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變壞是從「霸道總裁」出現開始的？

原標題：世道變壞是從「霸道總裁」出現開始的？

曾經的世道根本不像今天這樣遍地總裁

每每播完一部都市情感大戲都會流傳那麼幾句順口溜，比如最近的「賀涵只應天上有，人間處處是白光」，前段時間則是「千年修得包奕凡，百年修得王柏川」。女觀眾們也會有意無意轉到朋友圈感嘆一下，似乎只有這樣呼風喚雨又專寵女主的總裁才是真男人。

但在曾經的時裝劇里，根本不像今天這樣遍地總裁。即便是男主光環在身，也必須是認真工作埋頭創業的青年才俊，才能得到女主和觀眾的認可。

賀涵這樣的 boss，基本是得不到男主身位的，只能是男女主戀愛中的一個阻礙一個插曲，比如在女主需要江湖救急的時候出現，或者利用權勢打壓男主實則是一記助攻。

撇開出軌線，陳俊生這樣默默奮鬥的中高層，才比較像男主角的設定

內地時裝劇在上世紀末和本世紀初呈現了一種井噴式的發展，早期可以看到對日本都市劇和香港職業劇的明顯借鑒。不同於同期的青春劇和年代劇，「職場時裝劇」的主角一般都是大城市白領，本土化背景和細節讓這類電視劇也能夠自成一派，培養了一代劇迷。

任泉在《都是天使惹的禍》里演新上任的研究生醫師

無論是鼻祖級的《真空愛情故事》（1996）、或是啟用了男女模特出演的《真情告白》（1999）、還是頗有實驗性的《情書》（1999）以及中港合拍的《京港愛情線》（1998）和《上海之戀》（1998），即便現在看來台詞演技都有些浮誇齣戲，但這些劇的城市氣質，卻是現在的電視劇都很難達到的。

《上海之戀》劇照

沒有什麼驚心動魄的狗血或是大起大落的情節（《老房有喜》這種加入祖輩恩怨的已經是蕩氣迴腸的極限了），也沒有逼婚的瘋狂父母或婆媽的家長里短（記得《情書》里潘虹飾演的女主母親鼓勵女主要多談戀愛的金玉良言嗎？她還和李亞鵬演的「小鮮肉」談戀愛），劇情只是按照城市年輕人的日常生活，娓娓而正常地展開。

嚴屹寬（嚴寬）在《情書》里演銀行經理

也正因為褪去了家長里短的鋪陳，劇情也顯得更加簡單純粹，往往 20 集的長度就能說完一個都市愛情故事——時間快進到 20 年後的今天，一個俗世男女故事卻要加入無數支線，注水到 50 集才罷休。家庭性的退位也更加凸顯出主角的自我和他們的職業屬性，即便談戀愛也不會削弱這種職業感，而並不是那些造出來讓大家「舔屏」、談戀愛為人生第一奧義的虛構形象。

社會對「優質男人」的期望，也完全投射在了男主角的職業設定和形象中，並且隨著時代的變化而微妙變化著。

廣告公司出好男？

那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1990 年代末理想男人，不僅要有盛世美顏，最好還風流倜儻高大威猛，如果還能在上海的外資廣告公司工作，就是毫無疑問的上等了。

最典型的，是 1996 年開播的國產時裝劇典範《真情告白》。男女主角啟用了時裝模特出身的胡兵和瞿穎，當年絕對是逆天級別的高配，導致劇里和他們配戲的演員基本都矮了半個頭。胡兵在劇里演的男主，就是上海一間外資廣告公司的客戶主任（男二是創意主任），劇情也基本就在這間公司里圍繞著各個項目展開。

《真情告白》劇照，古早到沒有高清片源

高挑的胡兵本就生得稜角分明，戴有墊肩的藏青色西服套裝在他身上完全是國產 power suit 的具化示範。他的秘書在整部劇里都直接稱呼他「boss」，點燃了不少電視機前少男的廣告精英夢。

不同顏色襯衫西裝搭配，來自上世紀末的廣告客戶主任

還有一部在同年放映的都市劇《難得有情人》，吳大維、舒淇、譚耀文主演，同樣是發生在上海，男一男二男三同樣也都是廣告公司的職員。

《難得有情人》劇照，格子襯衫配運動款西裝，確認是普通職員

2001 年開播的《相約青春》是另一部今天看來卡司嚇死人的偶像劇：蘇有朋、袁立、廖凡、郝蕾…… 也是一群在「上海廣告公司」工作的俊男靚女，蘇有朋演的男主就是這裡的「創意總監」。

