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慕寒春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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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芳洲,四川省作協詩人、作家、中國詩歌學會會員,高級心理諮詢師。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六
我給遠在大阪的冰美人打去電話,請她辛苦一趟,初六到機場同我接陶艷。冰美人嘟噥了一陣還是不情願地答應了。
冰美人是陶艷的閨蜜,她如外號一樣有著冰冷的美——五官精緻,身材窈窕,裝扮前衛,有時也很隨性。不窮不富,生活悠閑,是職業諮詢師。她的倩影常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我想也許是職業與她錯配,才使她顯得過於理性、無情的吧?她善於傾聽,是所有人的朋友,隨時會給你中肯的提示和告誡,然而沒有一絲溫度,使人有些遺憾。我在夢裡常被她的倩影驚醒,我想:要是她的知性,通情達理的優點有一點嵌在陶艷身上該多好啊!唉,又覺得男人總太自私,哪能什麼都如願呢?玫瑰就是玫瑰,蓮花就是蓮花,哪能相比?玫瑰屬俗世的花,自己本俗世中人,應當過俗世的生活,何必學大棚蔬菜永遠裝嫩?
我陪哥仨兒玩了兩天,啟程回大阪。見了冰美人,送上討好而熱烈的問候,可是我的笑容碰到冰立即凝固。她用手勢叫我上車,半晌才問哪家酒店,我說川島酒枝,說畢都沉默。下車前我說:「明天陶艷就回來了,接完她我們一塊吃晚飯」。
我話音未落,冰美人便用冰冷的聲音說:「你又不是付不起車費,幹嘛老抓住我不放?」
我說:「誰讓你是陶艷的閨蜜!閨蜜就得像閨蜜,辦點與閨蜜身份相符的事!」
「哎,你們這些有錢人還有理了?我可得忙自己的事掙錢糊口。」她說。
我揮揮手裝腔作勢地說:「我付油錢,好吧?另外請你吃飯算補償。」見她臉上掠過一絲好看的微笑。興奮地補充道:「我們邀請你同去瑞典滑雪,所有費用我買單!」
「我欠你們電費還是怎的,總要我當燈泡?」她佯裝生氣地說。
我邊伸懶腰,邊笑著說:「要是我能當燈泡,又有人買單,我絕不會抱怨。以後你別不給我當燈泡的機會哦!」
初六我和冰美人按時到機場接陶艷。她倦容里透著興奮,依舊濃艷迷人,美到無可挑剔,看見她便心花怒放。她興緻頗高的和我們談春晚,談到加拿大漂亮女生唱《我心永恆》和《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這樣安排似乎有點意思。她還說:「那個加拿大男生唱京劇走了型,像是在唱西洋歌曲。」笑一陣問我們有沒有同他們在網上同步收看,看到蔡明的小品說「都是千年的狐狸了」這句笑話,問我們能不能聽懂郭德綱說「他買了表還敢戴」是在諷刺人大,哈哈!
陶艷對真名叫紫羅蘭的冰美人說:「紫姐,我可去看過你媽和你姥姥!她們都很好,叫你放心,要我勸你該找個男人結婚了,讓她們抱上小外孫!」
冰美人說:「就知道說這些,所以我不想回去。」
我狠狠的瞪了冰美人一眼道:「不盡人情者莫過於你了。」
陶艷抱不平地說:「別假正經說別人,你為啥也不回家看望父母?從沒見你給家人打過電話,發過一次問候信息,難道你沒有家、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孫猴子?你父母算白養你了!百善孝為先,像你這麼無情無義的男人,跟你一起我都沒有安全感,誰知哪天找到新歡便把我蹬了!」說著有幾分神傷的鳳眼圓睜,又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我不便作答也不便解釋,只說:「該讓你知道的時候會向你說的。」
又道:「別裝神弄鬼的惡人先告狀,咱倆的事不還沒有結果嗎?等你願意把心和身一同交出來,我必然把一切都告訴你,那時你自然會認識他們……」
陶艷道:「你不會有驚天的秘密瞞著我吧?不要等非說不可的時候嚇著我!」
我說:「我在國內的生意都是親人幫我打理,否則能滿足你高消費引領時尚的胃口嗎?」
陶艷聽了這話,若有所思的飛了我一眼,不再往下說。
七
三人到一家有名的壽司店,喝清酒,吃生魚片。接著又去喝咖啡。
晚上,陶艷硬要去逛珠寶店,她買了一條大珍珠穿的項鏈、一隻翡翠鐲子、一條紅珊瑚手鏈、兩個昂貴的寶石胸針,還借花獻佛非要把其中一個胸針送給冰美人——當然全由我買單。
車到了川島酒枝的門口,我剛下車,陶艷一隻高跟鞋著地,又重新返回冰美人車上,沖我揮揮手:「今晚我和紫姐同住,聊點私房話,明天回來,拜拜!」不等我同意,掃一眼我的憤怒,催冰美人開車走了。
我對她來說就是一張可供隨意消費的信用卡,需要時揣著,不需要就扔一邊。她越來越肆意妄為,嬌蠻任性,揮金如土,不管不顧了。唉,養虎遺患,都是被我寵的、慣的!不惜福,不尊重我,進而還不知會生出什麼新花樣來!我氣呼呼地想著,回酒店睡了。
凌晨四點鐘,冰美人打來電話說:「我趕她回你那兒了。別了兩周別讓你饑渴難耐,我要她別太任性胡鬧,你等著給她開門吧。」
我在心裡想:對這個冰美人敏銳的觸覺、感官、善解人意,使人既討厭又欣賞,不知如何將她歸類。
約摸四點半,陶艷撲進我的懷抱,一番細語溫存,體貼入微、柔情似水,順從的任其享受,彷彿先前什麼也沒發生過。她總用這套把我俘虜,玩弄於股掌,使我情願為她付出所有而沒有怨言。本來嘛,男人征服世界後征服女人,女人征服男人便征服了世界!
