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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使孟珙尚在,蒙古南圖尚易乎?

我的老家棗陽,位於湖北西北部、豫鄂兩省交界處。在這一帶,桐柏山和大洪山兩山夾峙,中間形成一條西北、東南走向的狹長通道,沿此通道向西,便是累世倚為天下重鎮的襄陽,沿此通道南下,則可直通屏蔽東南半壁江山的武昌。此路地當荊豫要衝,扼阻襄漢咽喉,由於它覆蓋了隨州、棗陽的大部分區域,故名「隨棗走廊」。

既然名叫「走廊」,當然也像河西走廊一樣,歷來是用兵之地。清人顧祖禹形容:「山溪四固,關隘旁列,幾於鳥道羊腸之險,洵用武所必資也。」歷史上,這一帶發生過不少事關國運的重大戰事。春秋時期,「兵聖」孫武指揮吳軍從隨州北邊的義陽三關南下,直接插入楚國的荊襄腹地,大破楚軍,並最終攻破郢都,吳王闔閭也得以奠定霸主地位。

至於走廊西邊的襄陽,得益於金庸先生和郭靖大俠的巨大影響力,其「兵家要衝」「鐵打襄陽」之名可謂無人不知。但相比於此地在軍事上的濃墨重彩,其在人文歷史上的出色表現卻顯得少為人知。其實,此處歷來也是人傑輩出、累代不絕。細數歷代帝王,炎帝神農、曾侯乙、光武帝劉秀、隋帝楊堅、元末大夏皇帝明玉珍等人或生長於此、或發跡於此。放在中國版圖上,隨棗走廊只不過尺寸之地,但卻能夠孕育出不少影響中國歷史進程的人物,這應該是不多見的。在南宋中後期,這裡又出現了一位足以改寫南宋國運的名將——孟珙。

孟珙,湖北棗陽人,出生於南宋慶元元年1195年,卒於宋理宗淳祐六年1246年。孟珙一生,破蔡滅金,抵禦蒙古,由卒伍至一方大將,最盛之時,一人擔負起南宋川蜀、荊襄兩大戰區主帥,先後見證或參與了開禧用兵、宣宗南侵、聯蒙滅金、端平入洛、宋蒙之戰等一系列在歷史上影響深遠的重大戰事,其個人與當時的多個政治家族,如南宋的宣城吳氏、衡山趙氏、四明史氏、浙東賈氏,蒙古的黃金家族、張柔家族等都有交集,或為袍澤,或成對手,或有政爭,或結情意,是宋、金、蒙三國交戰史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也是在南宋大廈將傾之際,挽狂瀾於即倒的功勛之將。

墨牘君少時讀「棗陽史」,書中言及孟宗政、孟珙父子,始知乃我前輩鄉人,及年長,發覺此公在史家筆下所得筆墨不多,在民間人們也是知之甚少,其實查閱有關史料、方誌、散記、詩文、家譜等,不難看出,孟珙之功勛顯著,再加上其父其祖與「岳家軍」的傳承聯繫,其兄其弟在金蒙戰場上的光輝展現,其晚年不得志鬱鬱而終的痛苦悲情,實在是一個值得大書特書的人物,相比評書中的「楊家將」、「岳家將」真是不遑多讓。

「楊家將」中的老爺子楊業,時人稱之為「楊無敵」;而孟珙的父親孟宗政,金人呼之「孟爺爺」,他在世時,金人不敢再窺襄、漢。評書中楊家幾個兒子,個個堪稱虎將(歷史上,也就僅楊延昭一人拿得出手),而孟宗政九個兒子,有四人是宋軍將帥,三子孟璟任湖北安撫使、鄂州知州,四子孟珙任京湖制置使,六子孟璋、九子孟瑛也都在宋蒙之戰中領兵禦敵,甚至孟宗政的養子趙珷也曾任夔路策應大使,這些地帶,都是宋蒙交戰的前線,所以時人記載「理宗朝稱邊帥,必曰諸孟」。

