！」小孩的哭聲越來越大。「別哭了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小炳，7歲了」，小孩停止了哭泣。阿炳牽著小炳的小手說：「7歲是上學的年齡，你怎麼沒去上學？」「嗚……嗚！」小炳又傷心地哭起來了：「大伯，我看不見，哪能上學？所以我媽……我媽不要我了，你會要我嗎？」「會，我會！孩子！跟我走吧！」

阿炳帶著小炳沿西湖走了一圈，然後去了一個小吃店。他們剛剛吃完一碗麵條，有一位打扮得體的中年女子來到阿炳的跟前輕聲細語地說：「先生，為我來一曲《二泉映月》吧！」「好，請稍等。」阿炳拉得十分投入，「聽琴聲悠悠,是何人在黃昏後,身背著琵琶沿街走……」那中年女子聽得淚流滿面，她再也聽不下去了，放下100元錢走了。小炳摸著阿炳的大手激動地說：「大伯，你拉得真好聽，能教我拉嗎？」「能，可我不希望你學拉二胡」。「為什麼？你是說我的眼睛看不見學不會嗎？」「不是。孩子啊！我的眼睛也看不見，我不能讓別人認為盲人只會拉二胡。我要帶你去看醫生，把你的眼睛治好，然後送你上學。」「嗚……嗚！我不，我就跟你學拉二胡，這樣也可以生存。連我媽都不要我了，你還要為我治眼睛……」「你媽剛才來過，我從她的哭聲中感覺到的。」「可是，她還是沒要我呀！你的眼睛也看不見，哪有錢為我看病呢？」「走吧！我們回家，去我家。」

阿炳的家在一個菜市場附近，他家裡除了一張床，一個小方凳，就是幾把二胡和胡弦。但他收拾得很乾凈。阿炳招呼著小炳坐在方凳上，他則坐在床上。小炳見阿炳不說話，他很擔心：「大伯，我們明天去哪裡呀？」「孩子啊！你別擔心，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們都是苦命人！明天我們先去小吃店，然後就去醫院。」他們不是父子勝似父子，他們幾乎跑遍了這個城市的所有醫院，都說小炳是天生的盲人，看不好。工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有一天，有一位老中醫為小炳開了藥方，那位老中醫把處方放在阿炳的手心裡對他說：「我這個方子你先不急著抓藥，你們爺兒倆要像往常一樣在小吃店、西湖邊去拉《二泉映月》，等到第1000根胡弦拉斷了，再去抓藥。所以，這處方不能讓任何人看見，否則就不靈了。」於是，他們按照老中醫的交代，天天起早貪黑，不知疲倦地拉二胡。

時間過得真快呀！一晃，小炳都13歲了，在這6年里，他們拉斷了900多根胡弦。有一天，阿炳拉著小炳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孩子啊！我的年紀大了，不想拉了，這最後幾根胡弦就留給你去拉吧！我們的目標快實現了！」「嗯！大伯，你在家裡歇著，我出去了。」他來到西湖邊，反覆地拉著《二泉映月》，那天他掙了100多元，因為那天是中秋節，來來往往的人特別多。「聽琴聲悠悠,是何人在黃昏後,身背著琵琶沿街走……」啪！胡弦斷了，是第1000根！小炳高高興興地回到家裡對阿炳說：「大伯，我們去抓藥！我們……」他們父子倆又是跑遍了這個城市裡所有的醫院，都說這藥方配不齊。阿柄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拉著小炳的手說：「我們回家吧！」

其實，那老中醫的處方上一個字也沒有。

第二天，他們父子倆依然去那小吃店、西湖邊……

（本文寫於2006年4月/圖片來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