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在客廳種菜，淋濕樓下的牆頂，得知老人身份，小伙竟上門感謝

驪山帝豪新區十五號樓，是市國稅局的內部集資樓。雖然樓價很便宜，但只是一個職員的吳天慶，他買了一百八十平米的大房子，也就兩手空空的了。直到一年後，他才湊齊了簡單裝修的錢，裝修好了房子搬進去。

吳天慶算是搬進十五號樓最晚的了。他知道他家樓上住著一對張姓老頭老太太，不知是局裡哪個幹部的父母。要是像他吳天慶這樣的小職員，就算樓價便宜，肯定也買不起這樣的大房子，來給父母住的。

這天，吳天慶沒事早早地下班回家，發現樓上的張姓老頭，正指揮著臨時雇的農民工，從卡車上卸下一袋袋的沙子往樓上扛。吳天慶好奇地問道：「張大爺，你家不都裝修好了嗎？還往樓上扛沙子幹什麼呀？」

老頭笑呵呵地說：「不是沙子，是土啊。我們老兩口，人兒少，那六七十平方的大客廳，落地大窗，又朝陽，閑著也是閑著。我想鋪上土，種點菜吃。咱自己家種的，不上化肥，不打農藥，吃著也放心不是？」

吳天慶哈哈笑著，誇老人家真能想招想轍，充分地利用空間。他客氣地問了聲要不要幫忙，老頭說不用，他上樓進了自家，坐在那裡直尋思：張老頭要在他吳天慶家的頭頂上種菜，這又是澆水又是施肥的，樓下的還有好日子過嗎？可是，這張老頭肯定來頭不小，他的兒子閨女說不上是什麼幹部呢，咱也惹不起啊，只有忍氣吞聲了。

樓上種好了菜，沒過多少日子，可能是菜地澆了透水，吳天慶家客廳雪白的牆就畫上了地圖。樓上的水漏了下來，整個棚頂都濕呼呼的，沒幾天的工夫，就發霉長了黑斑。你說這鬧不鬧心，挺好的客廳，跟一個大墓室似的長著霉斑。吳天慶的老婆要去樓上找，他說什麼也不讓。我們不能因小失大，你知道那老頭老太太是什麼來頭嗎？

吳天慶答應老婆，等了解清楚張老頭的背景，然後再決定怎麼辦。可是，吳天慶經過多方打探，始終弄不明白張老頭的兒子閨女是誰，或者他們有什麼別的近親。

在國稅局裡查不到，吳天慶把調查的範圍擴大到別的局級幹部，雖說這是稅務局的集資樓，但利益這東西是可以交換的，說不定是哪路神仙得了這塊利益了呢。可吳天慶搜尋了好久，市裡有頭有臉的張姓官員，他們的父母都不是樓上的張老頭和張老太。

既是這樣，吳天慶的老婆堅決要去找樓上的，你樓上的要活，我們樓下的也要活啊，天下總得講個公理公平不是？但是，吳天慶還是制止了老婆，先等等再說，現代社會，卧虎藏龍的，誰知道這路神仙藏在哪裡呀。一旦捅了馬蜂窩，咱吃不了兜著走都不成。

這天，吳天慶兩口子下班回家，正忙活著做晚飯，忽然聽到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樓上的張老太，手裡端著一個笸籮，笸籮里是一點水靈靈的小菠菜。張老太笑眯眯地說：「遠親不如近鄰哪，送點小菠菜給你們嘗嘗鮮。」

吳天慶滿臉賠笑，客氣地把老太引進客廳，讓座倒茶，說著感謝的話兒。張老太看到這間臟不拉嘰的客廳，驚奇地問剛裝修的房子，這是咋啊？吳天慶說沒事沒事，老太太一下子反應過來：「天哪，這是不是我們樓上種地，水透到了樓下呀。唉呀，都怪我們家老頭子，非得種什麼菜呀，再不讓他種了！」

