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過得比我們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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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記》第一回，節選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徑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讀《西遊記》第一回的一段樵歌，彷彿讓人看到一個無憂無慮，恬淡平和，開開心心的普通樵夫的幸福生活。回味詩中的畫面，不禁心生嚮往，這不就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嗎！樵夫的幸福指數比我們當下的現代人高出不是一點點。你看看：樵哥的自由職業，工作環境優美，吃得好睡得香，沒有工作壓力，競爭不激烈，物價平穩，走路不緊不慢，臉上常有笑容，不必坑蒙拐騙，也可以過得舒心，沒災沒病，心靈生活高水準！這麼一比，我這個身在都市，天天焦慮不安、行色匆匆、又要還貸，又要賺錢，胃口不好，失眠健忘，還要為養老、物價、醫保操心的人，與樵哥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在我的記憶里，古人一直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不是被反動的封建統治階級壓迫得無法忍受，便是在連年的戰亂或自然災害中流離失所，直到有了新中國，人民才真正做了主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這可能離事實很遠。

歷史書是勝利者書寫的，但歷史不僅僅寫在歷史書上，儘管歷經劫難，真相依然以各種形式存在著。古人在漫長的幾千年繁衍中，開心快樂、幸福生活的時光大大超過民不聊生、顛沛流離的痛苦日子。

何以見得？不必去統計各朝各代的GDP，不必去費力收集各種大數據，單從我們在文化藝術領域，書法、文學、詩詞、戲曲、音樂等方面就可領略古人在物質和精神層面的幸福與快樂。我們知道，人在基本的衣食住行和安全沒有保障的時候是不會有藝術或精神享受的需求的。從清明上河圖，從歷史博物館，從民間傳承，從歷代的書法繪畫及文學作品中，處處能感受到古人在心靈生活中的豐富享受。

相比而言，在精神和文化層面，我們是退化了。在物質層面的發達與精神層面的沒落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也給社會、國家乃至世界造成了嚴重的問題，甚至威脅到我們自身的命運。

古人的身體比我們健康。古人沒有農藥沒有化肥，食物純天然，河流空氣沒污染，100%有機食品。古人沒那麼多癌症、焦慮症、抑鬱症。

有人說古人醫療條件差，一個瘟疫死千萬人，人均壽命短。古人「上醫治未病」，「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史書上長命百歲、無疾而終的人很多，人均壽命短的結論從何而來？科技如此發達的今天，連個人口普查數據都無法做到準確，古代人的平均壽命就能算準? 許多歷史名人的生卒年月都難以認定，普通大眾的壽命如何得來? 今人壓根沒有統計古人準確壽命的條件，所以，說古人人均壽命短是沒有根據的。

多數年代，除了戰亂、天災之年，古人的幸福指數比我們高。在漫長的中華文明史中，天人合一、順應自然的「道」思維根深蒂固。古人相信，頭頂之上，自有「神明」存在，敬畏天地、先賢，不敢妄為。歷代文人的詩詞歌賦、音樂繪畫多寄情山水，有曠達幽遠意境，垂範後世，塑造了民族的靈魂。古人的生活主旋律是幸福的，無論是物質層面，還是精神層面。

當今的時代，科技和物質較為發達，人們的道德水準極度下降。在貪婪和自私的驅使下，瘋狂地攫取和掠奪，造成一個又一個的生態、戰爭、資源災難。科技發展、社會進步並非不好，而是應該與道德與靈魂的升華同步。科技的進步伴隨著人類貪婪與自私增加，必然會毀滅人類自己。因為資源是有限的，地球只有一個，而不受制約的貪婪與自私在無限膨脹中。直觀的例子莫過於許多貪官家財萬貫，依然到處伸手；問問我們自己，有多少所謂的奮鬥與追求不是出於生活的需要，而是因為自己的恐懼、貪婪、虛榮與無知呢？

古代聖賢早在幾千年前早已看清，所以老子開出了良方：「見素抱樸，少私寡慾」，然而後人又有幾人能懂，幾人能行？

「不為聖賢，便為禽獸。」古人的話已說絕了，至理名言。如今中華大地，不僅難見孔孟、諸葛亮、范仲淹、文天祥、王陽明、曾文正式的聖賢，卻屢見毒食品、假醫藥、偽專家、真貪官，所作所為，禽獸都不會做。

偶爾翻到些民國作家的舊書，發現文章中描寫山川河流、花花草草、貓貓狗狗的文字特別多，心想這些大教授、大作家們怎麼有大把的閑工夫對著一棵樹、一隻貓浪費那麼多時間？如今的人們，恐怕一天連十分鐘的安靜與獨處、讓自己的心清一清都不可能了。

再翻到民國及家裡舊時的老照片，雖然都是黑白片，但那時的人眼睛裡透出的是質樸、沉靜、平和與安詳。打開手機朋友圈，照片光鮮靚麗，眼睛裡掩不住疲倦、麻木、不安與焦慮。

工具發達了，貌似有錢了，人們的心越來越不安了。選擇出去的越來越多，願意回來的越來越少。

有人經常反駁我：進步不好嗎？發展不好嗎？難道返回茹毛飲血、小國寡民的時代就好？發展是好，但發展的結果是人們物質富足的同時精神和身體越來越差，抑鬱症、焦慮症、癌症和各種高科技也無法治癒的病越來越多，就一定值得我們反思。

古人沒有飛機，沒有Iphone7，但古代的樵夫過得很滋潤幸福。

樹沒有根會死，人身這個軀殼如果失去了心源，無異於行屍走肉，悟空也救不了你。

丁酉二期｜上海佘山，7月29-30日（周末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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