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不就是被綁架的鑽石嗎︱DK分享

DK導讀：經常聽一檔節目，《老沈一說》，沈永鵬先生講的，在手機APP「蜻蜓FM」上。有一次聽他講鑽石，《鑽石綁架了誰》。如果把鑽石換成房子，似乎也成立。或許，你會對樓市會看得更開。

劉德科PM8:30,Aug.15th,2017

鑽石綁架了誰

主講︱《老沈一說》沈永鵬

文字整理︱Hat

說到鑽石，估計很多人都會想起一句廣告，戴比爾斯鑽石的A diamond lasts forever，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

這個廣告語寫得那豈止是到位，用堅硬的石頭來綁架愛情，還那麼貼切。

一個公司願意給整個行業打廣告，這說明了什麼？說明它是整個行業的受益人。世界上每一顆鑽石的背後，你都能看到同一個壟斷者的身影。

你看鑽石排名四大寶石之首，另外三個分別是紅寶石、藍寶石和祖母綠。目前一顆 1 克拉的鑽石，如果顏色、凈度、切工都還不錯的話，那差不多都得 10 萬以上了，這個價格跟紅寶石大體相當了，是祖母綠的 4 倍以上，是藍寶石的 10 倍以上。

可是稍微有點經濟常識的人都知道，決定珠寶這類奢侈品價格最重要的因素就是稀缺性，俗話說得好，「物以稀為貴」，所以按照剛才的價格排序，那就應該是鑽石最稀少。可是事實不是這樣，我給大家說一組數字：鑽石目前每年的開採量差不多在 1 億克拉左右，可是紅寶石連 100 萬克拉都不到，祖母綠也不超過 1000 萬克拉。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鑽石的價格怎麼跟稀缺性相反呢？很簡單，因為決定商品價格的要素除了稀缺性，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就是供求關係。如果需求量超過供應量，那就算再便宜的東西也會賣得十分昂貴。比如說現在開始打仗了，城市被包圍了，全城都斷糧一個月了，每天都餓死很多人，如果只有你手裡還有一萬個窩窩頭，這個東西平時每個一塊錢都沒人要，現在恐怕每個都是無價之寶了。當然這個例子舉得有點奇怪，但確實就是鑽石的現狀。

現在世界上不分民族、種族、信仰，只要經濟上還說得過去的地方，恐怕真的沒有多少人能夠抵擋住鑽石的誘惑。因為這個故事已經被戴比爾斯說得太誘人了。「鑽石恆久遠」這句話其實有兩重意義：第一，這個東西幾乎就是個金剛不壞之身；第二，這種東西歷史悠久，承載厚重，確實關於鑽石堅硬耐磨。而且鑽石的自然降解非常緩慢，需要以億年為單位來計算，所以說「恆久遠」確實不算誇張。

可是如果說它的歷史比較厚重，這個可能就有點問題了。全球幾乎各大博物館都很難看到鑽石，至少在 18 世紀以前，幾乎是找不到的，紅藍寶石跟祖母綠倒是比比皆是，但就是看不到鑽石。我們現在能看到最早的兩顆鑽石都出自印度，分別叫做「光明之山」和「光明之海」。

最早的有鑽石的可信記錄，時間大約在 17 世紀中葉，再往前基本上都屬於傳說了。可是按說作為一種古老的礦產，鑽石應該早就被發現了，它怎麼就沒有流行起來呢？

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在這之前，世界上只有印度產鑽石。你看世界地圖，印度的地理位置實在是太封閉了，一頭是喜馬拉雅山，另一頭是興都庫什山，剩下的基本都是大海了。陸地走不通不說，印度人還都是旱鴨子，天生就不喜歡航海。所以，雖然它富庶，但是在大航海時代之前，鑽石根本就沒有機會走出印度。

直到 1600 年，那個萬惡的英國東印度公司成立了，印度才終於跟歐洲連在了一起。可是鑽石還沒有走出來。珠寶流行，實際上要有文化背景做基礎了。咱們就拿中國來說，自古就喜歡玉石和翡翠，那是因為咱們有玉文化；而紅寶石作為西方的傳統寶石，不管是在古希臘還是古埃及，還是在蘇美爾時期，都已經十分流行了。

