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用木槿葉或者洗衣粉洗頭嗎？

（木槿，枝條插扦即可活，在故鄉多作綠籬）

在洗髮液護髮素已經被濫用的時代，看了一些與環保有關的報道，我也開始努力減少使用洗髮液。

當然，完全不用是做不到的。但凈水洗頭漸漸成了我生活的主流。

不用洗髮液的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年少時代的生活。

不過，那個時候是沒有機會，今天則是濫用之後的主動選擇。

沒有洗髮液的日子，我們怎麼打理自己腦袋上的那些頭髮，尤其在夏天？

1，

我很小的時候，我很喜歡去剃頭店。

當時前橋村裡有個小理髮店。剃頭匠是前橋村裡人，小名全全，我記不得他大名了。大概是得過少兒麻痹，所以一條腿不太利索。大家都跟他很熟悉，鄉下人都喊他「折（音she)腳全全」（瘸子的意思），但在鄉下人口中喊出來，絲毫沒有侮辱之意。

我小時候剃頭的時候，總是爺爺帶著去。

那個時候，我總是很喜歡剃完頭，剃完頭，折腳全全就會用好像是鹼塊什麼的（記不起了），在頭上一擦，滑溜溜的，用手一揉，很多泡沫出來，腦袋上涼絲絲的，很舒服的感覺。

怕泡沫迷了雙眼，全全總是提醒我閉上眼。

後來剃頭店變成了理髮店，開始多起來的時候，鹼塊似的東西換成了香皂，再後來就變成了洗髮液。

但我卻再也沒有找到小時候用鹼塊似的在腦袋上擦，頭上涼絲絲的舒服感覺。

2，

後來稍大一些，我發現了村裡女孩子和婦女們洗頭的公開的秘密。

每到夏天，故鄉到處都是槿樹條，官名木槿。籬笆邊上，路邊上，井邊上，到處可見。

我現在知道木槿花還能食用，但當年我是不知道的。

我只知道木槿都是用來插種在籬笆邊擋君子的，也知道了木槿的葉子是可以用來洗頭的。

夏天的時候，男人們和小孩們在竹園裡乘涼談老空時，姑娘和女人們則忙碌開了。

（搓揉木槿葉，圖片來自網路）

她們端著臉盆去籬笆邊采了很多木槿葉子，回到井邊。

我們村的老井就在竹園的邊上，周圍樹木蔥鬱，也有一棵較大的木槿樹。

女人們在水井邊擺上方凳長凳，把臉盆擱在凳子上，然後從老井裡吊出涼水，倒在臉盆里。

接著，就是使勁搓揉那些臉盆里泡著的木槿葉。有省勁的，乾脆就在洗衣用的搓板上搓。

漸漸地，水黏糊起來，也有了泡沫。

把揉爛了的木槿葉撈出來扔在一邊，盆里剩下的液汁水就是洗頭用的了。

每年夏天我看到這種景象，只是好奇，但我真沒見過男人有用木槿葉水洗頭的，從來沒有這樣的印象。

後來我才知道，這木槿葉中含一種皂草苷成分，可以起沫下臟。

多少年過去了，村裡的老房子都坍塌了，村裡家家戶戶打了井，還用上了長江水（自來水），老井也被村裡人廢棄不用了，我依舊記得當年井邊女人們搓揉著木槿葉洗頭的場景。

3，

上中學之後，幹活之後，或者時間一長，頭髮髒兮兮的，有時熱水都洗不凈。

咋辦？

在沒有洗髮液和香皂的時代，卻有了洗衣粉。我們通常用是用洗衣粉來洗頭。

在一個臉盆里放上一把洗衣粉，加上熱水，用手攪開，起沫，盆里散發著洗衣粉的味道。

那個時候，這種味道算得上是「芳香」了。

等水溫適度的時候，把腦袋伸進盆里，開始洗頭。

洗完一遍之後，來回用清水沖洗。

反正鄉下有的就是水，一盆不夠兩盆，三盆，直到沖洗的腦袋舒服為止。

那個年月，我們哪有什麼環保概念，哪裡知道洗衣粉刺激性強，不適合洗頭！

不過，那個時候化工用品畢竟比較少，而且通常被視為現代科技和文明的代表，能用洗衣粉洗頭，已經是了不起的享受了。

（原文寫於2012年7月2日，題為《沒有洗髮液的歲月》，收入朱學東的《江南舊聞錄.故鄉風物長》一書。）

歡迎購買朱學東作品：

亞馬遜：http://t.cn/RcqfvAu （朱學東簽名本）

另有江南舊聞錄一套兩冊，故鄉的味道和故鄉風物長，朱學東著，京東、噹噹、亞馬遜有售。

關於老朱煮酒

更多分享，敬請期待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