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八旗鐵騎星夜疾馳萬里至西伯利亞，徹底平定喀爾喀

撤驛之變――盛清八旗鐵騎星夜疾馳萬里至西伯利亞薩彥嶺，追殺青袞雜卜叛軍，徹底平定喀爾喀

引子

乾隆二十年，公元1755年春，清高宗乾隆帝決心利用統治衛拉特蒙古的準噶爾汗國內訌十多年致政權不穩的機會，撕毀大清與準噶爾兩國二十餘年的和平，進軍伊犁和塔爾巴哈台（今新疆伊寧和塔城），一舉蕩平新疆。期間衛拉特蒙古輝特部台吉（「台吉」為蒙人音譯漢語太子，但在蒙語有貴族之意）阿睦爾撒納與末代準噶爾大汗達瓦齊反目，在清軍進攻準噶爾的過程中充當急先鋒，一路招降衛拉特蒙古各部宰桑（宰桑同為蒙人音譯漢語宰相）、台吉，起到了關鍵作用。然而，阿睦爾撒納有自己的野心，他認為清軍入疆只是幫助他剷除政治對手達瓦齊，之後清高宗乾隆帝理應冊封他為新的準噶爾大汗。這個要求是乾隆帝弘曆不可能答應的，分而治之、眾建之以分其力是清代統治蒙古的基本國策，準噶爾既覆，何以復立？於是阿睦爾撒納在入京覲見的路上叛變了，還號召阿爾泰山東西的所有蒙古人一起反對大清帝國的統治，一時間，新疆再次陷入動蕩與混亂，駐疆清軍大部被殲，余部崩潰，將領班第、鄂容安（鄂爾泰嫡長子）自剄殉國。

更讓人揪心的問題是，阿爾泰山以西衛拉特蒙古持續的叛亂居然開始影響阿爾泰山以東的喀爾喀蒙古（今外蒙古）。歷史上喀爾喀蒙古和衛拉特蒙古雖同文同種卻世代為敵，在忽必烈與胞弟阿里不哥爭奪蒙古帝國汗位的內戰中，斡wò亦yì剌là惕tì（彼時衛拉特之異名）支持留守漠北的阿里不哥，汗庭（中央蒙古，即喀爾喀及今日內蒙古的祖先）支持統轄漢地的忽必烈，到了明朝，瓦剌（彼時衛拉特之又一異名）與韃靼（即東蒙古，統一在達延汗治下，達延汗第九子格`森札札賚爾就是喀爾喀蒙古三部的祖先）終年交戰不休，明成祖朱棣謂之：彼等相攻，吾甚悅之。到了清初喀爾喀更是因為抵抗不住衛拉特蒙古準噶爾汗國的進攻而內附清聖祖康熙帝。所以說阿爾泰山東西的蒙古人本屬世仇，如此推論阿睦爾撒納的反叛檄文本應沒有什麼號召力。何況到了乾隆二十年，聖祖、世宗、高宗三帝經營喀爾喀已七十餘年，滿蒙聯姻絡繹不絕，看似牢固的聯盟怎麼會有問題？

然而往往就是必然中那一刻的偶然改變了歷史發展的軌跡。駐疆清軍統帥班第在阿睦爾撒納反叛前不斷從新疆伊犁千里快馬上書清高宗乾隆帝，提醒他要注意阿睦爾撒納的野心，弘曆終究還是低估了臣子的忠言，僅僅派遣喀爾喀親王額琳沁多爾濟陪同阿睦爾撒納從新疆經喀爾喀蒙古至熱河（今河北承德），企圖以覲見的名義留阿睦爾撒納在帝都防止他叛變，怎知這一步錯棋不但害死了班第，也動搖了大清對喀爾喀蒙古七十餘年的統治。

