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時代的強軍術：這些才真的更重要！

冷兵器時代，軍隊想打硬戰，格鬥搏殺必須練。金庸小說《天龍八部》里，就為這個出大事：江湖瘋傳遼國為了強化部隊訓練，組團跑到少林寺搶秘籍，各路中原英雄聽了就急眼，立刻聯手打埋伏，把男主角蕭峰全家殺得家破人亡，才知鬧了烏龍。說到底就是練兵惹禍。

但退一步說，真叫遼國搶了武功秘籍，拿來練兵就靠譜？這事要靠譜，大宋早練了。八十萬禁軍擺開打狗陣發功，契丹西夏分分鐘掃平，哪還會有靖康之恥？武術與戰場搏殺，有淵源不假，但根子上不是一路。某軍隊靠練上乘武功一統天下？手撕鬼子的神劇都沒找見過。

那麼問題來了，上乘武功沒用，什麼才有用？

中國數千年歷史上，那些真正歷經了血火考驗的鐵血強軍，還有諸如岳飛戚繼光等名垂青史的鐵骨英雄，更早有艱辛到嚴苛的磨鍊，還有烽火中殘酷的搏殺告訴後人，想要造就一支隊伍強大的戰鬥力，有幾件實實在在的事，比飛檐走壁的神奇武功，都要重要百倍！

一：選兵硬規矩

武俠世界裡，但凡宗師收徒弟，從來講究多，逮著一個徒弟，就得認真看資質，諸如「骨骼驚奇」之類的要求，全都是沒商量的硬標準。但比起軍隊的選兵規矩來，江湖上這點套路，都是小兒科級別。

以把金軍打得直哆嗦的大英雄岳飛的話說：貴精不貴多。他親手打磨的岳家軍，縱是其中普通一兵，也都是各路魚龍混雜的隊伍里，篩沙子一樣的篩選出來。收編韓成的隊伍時，幾萬人的降兵，就挑出不到一千人。平定鐘相楊幺農民軍，俘虜抓了十多萬，也就只選了幾千人。

難道選的都是資質更奇的天才？以明朝吊打倭寇的戚繼光的解釋，「花槍花刀之藝不可用」，那什麼兵可用？《紀效新書》里的硬杠杠：膂力強壯，肉實筋粗，目有精神，貌類樸實，身體便捷，手足舒長，稍有福氣，而年又在三十上下者方可用也！

上乘武功是兵器，但百戰強軍如戰車，必須是那種服從團隊作戰訓練要求，毫無怨言堅決執行作戰操典的士兵，才是百分百的好兵！套管理學的話說：講的是態度與執行力！

那是一點上乘武功也不要？比如收復台灣的大英雄鄭成功，他麾下的藤牌軍，照《鹿鼎記》形容，都修鍊過地堂刀法。但歷史上招兵，就考一種功夫：士兵提著三百斤重的大石頭，繞著鄭成功的演武廳走三圈，做不到自動淘汰。後來某個鄭成功題材的電影拍這段，開拍就累趴一撥群眾演員。滿眼滑稽場面。確實是個「笨功夫」。

就是這支擁有「笨功夫」的隊伍，鎮江血戰怒砍清軍八旗騎兵，東征台灣時追砍荷蘭殖民軍，清朝康熙年間，這群福建漢子又遠征黑龍江，在白雪皚皚的酷寒里血戰沙俄軍，殺得兇悍哥薩克血流成河。功夫笨不笨不要緊，有沒有武術天賦不重要，要的就是實戰最靠譜的兵！

二：裝備不含糊

武俠小說里的大俠們，見著神兵利器就要搶，為個倚天劍屠龍刀，動不動就殺的血雨腥風。而戰場搏殺，要打贏就得有硬傢伙，和選兵一樣必須硬標準的，當屬裝備。

這件事上，一說一把淚的，首推北宋王朝，後人說起北宋的軍力，一邊哀嘆著不給力的外戰，一邊常大書特書宋軍精良的軍備，盔甲弩箭刀槍，好些都是全新科技，可武裝到牙齒為什麼不給力？聽歐陽修這句吐槽就知道：精好堪用之器，是無一二。白話點解釋：本身就失去幽雲地利，要以血肉之軀抗擊外族騎兵的大宋軍人，百分之七八十的士兵，手裡拿的是廢柴！

為什麼這地步？關鍵毛病就一個：扯皮！大宋財大氣粗，官職部門也就多，負責裝備監管的部門，更是多如牛毛，以王安石的說法，也就變成了沒人管，裝備粗製濫造。那怎麼解決？王安石變法時期放了大招：每年底國家統一考察，不同部門互相盯，出問題就抓一窩。從此宋軍「戎具精勁」，終於用上趁手的傢伙，前線滿血復活，追著西夏暴打！

而和扯皮同樣危害大的，自然就是腐敗。抗倭英雄戚繼光在這事上，更是一肚子感慨。明朝嘉靖年間，倭寇為什麼會泛濫？以《武備志》說法，明朝海防的主力戰艦大福船，竟然都因為工程部門層層扒皮，造起來偷工減料，以至於「板薄釘稀」。這樣的戰艦開出去打仗，當然成了活棺材。為什麼戚繼光能打？從組建戚家軍的第一天起，出名會做人的他，卻立了出名鐵面無情的規矩：一切兵艦火器兵械，精求而更置之！裝備這事，在我這裡，不許扒皮！

