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歲女孩來打胎，婦產女醫生聊起自己的往事，一番話講出父母心

作為一名婦產科醫生，對於某些事，我已經有些麻木了。但是，當我看到面前這個小女孩，我的心還是刺痛了一下，她頂多只有十五歲，她是一個人來的，懷孕了。

給這個女孩做完手術，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我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手術室，居然想到了阿江，我以為，我早把他徹底忘記了。他在我的記憶里，消失了那麼久，卻在這個黃昏，突兀地跳出來。

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很想告訴那些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子，一個青春期的故事。

認識阿江，是在高三，他從別的學校轉來的。

全班六十個人，分四組，每個星期，都要換組，換到中間時，我正好和阿江坐一起，如同同桌。

阿江長得很清秀，皮膚比我們班最白的女生還要白，我笑他，扮成女孩子肯定更好看，他也不生氣，而是笑著說：「小時候，我家就是把我當女孩養，我有三個哥哥，我爸媽就希望我是個女兒。」

我笑了，「真巧啊，我們家是四個女孩，我爸媽好想有個兒子，我也很想有個哥哥，如果我們兩家能平均一下就好了。」

阿江說：「那我們換一下吧，我換到你家，你換到我家。」

我們相視而笑，交換當然不現實，不過，他想要個妹妹我想有個哥哥，卻是可以實現的。我們把鉛筆豎在課桌上當香，結拜為兄妹。

阿江只大我十個月，卻像一個大很多的大哥一樣讓著我，我經常和他耍賴。我只要說「你是哥哥嘛」，他就投降。

我們家都離學校比較遠，我在學校旁邊租房子，他住一個親戚家。開始，我們是周末各自回家。後來，我們一起回家，一個星期回他家，一個星期回我家。他叫我父母乾爹乾媽，我們全家都很喜歡他。阿江母親在外地工作，他和父親住一起，他父親對我也挺好的，很親熱的叫我的小名。

阿江告訴我，他喜歡我們班一個名叫吳茵的女生。每天，他和吳茵說了什麼話，都一一說給我聽。

阿江的戶口在省城，有一次，他有事去省城，回來時買了本書，是泰戈爾的詩集《情人的禮物》。

我翻了一下，說：「是送給吳茵的吧？」

他說：「不是，是給你買的。」

我小愣了一下，「為什麼是給我的？這樣的禮物，應該給吳茵吧。」

他說：「你喜歡詩歌呀！她又不會寫詩。」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有種莫名的歡喜。

還有一次，我們一起逛街，他買了塊玉佩，以當時的物價，挺貴的，我以為他會送給吳茵，結果卻是送給了我。

這樣的小事很多很多，好朋友安安笑我：「你那個哥哥是情哥哥吧，我看他對你，比對吳茵好多了，他們像普通同學，你們倒像是談戀愛。」

我臉紅了，急忙辯解：「不是啊，我和他只是兄妹。」

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是把阿江當哥哥，可有些事卻由不得自己控制，就那麼奇怪地發生了。

有一天放學後，大部分同學走了，教室里只剩下幾個人，阿江和吳茵坐一起說話，我突然就不高興了，走過去把他叫走。他跟著我和安安，在馬路上晃著，他問我什麼事，我板著臉，不理他，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生氣。

後來，我們去了安安家，晚上就在她家吃飯。飯後，我們三個人去了她家樓頂的平台上。安安找了個借口下去了。

樓頂上只剩我和阿江，他和我說話，我還是不理他，他也生氣了，跑到平台邊的圍牆上坐著。

看著他坐在那麼危險的地方，我很擔心，走過去把他往下拉，他從牆上跳下來，雙手摟住了我的肩膀，順勢抱住了我，那一瞬間的感覺，甜甜的，暈暈的。

有上樓的腳步聲，阿江慌忙鬆開我，安安上來了，看著我們倆不自然的表情，她笑了，說：「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我說：「沒有。」安安不信，還是笑著下樓了。

又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對阿江說：「以後不準和吳茵說話。」

阿江說：「好。」

從這以後，他真的沒有再和吳茵說話。

很快到了高考，我們雙雙落榜。

落榜後，少不了被父母責怪，他不敢來我家，我也不敢去他家了，我們同時墜入了深淵，感覺日月無光，人生無望。

就在這時，雪上加霜，我父親出事了。六神無主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了阿江，我們又見面了。阿江看出了我急需要錢，一次一次的送錢來，我開始不肯收，問他，他還在上學，哪來這麼多錢。他開始不說，在我的逼迫之下才說了實話，他賣了幾件他收藏的東西。阿江的家境比較好，他有一些收藏品。