第二天,我同陶艷請劉香和葉曉文吃飯。席間,劉香提起她男友因溫州父母破產,只好打道回府,結束留學生涯,回鄉自己創業或到別的公司應聘,還不知能否重新收拾舊山河,把父親製造業的損失降到最低。劉香說面臨不確定的未來,她只能同男友楊龍分手。
我問:「你們同居幾年了?」
「三年」,劉香說。
我一聲嘆息。
劉香不耐煩地打斷道:「那又怎麼樣?我總不能跟他一起還債或討飯吧?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為一份高風險藕斷絲連不值得!他沒了我可放手一搏,闖蕩打拚沒有負擔和拖累,不也很好嗎?再說,不知那廝混不混得出名堂,我可等不起!我們間的關係能多久算多久,猶如炒股票,該拋時見好就收,以後即使那隻股再漲再跌,賺賠與我無關!」
說罷用眼睛尋找同盟者。陶艷曖昧地做了個OK的手勢。
葉曉文驕矜地皺了皺眉頭說:「這年頭最不可靠,最不值錢的就是情。過去父母姥姥那一輩,萬水千山總是情的普通簡單,難道真的只能去老舊書、老電影里找尋了嗎?我聽外婆講,她的朋友中有不少的男人到台灣,自己終生不嫁,還受盡政治迫害,含辛茹苦地養育子女。當初她的表姐也屬台屬,因為貌美如花,被許多黨的領導追過、愛過,可是她再苦再累也不為所動,以致文革時被整得弔頸自殺了……」
陶艷搶著說:「那樣做的女人既蠢又笨,自己毀了,兒女也未必有前途。莫如識時務者為俊傑,早些嫁了新高幹,既免除了精神肉體之苦,又享受了人上人的榮華富貴,可惜那時的女人腦子咋就不開竅呢?」
唏噓之後問:「你的林傑呢?」
曉文苦笑著說:「他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跟他是認不了真的。我還是先讀好書,感情嘛先放一放,以後再說也不遲。我不能老哄著個小弟弟生活,那樣實在太累……」
八
大家聊得不想說話,已是興盡。
陶艷提議到舞廳跳舞。我叫來李冠、張亮、曹磊,大家相聚到了舞廳門口,之後魚貫而入。只見廳內燈光柔和,音樂忽而悠揚低回,忽而喧囂熱烈。
幾個人都盡興地跳著釋放著,唯我心不在焉獨坐欣賞。陶艷舞技最佳,賣弄風騷的分別和幾個男人跳著,不知疲倦,不拒邀者,愈戰愈勇,瘋狂到歇斯底里,永動機似的跳個不停。不管是日本人還是我們自己的舞伴,只要邀請他都欣然接受,盡興地陶醉在擁抱中旋轉。
葉曉文、劉香都在兩小時後出舞池休息。我冷眼旁觀,從陶艷緊貼男人跳舞的嫵媚,看到了她的輕飄和滿不在乎的放蕩,想像出我不在時,尤其是她在國內會用何種方式與男人們周旋交際。她無疑是個徹頭徹尾的交際花!只要有需要,她是願意拿肉體交換想要得到的一切的。
我注意到,當陶艷過於貼近張、曹、李哥仨兒的時候,他們都分別難為情的朝旁觀的我看了看,有意識地推開她,但又不得不注重禮貌,臉上現出短暫的尷尬。可陶艷卻毫不在意,一個勁地把整個身子貼上去,耳語著要求把她抱緊。那嗲、那媚,勝過與戀人跳舞。最噁心的是劉香和曉文都拒絕了陌生日本舞伴的邀請,陶艷卻目光放電地去對接那個很紳士、風采翩翩、有灼熱目光的日本男子。
陶艷被他擁著旋轉如風,舞步輕盈飄蕩如水的搖晃著,陶醉、興奮,笑顏如花,任意由那人親吻。我想,他媽的這樣的女人只配用來發泄,斷不可做老婆!否則不但會得頸椎病,恐怕連脊椎都會被綠帽子壓彎!我一連做了多次手勢叫她走,她才訕訕地離開舞池,興猶未盡地同我們走出舞廳。她見我臉色不悅,佯裝不知、不懂。
朋友們分別告辭回家。
陶艷問:「你這人真沒勁!難道這麼早就回去睡覺?簡直跟農民差不多,我還想看場電影……」她嘟囔著。
我強壓怒火,想正是中國人大過年的,不便發作,便隨她選了部很色情的電影。
看完已是深夜兩點,我沒好氣地不好發作,她倒先發制人地罵道:「你這人要不是脾氣還好、處處由著我,我早就不想跟你玩了!」一邊說一邊藏起那日本舞伴的名片。
我譏諷道:「你這麼隨便,不知好歹,不問來路,小心被人騙去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她笑道:「你當我是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本小姐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什麼蛇頭想騙我都不可能!」
我道:「不要掉以輕心!」
她說:「到回頭還不知誰騙誰呢!我這人從不做賠本的買賣,危機意識隨時保持著。絕不至三十歲才有兵臨城下的焦慮,絕不至平時無規劃,只等夜深人靜讓排山倒海的情緒沖刷和折磨內心。」
我問:「那你又是如何規劃自己的職業和婚姻的呢?」
她說:「人生必須精彩,這是宏觀地講,具體實施得因勢利導,隨時修正。」
(圖片來自於網路)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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