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碼《河神》：超前布局下，工夫影業如何把握一個正被重新定義的網劇市場 | 專訪

「籌備《尋龍訣》的時候我們經常跟霸唱一起討論劇本，他就讓我看了他的新書。其實在此之前我也認為天下霸唱只會寫盜墓嘛，我就問他，哎？為什麼你會寫這樣的東東？」講起多年前的舊事，知名製片人、工夫影業總經理陶昆語氣輕快。

江湖志怪、民俗傳說、懸疑探案、靈異奇聞……在天津長大算得上是半個天津人的天下霸唱，花了4年時間將民國時期天津衛碼頭文化孕育出來的江湖故事集結成書，於是有了《河神·鬼水怪談》。

這部小說如今已經使工夫影業在網劇之路上成功邁出了第一步。截至8月14日，由工夫影業和愛奇藝聯手出品的網劇《河神》，豆瓣評分已高達8.3分，點擊量已過9億。

「他們視頻平台的一些數據我是真的看不懂，我只是問他們這個成績你們滿意嗎？他們說滿意，那我就心安了，因為我不希望人家賠錢嘛。」陶昆告訴數娛夢工廠，「原計劃是完全按照美劇播出形式來走，一季就是13集。這也是跟現實的一個妥協，因為13集後來評判下來製作費根本不夠，拍不下來，所以就變成兩季，一共24集，愛奇藝那時候對網劇的規劃就是一季12集。」 

最初，有平台提出了單集100萬的訂製報價，總體1300萬的訂製價格難以滿足製作費的需求。2016年上半年，愛奇藝以過億元的價格訂製了《河神》，並將其定位為S級自製劇。

如今，首戰告捷的工夫影業已經為打造此次《河神》的製作團隊成立了子公司閑工夫，另外兩家新成立的子公司工夫真言和工夫小戲也同樣致力於打造網劇作品。

發展勢頭越來越迅猛的網劇，將成為這家影視公司新的戰場。在此之前，金牌監製陳國富以及工夫影業一向以匠人精神著稱於業內，且更多活躍於電影市場。去年12月，A股上市公司天神娛樂的一則公告稱將通過參設併購基金，以2.7億元現金拿下工夫影業15%股權，以此計算工夫影業的估值已經達到18億。

在《河神》熱播之際，我們跟出品方工夫影業的總經理陶昆以及項目監製汪啟楠聊了聊，試圖解碼這家首次觸網的電影公司如何邁出網劇道路上的第一步，以及對網劇的未來布局。

工夫的新嘗試：劇本打磨了兩年半

（工夫影業總經理陶昆）

雖然今年7月份才上線，但工夫影業對於《河神》的籌劃可以追溯到2014年。項目緣起於當年工夫影業與天下霸唱一起籌備《尋龍訣》電影劇本之時，在電影開機之前，雙方便敲定了要把《河神》做成網劇的計劃。

 「當時也說的很清楚，這個肯定電影暫時不可能，電視劇也肯定不要想，因為有很大的尺度問題。那個時候我們就都是美劇迷，我們就想有可能用這樣一個題材去做一些嘗試。」陶昆說。

而那個時候網內網劇市場尚處於最原始的階段，單集長度、劇集規模、未來的發展方向都不清楚，對於擅長做電影的工夫影業來說，一切都需要探索，包括如何跟視頻平台打交道。

「我們當時對於網劇也好，跟視頻平台打交道也好，我們人也不是很熟，合作規則啊運作模式啊我們都不熟，網劇到底要怎麼走誰也不知道啊。後來是跟愛奇藝接觸，他們提出了對網劇未來走向的理解，就慢慢地契合在一起了，他們也提出了一些意見和看法，從劇本、演員等各方面。」 回憶起項目籌備之初，陶昆的語氣頗有些迷茫。

