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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鎮西:誰能代表「一線教師」

李鎮西:誰能代表「一線教師」

我為我身邊的一線普通老師抓拍的課堂瞬間

這篇文章可能會讓某些「一線教師」憤憤然,但我相信更會贏得廣大真正一線教師的認可與共鳴。不過,無論反對,還是贊成,我都希望讀者把這篇長文仔細讀完(以防止斷章取義),再做評論,好嗎?


01

有一次在貴州講學,我提到雲南一位普通而讓我尊敬的女教師。我說:「表面上看,我是所謂『名師』,而她則毫無知名度,但我和她,誰更能代表全國廣大的一線教師?當然是她!她沒有出版過專著,沒有做過大型講座,也沒有獲得過顯赫的榮譽,甚至連學校榮譽都沒有。但她每天都過著平平淡淡而踏踏實實的日子,陪著一屆又一屆的孩子成長,備課、上課、批改作業,組織班級活動,和孩子一起玩兒……她所有的學生都記住了她。全國千千萬萬的老師就是這樣的。她就是典型的一線教師。今天,在座的每一位老師也和她一樣,默默無聞卻令人尊敬。我向你們表示敬意!」說完,我深深地向台下的老師鞠躬。

2001年9月10日教師節那天,我寫下一篇短文《把祝福獻給普通的老師們》,其中有這樣一段文字:

他們可能一輩子都沒發表過一篇論文,卻兢兢業業地上好每一堂課;他們也許從來沒有機會上公開課,卻把一批又一批的學生送進了高一級學校;他們可能由於辦學條件差、生源不理想等原因,很少有學生考上大學,但他們仍無怨無悔地愛著自己的每一個學生;他們的工資經常被拖欠,他們因此也發牢騷,但發完牢騷後仍然夾著教案走進了教室;他們給一屆又一屆的學生聲情並茂地講長城、講故宮、講「江南憶,最憶是杭州」、講「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可他們的雙腳邁得最遠的地方不過是幾十公里以外的小縣城;他們的丈夫或妻子已經下崗,因而日常生活捉襟見肘,但當自己的學生因家境困難打算輟學時,他們會毫不猶豫給學生以微薄而溫暖的資助;他們的教學方法既不能歸入這個「模式」也不能納入那個「體系」,他們不過就是老老實實地上好每一節課,仔仔細細地批改每一道作業題;走在繁華的都市大街上,他們樸實、木訥、憨厚、遲鈍甚至有些「猥瑣」,但在學生的心目中他們永遠是最美麗、最英俊、最有才華、最有激情的偶像;沉重的人生壓力使他們的腰背已經微微有些佝僂,但正是這些微微有些佝僂的腰背鑄就了中國基礎教育的脊樑!

這就是我眼裡的「一線教師」。十六年過去了,我依然這樣評價絕大多數的「一線教師」。

注意,我在這裡特彆強調的是「絕大多數」,可見我並不認為所有「一線教師」都是值得我尊敬的。

李鎮西:誰能代表「一線教師」


02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某些人(當然是極少數,但因為這極少數人活躍在網上且掌握了一定的話語權,所以往往給人感覺為數不少,影響不小)眼裡,「一線教師」四個字有了另外的含義。它成了一種「人格保險箱」,好像只要說一聲「我是一線教師」,就佔據了「道德高地」,在人品上就比「非一線教師」要高尚得多;它成了一種「批評豁免權」,可以抵擋一切批評,好像可以批評任何人,就是不能批評「一線教師」,否則就是「與人民為敵」;它成了一種「吐槽垃圾桶」,抱怨、發泄甚至諷刺、謾罵,似乎源於一個「正當理由」,那就是「我是一線教師」;它成了一種「政治正確」的「保證書」,只要是「一線教師」說的話,都是對的——我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一部阿爾巴尼亞電影中的一句台詞:「墨索里尼,永遠有理!」在這裡可以改為「一線教師,永遠有理」,我把這種現象稱作「教師民粹主義」。

我不相信這少數在網上叫囂的老師能夠代表所有「一線教師」。而且我相信,絕大多數真正的一線教師也不認可這些人是他們的代表。

只想聽順耳的話,而一聽不合己意的話便憤憤不平,這就是少數自稱「一線教師」的人的特徵。以最近我的「有趣」經歷為例——我寫《誰給誰抹了黑——請教屯留縣紀委》,為幾位AA制聚餐卻被通報批評的老師鳴不平,於是贏得網上一片喝彩:「李老師和我們最貼心!」「李老師才是真正的專家!」;我寫《體罰並非世界教育的主流》,戳穿有人所謂「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學校體罰都合法」的謊言,便有曾經的喝彩者說:「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來我們這裡帶個班就知道了!」「李老師離一線老師越來越遠了!」;我寫《也說「沒有教不好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對這句流傳很廣的「名言」提出質疑,於是網上點贊不斷:「還是李老師理解我們!」「李老師的文章總是那麼接地氣!」;我寫《夏老師沒有自殺為何讓有人失望》,於是先前有的點贊者又說:「李鎮西變了」「讓我們寒心」……