話說喀爾喀親王額琳沁多爾濟是清廷額駙（女婿）敦多布多爾濟的兒子，而敦多布多爾濟是喀爾喀蒙古內附清帝國時三部之首的土謝圖部大汗察琿多爾濟的長孫，清聖祖康熙帝特地選擇他與第六女固倫恪靖公主結婚，以期通過聯姻控制喀爾喀蒙古。敦多布多爾濟後於康熙39年（公元1700年）順利晉封和碩親王兼承襲土謝圖汗部汗位，結果僅僅兩年就因為庸劣而被解職，清聖祖仁皇帝（康熙）實錄記載：公元1702年8月22日（康熙41年）喀爾喀土謝圖汗敦多布多爾濟以庸劣革退。命其親叔多爾濟厄爾德尼阿海襲替。由於從喀爾喀蒙古內附後直到乾隆朝初年中國與內亞的準噶爾兩國戰事不斷，出於安全起見，固倫恪靖公主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在漠南蒙古歸化城（今內蒙古呼和浩特）的公主府，與敦多布多爾濟只育有一個早夭的女兒。雖然如此，而且敦多布多爾濟本人由於能力問題僅做了兩年土謝圖汗部大汗，他與側福晉所生的兩個兒子卻仍然受到清廷重用。一個就是和碩親王額淋沁多爾濟，根據清高宗純皇帝（乾隆）公元1738221日（乾隆3實錄：

命額駙敦多布多爾濟之子、額淋沁多爾濟、在乾清門行走。

可見清高宗乾隆帝繼位後就開始有意培養額淋沁多爾濟，對彼信任之專可略見一二。敦多布多爾濟與側福晉所生的另一個兒子羅布桑丹彬多密則被清世宗雍正帝欽定為漠北喀爾喀蒙古藏傳佛教領袖、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呼圖克圖即蒙語活佛的音譯）的二世轉世靈童。喀爾喀蒙古的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與內蒙古的章嘉呼圖克圖並稱為蒙古兩大活佛，地位僅次於藏地的達賴喇嘛和班禪額爾德尼，選擇清廷額駙的兒子繼承關鍵中之關鍵的喀爾喀蒙古宗教領袖的位置，可見雍正帝的良苦用心。到了乾隆二十年阿睦爾撒納由喀爾喀親王額淋沁多爾濟進熱河時，二世哲布尊丹巴駐在庫倫（今外蒙烏蘭巴托）甘丹寺，為額琳沁多爾濟的親兄弟，時任土謝圖汗延丕勒多爾濟則是額琳沁多爾濟的堂叔伯兄弟，其父親旺札勒多爾濟與敦多布多爾濟是親叔伯兄弟，祖父均為率喀爾喀三部內附大清帝國時的土謝圖汗部大汗察琿多爾濟。

關鍵人物表――土謝圖汗部世系

撤驛之變

就是這位從年輕時即被任命為乾清門行走，每次宴請外藩蒙古王公均必在列的喀爾喀親王額琳沁多爾濟，竟然對阿睦爾撒納產生了惻隱之心（額淋沁多爾濟與準噶爾一直有往來，之前達瓦齊為準噶爾大汗時曾經遣人往擒額琳沁，旋即敗回。），兩人經過烏隆古河（今新疆烏倫古河）時，阿睦爾撒納叛逃，額琳沁多爾濟有心或者無意地遲了一日才起兵追趕，自然找不到了。乾隆帝怒不可遏，一氣之下賜額琳沁多爾濟自盡（阿睦爾撒納對與其有過交往的各蒙古王公確實有一定人格魅力，甚至弘曆的額駙科爾沁扎薩克和碩親王色布騰巴勒珠爾都曾為阿睦爾撒納說好話求情，差點被弘曆問斬）。這下可好，本來阿睦爾撒納叛逃只是衛拉特蒙古的問題，叛亂局限在新疆準噶爾舊地，可處死額琳沁多爾濟這一偶然事件卻令整個漠北喀爾喀蒙古發生了政壇大地震，尤其是有血緣關係的二世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和土謝圖汗延丕勒多爾濟感到非常憤怒。他們認為額琳沁多爾濟身為成吉思汗的後裔，向不治罪，滿洲人和中國人欺人太甚！