對於一本充滿著民俗傳說、奇聞怪錄等靈異事件的原著小說，打磨兩年多的劇本自然承載了工夫影業不少心思。

彼時對於網劇的監管不像如今這麼嚴格，此前《靈魂擺渡》、《無心法師》等重口味網劇的上線可見一二。但在幾年前劇本籌備之初，監製汪啟楠便定下了基本思路是唯物主義，而不是唯心主義。「神神鬼鬼可以有，但我們要裝神弄鬼，故弄玄虛，背後要找到一個物質方面的理由。」

比如在劇中出現的成群結隊的「喪屍」，雖然整體氛圍依然保留了靈異鬼怪的詭異陰森，但會有科學、病理學的解釋。

「我們做的時候就覺得網劇既然會發展得很快，那我們對政策會有個判斷，未來肯定不會那麼寬鬆隨便玩，力度還是會加強，所以那時候我跟編劇團隊開會，就說雖然原著神秘色彩很濃，但我們一定要堅守底線，必須是嚴格遵守不能逾越的。」汪啟楠告訴數娛夢工廠。

（工夫影業監事、《河神》監製汪啟楠）

在《河神》中，四個男女主角被設置成了二元對立的性格，撈屍隊隊長「小河神」郭得友與小神婆顧穎屬於有神論派，而從德意志留學歸國的法醫丁卯以及報社記者肖蘭蘭則屬於崇尚科學的唯物論者。

面對同一個案件，一面是郭得友施展「點煙辨冤」的絕技，進入神秘空間與死者面對面尋求真相，另一面則是丁卯通過觀察、解剖屍體達到科學斷案的目的，可謂殊途同歸。

「人物設置其實在監管方面考慮得不多，民國時期的天津是華洋雜處的一個地方，西方的先進科技與東方的封建迷信會有碰撞，這樣的衝突更有意思，現代觀眾也會更有共鳴。」汪啟楠表示。

而劇集定位就已經彰顯了工夫影業的改編原則，「我們定位的類型很重要，我們把它叫做靈奇探案，不是靈異探案。」

陶昆說。

《河神》的新團隊：

編劇、導演、攝像等都是新的

看過劇的觀眾很多會被《河神》中類似《真探》、《神探夏洛克》的視覺風格、對比強烈的色彩語言以及緊張刺激的快節奏所吸引，熟悉工夫影業的可能還會來一句，嗯，很有「工夫」特色。

開篇祭河大典中，藏青色的蒙面舞者、金色包裹的獻祭嬰兒、血紅色的鮮艷鼓槌等，濃郁的色彩對比營造出頗具質感的畫面呈現，傳統元素與現代主義的結合也讓人耳目一新。

這種強烈的視覺風格很容易讓人想起工夫出品的另一部作品《尋龍訣》。不過出人意料的是，此次《河神》的編劇團隊、導演、攝像甚至到演員組局，都同樣讓人「耳目一新」。

陶昆介紹，此次全新團隊主要分為三個層面：編劇團隊、以導演、製片人、攝影指導為主的創作及製作團隊以及年輕的演員陣容。

首先是外聘的以劉成龍和楊宏偉為首的年輕編劇團隊。「這個團隊兩年來一直在做這個事情，現在大家看到的這個戲的氣質和氛圍，原著其實並沒有提供出那麼多的素材。」陶昆表示，劇中的一些天津美食、包括祭河大典在內的民俗、天津地面上的一些文鬥武斗的玩法，原著中沒有提供更細緻的描寫。甚至人物性格以及主角設置，都做了很大改編，原著中的男主郭得友，其實是個40多歲性格沉穩的中年人，而不是如今李現塑造的痞帥「小河神」。

對於自己首部網劇的劇本，工夫影業下了不少心思。陶昆透露，包括程孝澤、金哲勇、肖洋導演等在內的公司多位合伙人，都對劇本做出了貢獻。「反正我們公司所有人都對劇本做出了努力。」