可是在缺少文化背景的前提下，突然給你一種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就算它很稀有，恐怕也很難改變這個社會的固有觀念。紅藍寶石或者祖母綠，也是一直到明清時期才在中國流行起來的。

說到鑽石在歐洲的流行，我們就必須要提到一個叫塔凡尼爾的法國人。這個人是一個著名的旅行家，他生於 1605 年，25 歲那年，他第一次遠行就到了離法國 4500 公里以外的波斯，他馬上就迷上了這種東方神韻。這一年是 1630 年，從這次起到 1668 年他 63 歲，塔凡尼爾一共六次到東方遠行。在這三十多年的時間裡，他大半的時間都在路上。

塔凡尼爾第二次旅行的時候，就已經到了印度。在這次旅行中，他第一次見到了鑽石礦。這種堅硬的石頭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1668 年他最後一次旅行回國的時候，帶回了 44 顆大鑽石和 1122 顆小鑽石，據說是他用翡翠從當地的王宮換來的。

在 44 顆大鑽石中，最重的是一顆 116 克拉的藍鑽。記載中說，塔凡尼爾出於對國王的敬愛，就把這顆鑽石獻給了太陽王，就是路易十四。不過這段記載我是不太相信的，我覺得他肯定是想把鑽石賣給國王。國王什麼身份，能占臣民的便宜嗎？尤其是路易十四這種超級買面子的敗家子。

果然，路易十四一下子就愛上了這個鑽石，他花了 12 萬里索把這顆藍鑽，包括其它的大鑽石全部給包圓了。12 萬里索是個什麼概念？我查了一下，這些錢在當時大概可以兌換 17 萬埃爾斯黃金，這絕對是一個古代版的別針換別墅的神話故事。

路易十四把這顆藍鑽打磨成吊墜，取名叫「法蘭西之藍」。路易十四在歐洲王室中那絕對是有榜樣作用的，他就是時尚和潮流的代名詞，就是他發明的高跟鞋。所以在路易十四的感召下，鑽石在歐洲的貴族圈子裡就得到了追捧。注意，僅僅是貴族的小圈子。

關於這一點，我手裡有一個數據：東印度公司成立 100 年之後，印度每年收入歐洲的鑽石還不到 5000 克拉，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還是用於工業用途的。當時歐洲可是有一億多人，你想想，有多少老百姓能買到？所以當時鑽石絕對是個稀罕物，不過老百姓認為這個稀罕物只有一種用途，就是掛在貴族脖子上。

1688 年，歐洲發明了製造大塊玻璃的技術，玻璃終於可以進入尋常百姓家，但問題也同時出現了，玻璃太硬了，用什麼才能把它割開呢？有聰明人就想到了鑽石。果然好使，鑽石就成了玻璃刀的絕配。

製作玻璃刀需要的鑽石都比較小，大塊不好用，雖然鑽石很硬，但是它的缺點也很明顯，就是脆，利用這個特點，很容易把個頭稍大的鑽石給砸碎，變成小塊。在老百姓的眼裡，鑽石就是一種工具，小的就用來劃玻璃，大的好像也沒啥用。

所以鑽石在之後的一百多年裡，雖然也在向平民化普及，但是速度十分有限，直到進入維多利亞時代，情況才有所改觀。1851 年，舉世矚目的第一屆世博會，也就是那個萬博博覽會，在英國首都倫敦盛大開幕，不過影響確實是空前的，630 萬人參觀了這次盛會。

大英帝國作為世界頭號強國，就剛好借著這個機會向全世界好好地展示了一次自己的肌肉。除了各種先進的科技成果外，英國最想顯擺的還是自己超大的地盤，日不落帝國，各殖民地的特產當然就成了最好的代言物。其中有一塊來自印度的鑽石就成了焦點中的焦點，就是前面提到的那塊最古老的鑽石，「光明之山」。