就在此時，位於喀爾喀極西，隸屬於扎薩克圖汗部的和托輝特部台吉青袞雜卜遙相呼應阿睦爾撒納的反叛，在土謝圖汗延丕勒多爾濟以及眾多喀爾喀王公貴族的默許下利用他們的反清情緒開始公開挑戰清廷在漠北的統治。因為和托輝特部與輝特部隔阿爾泰山為鄰，青袞雜卜與阿睦爾撒納及準噶爾素有往來，在清軍第一次進攻準噶爾達瓦齊時也曾作為部隊先鋒結伴同行，較為理解和同情阿睦爾撒納的境遇。早在乾隆十六年，青袞雜卜就曾因為坐縱屬私與準噶爾互市（縱容下屬與準噶爾通商貿易）之罪而被削爵降職。和托輝特部位處烏梁海地，烏梁海者蒙語森林中狩獵也，與靠南的蒙古草原相對，包括唐努烏梁海（今俄羅斯唐努圖瓦共和國和外蒙古庫蘇古爾省）、阿爾泰烏梁海（今新疆阿勒泰地區額爾齊斯河以北至阿爾泰山）及阿爾泰淖爾烏梁海（今俄羅斯阿爾泰共和國和阿爾泰邊疆區一部分），地廣人稀，橫跨阿爾泰山，北接西伯利亞寒帶針葉林無人區，南與衛拉特、喀爾喀蒙古接壤。根據清代咸豐年間何秋濤所著的《征烏梁海述略》，青袞雜卜的祖父博貝於康熙五十四年（公元1715年）在康熙帝玄燁的同意下以幫助唐努烏梁海協防準噶爾為由，帶領喀爾喀蒙古兵收服了唐努烏梁海，玄燁對其恩詔加爵，其家族成為當地和托輝特部領袖。但烏梁海距離漢地太過遙遠，在乾隆20年以前，朝廷僅能通過喀爾喀蒙古扎薩克圖汗部間接對唐努烏梁海進行羈縻統治，而阿爾泰烏梁海及阿爾泰淖爾烏梁海則臣屬準噶爾。

在沒有現代通訊的古代，驛站是統治幅員遼闊的帝國的關鍵，北京軍機處的公文上如註明馬上飛遞，則規定日行至少300里，最高可換馬不換人日行800里。清軍進軍新疆攻滅準噶爾汗國，通訊和後勤大部分依靠橫跨喀爾喀蒙古的驛站和沿途蒙人的駐守、運輸。青袞雜卜並沒有掌握喀爾喀蒙古的兵權，但他偽造兵符招搖撞騙，製造混亂，還令人潛入烏里雅蘇台城煽動各部王公下令撤兵撤驛站，蒙古兵全部就地解散回家放牧。一時間新疆與漢地的交流中斷，音訊全無，經過驛站的官員全部遇害，在新疆與阿睦爾撒納叛軍苦戰的清軍也得不到任何官方補給，情勢非常緊張。