張老太回去不久，老頭就慌張地跑下來一個勁地道歉，完後拍著腦袋說：「瞧我老得腦瓜子不夠用了，怎麼就想不到會漏水呀。裝修的時候，衛生間都做防水了，我種地怎麼就不做一下防水呀。真對不起呀，小吳啊，明天我就找人把土運走，這地不種了。你家的牆和天棚我也負責修整。」

吳天慶急忙賠著笑臉：「張大爺，你也不要客氣，我家的牆我管就行了。你要是能把客廳的地面做了防水，再種地也沒關係呀。」

老頭說這行嗎？吳天慶說行啊行啊，怎麼不行呢？讓我們的生活充滿了綠色有什麼不好呢？

第二天，張老頭找人把種菜的土運到樓下，把客廳做了防水，又把吳家的客廳重新做了修整，張老頭說什麼也不讓吳天慶拿錢，他說他有的是錢哩。這些事做完，張老頭再僱人把土一袋袋地運上來，吳天慶也積極地幫著幹活，張老太家的菜地很快又種了起來，什麼菠菜、生菜，還有芹菜、水蘿蔔，每樣都種了點。

沒幾天的工夫，吳天慶上去看看，嫩綠的小苗都已出土，透進落地大窗的陽光照射在芽苗之上，甚是好看。不過，客廳里種菜，給人的感覺還是挺彆扭的。但吳天慶還是誇讚美好了一番，討得張老頭高興。

這段時間，吳天慶也沒閑著，但還是打聽不到樓上的老頭老太太，到底是哪路大仙的寶眷貴戚。

再一天，樓上的老太送下細嫩菜蔬，極其新鮮可愛。吳天慶接過贈物，口頭感謝之餘，隔天又去買了時新的水果，登門拜謝樓上兩位老人的贈菜之好。

坐在張老頭家裡，和老頭說著閑話，吳天慶像是不經意地問：「張大爺，你兒子還是閨女，在哪裡，幹什麼的，給你買這麼大的房子住，你可真有福氣呀。」

老頭聽了話，哈哈大笑：「這是我自己的房子啊。我就是這裡一個坐地戶農民，開發帝豪小區佔了我的房子給我樓。因為我原來的房子就在咱們身下的這塊地方，我喜歡這塊地氣好，跟開發商講好的，就要這棟這單元的房子。一、二樓是門市樓，我要不起，就給我這個四樓啦，多出的面積，我添了錢買的。我不光給佔了房子，還給佔了地，補償了不小的一筆錢呢。可是，我種了一輩子地，不種地就渾身痒痒呢。這麼大的客廳閑著也是閑著，種點菜不施化肥，不打農藥，綠色食品啊。」

吳天慶聽了這話，臉色就冷了些，說：「張大爺啊，你種的這菜好是好，不光是綠色食品，還在身邊，吃起來方便又新鮮。可就是有一樣，成本太貴了些。你想想啊，六七十平方的客廳，如果你不是優惠購房，這客廳面積的價值就是三十萬左右。這些錢要是放在銀行里，一年利息得一萬多。而你這塊地種菜吧，一年頂起大天來，能產一百斤菜。也就是說，一斤菜的成本上百元錢哪。在中國，你見過這麼貴的菜嗎？所以，我吃你老人家的菜，真是於心不安哪。」

老張頭笑著說也是，不過他還是照種他的菜，時不時地給吳天慶送點下去。

自從知道了老張頭沒什麼背景，也就一當地農民，吳天慶心裡就不舒服了，我家天棚頂上有人種菜，也就是讓自己的頭上頂著土，這算咋回事呀，只有人走進墳墓，頭上才頂著土。再也不能讓老張頭在客廳里種什麼狗屁菜了！

