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被罵越來勁的,大概只有他了吧
訪問之前,陳漢典身邊的工作人員告訴我:他人很好,沒架子。
『無聊』是他自封的主持風格,就是你看他試圖插話又失敗了,用勁搞笑又遭白眼了,又被小S當面懟了,被「罵」得很難聽時,他又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你看不出他尷尬與否,可最讓主持人要命的就是冷場和接不住話,他不,就那麼瞪著眼睛也不緩解氛圍,等著觀眾把這幾秒的空白和尷尬,化成笑點
訪問當晚,他在錄製一檔綜藝節目《嗨到你紅了》。
這是他第一次自己獨挑大樑,巧了,也是在愛奇藝播出。這下,他,小S,康永哥三人在康熙離別後,又來同一平台搞節目,命運還真是妙。
在我推門進之前,他剛剛完成了節目綵排,跟綵排時那個一秒嗨翻場子的狀態不同,他穿著一件彩色T恤,聊天時,除了幾次我被他張口就來的即興模仿逗笑外,他全程說話的音量一直偏低。
訪問結束,兩個沒想到:他提「康熙」的頻率真的很高;他說自己是沒安全感的人。
1.一朝成名的演員和歌手你都見過,可一夜爆紅的主持人,你沒見過
顯然,康熙停掉後的漢典,最近在內地的工作重心是綜藝。問他,這檔節目和以往最不一樣的地方在哪,他一秒回我:「以前都是和別人搭檔啊,這次我是主咖」。
自己做主咖主持人,就意味著要掌控全局,要找到隨時Q別人的點,在已習慣和別人搭檔的漢典看來,他還在學習。
統計了一下,漢典在採訪過程中提到的高頻辭彙是「學習」,他一會比喻自己是海綿,要不斷吸收,一面又切換頻道,忽而給我唱起了王力宏的《十八般武藝》,話鋒轉得太快,揚起頭問我:這是力宏的歌啦,聽過哈?主持人也是一樣,什麼都要會一點嘛!
不知道陳漢典是否刻意不讓自己正正經經規規矩矩,每次一到嚴肅環節,他都愛搞點有的沒的,前一秒還跟你掏心挖肺說行業說現狀,後一秒那個「康熙漢典」即刻上身,說著說著就模仿起別人來了,談著談著就唱起歌了。
坐他對面的我只能哈哈大笑,猝不及防地被逗笑,那種突然『空白的尷尬』跟康熙的效果一樣,我說。
「害怕自己一直是這種風格,觀眾有天會厭煩嗎」?
「厭煩?不會啦,你沒發現我現在也在懟別人,欺負別人哦,讓大家看起來新鮮一點,但這個尺度要把握好,不然觀眾對我熟知的那種平衡感就會損壞,太多了,味道就不對了。」
觀眾愛他哪幾點,他清楚得很。這麼多年一直在舊套路中找新套路,試圖找出新搭配。
他很害怕沒人討論,哪怕被人罵都好,議論代表關注。我不懷好意地問說「那就是一直期望站在輿論焦點中心咯」?
他抬起頭,羞澀地笑了,明白眼前這個記者想套出什麼,「不不,不是那樣,我現在不怕別人議論我,我希望我能一直努力認真,不斷地去積累,觀眾早晚會看到。一朝成名的歌手和演員,我們都見過。可主持人,沒有」。
2「諧星的心酸,我們永遠不懂」
——「屁嘞,那是你們戲太多」
在採訪他之前,我搜集了一些關於他的帖子,網上給他貼了一個辭彙『心酸』,評價為『有才華的諧星』,可你知道,諧星的心酸觀眾永遠不懂。
這一題被寫進提綱後,我沒機會問他,他自己一早便消融了。
喜歡康熙的人,早已習慣陳漢典被「呼來喝去」,被小S隨隨便便就拿來「欺負」,讓他學狗,二話不說,趴在地上學狗叫。
他在康熙模仿次數最多的是各路女星,不刮腋毛,讓滿是腿毛的肌肉腿露在短裙之外,配上一副賤兮兮的神情,絕了!