清代外蒙古/喀爾喀蒙古

處置與平叛

面對複雜局面，乾隆帝一面通過大國師、內蒙古章嘉呼圖克圖安撫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試圖穩住局面，力求喀爾喀不會公開叛變，另一方面授予康熙帝另一額駙，戰功卓著的和碩親王策凌與固倫純愨公主（康熙帝第十女）之子成袞扎布定邊左副將軍（即烏里雅蘇台將軍，清代喀爾喀蒙古、科布多、烏梁海最高軍事長官）一職，領兵由烏里雅蘇台進軍烏梁海，追捕青袞雜卜。二世哲布尊丹巴在弘曆的恩威並施下選擇了與大清帝國站在同一陣線，喀爾喀蒙古各部王公眼看情勢逆轉，迅速恢復了各自負責的驛站和通訊。有了二世哲布尊丹巴的支持，弘曆底氣足了很多，連續對喀爾喀王公發布上諭，除了要求新設、恢復的驛站一定要加意巡查否則恐有遲誤外，還為自己之前賜死額琳沁多爾濟這一導火索的行為辯解，說青袞雜卜妄造浮言，煽惑眾聽，其心實不可問，律以軍法，罪不容誅，又說幾十年來與準噶爾開戰不休還不都是為了喀爾喀蒙古的安寧，之前抓住準噶爾內訌之機出兵以期一勞永逸解決掉這個敵人，命令喀爾喀各部辦理後勤，也都是據實給了真銀實錢購辦牲畜，怎麼就不給錢了？（因為平定準部機會難得，弘曆下令軍隊不必準備糧草，因糧於敵，造成了清廷遠征軍強搶喀爾喀和衛拉特蒙古的軍需物資、牲畜口糧等情況，尤以北路軍為甚。這種亂象在喀爾喀民眾中造成很大怨氣，而這種情緒又正好被青袞雜卜利用）你們各部王公還抱怨連年用兵麻煩，是怎麼回事？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好？又說軍法國法必須執行，本來命令額琳沁多爾濟監視阿逆（指阿睦爾撒納），來京明知叛跡，己著袖手旁觀，致令免脫。罪斷無可逭。然猶不忍加以顯戮，令其自裁，接著舉例子說自己宗室裡面有犯法的但我也沒有因私廢公啊！以此駁斥喀爾喀諸王公抱怨的成吉思汗後裔向不治罪這一舛謬。上諭的最後再釋出善意，說雖然賜死了額琳沁多爾濟，但念起舊勛，不忍削其封爵，以額琳沁多爾濟子輔國公旺布多爾濟承襲父爵。

乾隆二十一年秋七月己丑（公元175618日）《平定準噶爾方略》原文如下：

說實話，上諭中的話不無道理，如果當年不是康熙帝冒險親征如日中天的準噶爾大汗噶爾丹，守住了喀爾喀蒙古，估計無論是活佛還是各部王公早就顛沛流離，不知何在了

經過這幾道上諭，喀爾喀人心算是安定了，與此同時，成袞扎布率大軍抵達烏梁海境（即今日外蒙古庫蘇古爾省南部邊界）。青袞雜卜本來糾集了唐努烏梁海一帶二十二個鄂拓克（蒙語小部落）準備負隅頑抗，結果清兵一到大家馬上就逃跑了。無奈之中，青袞雜卜只好攜家人向北逃跑準備翻越薩彥嶺逃入俄羅斯西伯利亞的深山老林中，經驗豐富的成袞扎布馬上派遣副將參贊大臣納穆札爾率兩千輕騎日夜兼程追趕。前有數千米高難以逾越的薩彥嶺，後有不吃飯不睡覺的追兵，左邊是深闊似海的喀爾喀第一大湖庫蘇古爾湖，右邊是效忠哲布尊丹巴和清廷的喀爾喀扎薩克圖汗部屬地，青袞雜卜命盡矣！納穆札爾追至杭哈將噶斯擒獲青袞雜卜及其子等共計五十餘人，械送京師。撤驛之變遂平。後阿睦爾撒納在新疆的叛亂活動也被平息，他先是逃入哈薩克，後來發現哈薩克和剛剛平定新疆的中國的關係迅速升溫，貌似很快就要內附中國變大清帝國的藩屬國了，又趕緊逃入俄羅斯西伯利亞腹地，不久中天花而亡