本文草稿寫好後,曾在網上發過兩段,馬上有一位網名為「心已遠」的網友評論:「我覺得凡是沒有正在從事一線的老師沒有資格評價一線老師,哪怕你做過一百年的一線老師,只要現在不是,就請閉嘴,包括鎮西老師。」

一言不合,便武斷地要別人「閉嘴」——如此霸道,有半點胸襟嗎?如此評論,有半點邏輯嗎?

如果這樣的人說他能夠代表「一線教師」,恐怕才真正會激起廣大真正的一線教師的「公憤」。

03

儘管我知道這樣的「老師」總喜歡——不,是「只喜歡」——聽符合他心意的話,我今天依然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對極少數自稱「一線教師」的人說點他們「不愛聽」、「很反感」的話。

的確——我承認,是有一些不良媒體把教師中個別「害群之馬」的所為當做熱點新聞來渲染,比如說「現在的老師對重要的知識,課上不講,課下收費再講」,又比如熱衷於報道哪個學校的教師「姦淫」「猥褻」女生了,還由此造出一個類別化的稱謂:「禽獸教師」……這些事不能說不是真的,但畢竟是個別的。一些不良媒體卻往往以此「妖魔化」我們整個教師群體,令人寒心。

但對這些負面報道的反感,並不能成為我們拒絕正視自身問題、更新教育觀念、改善教育方式的理由。我們本身的確也需要不斷成長,需要繼續加強式的建設、提升職業認同感、提高教育教學的專業素養——這是每一個「一線教師」的追求。尤其重要的是,作為一線教師,應該聽得進各種善意而中肯的批評,應該正視自身的不足,這是不斷完善自己,超越自己的前提。

要知道,我們是教育者啊!我們的所言所行直接影響著我們每天面對的孩子,並間接影響著中國的未來——你別給我扯「家庭教育更加重要」,我在這特定的語境里重點是談學校教育,談教師素養,「家庭教育更加重要」是另一個話題,如果你非要硬說「家庭教育更重要」,那我只能說你是鐵了心和我抬杠。


04

最近讀到一篇題為《引入「倒推力」促進教師專業發展》的文章,作者叫「龍向東」,是貴州的一位中學教師——一位標準的一線教師。龍老師在引用了德高望重的顧明遠先生「我們教師水平太低,所以提高水平是對的」的話之後,這樣寫道——

剛看見那句話的時候,我也有點疑惑:這樣講到底準不準確?是不是太過了?昨天下午,我去參加一個家長會,才體會到也許顧老所言並非誇張啊。

第一位老師上來,先請大家安靜,然後很不客氣地說:「不願聽的就出去!」接下來,是介紹成績:「這次我們班考倒數第一!已經是第三次倒數第一了!」聽了這話我感覺很意外,一般人不會這樣講的,這是缺點啊,隱瞞都來不及,還當眾強調,難道要自我批評?到了後來才知道她這樣強調的原因,「孩子就是一張白紙,考得不好肯定是家長的責任,就是家長不重視!」「我教的另一個班就考第一,同樣是我教,這不是家長的責任會是誰的責任?!」她講話的主要內容就是孩子們考試成績很差,家長要承擔全部的責任。然後當眾宣讀每位學生的成績。

對這位老師的做法,我有幾點看法:一是不大尊重家長和孩子,不是將他們當成朋友,而是當成不歡迎的人,無視孩子的隱私權;二是過於重視考試成績,把教育當成了考試,通過宣讀成績給孩子「貼標籤」,誘導廣大家長、孩子給孩子「貼標籤」;三是邏輯推理非常混亂。