說起這塊「光明之山」的故事，那是相當的傳奇。它的原石有 800 多克拉，也就是三兩多，那夠大吧，它最早是莫卧兒國王的財產，歷史上對它的記載五花八門，反正在它到達倫敦之前，就曾經多次被切割打磨。第一次加工後的重量是 186 克拉，第二次是在世博會結束之後的第二年，重量減少到 105.6 克拉，它又被鑲嵌到英王的皇冠之上，一直到今天。

所以有句名言說，「印度是女王皇冠上最耀眼的明珠」，這個典故就是從這兒來的。這場世博會是一個鑽石的分水嶺：打這兒以後，鑽石終於走上平民化，再也不僅僅是一種神奇的石頭，而是大眾眼中的珠寶。

我們再把時間調回到 1806 年，在這一年，開普敦被英國佔領，所以南非也跟世界連了起來。60 年後的 1866 年 10 月，一個叫雅各布斯的 15 歲少年，在金伯利附近的河邊撿到了一塊亮晶晶的黃色石頭，這個黑人孩子覺得這塊石頭挺有意思，所以就成了他和妹妹的玩具。後來這個玩具被一個農場主看到了，就多了一個心眼，覺得搞不好這個石頭挺值錢的，所以他就給買下來。

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石頭，就找人鑒定，因為當時也沒有人見過黃色的鑽石，所以開始就被當成了黃玉。但是後來知道了，這是一塊重達 21.5 克拉的鑽石，很快就被英國總督買下來，寄回了歐洲，參加了 1867 年的巴黎世博會。這就是南非歷史上第一塊鑽石「尤瑞卡」。

它的問世是一個劃時代的發現。兩年之後，在同一地區一塊更大的重達 83.5 克拉的鑽石就被發現了。它就是後世鼎鼎大名的「南非之星」，它最終以 11200 英鎊被買走，以當時的黃金匯率折算，大概相當於今天的 340 萬美元左右。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所有明眼人都已經確認了，這塊地方肯定有鑽石礦，所以大量民眾就湧向金伯利地區，很快，一個巨大的礦洞被發現了。

此後的 40 多年裡，僅這一礦洞就挖出了 1450 萬克拉的優質鑽石，鑽石就突然多了，而且多了很多倍。這對鑽石行業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也從此改變了南非的命運。金伯利巨型鑽石礦的發現讓人看到了巨大的財富。幾乎在同一時間，南非又發現了當時世界上最大的金礦蘭德金礦，蘭德金礦之大到今天仍居世界之冠，累計開採的黃金相當於現在全球政府黃金儲備的總和，你說英國人能不眼紅？換誰誰坐得住？他們不甘心只擁有開普敦。所以還有什麼可說的，一個字，打。

著名的「波爾戰爭」由此就拉開了序幕，這是英國殖民史上最大的戰爭，一共持續了三年，為此英國動員了 44 萬軍隊，耗資 2.5 億鎊，戰死 2 萬多人，最後終於拿下了南非。

這場戰爭的投入在當時是十分驚人的，你要知道，那可是一百多年前的 19 世紀末，在距離英國本土直線距離一萬公里的地方發動曠日持久的大規模戰爭，即便是在今天也是十分困難的。

12 年前，美國發動伊拉克戰爭，雖然本土到戰場的距離確實可以跟波爾戰爭媲美，但是動用的士兵只有 12 萬人，還不到英國的三分之一，結果愣是把英國給搞吐了血。你就可以想像，一百多年前那是一場多麼艱難的戰爭。1895 年，英國全部的財政收入也只有 9000 多萬英鎊，你說英國政府是不是下了血本，為了黃金和鑽石再苦再難也要堅持，就像為了石油，美國也坐不住一樣。

話說這個鑽石多了，需求量如果不迅速擴大，那價格肯定就會狂跌。此後的事實咱們都知道，正好相反，一百多年來，只見漲不見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現在我們再回頭講那個給鑽石行業打廣告的大名鼎鼎的戴比爾斯公司。

戴比爾斯公司成立於 1888 年，這家公司從一開始就深刻認識到鑽石行業的某些特點。首先就是產地集中，金伯利礦洞被發現之後，其他地方的產量那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老牌的印度儲量本來就少，它經過幾千年的開採，基本上已經枯竭了。換句話說，只要投資足夠，鑽石很容易形成壟斷。