有了這規矩，大批戚家軍的專用武器，從來都是不合格就返工，絕不拿著湊合物件上戰場，戰力也直線飆升。後來戚繼光帶著這裝備精良的隊伍，遠赴廣東剿滅倭寇，開著傳說中「板薄釘稀」的大福船一亮相，連配合作戰的廣東友軍都笑倒一片。嘲笑聲中戚家軍冷靜出擊，無堅不摧的大福船，一口氣打掉十八艘倭寇戰艦，把起鬨圍觀的廣東兵當場看呆，戰後紛紛上前行禮，看都看服了。

而明末的明軍，經過萬曆皇帝的怠政，重新變得歇菜，薩爾滸戰役前，明軍號稱陸戰主力的火器戰車，竟然廂板都腐朽壞掉，外面就塗一層漆糊弄事。好些傳說中強大的火器，更是一開火就炸膛。這樣的隊伍，縱然十萬雄兵，手持廢柴裝備，上了薩爾滸前線如何不被屠戮？只看這事，所謂明朝亡於萬曆，真心一點不冤！

懶政與腐敗，對於任何一支鐵血強軍來說，永遠都是比神一樣的對手，更危險的敵人！

三：練兵接地氣

當然，對於任何一支百戰鐵軍來說，能不能打硬仗，根子上還要看日常功：日復一日的正確練兵！首先重要的是，該練什麼？

在修鍊「神功」這事上，最深惡痛絕的人物，當屬戚繼光，以戚繼光的吐槽說：民間武術里好些閃滾跳打之類的招數，「皆是花法」，也就是看著漂亮，實戰倒不是沒用，不過常常起反作用——且學熟誤人第一。難聽點說，練得花架子越多，戰場送死越快！

於是戚繼光的戎馬生涯里，一直都在煞費苦心，所有當時流行的花哨招數，統統去粗取精，只留下其中經得起戰場檢驗的殺招，讓士兵們在面對面死磕里練熟。更重要的是練陣，越是大規模戰鬥，越拼的是整齊劃一的陣法，以戚繼光的話說叫「開大陣對大敵」，就是結成正確軍陣，整齊劃一的衝鋒里，多強的敵人照樣碾壓！後人經常驚嘆戚家軍「鴛鴦陣」的無往不勝，但真正的勝利，卻首先來自整齊劃一的執行！

為什麼強軍選兵，先重紀律態度，有紀律有態度的兵，才能完成這樣訓練科目！實在招數，靠譜陣法，歷代中國冷兵器時代的強軍，抓的就是這倆事！

真正的強軍，當然也要上強度。別管功夫是不是花架子，不下苦功就沒戲。而要論練兵程度強到「魔鬼」的，卻首推岳家軍！即使是正常的訓練科目，岳家軍也經常驟然上量，比如騎兵衝鋒訓練，岳家軍的士兵，通常都是身穿雙層重鎧，從高坡上呼嘯殺下。但凡做不到訓練科目，必然會被嚴懲。連岳飛自己的兒子岳雲，都因一次訓練失誤，被岳飛一頓鞭子暴抽。

如果說戚繼光的戚家軍，還屬於選材比較嚴格的正規軍，岳飛的岳家軍，生長在國破山河在的亂世，雖說也是嚴格挑選，但依然好些「四方亡命嗜殺樂縱之徒」，論兵員素質，比起好些英雄部隊真不高。可就是這靠譜的練法，嚴格的訓練，這支部隊卻華麗轉身，曾經的殘兵敗將，變成追打兇悍金兵的虎狼之師。嚴格的磨鍊，成就這般浴血重生！

但不是所有兇悍的磨鍊，都可以打磨出鐵軍，歷代名將們公認的核心一條，正是練心。打造一支隊伍強大的戰鬥力，本身就已難，而確立一支隊伍無堅不摧的信仰，卻也許是多少煞費口舌的說教和煎熬的訓練，都未必能做到。正如戚繼光的斷言：練兵最難在練心。

而這個最難的練兵事，真正的英雄，都是用最舉重若輕的辦法：比如岳飛，帶兵的時候，灌輸隊伍最多的，就是軍人的信仰職責。但和好些人不同的是，說到他一定會做到，親舅舅犯法，一樣會被他處決。日常的魔鬼訓練，士兵們受多少苦，他一樣跟著受多少累。著名的郾城大戰上，他不顧安危，親自站在軍陣前沿，披堅執銳反覆衝鋒，終於將金軍軍陣衝垮。這個隊伍鋼鐵般的信仰，岳飛死後終整個南宋，名將輩出的慷慨擔當，正是這般打造！

正如岳飛殉難後，一位岳家軍老兵的感言：以為勤惰有分，功過有別，故能得人心。真正信仰堅定的隊伍，為將者就是這樣一面鋼鐵的戰旗，一言一行是為表率，浴血軍魂，慷慨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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