第二位老師上場了,同樣是當眾宣讀成績,接下來布置若干作業:書法抄寫一遍然後聽寫、朗讀下學期的課文三遍然後背誦默寫部分篇目、寫六篇作文、閱讀作業、家長簽字……總之很全面。然而我在想,提前把下學期的東西都學完了,下學期幹什麼呢?在我看來,很多作業並不是非做不可。成年人們可以回憶一下,你小學所學的課本知識現在還記得多少?對你的人生產生了多大的影響?假期布置這麼多作業,孩子們還有多少時間去發展興趣和特長呢?我倒以為,教師過多地布置作業,恰恰暴露了老師對自己的教學缺乏信心。因為沒底氣,所以才大量全面地布置作業,這麼做不過圖個心安罷了。作業的多少應當取決於客觀的必要性,而不是主觀必要性;如果教師對於教學內容缺乏把握,當然也就不可能形成「客觀必要性」,於是就只能依賴「主觀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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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能說每一個老師都是這樣的,但這樣的老師恐怕就不是個別的了。這樣的老師還不是我前面所說的那種品質惡劣的「害群之馬」,相反他們都是很敬業很負責任的老師。也許有讀者會為這兩位老師辯護:「他們也沒辦法啊,都是應試教育的體制給逼的!」

可是我要問,離開了淵博的學問、高超的智慧、精湛的技藝,就算是應試,僅憑著通過家長去「督促」孩子在假期里「書法抄寫一遍然後聽寫、朗讀下學期的課文三遍然後背誦默寫部分篇目、寫六篇作文、閱讀作業、家長簽字……」就能把孩子的成績真正提高嗎?

面對這樣的「一線教師」,大道理不用多講,每個老師就問自己一個樸素的問題:我願意把自己的孩子交給這樣的老師嗎?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樣的老師越「認真負責」,孩子越受害匪淺。

有的老師動輒就愛「抱怨」,而且還為「抱怨」找了一個「正當理由」,說「抱怨是對官僚主義施壓」,是一種「抗爭」。可我以及任何人都沒有看到過任何教育弊端是靠「抱怨」解決的。有嗎?你給我找哪怕一個例子,就一個!我曾經在一篇文章中把那種成天唉聲嘆氣、怨天尤人,而對工作敷衍塞責、對學生毫不負責的老師,稱作「怨婦」。於是,有自稱「一線教師」的人就說他「很反感」「很寒心」,說我「站著說話不腰疼」,說「名師哪知一線教師的苦」,說「專家、名師都是既得利益者」……


06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抱怨」是不可避免的,誰敢說自己就沒抱怨過呢?包括我,任何人遇到不如意多少都會抱怨幾句,這很自然。我經常批評的「抱怨者」不是指這樣的老師,而是特指那些只抱怨、不工作,或混日子、消極應付、耽誤孩子的「老師」。我再強調一遍,發牢騷本身無可指責,有良知的老師也會發牢騷,但正如我前面所說:「他們因此也發牢騷,但發完牢騷後仍然夾著教案走進了教室」,埋怨幾句不公,但不因此而遷怒於孩子,不因此而懈怠職業,這樣的老師不是我說的「怨婦」。

我從來就不主張教師面對不公而逆來順受。對於種種教育弊端,我們當然需要吶喊,但這種「吶喊」應該理性而有程序地表達。比抱怨更重要也更有效的,是通過途徑反映、申訴乃至抗爭。

我所知道有這麼一位一線教師(由於某種原因,我隱去其姓名),就在我所在附近的地區(同樣由於某種原因,我隱去其具體的區市),為教師待遇問題依法起訴地方政府,這位老師的訴訟請求有四:第一,依法判決被告向原告公開市政府發放績效年終目標獎的範圍、劃分該範圍的依據,以及為何將教師劃分在年終目標獎範圍之外;第二,依法判決被告向原告公開原告2001年至2016年應發和實發的第十三個月工資數額;第三,依法判決被告向原告公開原告2009年至2016年應發和實發的績效工資數額;第四,依法判決被告承擔訴訟費。法院已經受理此案。不管最終結果如何,這位一線教師依法行駛權利維權的行動值得我為她點贊。

所以我今年二月就教師待遇搞了一個大型調查,並根據調查寫成一篇萬字報告,遞交全國人大和全國政協;所以我今年六月就教師所承擔的「非教學工作」也搞了一個大型調查,然後也寫了一份調查報告,遞交教育行政部門。這就是「理性而有程序地表達」我們的「吶喊」——提升教師的職業尊嚴感和幸福感,關鍵在於「加薪」和「減負」雙管齊下。

但教育種種問題的解決不是一個早晨能夠完成的,需要有一個過程。在這些問題沒解決之前,我們只能做我們許可權範圍內能夠做到的,比如調整自己的心態,擴大自己的視野,豐富自己教育素養,提升自己的專業能力。一線教師這樣做,本身也是在超越自己,讓自己越來越強大,最終贏得別人的尊重,包括贏得相對富足的物質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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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那天,我的朋友李海林先生在我的微信圈裡留有一段話,願老師們能聽得進去——

