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斗皮子精（民間故事）

大麓山上藏皮子。大麓山連綿幾十里，古樹參天，遮雲避月，樹下枯墳棋布，洞深幽通，是皮子家族最理想的活動場所。皮子通人性，五百年修得說人話，一千年修得成人形。大麓山是這一帶最有名的財主劉宦才的山場，劉宦才家雇了一個看山的長工叫王常，平日吃住在山上，除了看護林場，還種著林間的一些零星山地。剛上山的時候，財主一再囑咐王常，皮子能修鍊成精，千萬別得罪它們，王常不服。一天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他正吆喝著老黃牛犁地，忽聽有個女人在叫他：「王常王常，你看看我頭上的纘美不美？」這個時候山上哪裡有人？王常知道又是皮子在惡作劇，他用眼角偷偷瞥去，看見一個老皮子像人似地站在地頭，頭頂上頂著一塊晒乾的牛屎。王常不動聲色，頭也不回，氣也不出，約莫到了皮子跟前，他緊握皮鞭，用足力氣，狠狠朝皮子抽去。皮子哈哈一笑：「好你個王常，俺大仙姑哪裡得罪你了，你竟然用皮鞭抽俺。」

第二天一早，王常發現昨天剛剛犁好的地里，布滿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蛋大的石塊。王常知道是皮子在報復他，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不慌不忙走到地堰上，一邊把溝里的石頭往地里扔著，一邊說：「石頭當糞，莊稼有勁，是哪位大仙姑在暗中幫助我。」末了，他站起來走到地中間，把裡面的一塊狗糞一腳踢出來：「一定又是皮子這個壞東西，搬來狗糞弄髒我的土地。」

過了幾天，王常帶著谷種來到地邊一看，心裡樂滋滋的，只見自己的地里薄薄的勻勻的蓋了一層狗糞，他故意皺起眉頭，唉聲嘆氣道：「哎，這怎麼讓我種呢。」

秋天，王常地里的谷穗長得的像狐狸尾巴，沉甸甸的。王常一邊收割，一邊埋怨：「你看，你看，要不是哪個壞傢伙往我地里弄狗糞，我種的穀子還不知道要長得怎麼好呢。」

一連好幾年，王常地里總會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些狗糞，因此，他地里的谷穗也比別人家長得誠實。

第一個回合，皮子沒有斗過王常。

二

交了三九，大雪封山，王常吃了飯沒事，就到山上轉悠著捉皮子。皮子渾身是寶，皮子肉味美，香而不肥，鮮而不膩；皮子皮是火龍丹，無論天氣多冷，雪花離皮子三尺就融化，皮子毛不粘半點水花。捉皮子有講究，不過十歲的皮子不能捉，皮子嫩了皮不韌，做起皮襖不禁穿，一戳一個大窟窿；過了九十歲的皮子也不能捉，皮子老了毛不亮，做起皮襖不敢蹭，一蹭一塊白斑點。捉久了，王常不但識得皮子路，而且還能根據皮子的腳印判斷出皮子是公是母，年齡多大。

這天吃了晚飯，王常又夾著根木棍到山裡溜達，在一棵老松樹下的墳窟窿前，發現了皮子的腳印。皮子是朝外走的，一定是打食還沒有回來，根據前後腳印的跨度，這是一隻五十歲左右的公皮子，體長三尺多，是一隻不多見的大皮子，能剝一張上等的好皮。王常在墳窟窿前支好網，噌噌幾下爬上樹，單等皮子打食回來落網。

一個時辰過去了，王常正在打盹兒，只聽到喀嚓喀嚓的踩雪聲由遠而近，皮子打飽食回來了。雪光中，皮子慢悠悠的來到窟窿前站住了，它認真向窟窿里看了看，一腚坐下來，伸出毛茸茸的前爪掐念著：「原來是王常這個東西在我門前支網，看我怎麼收拾你。」

王常只聽老人說起年久的皮子能掐會算，這次算是真見識到了，自己蹲在樹上向哪裡逃呢，王常越想越怕，身子一哆嗦，咕咚一聲從樹上掉下來跌暈過去。等他醒過來，看見皮子網在網裡吱吱亂叫。原來皮子正在掐念的時候，王常忽然掉下來，皮子以為王常和他拚命，情急之中忘記了前面有網，一下向窟窿里鑽去。

王常拾起木棍，幾下就把網中的皮子打死，一邊打一邊說：「讓你掐念，讓你掐念。」

第二個回合，皮子還是沒有斗過王常。

三

開了春，財主到山上查看山場。財主家養著一條四眼狗，已經跟隨財主十幾年了，這條四眼狗除了不會說人話，別的什麼事都懂。這天財主上山，四眼一步不離地跟在財主左右。當走到一處亂墳崗時，四眼箭一般鑽進一叢荊棘里，不一會兒叼回一個小皮子。財主用文明棍指著四眼：「四眼，這是我們家的鄰居，你怎麼能隨便咬死它。」四眼知錯的低下頭。

晚上，一個白鬍子老漢找上門，質問財主：「我曾孫在草叢裡玩得好好的，你家四眼狗為什麼咬死它？」

財主賠禮道：「是四眼一時糊塗，我當時就教訓了它。」

白鬍子老漢道：「教訓幾句就完結了？除非一命抵一命，不然，我讓你整個山場不安頓。」說完，悻悻地走了。

王常在一旁看了個明明白白，知道老皮子在欺負老實人。他撫摩著四眼的頭故意說：「四眼啊四眼，惹不起你別惹呀，你難道不知道，那群壞皮子仗著『皮』多勢眾，欺軟怕硬嗎？不用多，要是有你這樣的四眼狗一百條，它們皮子也不敢找上門來欺負咱東家。」

財主沒有別的辦法，吩咐家人蒸了一盆米飯，炒了一盆豬肉，讓四眼吃了一頓飽飯，說：「四眼，我也捨不得讓你走。可是你再留下來，那老皮子一定還來找我家的麻煩，你就另投明主吧。」

四眼站起來，用前爪朝財主做了三個揖，眼裡流下兩行淚，朝村外跑去。

三天以後的傍晚，四眼忽然又回到了財主家，只見它全身是汗。它站起來給財主做了三個揖，用牙齒咬著主人的褲腳往外走，來到大門口，之見外面黑壓壓的一片，財主一看，全是一些黑毛四眼狗，足有三百隻，它們都俯首帖耳的聽候四眼的吩咐。四眼作出要吃飯的樣子，財主連忙吩咐廚房裡蒸了幾大鍋米飯，拌上葷菜招待四眼的朋友。吃飽後，四眼又給財主做了三個揖，朝狗群叫了幾聲，帶領朋友朝村外走去。

它們來到大麓山上，分成兩群，從山的兩頭開始圍剿皮子。它們見洞就鑽，是皮子就咬，咬死後把皮子扔在山坡上。半夜的功夫，就有幾百隻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皮子被四眼狗們咬死。

天明的時候，白鬍子老漢急匆匆叫開財主的門，撲通一下跪在財主腳下：「掌柜的，快救救我的孩子們吧。」接著，白鬍子老漢把四眼在山上的情況說了一遍：「現在我的孩子已經死傷大半，您再去晚了，我們皮子家族就要滅亡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敢和您作對了。」

財主連夜趕到山上，對四眼大聲說：「畜生，皮子都告饒了，還不住嘴。」四眼們這才停下來。天明前，四眼送走狗朋友，自己仍留在主人家看家護院一直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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