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穿男裝工作9天被辭退，告贏了公司，但「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每日人物記者孟依依報道

程先生今年29歲，雖然在生理上是一位女性，但心理上他認同自己為男性。

他剃著男式頭，嘴邊留著鬍子。

2015年4月，程先生遭到了公司的辭退，對方給出的理由是「工作表現糟糕、著裝不符合公司規範以及缺勤」。此時距離他入職貴州市貴陽市慈銘健康體檢中心有限公司剛過去9天。據程先生說，人力資源部的主任曾說他打扮得像「同性戀」。

2016年12月，貴州市雲岩區人民法院最終認定公司為「非法辭退」，判給程先生2000元的賠償金，但是法院認為沒有其受到歧視的證據，否決了要求道歉的請求。

程先生沒有去領錢，

他發微博表示：「因為從始至今我就只是為了道歉而打的官司。」

2017年初，他和公益律師劉明輝、王永梅向貴州市雲岩區人民法院提起訴訟，案由為「一般人格權糾紛」。

7月26日，貴陽市雲岩區人民法院一審判決

國內首例跨性別就業歧視案原告勝訴。

結果已經非常好了，但是對方依舊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每日人物：經過兩年案件勝訴，現在心裡什麼感想？

程先生：我自己覺得我是功德圓滿的。因為本來當初做這個案子就不是為了錢來做的。就是呼籲更多的人認識到跨性別群體，另外也是為了推動《反歧視就業法》。

每日人物：對於最後的結果有什麼滿意的和不滿意的地方嗎？

程先生：其實結果已經非常好了，因為在這個群體裡面，多元性別群體，其實沒有多少案件可以勝訴的，我這個案子勝訴也是法律上一個進步。

不滿意的地方就是法律的判決書上沒有寫對方賠禮道歉，所以慈銘公司現在也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在哪兒，甚至會覺得我們是無理取鬧，上次開庭的時候態度非常惡劣，我們的小夥伴好心問對方人事負責人（當初辭退我的那個）：你怎麼不找個地方坐坐，一直站在庭外挺累的。結果她說「關你屁事」，至今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還有就是以後我找不到工作了，只能自己做NGO，這對於我來說是從來沒有嘗試過的，所以對我來說得去突破自己。

就業中隱性歧視仍是隱患，沒有律師能接這一塊

每日人物：類似於對方的這種不理解還是會給跨性別群體造成困擾？

程先生：那是她個人的問題，並不會對這個群體造成什麼影響。

每日人物：現在看來，跨性別群體的生存狀況有所好轉嗎？

程先生：並不會因為這個事情變好，也許還會有不好的出現。這個案子其實對於社會的影響還是有的，比如很多記者會提到金星，會說「跨性別者」，而不是用「變性人」。

包括媒體拍電影，或者報道，還有這個社群也有越來越多的願意站出來面對媒體，雖然跨性別男性還沒有，但是姐妹們（跨性別女性）有很多去拍電影的。

不好的情況就是會教會更多公司用隱性歧視。它不會直接告訴你是因為性別或者其他什麼來開除你。這是我說的不好的一點。

每日人物：剛開始提出訴訟的時候做了持久戰的準備嗎？而且這也是國內首例，沒有先前的經驗借鑒，困難主要在哪裡？

程先生：困難是在沒有律師能接這一塊，所以律師也找了很久，最後才有幾個公益律師願意來幫助，趕到貴陽來開庭，開完庭馬上又要走。同語（北京女同NGO）他們也非常辛苦，一直在背後幫忙。

找不到工作繼續從事公益，希望更多人站出來保護他們自己

每日人物：你曾經提到過想要結婚，有實現的可能嗎？

程先生：法律改身份證很難，要全套手術，因為女跨男手術技術不完善，還很貴。我不完全改身份證就結不了。

每日人物：打官司這兩年是一直在從事公益活動嗎？

程先生：我自己有一個公益組織，叫貴州黔程工作組。

現在正在註冊民非機構，做純公益的沒有收入，同語偶爾有小額資金可以申請做活動。

我自己也沒有收入，慈銘讓我再也找不到工作了呀。我選擇了站出來，都想好了的。

每日人物：下一步有什麼打算呢？

程先生：現在我該去做我自己該做的事情，我可能會去從另外一方面做更好的幫助，做公益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比如被公司辭退的人，教會他怎麼用法律維護自己的權益。

這個案子是希望有更多的人站出來為自己發聲，並不是說所有東西都扛在我一個人身上，現在兩年結束，這是一個句號，也是一個新生。對於案子來說已經這個已經划上句號，以後不希望再上法庭了。

所以在未來也希望有更多人，如果被公司莫名辭退，不管是孕婦還是性別或者性取向什麼的，都希望他們自己能站出來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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