賣掉他珍愛的東西，他不心疼，我心疼。我想，等我將來有了錢，我要把那些東西再買回來。

因為這個突然的變故，家裡不再反對我和阿江來往，暑假結束後，我父親出院了，但不能再掙錢了。我開了個小店，開始養家糊口。阿江在他家附近的一所學校補習，準備再考。

我一個人住在店裡，阿江每個星期六傍晚來，星期一早上直接去上學。我們每星期有一天兩夜呆在一起，但還是覺得等待的六天太漫長，不停地互相寫信。我還是叫他哥哥，他還是叫我小妹。

每次他來，我先陪他做作業，比誰先做完。他成績比我好，而且我已經不上學了，按說他應該比我快得多，但不知道為什麼，遇上難題，他總是沒我反應快。

晚上，我們睡一張床上，從來沒有越軌的行為，他說，他一定會等到新婚之夜再要我。

阿江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味，我喜歡被他擁著睡覺，那時真想結婚啊。

我說：「等你大學一畢業，我們就結婚。」

阿江說：「不！」

我很意外，不高興地問：「你不想和我結婚？」

阿江抱緊了我，在我的耳邊說：「當然想，我巴不得我們現在就能結婚。可是，結婚又不是過家家，我是男的，我要對家庭負責任。等我大學畢業了，工作一年我們再結婚，我要好好掙錢，讓你過好日子。」

誓言那麼美，等待那麼長。

我希望阿江好好學習，考上一所好大學，他也想努力，可期中考試他考得很糟，從入學時的第一，滑到三十多名。他父親給他母親打電話，他母親遠在深圳工作，為了他特意趕回來，阿江答應暫時不和我見面，等寒假再聯繫。

好不容易盼到寒假，我們也只是匆匆地見了一面。阿江說，他的班主任衛老師在住院，他要去醫院送飯，衛老師我也認識，他一向對阿江很好。

又開始了漫長的等待，想到要等高考結束才能見到阿江，我就受不了，感覺自己要瘋了，我那麼想他，好像分分秒秒都在想。

一個月後，我偶然得知星期天是李銳的生日。李銳是我們同學，和阿江關係很好。我想探聽一下阿江的消息，所以星期天就買了份禮物，去了李銳的家。

李銳開的門，看見我很意外。進了門，我也很意外，滿屋子的人。愣了一秒鐘之後，我驚喜地發現，阿江也在，他正靠在沙發上睡覺。這麼吵，他也睡得著。

李銳過去喊他，推他，他就是不醒。第六感覺告訴我，他是在裝睡，他不想見我。

眾目睽睽之下，我覺得很沒面子，對李銳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一出李銳家的門，我的眼淚就決堤而下，哭著從六樓走到一樓，心裡又後悔起來，我那麼想他！我那麼想他！！好不容易見了面，何苦要這樣莫名其妙地慪氣呢，也許他是真的睡著了。看著六樓的窗戶，呆了半天，可又不好意思再上去。

回到家，心裡還是亂七八糟，他到底是真睡還是假睡？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他是裝睡，不由得氣又上來了，翻出紙和筆，飛快地寫了一封絕交信，信封我是用左手寫的，怕被衛老師認出是我的字，把信扣了。

我盼著阿江收到信後能跑來跟我解釋，至少也回封信解釋。可我什麼也沒等到。

他到底有沒有收到信呢？會不會是衛老師看出是我的信沒給他？我終於忍不住去了阿江的學校，向他的同學打聽，才知道他已經離家出走，很久沒來上課了，好像是他家出了什麼事。細問日子，正是他應該收到那封信的時間。

他家會出什麼事呢？他離家出走會不會和我的絕交信有關？我鼓起勇氣去了阿江家，他爸爸唉聲嘆氣，說要死要活隨他去，叫我別管他了，家裡沒出什麼事，是他在學校出了點事。

我又跑到學校，連問了幾個人，都說阿江在學校沒出什麼事，他就是突然沒來上學了。

我決定去找衛老師。同學說，衛老師已經出院，但還沒上班，在家裡休息。我問衛老師的家在哪裡，一個女孩熱情地說，衛老師的女兒就在隔壁班上，她帶我去找她。

跟著衛老師的女兒，到了她的家。衛老師有些吃驚，問我是不是為了阿江的事來的。

我老實說：「是的，他到底出了什麼事？他現在在哪裡？」

衛老師生氣說：「原來你還不知道，你還想找他，我告訴你，他是個專門玩弄女孩子的流氓，他先是和你同居，這次又騙了我們學校一個女孩子，兩個人離家出走，錢花完了，在外面生存不下去，又回來了，現在他沒臉呆在我們學校，已經轉學到省城去了。我這裡有他的地址，如果你還想去找他，我可以把他的地址給你。」