高待遇從來都不是社會賞賜給你的,你必須用其他人所沒有的特殊知識和技能為社會服務,迫使這個社會給你想要的。問題是,我們有多少別人沒有的特殊知識和技能呢?不知道老師們能否聽得進這樣的話。事實上,所有卓越性教師沒有一個陷於貧困的。每當這個時候,老師又痛斥這個社會的不公,認為是權貴在使怪,或者斥責這些名師吹牛拍馬。他們看不見成功的教師所付出的艱辛勞動和巨大付出。如果他們看到了,又在私底下說,這些傻子,這樣辛苦又有什麼用。這是一批沒有希望的人。可悲的是,正是他們,在教我們的孩子。

「事實上,所有卓越性教師沒有一個陷於貧困的。」李海林老師這句話也許說得有些絕對了——可能也有一些老師很卓越卻由於某些原因而陷於貧困,但至少大多數或我認識的許多「卓越教師」,沒有一個不是從「一線教師」成長起來的,其中許多人至今依然是「一線教師」,而他們的確沒有一個「陷於貧困」的。

看看那些名師的經歷吧,你會發現他們大多「崛起於畎畝之中」,成長起點恰恰是「一線教師」。

比如中國教育學會名譽會長顧明遠先生,還有石中英先生、劉鐵芳先生、王崧舟先生……他們剛參加工作時,都是普通學校或鄉村小學的一線教師,有的學歷並不高,但現在都成了當代中國最具影響力的教育專家。他們現在當然不可能「陷於貧困」。可當初他們作為一線教師時同樣遇到了許多困難、坎坷、不公,如果他們因此抱怨因此沉淪因此得過且過,會有今天的卓越嗎?

還有著名特級教師王棟生(筆名「吳非」)老師。這麼多年來,他多次撰文抨擊某些「一線教師」的種種有違師德的言行,而他自己直到退休都是標準的「一線教師」。當然,他是一位有著非凡影響力的「一線教師」。這個影響力不是靠他「抱怨」得來的,而是他多年奮鬥的實至名歸。

我自然想到冰心那首著名的小詩——

成功的花,

人們只驚慕她現時的明艷,

然而當初它的芽兒,

浸透了奮鬥的淚泉,

灑遍了犧牲的血雨。


08

也許有人會說:「您說的都是名人,而名人畢竟是少數啊!」好,那我再說幾位非名人的「一線教師」——

我想到了李國斌老師。李老師是四川金堂縣的一位高中語文老師,不幸於2004年患上了淋巴癌。在生命已經被醫生宣判了「死刑」的情況下,他依然樂觀,笑對人生,在與病魔做鬥爭的過程中,他一次次創造了生命的奇蹟,居然不可思議地重返課堂,而且當班主任。關鍵是,他不只是應付式地完成教育教學的常規工作,而且是積極思考,大膽改革。他在病中完稿並出版《我的學生我的班》,記錄他自強不息、銳意進取的教育故事。在一個小縣城教書,所有「一線教師」所遇到的困難他都遇到了,但他沒有抱怨,更沒有沉淪。他說:「我知道,作為學校一個小小的班主任,雖然沒有呼風喚雨的本事,不能左右學校的教育規定和要求,不能決定教育的『大氣候』,但是我可以營造教育『小環境』。在遵循教育自身的規律和學生身心發展的規律的前提下,按照自己對教育的理解和思考,在我管理的班級進行教育改革試驗。」

還有胡蘭老師。作為一名鄉村女教師,她長期在最基層的學校陪伴著農村孩子——不僅僅是「陪伴」,還潛心研究教學、探索教育改革,在教書育人方面成績卓著,因此而榮獲「全國模範教師」的光榮稱號。2014年8月,她在一次體檢中,偶然被查出患有腦部惡性腫瘤膠質瘤,做了開顱手術。醫生說她三年後複發的可能性為90%。可是,手術後四個月,她便主動要求重返課堂,繼續當班主任、教語文。一年後,病情複發,她一方面接受治療,一方面繼續工作——沒有誰強迫她上班,也沒有誰對她進行「道德綁架」,是她自己把教育當做自己生命的存在方式。她在2016年工作總結中寫道:「2016年,對我來說是不尋常的一年。這一年,我飽受腦部腫瘤複發困擾,在忍受病痛發作疼痛、頭暈、乏力等不適癥狀折磨的同時,咬牙堅持,負重前行,努力展示積極樂觀、豁達向上的健康形象。我戰勝了病痛,戰勝了困難,沒有成為學校和同事的拖累,並盡我所能,把微弱的光亮惠澤於一同前行的所有人。」