相比較而言，其他三大寶石的產地那是相當分散，而且各地的產出又都不多，所以為了對礦產進行壟斷，戴比爾斯籌集了大量資金，一咬牙、一跺腳，乾脆，把鑽石礦給包了。一般像金礦、銀礦這種礦，主都是大量開採大量出貨，但是戴比爾斯不一樣，它是大量開採，小心出貨，因為他做的是壟斷生意，貨源穩定可控是前提條件。

戴比爾斯的運氣真是好，公司成立後的半個多世紀里，全球除了南非幾乎再也沒找到大型的鑽石礦。當然，壟斷只是戴比爾斯走向暴利的第一步，因為僅僅壟斷還是不夠的，如何教育市場，如何讓人們廣泛地接受鑽石，並且趨之若鶩，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才是永久繁榮的保障。

所以，緊接著，戴比爾斯拋出了最重要的殺手鐧：宣傳。花費大量的金錢告訴整個世界，只有最堅硬的鑽石才能代表矢志不渝的愛情。這句話相當狠毒，戀愛中的男人都是衝動的，都是白痴，戴比爾斯就是想利用上帝留給男人的致命缺陷來掏乾淨他口袋裡的鈔票，同時利用女人愛美、喜歡受寵的感性特徵，培養女性對鑽石的虛榮追捧。

這麼兇殘的一石二鳥之計，這得是什麼大腦才能想出來？其實一切都要歸功於奧本海默家族，他們擁有戴比爾斯 40% 的股份，是實際的操控者。你可別誤會，這個奧本海默家族跟那個原子彈之父奧本海默沒有什麼關係，只不過都是猶太人。猶太人自古就是優秀的商人，他們的信條就是盯著女人做生意，說白了就是讓我們男人為女人花錢。

奧本海默家族曾經說過這樣的話，「感謝上帝，同時創造了鑽石和女人」。這個原理講得多透徹，戴比爾斯充分運用了祖先的經驗，成功在 20 世紀演繹了珠寶世界的大逆轉，把婚戒上其他寶石統統拿下，全部都換成鑽石。

在歷史大部分時間裡，人家紅寶石才是愛情的象徵；但是在資本的幫助下，這種顛覆成功了，鑽石被賦予了巨大的魔力，而且每個人都受到了這種誘惑。你還記得《色戒》裡面的王佳芝嗎，就為了一塊鑽石就忘掉了民族大義，背叛了自己的同伴，對漢奸動了真情，最後自己也丟掉了性命，這就是鑽石對女人巨大殺傷力的真實寫照。

奧本海默家族一方面製造市場需求，而另一方面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開採量，讓供求關係總是處於有利於賣方的市場，從而使價格不斷地水漲船高。像過去的一克拉、兩克拉沒人要的鑽石，也被標上了不菲的價格。價格面前不分階級，不分貧富，小塊的碎鑽可以賣給貧下中農，芝麻粒大小的那也是愛情的象徵。

尤其是到了 1951 年，那個具有終極殺傷力的廣告語終於橫空出世，一句神奇的語句再配上穿著婚紗一臉幸福的笑臉，要多狠有多狠。從此，鑽石穩穩地登上了寶石的頭把交椅，把其他所有對手遠遠拋在身後。

所以你看，教育市場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把市場教育完成後，用戶會自發傳播，而且成為一項世俗約定，那簡直跟我們端午節要吃粽子一樣，新人的戒指上莫名其妙地鑲嵌上一顆祖祖輩輩都不知道的透明石頭，就因為有人對你說過，這東西代表愛情。多厲害。說實話，我覺得那些想學習營銷寶典的人，根本就不必去看什麼成功學的書，好好研究一下人家戴比爾斯是怎麼控制市場的，就足以成為高手。

當然了，戴比爾斯也並不總是一帆風順的，很快就碰到麻煩了。上個世紀 50 年代，前蘇聯突然發現了一個大型的優質鑽石礦。這個俄羅斯確實是命好，它什麼資源都不缺，國家再困難的時候，只要你往地底下挖幾下就有資源了，就不挨餓了。但這對戴比爾斯來說確實是比較糟糕，因為這就意味著壟斷遭到了威脅。以往，戴比爾斯對於小微的競爭對手都是採取收購的手段，但是對前蘇聯，戴比爾斯顯然沒辦法。