在「岳家將」中,岳飛軍中猛將如雲(但其中有部分杜撰),而在孟氏麾下,李庭芝、王登、高達、劉整、王堅、晉德、楊掞乃至賈似道,都是那個時期宋蒙戰爭中獨當一方的人物,其中,李庭芝的死守揚州,王堅的釣魚城斃敵,晉德的苦戰襄陽,王登楊掞的英年早逝,高達賈似道的文武之爭,劉整的受排擠憤而降元,都稱得上是既有金戈鐵馬、又有壯志難酬、還有扼腕嘆息的深重話題。可惜的是,由於評書家並未將眼光放在這裡,少了三國演義、水滸傳之類的小說話本,孟氏一系的名氣並不大,上述諸人中,也許最為人知的反倒是禍國殃民的「蟋蟀宰相」賈似道,而那位被稱作「南宋最後一個中興名將」的孟珙,正如其字一樣,是一塊眾人聞之不多的璞玉。

同稱中興名將,我們不妨把孟珙和中興名將里最有名的岳飛作個對比,其實兩人相通之處甚多。孟氏一生活動軌跡,大致在今天的湖北、河南、湖南、重慶一帶,以湖北為主,岳氏也大致在這一帶。岳氏用兵深富韜略,時列中興名將之冠,孟氏用兵「先計而後戰」,後人稱「南宋最後一個中興名將」;岳氏有「神武后軍(行營左護軍)」,孟氏有「忠順軍」;岳氏曾長期經營襄陽、武昌,孟氏亦如是;岳氏曾兵進洞庭湖討伐楊幺,孟氏也曾赴任岳州知州;岳氏曾曰:直搗黃龍,與諸君痛飲,孟氏則揮師破蔡滅金,得金帝屍骨,雪粘罕亂華之恥;岳氏功高受宋帝猜忌,孟氏晚年,朝廷「因其久居上流,恐其難制」;岳氏為趙構和秦檜所害,孟氏赴臨安問對,使將士在秦檜墳頭便溺,稱之「穢冢」,為岳氏出了一口惡氣;岳氏受十三道金牌召回,壯志未酬身先死,孟氏也因朝廷不慮思進,嘆息「三十年收拾中原人心,今志不克伸矣」,最後鬱鬱而終。

其實孟珙和岳飛還有更深的淵源。孟珙雖生於棗陽,但其祖地卻遠在山西絳州。絳州地屬河東,歷來將勇兵悍,大唐名將薛仁貴便出於此。孟珙的四世祖孟安、祖父孟林,皆為岳飛部將,跟著岳飛一路南下。後來岳飛被宋廷召回,孟家便是此時到了棗陽定居。

孟宗政、孟珙父子雖然生長在棗陽,但仍然有河東男兒的驍勇風骨,比如孟宗政「自幼豪偉有膽略,常出沒疆場間」,孟珙「幼從父兵間,出入必俱」。兩人在治軍上,似乎也深受「岳家軍」影響。宋史中說,孟宗政治軍「有愛仆新犯令,立斬之,眾皆股慄」「於有功者怨必賞,有罪者親必罰」「未嘗學兵法,而暗與之合」,而孟珙「名位雖重,惟建旗鼓、臨將吏而色凜然,無敢唾涕者」,甚至在蔡州之戰中,「公因言先大父世傳郾城破金之遺法,軍議乃定,至有蔡州事也」,受岳飛影響至深。

此外,這父子兩人,在人格魅力上,也為人稱道。孟宗政「好賢樂善,出於天性」,「死之日,邊城為之罷市慟哭」,孟珙則「忠君體國之念,可貫金石」「謁士遊客,老校退卒,壹以恩意撫接」,死之時,部將李庭芝「感珙知己,扶其柩葬之興國,即棄官歸,為珙行三年喪」,「荊、襄流寓父老請建廟」。

孟珙恰好是生長在宋、金、蒙交替的年代,這給他縱橫疆場三十年提供了充分的舞台,這點要好過他的父親孟宗政。後者生活的前四十年,宋金兩國基本開啟休戰模式,偶有邊境衝突而已,直至宗政四十多歲時,才在宋朝「開禧用兵」中刷出強烈的存在感,留給他的沙場時間只有十多年,但他在這十多年裡,既顯示了自己驕人的本領,也把孟璟、孟珙等人培養成了沙場老將。孟珙在隨後的南宋軍中更是大放異彩,其中最為有名的便是破蔡滅金之役。