09

有「一線教師」可能又會說了:「你說的都是患有絕症的人,並不具有代表性。」

好,那我就說說羅民吧!「羅民」,這個名字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他是我的網友,網名「滇南布衣」。十五年前我和他在網上相識,感動於他長期堅守在雲南南部的一個山坡上,陪伴著12名孩子。於是,我利用一個暑假專程去看他。幾間低矮陰暗的土房,殘磚壘砌的乒乓球桌,玉米地旁坑坑窪窪的「操場」……就是「校園」。就是在這裡,羅民年復一年地陪伴著一批又一批的孩子。其艱苦一言難盡。臨走時,我問了他一個問題:「你沒有想過調出村小,到縣城工作?」他說現在還沒有想過。我說是不是沒有機會,他說不是,「我的一個表叔曾在縣裡機關工作,曾經主動給我說過,如果想調到城裡來可以去找他。」我問,那你為什麼現在不想調到城裡工作呢?他說:「我想還是再在鄉下待一段時間,把現在鄉里各小學這一批三十多歲的老師帶一帶,他們很有培養前途的。我想通過他們去改變現在的鄉村小學教育。」話語中,「布衣」流露出一種使命感。我說,你真相信你能夠改變現狀嗎?他說:「能!1993年我曾經有幾次機會調進城,但我沒有,而是去了金雞村小學。現在看來,我改變了金雞村小學,正是在我任教期間,金雞村小學修建了全鄉第一所鋼筋水泥的教學樓,而且培養出金雞村第一個大學生!」十五年過去了,我和羅民早已失去了聯繫。但經常想起他。不知他現在是否還在那山坡上教書,也許早已調到縣城,物質生活改善了許多。這無可厚非,因為這是他自己奮鬥的結果。

還有我的微信公眾號上寫過的汪敏老師、王兮老師、盧曉燕老師、劉朝升老師、蔣長玲老師、王曉波老師、郭文紅老師、盧韻笛老師……這些令他們的學生感到溫暖的老師,許多人連他們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可他們不都是「一線教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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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但有的自稱為「一線教師」的老師卻不是這樣的。他們隨時都總是那麼「悲情」而「悲壯」。2000年前後,那時我剛上網,在一些網站論壇擔任版主,和許多每天在教室上課的一線教師相識。其中有一位來自重慶的小學教師(姓名這裡隱去),每次上網或給我寫電子信件總是那麼「滿腹委屈」,因而「悲憤不已」,透過網路我似乎都能感到他滿臉縱橫的淚痕。我每每開導他,他卻總是說「你們名師不懂我們……」後來我只好放棄了對他的「使命感」。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他是否還生活在自己的「悲情」、「悲壯」和「悲憤」之中。

什麼叫做「你們名師不懂我們……」?總有人把「專家名師」一刀切地罵為「高高在上」「夸夸其談」「脫離實際」「專制幫凶」……總有人有意無意(對有人來說,是「故意」)把「專家名師」與「一線教師」對立起來——好像「專家名師」一定是「高談闊論」「脫離實際」的胡說八道者,而「一線教師」一定是「富有經驗」「實事求是」的勤奮實幹者;一旦貼上「專家名師」的標籤,你就已經「輸三分」了,而只要聲稱自己是「一線教師」則「怎麼說都有理」。

而真理不認身份,只認事實。無論「專家名師」還是「一線教師」,都可能胡說八道,也都可能勤奮實幹。何況二者可以是互相轉換或合二為一的:同一個人,可能先是「一線教師」後為「專家名師」(比如前面所說的顧明遠、石中英等先生),或者成為「專家名師」後又重返課堂成為「一線教師」(比如,2004年4月,我以特級教師和博士的身份,從成都市教科所的崗位上主動回中學教語文並擔任班主任),或者成為「專家名師」後依然一直是「一線教師」(比如,我多次說到的著名特級教師吳非先生)。以「出身」論「英雄」,曾經是一個荒唐年代的特徵,難道這個荒唐還要繼續下去嗎?


