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傾訴：痴情的女子遇到負心的男人時

「男女之間一旦出現感情問題，有責任的是男人，受傷害的是女人。

「如果你不同意這樣的觀點，就請立即離開吧，因為你已經不用再往下聽了。

「男女之間出現感情問題，通常是因為男人不會把感情看得很重，而是把它和事業、前途、生活甚至興趣愛好同等對待權衡利弊，作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決定，然後冷酷地實施；而女人作為一種情感動物，通常認為只要有了感情，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所以恆古以來，負心的總是男人，受傷的總是女子。」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無意識地轉動著手裡的一個小藥瓶，臉色在昏黃的燈光下陰晴不定。沉默了一會，他黯啞的聲音再度響起：「我和她的故事也不例外。你知道，她成為又一個因為網路而受到重創的痴情女子，是因為她遇上了一個害怕負責任的男人——她說得對，他是一個可憐的男人。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是，我就是這個可憐的男人。嗯，我給你說說我們的故事吧。說出來，我的心裡也會好受些。

「我們是在網上相識的，整個過程也跟網路里所有的感情故事一樣俗套：同在一個城市、同在一個BBS里灌水，在版面嘻嘻哈哈混得三分熟後，加了彼此為QQ好友，然後見面、然後FB、然後約會……如果我不是那麼自私的話，也許最終我們會走到一起的。可是我是個自私的人，只想著走到一起對自己有什麼樣的好處，所以一開始就註定了，她要帶著傷痛離開。

「我有過一段不完美的婚姻生活，而且在我自己看來，我的熱情已經在那一段歲月里燃燒殆盡。現在我的年紀已經不小了，那種為愛燃燒的歲月已經不太可能再現了。最重要的是，我對愛人的離去負有不可推卸的全部責任，我的內心因此充滿了罪惡感——不是愧疚感，是深重的罪惡感。我很明確地知道，深愛著我的妻子是死在我手上的，作為一個苟延殘喘的殺人兇手，我已經沒有資格再去厚顏無恥地談情論愛了。你知道嗎，隨著日曆一張張翻過，我逐漸習慣了自己帶孩子的生活，書和網路成為夜深人靜時我最好的夥伴，我也打算就這麼過下去了。

「可是我的家人、朋友和領導同事們並不知道我的想法，因為關心我，所以他們不斷地催促我忘記前事重新開始、不斷地提醒我身邊沒有女人對我的工作生活將造成多麼惡劣的影響、不斷地在我耳邊鼓動並給我創造機會。我對此很煩，但是我知道他們都是出於好意，所以總是笑嘻嘻地推託，實在駁不過介紹者的面子時就一起吃頓飯，然後找各種借口說不合適。相親飯吃了幾頓後，我『挑剔』的名聲慢慢傳開，我『花錢買清凈』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他停下來，喘了一口氣，將瓶子放在沙發扶手上，頓了頓，又拿起來。

「促使我決定找個女人一起過日子的原因，是半年前我因病住了院。躺在病床上看著孩子的淚眼和父母的白髮，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幾年來我第一次覺得，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父母和孩子再找一個了。嗯，當時我是這樣想的：找一個性格開朗會照顧人的就好，離異單身或者帶個孩子都不要緊，只要有份穩定些的收入、對孩子好的就行。在家裡我跟小姐姐的感情最好，所以我只把這個想法對小姐姐說了，她也很贊成——可是有一句很自私的話我還是悶在了肚子里：最好女方沒有生育能力，這樣她才會真心對我的孩子好。至於感情，我想應該是可以慢慢培養起來的吧。

「有了這樣的心思，我開始留意身邊的信息了，也就在這個時候，她走進了我的視線。

「剛開始，我以為她是個單身母親，因為聊天的時候，她常常提及她的「寶寶」，不經意間還流露出單身母親才有的絲絲哀婉。她給我的印象很不錯：活潑好動、體貼、愛孩子、會照顧人，而她對我的印象好象也很不錯。於是我開始想辦法接近她，有空就找她聊天、參加她的朋友們的活動、約她吃飯……你知道，我也算是有點小手段的人，所以很快我們就走到了一起。這時我才知道，原來她是個沒有穩定工作的未婚女子，她所說的『寶寶』也只是她的侄子而已。這讓我的心裡隱隱感到不安：如果……我的經濟條件並不足以養育兩個孩子，而要一個正常的女人一輩子不生育一個自己的孩子的無理要求，我實在說不出口。