自蒙古興起後,對金朝的打擊日甚一日,野狐嶺之戰幾乎消滅了金朝大半精銳,燕山防線破裂,迫使金國從燕京遷都汴梁,後來拖雷在三峰山之戰中以少勝多再次大敗金軍,最後宋蒙合軍圍困汴京,金帝不得不四處逃亡,最後在蔡州(河南汝南)落腳。金帝此時命令武仙等人率十多萬金兵打通蜀地的道路,想到蜀地避難,結果孟珙帶兵掃清了蔡州外圍的武仙,使金帝的計劃破產。他又和蒙古的塔察兒分別率軍合圍蔡州,最後議定計策破城,金哀宗完顏守緒自殺、金末帝完顏承麟戰死,算是雪了當年靖康之恥。

其實蔡州之役,金軍已無過多的抵抗之力,宋朝能夠取勝是必然,這時還看不出孟珙的巨大作用。在滅金之後,宋蒙的對決不可避免地到來,這時孟珙的價值才更進一步體現。在兩國的戰事中,孟珙先後指揮了江陵之役、黃州之役、襄陽之役等,這三戰的取勝對於宋朝至關重要。

在湖北境內,有三座重鎮,分別是襄陽、武昌(現鄂州)和江陵(現荊州)。清人顧祖禹在《讀史方輿紀要》中論述這三鎮的重要性,說出了那段很有名的話。每每讀起來,總讓人感嘆古人論證地理形勝之精闢。

湖廣之形勝,在武昌乎?在襄陽乎?抑在荊州乎?曰:以天下言之,則重在襄陽;以東南言之,則重在武昌;以湖廣言之,則重在荊州。何言乎重在荊州也?夫荊州者,全楚之中也,北有襄陽之蔽,西有夷陵之防,東有武昌之援。楚人都郢而強,及鄢、郢亡,而國無以立矣。故曰重在荊州也。何言乎重在武昌也?夫武昌者,東南得之而存,失之而亡者也。漢置江夏郡、治沙羨。劉表鎮荊州,以江漢之沖,恐為吳侵軼,於是增兵置戍,使黃祖守之。孫策破黃祖於沙羨,而霸基始立。孫權知東南形勝必在上流也,於是城夏口,都武昌。武昌則今縣也,而夏口則今日之武昌也。繼孫氏而起者,大都不能改孫氏之轍矣。故曰重在武昌也。何言乎重在襄陽也?夫襄陽者,天下之腰膂也。中原有之,可以並東南。東南得之,亦可以圖西北者也。故曰重在襄陽也。

孟珙的戎馬軌跡,正好就在這三鎮之間,他指揮的那最為重要的三場對決蒙古的戰役(江陵之役、黃州之役、襄陽之戰),也恰好就是在這三鎮(或附近)。公元1236年初,宋朝襄陽守軍發生內亂,北軍(招降的北方軍隊)倒戈,投降蒙古,襄陽失守,這次內亂事件原因複雜、影響深遠,以後當再詳述。此次內亂,使襄陽自岳飛匡複以來,一百多年的建設成果都付之一矩,大量財賦、軍械為蒙古所有,襄、漢、蜀的局勢日益緊迫。蒙古很快南侵,多路並舉,其中一路沿襄陽南下,一直攻到江陵一帶(湖廣三鎮已佔兩鎮),宋軍節節敗退,若蒙古佔據江陵,既可以直接割斷蜀地和朝廷的聯繫從而生吃蜀地,又可以沿長江而下,據湖廣而逼東南。朝廷詔諸將援助,「眾謂無逾珙者」。孟珙不負重望,在他的指揮下,宋軍「破砦二十有四,還民二萬」,他和他的三哥孟璟一道取得了「大埡寨之捷」,挽回了不利局勢。

蒙古在江陵失利後,從淮甸南下攻黃州。黃州(湖北黃岡)與武昌(湖北鄂州)隔江相望,蒙古得黃州,便如在長江上打入了一個生生的釘子,待船富兵足,同樣可以順流而下揮師東南。黃州之戰,蒙古同樣進展順利,宋軍同樣節節敗退,孟珙受命到黃州,軍民喜曰「吾父來矣」。在孟珙指揮下,蒙古攻黃數月而不得,最後只得退兵。

孟珙在局勢暫時穩定後,上書要求發動襄陽之戰,指揮部將先後收複信陽、襄陽、樊城等地,把這個「天下咽喉」拿在了自己的手裡。但此時襄陽經戰亂已殘破不已,易攻而難守,要築城增戍卻又無財力可供,孟珙只得暫時將其棄置,無法作為重鎮來經營,不過他在這一帶保持著對蒙古的攻勢,使蒙古無暇窺探襄陽,在這一局部戰場上宋軍保持了一定的優勢,間接保住了襄陽。此舉可以說是直接延長了宋朝國祚。