011

吳非曾建議我「脫離群眾」(他對這四個字有特殊的解釋),他對我直言:「遠離塵囂也就遠離市儈主義——說實話,和裝作聽不懂的人去說理,你就比他還要蠢。」

是的,我知道「永遠叫不醒一隻裝睡的耳朵」。我倒也沒有「蠢」到指望這篇文章能夠「說服」誰「改變」誰,但我希望我的文字能夠讓自強不息的一線教師感到不孤獨。

幾年前我去看吳非時,他很自豪地談到南京師大附中語文組:「我們語文組有些老師真不錯,莊敬自強,有真正的教師修養,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不苟且!」

當時,他說的「不苟且」三個字讓我心裡一震。不苟且,意味著抵禦外在的誘惑,堅守內心的良知,不管社會風氣如何,決不放棄應有的理想、情操和氣節——

敬業,但不愚昧;鬱悶,但不沉淪;嫉惡如仇,卻決不遷怒於自己選擇的教育工作;偶爾也發發牢騷,但決不因此而與教育為敵,與孩子為敵;就算迫不得已做「應試教育」的奴隸,但思想上決不做助紂為虐的奴才;環境昏暗,內心卻始終燃著一盞明亮而溫暖的燈;身居一隅,目光卻始終投向「詩和遠方」……

我身邊乃至遍佈於全國各地許多角落的千千萬萬默默無聞的普通老師就是這個樣子的。

他們才是真正的「一線教師」。

網友聲音

@丁柏恩

謝謝李老師。

技術上的進步,消解了時空的局限,像我們三人行班主任工作室聯盟兩個微信群,現在天天有熱烈的專題研討。我們敞開心扉,積極分享,為自我反思和寫作積累了大量素材。

我們堅信,現在是近百年來,大陸教師專業化成長最好的時代。尤其是最近十幾年,以您為代表的一大批老師,通過自己的努力,給廣大一線老師指明了前進方向。這種自覺的成長,最受益的是學生,同時成就老師的職業幸福。也只有這種專業化成長,才能真正為老師在社會上贏得廣泛聲譽。

「德不孤,必有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陳富永

不苟且,的確是教師需要的。教師的服務對象是學生,是未來的建設者,是民族的支持者。如果教師在教育的過程中偷梁換柱,改變思路,把教書育人的理想與現實抗衡後就渾渾噩噩,總感覺我在努力也就是這樣了,也不可能改進多少現在的現狀。但是,如果我們不去努力更不可能有所改變。一線教師有"聰明"的,很快走進一個溜圈裡望風躲雨,把學生裝在教室里,自己抱著文明手機遊戲自己,也遊戲他人。

而一線教師也有"愚鈍"的,依然堅持學生是無辜的,既然選擇了,就應該有責任教書育人,要麼就辭職。其實,前幾年有部分老師感覺工資待遇低,就辭職經商去了,我很敬佩這些敢於辭職的老師們,之前沒有現狀而誤人子弟。但這件事的背後也有不如意的地方就不說了,但現在不提歷史中會有痕迹。一線教師不是看到對自己情形打抱不平的言語就力挺,而看到不利於自己的就唾罵,無論是各種言論都要先思考一下我對得起現在的班級嗎?對的起現在的學生嗎?對的起每一位學生嗎?或許有人說學生怎麼怎麼,家長怎麼怎麼,我幹嘛還要對他認真負責,但我要說,因為我們是老師,如果我們依次反作用力於他人,就說明還不算是一位合格的老師,特別是把家長的怨氣送給他的孩子的不是。李老師的《愛心與教育》的確很好,幾次感動,幾次落淚,下次見到你必須給簽個名留個影。教育者需要大情懷,大格局,但這裡的大本可以去掉,因為這是責任。問好李老師!

@桂花香

李老師,您說得太好了,說出了真正一線老師的心聲。我是個工作快30年的小學一線教師,至今還教著兩個班語文,當班主任。現在還要經常上研究課、公開課。身邊的同齡老師們常對我說:都多大歲數了,還瞎忙啥呀!累不累呀!我說:干自己喜歡的事,一點都不累。作為一名一線教師,我們改變不了現在的教育大環境,那我就盡自己所能,做一名讓學生喜歡,讓家長放心,讓同事樂於合作的老師吧!

@雪兒飄飛

成功的花,

人們只驚慕她現時的明艷,

然而當初它的芽兒,

浸透了奮鬥的淚泉,

灑遍了犧牲的血雨。

@海水

感同身受-----敬業,但不愚昧;鬱悶,但不沉淪;嫉惡如仇,卻決不遷怒於自己選擇的教育工作;偶爾也發發牢騷,但決不因此而與教育為敵,與孩子為敵;就算迫不得已做「應試教育」的奴隸,但思想上決不做助紂為虐的奴才;環境昏暗,內心卻始終燃著一盞明亮而溫暖的燈;身居一隅,目光卻始終投向「詩和遠方」……