「剛開始我們也有過一些快樂的時光：有次我請她去吃西餐，可是我們都不清楚吃西餐的步驟是吃完一道再上下一道的，所以就說等著上完了才吃，結果鬧了笑話；有時候我們在休閑公園散步看錶演，或者逛逛街、擠在一起上網聊天什麼的，嘻嘻哈哈的倒也開心。可是她卻沒有得到多少這樣的快樂，因為我很快就後悔了：她並不是我所想的那類人，我覺得我看走眼了。她敏感而內向，心理活動複雜，愛流淚，而我卻希望找個大大咧咧些，不會胡思亂想自尋苦惱、更不會給我增添煩惱的人——說實話，我很快就已經為在每說一句話之前都要考慮她聽了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而煩躁了；她在日常生活方面的能力相當不足，連自己都不會照顧，更別提幫我打理家庭瑣事了，而我卻希望『她』能夠幫助我照顧家庭和孩子；她新供職的地方比較偏僻，業餘時間沒有什麼消遣的好節目，而她又還在年輕貪玩的年齡，所以希望我能夠經常陪著她，可是我的生活重心全都在我的孩子身上，時常冷落她或者因為臨時答應陪孩子玩而毀她的約，於是她就有些怨言，並在BBS和博客上寫一些哀怨的文字——她的文筆很好，但是字裡行間濃濃的幽怨氣息卻讓我不寒而慄。我開始想離開她，面對她時卻又硬不下心腸開這個口。其實我也曾經想過，也許時間長一點，她會慢慢地改變呢，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曾想遊園的時候讓她和我的孩子見個面，可是當我告訴孩子有個阿姨會跟我們一起去、讓孩子對她好一點時，孩子居然大聲回答我說『我不要新媽媽』！我……我是真的不知道這小小年紀的孩子怎麼會如此敏感而早慧，也不知道孩子怎麼就會將『阿姨』和『新媽媽』聯繫到一起去的，可是看這孩子倔強的目光，我心虛得再也沒敢提起這個事情。

「就這樣一拖再拖，幾個月過去了。期間有過一次分手的機會，可是我還是心軟放棄了。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夜，我們看完電影回來已近十二點了。看到天氣預告說第二天早晨的最低溫度只有攝氏7度，想到我反覆拖了近一個月都沒治癒的鼻咽炎，我就提出要趁溫度還不是太低送她回宿舍去。我的話剛說完，她的淚水就涌了出來，讓我一下子就慌了手腳，連忙改口說算了。可是她已經受到了傷害，所以她很快就收拾好東西，流著淚出了門。大門『砰』聲關上的時候，我突然有些氣惱，很想追上去對她說你要是走了就不要再來了，然後不管她要到哪裡去。可是已經夜深了，我又不放心她，所以就追了出去。看見她滿臉的淚水時，我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只好一個勁地道歉。經過這事後，我更加覺得她不會體貼人，心裡和她的距離進一步拉大了——當然，象我這樣自私的男人，是不會設身處地的考慮她當時的感受的。當時她哭著問我她該怎麼做才能讓我滿意，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我真的覺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讓她改變自己來遷就我既不合情理，也有太大的困難。」

他又一次停下來，端起杯子慢慢地抿了一口水，緩緩咽下。他的眼神有些飄忽，看起來情緒有些小小的波動，說話的音調更低了。

「直接導致我下定決心要和她分手的事情，發生在她叫我去陪她看一場外國懸疑片晚上。那晚我的單位有個慶功宴，所以她告訴我說自己下午去逛街、晚上到電影院等我，讓我放心吃飽了再去，而我也答應她會少喝酒並儘早離席的。可是那晚幾位領導約好了似的，一個個地找我說話、和我乾杯，不知不覺我就喝多了些，離席的時候有些頭重腳輕的。站在飯店門口被冷風一激，我有些猶豫了，可是她告訴我遲到了的催促簡訊來了，又讓我不得不硬著頭皮跨上了摩托車。酒精刺激下，我的車開得快而飄，結果在橫穿電影院附近的馬路時，差點被一輛疾馳而來的公共汽車撞到。嚇出一身冷汗的我走進電影院大廳的時候，仍然恍惚著回不過神來，連看到她新做了個漂亮的髮型都沒有及時誇讚一句，整場電影也是在昏睡中度過的，看的是什麼影片、什麼內容我都不知道。電影散場後我洗了把臉恢復了點精神，才知道她為了做髮型，連晚飯都沒有吃，餓得胃又痛了。帶她去吃消夜的路上，我的心裡居然有點不快：儘管知道她這是在『女為悅己者容』，我卻沒有感動，而是覺得她太不懂得愛惜身體，明明胃不好，居然為了做個髮型連晚飯都不吃。最重要的是，我想起了我的妻子，她也曾為了取悅我而不吃晚飯去修眉毛做髮型，可是象那樣的情況她一定會打電話問我喝了多少酒、知道我喝多了後會叫同事直接送我回家並趕回來照顧我，絕不會象這樣為了不願錯過一場電影而讓我差點喪身在車輪下。我也曾在情緒最低落最痛苦的時候想到過以死逃避，可是挺過來以後我已經決定要好好活下去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已經不想死了。你知道嗎，對這件事情和我當時的想法，我並沒有告訴她，只是覺得她既不會關心自己又不能照顧我，實在是與我想要找的女人有太大的差距，於是我就暗暗下了要結束的決心。

