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開的梔子花

遲開的梔子花

文/羅菲菲

放在窗檯下的梔子花終於開花了。雖然已經過了小暑，但那淡雅的白色梔子卻罔顧天氣炎熱，只是自由自在打出花苞，綻放蓓蕾。

這是一株多災多難的梔子花，四月中旬，偶然路過花店，看見一盆又一盆的綠色植物整整齊齊靠牆站著，墨綠的葉子散發著生命的氣息，我不由地被吸引了。我性子急躁又沒耐心，被朋友戲稱為「綠色殺手」，無論多麼好養的植物，到我手裡都不免香消玉殞，最後看著枯萎了的花總覺得很對不住這些花草，覺得自己真是在造孽。慢慢也就淡了養花的心思。現在看著這些綠個生生的盆栽，又勾起了我養花的雅興，我正猶豫間，花店老闆趕緊攛掇我搬一盆回去，並信誓旦旦告訴我說，一般人養花養不活是喜歡給花澆水，不是有句話說，「花都是被澆死的，魚都是被撐死的」，所以很多人喜歡給花澆水，花反而養不好，像這個梔子花呀，它愛水，越澆水越旺盛。我方才知道這是梔子花。

對我來說，梔子花可謂大名鼎鼎，小時候讀詩就有「婦姑相喚浴蠶去，閑著中庭梔子花」，「盡日不歸處，一庭梔子香」。那潔白典雅的花就刻在記憶深處，一如閑適婉約的江南隨風搖曳。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真實的梔子花，當《梔子花開》的旋律響起，總覺得撩撥得人心一陣陣漣漪，那麼潔白而美麗的花兒，什麼時候才能一睹芳容呢？現在，梔子花就活生生擺放在我面前，如果好養，我必須搬一盆回去，可問題是，誰能保證它不會短命在我手裡呢。我不想只是因為喜歡，就剝奪了我喜愛的梔子花的生命。那個花店老闆一再向我保證，肯定能養活，只要你多澆水，很快就開花了，放佛怕我不相信似的，給我挑了一盆花骨朵最多的梔子花。在這樣的蠱惑下，最終我樂滋滋地把梔子花請到了辦公室，放在最接近陽光的窗檯底下，每天定期澆水，那綠油油的葉子彷彿在宣告它旺盛的生命力，給了我無限的信心。

然而，悲劇並沒有因為我的熱情而拒絕發生，漸漸的，我發現有一片葉子枯黃了，我安慰自己說，大概是剛換了花盆，梔子花還沒有適應新環境呢。緊接著，我又發現第二片黃葉，第三片黃葉，我的心裡開始猶豫了，難道真是「殺手」？辦公室的同事也是愛花的人，建議我說，是不是沒曬好陽光，要不要換個角度？我想也有這個可能，於是給花兒換了個地方，每天澆水不輟，期待著白色的花如約開放。

事與願違，梔子花以憂鬱的姿態一天天捱著日子。不僅葉子枯黃脫落，連當初那齊簇的花蕾也發黑、枯萎，繁茂的葉子在我的精心照料下逐漸蕭疏，彷彿秋天提前到來……我舉手無措，只有好的心愿不見得就會有好的收穫，好心辦壞事的歷來都有，我也是其中的一個。同事安慰我說，不要緊，花兒需要適應，只要今年能活下來，明年肯定開花，我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只是覺得自己實在不該聽了花店老闆的話，明知道養不活，還要糟踐花的生命，何苦來哉！

心涼了，澆水的次數也越來越少，由以前的每天一次，逐漸變為每周一次，梔子花繼續自己艱難的生命蛻變，葉子依舊蕭疏，但是卻又萌生出幾片嫩嫩的新葉，彷彿不肯放棄最後的希望，五月過完了，六月過完了，梔子花的枝頭依舊頑強地挑著幾片新葉，彷彿是昨天剛長出來的，也好像不是。同時嘆息說，估計幾年開不了花了，能活著就好。

然而在澆水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仍然有花骨朵在陽光下生長，或許意外總是在不經意間出現。終於，花開了，潔白的花輕輕展開羽翼，婀娜的清香脈脈散開，雖然只有三朵花，但這是生命最好的見證，不問繁華與否，不問寂寞與否，只是堅持自己開花的目標，等待最燦爛的一天，捧出潔白的花朵。七月的陽光熱烈地照耀著白色的花瓣、綠色的樹葉，它的夥伴們都在五月如約開放，只有她用韌性的堅持，把花兒開放在七月，或許因為北方的環境並不是她喜歡的，或許因為我對她的保護方式不對，她用自己的努力默默堅持著開花的夢想。

雖然有些遲，但終見花開，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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