蘇有朋的領帶是 Fornasetti 的嗎

「外企廣告公司」這個洋氣的標籤，在上世紀末稱得上男人心中的 dream job 了，但《相約青春》很可能是「廣告男」最後的美好時光了，因為……

都 2000 年了，

不搞 IT 好意思撩妹嗎？

2000 年是個神奇的年份，預言中破壞力超大的「千禧蟲」並沒有出現，但電腦、網路和科技卻逐漸入侵現代人的日常。各路大哥也都愛把「IT」掛在嘴邊，不亞於現在對「IP」的熱衷。千禧年也完全可以看作國產時裝劇的分水嶺，因為熒屏上的男主正是在 2000 年前後從廣告公司高級職員，成為了新興科技公司的員工。

2001 年開播的中韓合拍言情劇《白領公寓》里，韓流代表人物安在旭飾演的男主角，身份就是「海歸 IT 精英」。儘管安在旭身高不夠偉岸，劇中的髮型也有些一言難盡，但他在劇里西裝+黑色高領衫的組合，簡約有型，今天看來也很時髦洋氣了。

《白領公寓》劇照

在對「IT」迷信的千禧年初，信息技術專業作為當年的熱門專業，是很多理工男的歸宿。2002 年播出的《一網情深》將主角們的職業背景更加細分到了彼時興起的網路即時通訊。當年還唇紅齒白的陳浩民在劇里的角色想要創建網路公司，於是拉來了陸毅飾演的網路奇才一同下海創業。

《一網情深》劇照，陳浩明負責資金鏈，陸毅負責技術

而那段時期的巔峰作品，是 2003 年開播的《男才女貌》，男女主角分別是當時如日中天的陸毅和林心如。《男才女貌》的背景仍然還是在上海，陸毅也從一年前沉迷網路的怪咖青年轉眼就成了「高科技公司 CEO」。

《男才女貌》劇照，陸毅的裝備也從曾經的休閑 look 過渡到西服套裝 + 襯衫的行頭了

于小偉在劇中演的男二，外企高層，就沒有網路公司有男主相

尤其是陸毅在《男才女貌》里引領了把襯衫領子翻在西裝外的潮流，有種戲劇浮誇感，堪稱是男主的簽名 look，和 5 年後佟大為在《奮鬥》里開創的 polo 衫領子豎起的穿法可以說是異曲同工。

陸毅示範各種帥氣翻領

但話說回來，雖然名片上寫著 CEO，劇里陸毅仍然要面對很多普通男青年也會碰到的難題，並不是翻手是雲覆手是雨的「傑克蘇」人設，比如他是坐地鐵上下班的。

《男才女貌》劇照，整個故事就是從地鐵開始的

世道變壞是從「霸道總裁」出現開始的？

2004 年開播的《天若有情》當時紅遍兩岸，也打響了一種信號：電視劇里終於將來自網路文學的「總裁模式」推到了風口浪尖。他們不再是和女主角共同奮鬥成長的有為青年，對於女主角採取了一種養成的姿態，非常邪惡。

《天若有情》劇情還是很講基本法的，塑造了很多有血有肉的人物，沒有人是一味地高大全

《天若有情》第一部的男主季冬陽是韓國明星車仁表出演的（本世紀初還是個非常中韓友好的年代），他在劇中的職業也是金光閃閃的六個字：季氏集團總裁。呼風喚雨又美型，多金腹黑又深情，對董潔演的年下女是一個教科書式的總裁。

同年還有一部熱劇也是集結了韓台演員的《情定愛琴海》，蔡琳演上海音樂學院的學生，徘徊在蘇有朋演的總裁式「富家子弟」和何潤東演的流浪型美男之間。

本世紀初好像對歐洲地標也非常迷信，除了《情定愛琴海》還有《情陷巴塞羅那》、《巴黎戀歌》……

而男人的職場屬性，也在對總裁的構建中弱化了，因為既然是總裁，等於可以捨棄許多鋪墊和邏輯，「反正他是總裁」就能夠搪塞過去。

＊＊＊

最近十年里幾乎很少看到純粹的「職場偶像劇」了，不是包含了無數雞毛蒜皮，比如《虎媽貓爸》、《離婚律師》、《歡樂頌》還有《我的前半生》，馬上要開播的《我們的愛》看起來也是如此；就是完全的總裁模式亂開，比如《衫衫來了》和《克拉戀人》。

對於第一種，並不能說全部是「展示現實」的需要，把生活中的一地雞毛搜集起來給劇情注水，顯得懶且無誠意。而時裝劇里的「優質男人」，從外企廣告公司員工，到科技公司創業者，到如今各種天降總裁，正變得越來越速成和急功近利，就像這個越發急功近利的時代一樣。

撰文／編輯 ElvaZ

正文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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