@宛若天仙

既要聆聽專家建議,走一條可持續發展的專業道路,也要俯聽一線教師的心聲,發現問題及時對症下藥。在這過程中,我個人覺得,無聲是誰發出聲音,都盡量做到不給對方貼標籤,既不稱專家為「磚家」,教授為「叫曽」,也不呼一線教師為「怨婦「。在教育的領域裡,每一個在網路平台上發出的聲音,都是彌足珍貴的。專家的職責在於引領,用專業技能和人格魅力感染一線教師,使他們相信教育之路鋪滿鮮花,要勇敢地詩意行前,一線教師職責在於反映教學現狀,反思自我教學,提供真實教育案例,以便供於教育研究。換一種思路,讓我們納悅每一種聲音,不把不同的聲音當作「叫曽「或「抱怨」,只當作個人觀點的陳述,個人自我情緒的流露,做到文明禮貌地表達就可以的。這也是捍衛每個人表達心聲的權利。「教學相長「吧,專家和一線教師也是在互相學習的。一線教師學習專家理論建設、人文素養以及閱讀引領等等,專家則從一線教師的發聲中及時了解不同地區不同教育現狀和存在的問題,及時對症下藥,制定合理的教育方針,當然也包括及時疏導教師不良情緒。所以從這一點來說,每一種聲音都有存在價值,關鍵在於我們怎樣去看待。總之,廣開言路,就是改革開放,就是好的。

@老劉1974

「一線教師」不過是「中國人」、「弱勢群體」、「中國式**」等群體性名詞片語中的一個!分析這個群體性名詞的任何一個部分,並以為能代表這個群體的做法都存在危險,都蘊含了很多令人無語的因素。所以,我更讚賞吳非老師的意見,一個保持理性獨立性的一線老師,應該部分地「脫系群眾」,既與「領導」(群體概念)保持一定的距離,也與「群眾」(群體概念)保持一定的距離。當然,這很難很難,因為很有可能兩邊都把你視作敵人,但如果要成為「一線教師」中的理性的獨立教師,這種困境必須面對!

@彥??????

我支教的學校,廁所衛生都是由六年級學生打掃的。上學期六年級孩子提前考完離校,於是任務落在我們五年級學生頭上。說真的,農村學校的廁所衛生,可想而知,大人都不願意打掃。我差不多花了一節課時間跟孩子們聊這個問題。從「學校就是我們自己的家,客人來了看到廁所這麼糟糕一定會很不舒適的」說到日本的廁所文化,從「環境影響一個人和一群人的心情進而影響到工作和生活」到「為什麼我們有一小部分國人出門旅遊總是被吐槽?」,從「責任感」說到「慎獨」……說了很多,孩子們睜著大眼睛,若有所思。當天下午去看看廁所衛生,真的打掃得讓人特別舒服,每天三次衛生不間斷。我想,這是因為他們內心是真的想成為一個高素質的、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好孩子吧!當然,也許這是三分鐘熱度,如何讓他們堅持做好?如何讓孩子有做好自己的內驅力?一堂課的時間真的不夠,還需要家長和老師包括學生自己在細節方面更注重。

@譚德寶

我們大喊減負了,也確實減負了,沒有晚課,周六日放假,寒暑假不補課,帶來的是家長負擔更重,凡是有些能力的家長,都給孩子補課,因為她們知道沒有自習課的學習,更需鞏固練習。於是 ,一幫人又站出來了,老師上課不講,只留到補課講,老師課堂上既講新課,又講深化習題,你家孩子是神童啊。學習不是聽會的。於是,又有一批學者站出來了,反對高考,反對教育,請問,你是從高考走出的不。誤導了一批學生 ,以為學習一聽就會。豈不知,學習尤其自身的規律,要想學會 那一定是要費一番功夫的。我想問 ,就你明白,難道掏錢補課的家長都是傻子?都不如明白?就像我們好多家長一樣,孩子,考試不要緊張啊?誰不知道考試要平靜,但是你不知道適度的緊張是正常的。關鍵是你告訴孩子如何不緊張了嗎?就像誰不知道語文最後一道題是作文,孩子不要忘了寫作文啊,他參加高考,他能傻到不寫作文,而是需要如何能寫好作文的指導。我們要探尋教育現象背後的規律,讓理性和科學指引我們如何去按規律辦事 。否則誤己害人。

@YF

看了李老師的精彩篇幅,作為邊遠地區的學校負責人,覺得寫的很實在,一線教師中確實有一小部分抱怨無常,我對於他們說,如果覺得收入不高,工作又累,你可以趁早打算,不要在誤人子弟,學生對於家庭的重要性都清楚,農村家長的覺悟也越來越高,都想著自己的孩子成人成才,你不用心教書,等於毀了一個家庭,由不得任性,更是耽誤不起。

@淵源

我要說,鎮西先生的文章其實還是過於委婉、過於留情面、過於客套。教師,一個從未離開過學校的群體,上學在學校,工作在學校,生活主要在學校。稱教師作「書生、讀書人」按理說一點都不過分吧。其實,非也。儘管媒體有這個模式那個經驗,儘管教學改革無不把「教師專業發展」放在了第一位,然而,把讀書作為生活習慣的有多少?受書籍影響,走向優秀的,有多少?從讀書中受益,真正撰寫論文論著的,有多少?反面觀之,整天沉迷於微信聊天、淘寶購物、牢騷抱怨、得過且過的,又有多少?!我真的不想說了,千言萬語,歸為苦澀......