我說：「我不要。」

這三個字說完，我已經感覺痛得無法呼吸。

我不知道是怎麼從衛老師家裡出來的，我閉著眼睛騎車，真的希望自己一下撞死，可騎了很久，居然沒撞上一輛車。

幾天後，我才想到一個問題，和阿江出走的那個女孩是誰呢？我很想看看她，看她長得到底有多漂亮。

於是，我去找李銳，我想，他應該知道。

李銳瞪大了眼睛看著我，驚訝地說：「你去衛老師家了？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就是衛老師的女兒呀！我生日那天，她和阿江一起來我家了，不過她在房間里，你們沒見面。她長得很醜，沒什麼好看的，你不要再去找她了，你要真想看，我家裡有我生日那天拍的照片。」

我說：「不用了，我已經見過她了。」

怎麼會是她？我雖然長得不漂亮，至少還五官端正，可她連五官都不端正，輸給這樣的人，叫我怎麼服氣。

我一星期沒吃飯，也不覺得餓，只感覺自己輕飄飄的。

我不相信阿江是流氓，我寧願他是真心喜歡衛老師的女兒，我寧願他們有個好結局。

過了一陣子，我又忍不住去找李銳，問阿江和那個女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李銳的表情比上次還吃驚，說，他們一回來就讓家長分開了，後來就沒見過面。兩家人大吵了一場，鬧得跟仇人一樣。那個女孩子打胎也沒要阿江家出錢，她家人說，如果再看見阿江跟她在一起，就把阿江的腿打斷。

打胎！李銳說得雲淡風輕，我聽著卻像晴天霹靂，對那個女孩子的嫉妒，在一瞬間全部轉為了同情。我真的應該謝謝她，如果沒有她，可能倒霉的就是我。而且，她可能真的以為阿江是流氓，身心都毀了，真是好可憐。

我對李銳說：「我和阿江真的是清清白白的，我可以去跟那個女孩子解釋，希望她不要那麼傷心。」

李銳說：「你太善良了。不過，你真的不要去了，他們之間早就結束了。」

是的，結束了，什麼都結束了。

等到暑假，我最後一次去阿江家，想把玉佩還給他。他不在家，他爸問我：「你願不願意等他到28歲，他現在還小，還沒定性，等到28歲，估計就成熟了。」

我很意外，也為叔叔的好意感動，但這是不可能的。

此後多年，別人對我再好，我都找不到感覺。

我以為，這輩子，我不會再愛上誰了。

直到遇上現在的老公，我才明白，原來真愛可以不只一次，我們一見鍾情，很快結婚。

當初那樣痛不欲生，奇怪的是，現在突然想起阿江，卻只剩下美好。他是我的初戀，我也是他的初戀，我和他，有過那麼美麗溫馨的歲月，誰會想到，他那樣的花花公子，也有過山楂樹一樣純凈的初戀。當初，那個女孩把他搶走，表面是贏了，其實輸得很慘。現在，我想起來是美，她想起來，可能是傷。

如今，我的女兒已經13歲，開始進入青春期了，有時我就擔心，生怕孩子將來受到傷害。很多有女兒的父母，都會有這種擔憂吧。

我想告訴我的女兒，和所有的女孩子，進入青春期後，喜歡上異性是正常的，但是，千萬千萬，要保護好自己，不要做出越軌的事。萬一控制不住，做了，也一定要採取避孕措施。在這種事上，男女是不平等的，倒霉的只有女孩子。萬一萬一，不幸懷上了，要告訴父母，或者，告訴你信任的，思想不是那麼古董的長輩。

小事，父母可能會責罵你，但真遇上什麼大事，他們不會責罰你，只想保護你，他們會用最妥當的方式，把對你的傷害降到最低。

女孩子，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愛情很美好，但，也就那麼回事。很多時候，所謂愛情，只是一種荷爾蒙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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