二十年後,蒙古意識到了襄陽的重要性,而此時襄陽已早在李曾伯等人手中進行了大規模的城防加固,已經不像當初那樣容易攻下。蒙古費盡心力,先後花了七年時間才攻下襄陽,但在襄陽失守後,僅用三年就攻破了臨安,此舉可見襄陽之重要性。當時雖然孟珙已死,但他的部將高達、晉德、張漢英等人仍在襄陽苦戰,襄陽能多年堅守,不得不說與孟珙有莫大聯繫。

至於蒙古多年以後,為什麼能意識到從襄陽著手,也與孟珙幾位部將有關。蒙古侵宋的思路,先是從蜀地出發,沿江南下。當年孟珙的外弟趙珷在任夔州(重慶)守將時,重修了白帝城等城池,鞏固了城防,使夔州成為全蜀的八柱之一,在後來戰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而蜀地最重要的要塞釣魚城,其守將正是孟珙的舊部王堅,蒙哥大汗率軍攻釣魚城,便在此地折鞭,蒙古就此撤兵。後來宋朝軍中積弊顯現,各方勢力暗鬥,賈似道想行「打演算法」來清查軍中財務,藉以打擊異己。

瀘州守將劉整,在逼迫之下降元,他在降元之後,向忽必烈提出了滅宋的策略,「攻蜀不若攻襄,無襄則無淮,無淮則東南唾手可下」,所以忽必烈再集中兵力,從襄陽突破。這位劉整,原先也是孟珙的愛將,孟珙因劉整武勇過人,稱之為「賽存孝」(是指五代時後唐的十三太保李存孝)。劉整這種「攻蜀不若攻襄」的策略,很可能就是受孟珙影響的,因為孟珙對於襄陽的重要性,有著深刻的認識,他說道,「襄、樊為朝廷根本,今百戰而得之,當加經理,如護元氣,非兵甲十萬,不足分守」。

也許劉整在面見忽必烈時,一股腦地把孟珙的戰爭策略貢獻了出來。

忽必烈能聽進去,願意花那麼大功夫去進攻襄陽,或許也與孟珙在蒙軍中的影響力有一定關係。曾有史料顯示,當年忽必烈的父親拖雷從宋境借道攻金國汴梁,孟珙受命攔截蒙軍,應是與拖雷有過交集。後來宋蒙合圍蔡州之時,蒙古的主將塔察兒,因為孟珙在消滅武仙等人的精彩表現,稱讚他「你殺得武仙,賽因(賽因者,華言極好也)」,兩人也在此結為安答。是役,蒙古將領張柔被金軍射中,「中流矢如蝟」,孟珙揮軍將其救出,張柔有沒有感恩戴德不好說,但塔察兒、張柔和孟珙以後也多次在戰場上兵戎相見,蒙古方面並未得到便宜。也許忽必烈從劉整口中得知孟珙對襄陽的重視後,便更堅定了從襄陽破城的決心,事實也證明了「攻蜀不若攻襄」的正確性。

孟珙的眼光也不止如此。當年滅亡金國之後,好大喜功的宋理宗皇帝,想藉此北進中原,收復失地,在孟珙赴臨安問對時,他試探性地問了一下孟珙,孟珙回答,「願陛下寬民力,蓄人材,以俟機會。」意思就是要休養生息,積蓄力量,現在還不是機會。孟珙是當時宋軍中少數與蒙古有過直接接觸的將領之一,應該說是對蒙古有著清醒的認識,他本質上同樣有收復中原的願望,但在此時建議皇帝休養生息,說明已經暗中進行了雙方的力量對比。理宗皇帝還做著中興聖主的春秋大夢,一意孤行,發動端平入洛之役,結果慘敗而歸。這也側面印證了孟珙的論斷。