雖然吳天慶的老婆勸他，人家老張頭挺講究的，你壞了牆給你修，種了菜給你吃，就這麼一個種地的喜好，老頭都一把年紀了，又在人家自家裡種，你就別管了。但吳天慶卻不聽，他想了兩天，再次到老張頭家說：「大爺呀，有件事我才想起來。樓房這東西嘛，都是經過精確設計的，咱這樓板能承受的重量是有一定限度的。你這地真的不能種了，這麼重的土，一旦把樓板壓塌了，出了人命誰負責呀？」

老張頭一聽，事也是這個理，隔天就毀了菜地，僱人把土運走扔掉。

本來事就這麼過去了。那天吳天慶下了班剛到樓門洞口，身後停下一輛公車，國稅局的李局長陪著一個陌生的男人走下來。這個李局長是一個平易近人的人，能記得局裡所有的人，他笑哈哈地問吳天慶住這裡呀？吳天慶說是呀，就住這單元三樓，請李局長家裡坐坐吧。

李局長說改天吧，他今天是陪著省國稅局的張局長來看他的父母的，對了，省局張局長的父母就住你上面的四層啊，你們是鄰居呀。以後，你就對兩位老人多加關照著點啊。

聽了這話，吳天慶如遭遇五雷轟頂，腿都要站不住了。但他還是硬撐著跟在兩位局長身後，看著他們走進樓上張老頭的家。

這次，吳天慶差點把腸子悔青了，自己真是豬腦子，怎麼非得局限在本市範圍里調查呀，就不能想想張老頭的兒女可能是更大的官嗎？這下可好，省局的，老頭在兒子面前提一個不字，兒子往市局裡過個話，我吳天慶就死定啦！

提心弔膽地過了兩天，確定張老頭的兒子走了，吳天慶提著禮物，再次往老張頭家裡，說：「張大爺，我這兩天琢磨著，你既然喜歡種菜，就種吧。我才想通了，咱這樓是國稅局的集資樓呀，開發商和建築商當然不敢待慢國稅局，蓋這棟樓肯定不敢偷工減料，甚至得用優質材料，該撂一根鋼筋的，肯定撂兩根。你就放心地種吧，保證壓不塌這樓板的。」

老頭說，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不種吧，他現在利用這客廳養幾盆花，也能打發日子。吳天慶卻說，你老人家就這麼個喜好，沒有理由不讓你種，你一定得種的。正好客廳里你還沒裝上地板，明天我就僱人往上運土，就買那種森林地表土，既肥沃又清香的那種！

老張頭的客廳又成了菜地，吳天慶時常上去幫著澆水除草什麼的。到了青菜長好的時候，張老太總是顛顛地，把水靈靈的菜蔬往吳家送，不要都不行。

再說帝豪不是高層住宅，小區雖然是封閉式的，但也有特許的小販進來叫賣時鮮的菜蔬。有的人家或者不願意下樓，或者有歲數大，腿腳不好的人，都是從樓上的窗口吊下一隻籃子，裡面放上錢，小販稱好了菜，找了錢，放進籃子里，窗口的人再吊上去。

這天，吳天慶的老婆在家做飯，就見一隻籃子打她家窗口經過，被吊了上去。她一時來了好奇心，想看看這是誰家總往上吊籃子。她把身子探出窗口往上一看，發現籃子進了樓上張老太家。吳天慶老婆心中一動，這老太，把自家產的好菜送人，自己卻買菜吃。她立馬上樓，嗔怪老太。

張老太卻是笑眯眯地說：「這客廳菜地的土，是你家小吳運上來的，種出菜來就該你家多得點嘛。再說了，俺們都是六七十歲的老頭子老婆子，快入土的人了，什麼污染不污染的，吃點啥不中呀。你們年輕人吃點沒有毒的菜，那才值得哩。」

吳天慶老婆當時就感動得淚花閃閃：「大媽呀，你可真是個好人。」她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在罵她家吳天慶，這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為了客廳種菜這點事，好一個折騰老頭老太太，人家咋就一點都不往心裡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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