「從這一天起，我開始刻意地淡化與她之間的感情和聯繫了。我們之間的話越來越少、爭執和冷戰越來越頻繁。她是個敏感的人，很快就察覺了我的變化，可是她並沒有追問原因，而是悄悄的、一點點地把自己的東西從我的家裡帶走了，最後還在BBS上問我有沒有發現自己正在悄悄離開我。其實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可是我選擇了沉默，因為我認為，她已經受不了我的冷漠，打算要和我分手了。是的，我們的溝通嚴重不足，所以，走到這一步可以說是必然的。在看到她的帖子後，我覺得時機成熟了，於是給她回了消息提出結束。我沒有想到的是，她其實並不是真的想要分手，而且對我提出分手的反應居然如此激烈。」

停頓了許久，他繼續說道：「你知道嗎，我真的沒有想到她會動輕生的念頭。那天早上她把我買給她的東西全部送了回來，還在BBS和博客里給我留下幾句話，問我說如果她死了，會不會在我心裡也永遠有一個位置，字裡行間透著絕望和輕生的味道。看到她的留言後，我真的急了，邊在BBS、博客、QQ上給她回復，邊撥打她的宿舍電話和手機，生怕她真的一時糊塗做傻事，可是卻聯繫不上她，只能幹著急——她不知道，她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害怕她，越想儘快遠離她。如果，嗯，我是說如果，當時她不是反應那麼過激的話，我還真的說不準，我究竟能不能狠下心來徹底斷絕和她的關係。

「到了晚上，一個在外省打拚數年剛回來的朋友叫我去吃飯，散席後我回請他去按摩的時候，她撥通了我的手機。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懸了一天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我最怕的就是她給我留話後的幾個小時，那個時間裡沒有人開解她的話，她可能真的會鑽進牛角尖里出不來，一時衝動做了傻事。現在她既然可以打這個電話過來，情緒上應該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刻。那一通電話講了將近有兩個小時吧，她抽泣的聲音不時打斷我們的談話，我卻有一種輕鬆的感覺，畢竟眼淚是一種宣洩的有效方式，她能哭得出來，至少就不那麼壓抑了。我追問她在哪裡，她不回答，反問我是為什麼，我聽得出來，她並不甘心就這樣結束了，所以我覺得，應該直接把話挑明了，甚至還可以考慮在她的情緒不是太激動的時候說一些絕情的話，讓她徹底對我死了心。於是我對她講了我的想法，並直截了當地告訴她，我們不可能再走回頭路了。她沉默，然後問我，我從頭到尾到底有沒有愛過她，或者說對她動過真情。我想，如果這個時候說句絕情話，她應該就會對我完全死心了，於是我就咬了咬牙，違心地回答她說『是的，我根本沒有認真過，從頭到尾都是你在自作多情而已』。話一出口，我就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我知道，這句話足夠把她徹底的傷透了！

「果然，電話那頭一下子沉默了。過了很久，她終於幽幽地低聲問我說，你是不是覺得輕鬆了。我想，反正最傷女人心的話我都已經說了，還怕什麼呢。於是我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下，用盡量堅定的語氣告訴她說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感覺到很累，現在覺得很輕鬆。又一陣沉默之後，她用帶著哭腔的平緩語調告訴我說，她死心了，從此不會再打擾我了，隨後掛斷了電話。」

他嘆了口氣，滿臉疲憊地搖了搖頭，抿住雙唇將整個身體倦進沙發里。又過了一會兒，他仰起臉，緊閉的眼角，沁出一點晶瑩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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