@側耳傾聽你的美

走上講台已經慢慢五年第二屆學生已經初三,別的單位上班是上班我的上班就是「上周」因為周日下午進校園直到周五放學了才離開校園回家,每日六點半起床檢查早自習,上早操,每晚十點開始檢查住宿生就寢情況,十點半才回宿舍,然而從來沒有任何抱怨,我不想出名,也不想當什麼當下名師,就想著當我們一屆又一屆畢業了,成功了而我們卻老了蹉跎了,我不圖回報,只想著這個社會能給老師一些尊嚴,一些保護,少一些謾罵和諷刺,每個人都不是完美的,包括偉人,所以有的老師也會有缺點,也會有過錯,不要用道德綁架老師,不怕辛苦就怕心寒……老師不被全社會的人認可和尊重正因為沒有人能給老師說話……

@靜待花開

說到了我的心坎里,剛從師範畢業那會,村裡老支書告訴我,家有三斗糧,不當孩子王。讓我調到石油單位一定要改行,老支書說的話依然在耳旁迴響,但我卻沒有改行。作為我們村第一個考出來的初中師範生,從農村學校走向城市學校,一轉眼快三十年了,不後悔當了半輩子娃娃頭,是無數天真可愛的孩子陪我走過青春,走過而立,走過不惑,進入知天命的今天,依然堅信,教師的職業是崇高的,是神聖的,選擇了這個職業,就無怨無悔,在陪伴了一批又一批孩子長大的同時,我也在不斷成長,還在努力長成自己所希望的樣子!加油!

@魚兒

敬業,但不愚昧;鬱悶,但不沉淪;嫉惡如仇,卻決不遷怒於自己選擇的教育工作;偶爾也發發牢騷,但決不因此而與教育為敵,與孩子為敵;就算迫不得已做「應試教育」的奴隸,但思想上決不做助紂為虐的奴才;環境昏暗,內心卻始終燃著一盞明亮而溫暖的燈;身居一隅,目光卻始終投向「詩和遠方」……

我們學校90%以上的老師就是這樣的,從不與孩子為敵,哪怕學校工作繁瑣,扶貧,貧困生,特困生,普九,留守兒童多種表格,多種資料的填寫。,排查路險,各種檢查,美化,比賽,評比,環衛。甚至還輪班管理校門口家長車子停放秩序。這些瑣事往往都定了上交時間,檢查時間每周的會議主要都說這些瑣事,但是教育教學仍是我們心中的主業,每堂課,每本作業都不落下。都想法補起來。有時候剛下課準備回來改下當天的作業,就又有什麼事急著要做什麼表要填要交。雖然大家也抱怨感覺現在教書成了副業,其他雜事成了主業,每月到卡工資也就兩片多元,但是都說書還要認真教,要憑良心教書,要對得起孩子們,大家都積極相互協調,調好課,調好午休看班,互相方便,有時還會回來把耽誤的課要回來補上,學校各類檢查評比忙,平時會議都說的是各類檢查評比(均衡檢查,文明創建,特色學校,交流學習參觀),但是大家都卯足了勁期末檢測各班之間咬的很緊。甚至有種平時放煙霧彈,期末大顯身手的感覺。這都是教師們給自己緊了根弦,各種抓出來的。

@李不言

教師自己臉上有笑容才能讓學生笑的開心;教師自己心中有愛才能把愛傳遞給學生;教師自己有希望才能讓祖國的花朵滿懷希望地開放。教師做好自己,做最善良的自己,不患得患失,自怨自艾,一定能在教育崗位上發光發熱的!

@人在江湖

從教17年,從中也看到了不少優秀的老師,當然也看到了一些不那麼優秀,甚至可以說是誤人子弟的老師。一部分人是責任心缺失,一部分人是專業素質較差,最可憐的是第三種人是壓根兒都不適合做一名教師。前兩種還有辦法可以彌補,第三種人真是沒辦法!這其時也折射出我們教育的一大缺失,我們的孩子在面臨人生選擇時壓根兒都不知道該如何選!

作者 | 李鎮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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