清――郎世寧《平定伊犁受降圖》

清――郎世寧《平定回部午門獻俘圖》

杭哈將噶斯在哪裡？

是中國史料中提到的擒獲青袞雜卜之處，然而此地究竟在哪裡卻沒有人研究過。《清史稿》、《征烏梁海述略》等均是轉抄自清高宗純皇帝（乾隆）實錄：公元1757年），據定邊左副將軍親王成袞扎布等奏稱，參贊大臣納穆札爾帶兵追捕叛賊輝特部青袞雜卜，於十一月二十八日（公元117日），追至俄羅斯交界杭哈獎噶斯地方擒獲。現在派委官兵，押解來京等語。從實錄中可以得到的唯一信息是離俄羅斯邊境很近，雍正年間中俄已簽署《恰克圖界約》，規定了中俄中段邊界以薩彥嶺為界，並自東向西規定二十四個達坂為界標，最西側的界標就是大名鼎鼎的沙賓達巴哈或沙必乃達巴漢。這裡有兩個線索。第一，翻看譚其驤中國歷史地圖集清代蒙古，查得上述二十四個達坂中第十六個即為杭哈，為庫蘇古爾湖翻越薩彥領進入外貝加爾的隘口。

第二，翻看谷歌地圖查得今外蒙庫蘇古爾湖東側有一鎮名喚「Khankh」，蒙文西里爾轉寫為「Ханх」。由於無論中文、英文還是俄文均是音譯自蒙文，因此可判定「杭哈將噶斯」即Khankh或Ханх的音譯。此地即為青袞雜卜兩百五十年前束手就擒之地

今日之杭哈將噶斯

後續影響

第一，土謝圖汗延丕勒多爾濟因同情叛亂被理藩院罪議褫奪汗位削爵（乾隆二十一年秋，即年年底左右），製造對土謝圖汗部敲山震虎的效果，約兩年後延丕勒多爾濟神秘死亡。《欽定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傳》載

「延丕勒多爾濟，旺札勒多爾濟長子。乾隆十一年襲土謝圖汗，十三年授盟長及所部副將軍。命偕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督理俄羅斯邊境事，二十一年秋，以病罷副將軍及盟長職。冬，理藩院追論其縱子旺沁多爾濟棄汛私歸罪議削汗爵。諭曰：當眾喀爾喀為和托輝特逆賊青袞雜卜煽惑之時，延丕勒多爾濟不能約束所屬，諭以大義，復縱子旺沁多爾濟擅歸游牧。本應即照院議，但念前已將盟長、副將軍革退，著加恩免削汗爵。旺沁多爾濟革台吉職，發往軍台效力贖罪。二十三年，延丕勒多爾濟卒。從子車登多爾濟襲

第二，二世哲布尊丹巴也在1758年年初神秘病亡，高宗純皇帝對其捧殺後，不管喀爾喀諸王大臣的反對，下令嗣後哲佛在西藏康區轉世而非蒙古。此制迄至清亡後九世哲佛1924年在四川理塘轉世曆數百年而不易。高宗的想法是一、二世哲佛是土謝圖汗的血緣近親，世俗與神權勾結在一起，容易形成割據勢力，尾大不掉。因此必須斬斷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與喀爾喀王公的血緣聯繫。《平定準噶爾方略》載

「上諭：軍機大臣曰喀爾喀親王桑寨多爾濟等奏稱，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於去冬圓寂等語。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S喀爾喀四部落遵奉之大喇嘛，雖不比前人德壽兼全、久興黃教，然伊在時亦能作興黃教，極力安眾。朕用是疊沛恩施，常加優禮。今聞圓寂深為軫惻，著加給敷教安眾喇嘛封誥印信，照舊例頒賜器幣鞍馬品物以示優恤

又，《大清高宗純皇帝實錄》載

「乾隆二十六年冬十月丁丑（公元176111日）。諭曰：第穆呼圖克圖奏，查訪里塘第巴阿木布木之孫，生時異兆甚眾，喜誦梵經。計距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涅，甫及十月。疑即其呼畢勒罕等語。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為眾喀爾喀等尊信甚深，涅時曾有百年後轉回本處之語，遍訪無蹤。茲據奏，正與前言相符，朕甚欣悅。除遣沙克都爾堪布等赴藏面問。先將此諭喀爾喀汗王公台吉等知之。」