孟珙更為出彩的,在於他的防禦思想。他在岳州任職時,曾上書提出了著名的「藩籬三層」理論,也就是蜀地的夔州一帶為第一層防線,湖南的鼎、澧為第二層防線,更西南的辰、沅、靖、梆、桂等地為第三道防線,此防線是針對蒙古可能繞道西南,從廣西、雲南進攻宋朝而提出的,事實上,在孟珙死後十多年,忽必烈的確率兵繞道大理,從背後進攻宋國,從這裡也可以看出孟珙的高明之處。蒙古人稱這種繞道的策略為「斡腹之謀」。「斡腹」其實是打獵時形成的大範圍迂迴包抄的戰術,孟珙也許是從與塔察兒等人的交流中獲得了這一信息,並考慮了蒙古將這種方法用在戰場上的可能性,所以有針對性地提出了「藩籬三層」理論,這在當時,是沒有其他人能夠想到的。史料中形容孟珙的眼光,說他「料敵慮患,了如蓍蔡」,「先事而言,其後皆驗」。並舉例說,「其鎮上游也,沿流風寒之處,一一置屯,終公之身,邊人按堵。去之十年,後人始有吝費抽戍者。江防既撒,虜遂偷渡。荊楚之人,至今思之」。

公元1246年,孟珙薨於江陵任上,史書稱「是月,有大星隕於境內,聲如雷。薨之夕,大風髮屋折木」,死時年僅52歲,自年少時與父親孟宗政並肩出征,已三十年戎馬,雖然謀國忠勤、堅逾金石,但卻英年早逝,無法實現收拾人心、光復故土的大志。在他死後,宋朝的政局也是江河日下,終在外無禦敵將帥、內有誤國權臣的情況下最終敗亡。

雖然南宋相比蒙古軍事力量要弱小,但是設想若再給孟珙十年時光,宋朝雖然不見得能夠反吃蒙古,但在戰略處境上也許會有更大的轉寰餘地。孟珙出任的京湖制置使(可粗略地看作戰區司令)在川蜀、京湖、兩淮三個主要戰區中,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所以非常重要,他在重病彌留之際,推薦了一位繼任者,這位繼任者就是後人稱的「蟋蟀宰相」賈似道。賈似道是外戚,甚至可能是因賈貴妃的關係才能入仕,理宗皇帝對他的認識是紈絝子弟,也委以了重任(湖廣總領,管錢的),但肯定不敢委以戰區主帥之責。後來孟珙推薦了賈似道,又由於孟珙精通佛學和易經,順帶地也會相人之術(他對李庭芝的預言就非常準確),理宗皇帝就聽從了孟珙的建議,任用賈似道接替孟珙當了京湖戰區主帥。

事實上,賈似道在前期,尤其是在開慶元年擊退蒙古的戰役中,表現是可圈可點的,有勇有謀,是對得起孟珙的推薦的。他也因此功勞,加上外戚的關係,得以入朝從政,最後官至宰相,但卻專寵弄權,成了史家筆下的誤國之臣。

若使孟珙尚在,賈似道或許不至於有這麼好的平台,其從政之路或許也頗多曲折,誤國之舉或許不會這麼沉重。

賈似道出任京湖戰區主帥後(年僅33歲),並沒有孟珙那樣的威望和號召力,所以對於原孟珙麾下(原「忠順軍」)將領,感到難以立威,所以其方法便是分而制之,比如王堅、劉整都被調到了蜀地,孟珙之子孟之經被調到了淮甸。京湖這裡,主要任用的是自己的人,這很容易導致宋軍不同陣營中的軍將之爭。劉整本是金朝降將,在孟珙手下驍勇善戰,但孟珙死後,劉整卻感到深受排擠,最後在逼迫下憤而降元。他降元不僅帶給了忽必烈「攻蜀不若攻襄」的正確策略,還帶去了水軍的戰法。後期蒙古的水軍都是劉整這一類的降將訓練出來的。劉整此人在忽必烈滅宋過程中所起的作用至關重要。

若使孟珙尚在,劉整應不會有降元之念。蒙古轉變進攻方向、訓練水軍之功應該不會這麼快奏效。

向使孟珙尚在,蒙古南圖尚易乎?

但歷史無法假設。

真實的歷史是,孟珙死後三十年,李庭芝戰死揚州,蒙軍攻破臨安,南宋亡。

又過三年,蒙將張弘范破宋軍於崖山,宋朝再無抵抗之力。而張弘范,正是當年孟珙在蔡州救下的張柔之子。難道是命?

小詞半闕:

九州裂,金甌缺,危難刻,持符節

下蔡州,百年深恥昭雪

西臨川蜀銳鋒散,北進襄陽藩籬鐵

惟遺恨,收拾舊人心,聲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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