而導演、製片人、攝影指導、美術指導等創作和製作團隊則是一支彙集了北影、中戲上下幾屆同學的團隊。「他們是一個完備的製作團隊，有他們內在的默契和戰鬥力存在。」陶昆告訴數娛夢工廠，「當我們找到他們說有這個項目的時候，他們真的很用心做了提報的工作，對這個劇的定位、影像風格，包括對標劇，他們當時提出的對標劇就是《神探夏洛克》。」

而在此之前，這個團隊僅用了300萬就在泰國拍攝了一部恐怖片。「他們的攝影王博學跟我們肖洋導演很熟，後來我看了這個片子覺得做得挺不錯。」

如今，工夫影業已經為這支團隊成立了專門的子公司閑工夫，除工夫影業之外的另一個股東干士影業，則由田裡和王博學佔有54%的股份。

而全新的主演陣容可以說同時滿足了工夫影業與愛奇藝的需求。四大男女主角的扮演者李現、張銘恩、王紫璇以及陳芋米中，曾飾演過《老九門》里張副官一角的張銘恩就來自於愛奇藝的推薦。而兩位女演員則是工夫影業旗下藝人，如今這幾位主角在劇中的表現都算得上可圈可點。

陶昆笑言，「坦率的講，基於我們原來的做派，對平台推薦演員我們是有抵觸情緒的，但最終銘恩的表現我們是真的認可，而且還超出了預期。」

過億訂製

 首次觸網與愛奇藝理念契合

作為傳統電影公司，工夫影業的入局一定程度上引領了網劇市場的方向，在《河神》劇本完成之後，曾有多家視頻平台表達了合作意向，最終愛奇藝以過億的價格訂製了《河神》。

愛奇藝版權管理中心副總經理李蒞櫻向數娛夢工廠表示，「工夫影業是我們最好的合作夥伴，當時能達成合作是出於機緣巧合。」

在工夫影業看來，愛奇藝在當時有著極大的誠意，不僅在看了劇本之後表達了非常積極的合作意願，還「一直都跟得很緊」。

事實上，在愛奇藝2016年上半年過億訂製《河神》之前，曾有平台想以單集100萬的價格參與，這對於以13集作為最初規劃的工夫影業來說，連製作費用都不夠。

「那時候的網劇跟電視劇相比就是預算低，追求短平快，500萬能拍的，我就100萬搞定，花60萬拍完了我還有40萬利潤，但這個理念跟我們不一樣。」汪啟楠告訴數娛夢工廠，「現在已經出現了超級網劇的概念，其實我們剛開始就是奔著這個目標去的。所以本質上跟錢沒有關係，對於劇的規劃和理念很重要。愛奇藝的龔宇老闆跟我們最初的理念是相似的，他們也是想做美劇播出形式的網劇，所以就一拍即合，各方面很快就談妥了。」

網劇之後，雙方可能還會有後續的一些合作。陶昆透露，如果《河神》未來要拍成電影，愛奇藝有優先投資權。不過目前還沒有這個計劃，「《河神》到底適不適合拍電影現在還是個問號。」

而《河神》之後，工夫影業的網劇計劃和對年輕人才的培養已經悄然鋪開。目前，其已經於2016年先後成立了閑工夫、工夫真言、工夫小戲三家重點打造網劇的子公司，其創作方向也是各不相同。陶昆表示，目前已經有一些網劇項目在推進，有的還在IP的洽談階段，有的是在劇本的開發階段，也有下半年就會開機的項目。

「我們堅定地相信網路平台的發展前景，新興觀眾的觀劇習慣，網劇發展會越來越迅猛。如果網劇能拿到1000萬一集，我們發揮的空間會更大，做的類型也會更多。」汪啟楠向數娛夢工廠表示，「其實現在已經有不少劇拿到了1000萬以上的單集預算。我們是內容見長的一個團隊，所以就想早點開始深耕。」

而《河神》中的團隊培養方式，也會成為工夫影業慣用的人才培養機制。「我們的確希望影視行業能湧現出更多的年輕人，他們可以接班，有梯隊型的往上走。那怎麼樣能讓他們施展才華，可能網劇就是個非常好的平台。」汪啟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