當然,大家最愛看的還是他被小S整到慘,什麼『漢典你給我滾』,『漢典你怎麼還在啊你什麼時候滾』,是節目的標配台詞。
小S的作風一向如此,把林志玲都能形容成「大便」,對陳漢典,當然從未客氣過。S刁蠻的趾高氣揚和漢典的低聲下氣一對比,我們這些看客不免也認真地為他心酸起來。
(甚至有個視頻,小S把陳漢典比喻成「爛魚」,視頻鏈接:
「很好笑,我自己在家看電視時,一旦切換成觀眾視角,我也覺得那個人好心酸哦,被欺負得怎麼這麼慘。但拜託,這就是效果啊,沒有懟,沒有損,節目的綜藝感就沒有,S這麼多年堅持不懈地罵我,是捧我,不然大家怎麼會看到的我的存在,這是愛,舞台上的任何表演,都不會往心裡去,這樣想的話,心裡就會舒服。」
隨即,他跟我講了很多,S喝醉酒後,是如何地袒露性情,把他當朋友。
3.陳漢典骨子裡真是一個很念情的人?
「對,他就是」。
發現這一點特質,其實是在康熙結束那期節目中。S和康永哥拉來陳漢典一起做道別,本想著這一集他扮演誰誰,會賤兮兮傻呵呵地對著鏡頭放空和傻笑,沒想到他說,這一集他只做自己。
這個戲精,那一次哭得比誰都猛!
每個能讓別人笑的人都是真正的藝術家,他們內心都是敏感憂鬱的,你看那一集漢典哭成了傻子就知道。
小S在一旁調侃「第一次看你哽咽耶,來來,眼淚再多一點」。
漢典邊哭邊笑,回了句「沒了,謝謝」。
S接著反問「不懂你哭的點」。
「沒有,就是感覺你們在節目中對我很好」。
接著,觀眾和康永、小S一起頓了兩秒,全體大笑。
「明明受那樣的欺負,明明那麼沒尊嚴,對你好個屁啊」,對,那一秒的觀眾,笑的就是這個,偏偏他還說得那麼真!
正經的悲傷,又正經的搞笑,熱臉貼了冷屁股,被反擊時,還是一樣笑臉相迎,觀眾的心酸,在這,雖然也懂是效果是效果,但很容易代入自我感受。
康永那天也打開話匣,認為在美食版塊中,所有人都高高在上可以品嘗美食,只有漢典一直端著盤子走來走去,不能吃一口,像極了服務生,覺得心酸,過意不去,說著哭了起來,旁邊的S還故作鎮定地嘲笑。
其實在訪談中,即使在沒問到康永和S的情況下,漢典都會無意地說起他們,當時我很好奇,問他「過了這麼久,你自己也有別的作品,別人一直提你的光輝史,你不會煩么?」
當我再把最後一期節目拿出來看時,覺得這題很多餘。或許對別人而言,曾被提攜這段確實值得感恩,但自己的努力同樣重要,不會否認裡面有自己實力的功勞。
漢典不,他似乎把自己放很低,也從不刻意說自己多勤奮多努力,始終強調康熙就是他的家人,沒他們,就沒自己。他是打心眼裡感謝啊,那個神情,沒辦法騙人。
漢典說,看到他們兩個,就回到初衷,就會腿軟。
你看,最後一期康熙節目道別,雖然三個人也有為節目效果表現出搞笑,但那一刻,康永的脆弱,S的柔軟,漢典再也藏不住的真實,全在那了。
(回看最後一期節目時,我又哭崩。。。)
後來,我又零零散散地和他聊了一些,本以為他是『越挫越勇型人格』,他無奈地朝我擺手,
「激將法對我沒用的,那種,對,我就是這副死樣子讓我很難受。如果別人鼓勵我,哪怕是假話,我都能從80分做到100分。我不是好鬥的人,我是peace的人,我跟薛之謙一樣,心愿是世界和平」。
隨即,給我唱了一段《演員》。。。。
這也好理解,漢典為什麼說自己是緊張型人格,舞台表演時,接受採訪時都有要命的緊張感,但沒辦法,表演的真諦,是學會放鬆。
「你看啊,打排球的時候,手用力是沒辦法發球的,只有輕鬆拿起,在需要的那個瞬間,你才可以把球扔出去,其實最好的準備就是不要準備,舞台不能刻意,全是巧功,所有的積累都在日常」。
像這種哲學的話,他還說了很多。
最後我忍不住問他,感覺你是個很矛盾的人,
「對啊,我很容易想多,但好在我記憶力不好,很快就忘了,我覺得我是魚啊」,
然後一秒話鋒突轉,「對哦,你剛才問我什麼?」
「我也忘了哈哈哈」
「看來你也是魚哦」。
集體大笑。
(後記:很早發現,經常給人帶歡樂的諧星,也習慣把自己真實的情緒隱藏起來,太懂得怎麼將煽情氛圍巧妙地向歡樂氛圍轉化,這一點在訪談中也有體現。很多時候我在想,他也許真的太在意他人感受,以至於外人基本很少知道真實的他是怎樣。總之,希望他的心愿早日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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