第三，成袞扎布憑此一戰成名，加官進爵，世受隆恩。喀爾喀賽音諾顏部中左末旗札薩克和碩親王策棱-成袞扎布父子一系成為大清最為仰賴的喀爾喀宗親，世代與皇族聯姻並長期兼任外蒙最高軍政長官定邊左副將軍職。至清末，嫡裔那彥圖更是養育宮中常駐北京。外蒙古獨立後那彥圖也未返故鄉而是滯留在北京終老。成袞扎布《清史稿》有傳

「成袞扎布，初授一等台吉。乾隆元年，封固山貝子。四年，封世子，賜杏黃轡。十五年，襲扎薩克親王兼盟長，授定邊左副將軍。十七年，入覲。十八年，杜爾伯特台吉車凌等內附，成袞扎布遣兵赴烏里雅蘇台防準噶爾追兵。準噶爾宰桑l木特以二百人追入邊，上命毋縱使還。l木特逸去，詔以責成袞扎布。十九年，命移軍烏里雅蘇台。尋罷定邊左副將軍，命赴額爾齊斯督屯田。二十年，師定伊犁，屯田兵撤還，仍駐烏里雅蘇台。二十一年，和托輝特青袞雜卜謀為亂，成袞扎布發其謀。八月，亂作，仍授定邊左副將軍，率師討之，賜三眼孔雀翎。十二月，獲青袞雜卜，賜杏黃帶。二十二年，輝特巴雅爾為亂，正月，授定邊將軍，率師赴巴里坤捕治。十二月，入覲，復授定邊左副將軍，駐烏里雅蘇台。二十六年，以準噶爾及回部悉平，請展喀爾喀汛界，下軍機大臣議，以附近烏魯木齊四汛，令索倫、綠旗兵駐防；自蘇伯昂阿至烏拉克沁伯勒齊爾十一汛，令成袞扎布督理。二十八年，入覲。二十九年，以烏里雅蘇台城圮，請築城，舊址外立木柵，內實以土，引水環之，報聞。三十六年，卒

第四，曾經在明末清初與俄羅斯帝國開戰而大顯神威的附屬扎薩克圖汗部的半獨立和托輝特部（俄羅斯喚其阿勒坦汗）因首領青袞雜卜叛亂而徹底衰敗，嗣後清高宗下令和托輝特部的活動區域唐努烏梁海劃歸內屬蒙古，直隸烏里雅蘇台將軍管轄。乾隆帝仍然不放心遂再行交叉控制，安排扎薩克圖汗部、賽因諾顏部與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直轄若干佐領（賽因諾顏部直轄十三佐領，扎薩克圖汗部直轄一佐領，哲佛直轄二佐領）。唐努烏梁海自治權被極大削弱

第五，也是最最最重要的。中國通過此役完成了對喀爾喀從軍事征服到政治征服的轉變。自此之後，喀爾喀誠心向化，對漢地再無威脅（即便武昌起義後清廷風雨飄雨之際，駐京之蒙古王公仍然聯名上書曰：吾等世居朔漠，久曜亡靈，於大皇帝無貳心，於強鄰無異志。），長城淪為雞肋。平定撤驛之變彰顯了清高宗運籌帷幄的軍事與政治才能。清朝在康雍乾諸帝的持續百年的運作下實現了開疆拓宇的偉大成就，對蒙古地區的統治尤為成功，自此進入了《劍橋中國晚清史》第八章所述的清朝統治在蒙古、新疆和西藏的全盛時期。迨至清末列強窺伺，內外交困，中央集權漸漸鬆動，包括蒙古在內的邊疆諸部才掀起分離運動。但迄及清亡，除阿爾泰淖爾烏梁海及阿爾泰烏梁海一隅外，整個蒙古皆隸屬版圖

清初持續150年的領土擴張為今日之中國的遼闊版圖打下基礎，可謂華夏金湯固，河山帶礪長！

作者 Trevor 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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