既然不能收購你，咱倆乾脆就建立一個價格同盟好了，雙贏。你看我都把這個市場給梳理得井井有條了，你直接用就好了，咱倆商量著來，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可你要是不守規矩，破壞價格體系，那咱倆誰都過不好。

戴比爾斯用這招，基本上就搞定了蘇聯。但這也僅僅是個開始，此後世界各地還陸續發現了很多鑽石礦，戴比爾斯就靠著收購和價格同盟，總算是搞定了大多數。但是有一種麻煩是最難搞定的，那就是非洲軍閥手中的礦區。

1975 年的光棍節，非洲南部有一個國家獨立了，這個國家叫安哥拉。很多人認為安哥拉很小，其實它是一個大國，一百多萬平方公里，安哥拉能夠獨立的原因是因為原來那個葡萄牙殖民政府跑路了。

想想也挺奇葩的，葡萄牙政府因為看到安哥拉總是起義不斷，一想，乾脆跑吧，帶著幾十萬人跑路去也。這一跑不打緊，所有的軍閥都跑出來了，權力出現了真空，再加上這個地方陸續發現鑽石礦，完了，那永遠沒法安定了。作為軍閥，你死我活的時候，哪裡還能顧得上市場秩序，開採鑽石後儘快套現，買武器、買糧食這才是當務之急，因此就帶來了傾銷的危險。

這就是所謂的「血鑽」。因為賣鑽石的錢回到軍閥手裡，還是用來打仗，所以「血鑽」石也被稱作「戰爭鑽石」。好萊塢有一部同名的大片，就是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主演的《血鑽》，說的就是這種題材。

為什麼我要舉安哥拉的例子呢？因為它的鑽石儲量太大了，高達 3.7 億克拉，這跟南非的總儲量已經不相上下了，再加上非洲其它戰亂國家的鑽石儲量，要是真的拋售起來，那鑽石的價格體系就可能真的會崩潰。但是戴比爾斯這些鑽石大鱷們怎麼能任其發展呢？所以，世界上突然出現了一些對鑽石大鱷們非常有利的協會。

在這裡，老沈要專門聲明一下，接下來的一些猜測和懷疑，因為沒有資料披露過，所以這只是我個人的原創觀點，可能會有偏差，但我認為，我的懷疑確實有合理之處。2000 年，「鑽石壟斷同盟」就拉著聯合國搞了一個「世界鑽石委員會」一年之後，他們又搞了一個《金伯利進程協議》。

這個協議非常有趣，核心內容就是阻止戰亂國家的鑽石出售。他的理由相當高大上，說這些國家這麼亂，老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你買了他的鑽石，不就等於給這些軍閥提供戰爭資金嗎？那不是讓這個國家更亂了嗎？

確實，我不否認這種說法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確實可以有效減少軍閥的戰爭經費來源；但反過來，如果你用理性思維重新審視一下，你就會發現這個邏輯是有漏洞的：沒有錢，戰爭就會停止嗎？戰爭的起源很多不就是因為貧困嗎？買不起大炮我就用槍，沒有子彈，拿著刀子照樣殺人，沒了鑽石收入，只能使經濟雪上加霜，買不到糧食就會更混亂。

所以說，《金伯利進程協議》能夠帶來和平，我認為純粹是胡說八道，讓一群賣鑽石的商人去替世界和平操心，你覺得靠譜嗎？

我認為《金伯利進程協議》就是既得利益者維護鑽石壟斷的遮羞布，核心原因就是這些國家的政權不夠穩定，軍閥多如牛毛，就不能給你承諾價格同盟，所以無法有效控制，那就只好誣衊你破壞和平，大家一起披上道德外衣，罵得全世界封殺這些競爭對手。

今天鑽石市場每年的交易額已經達到了 800 億美元左右，其實這已經完全違背了珠寶作為投資品它的稀缺性與價格成正比的規律。買方對鑽石的投資一開始就是不理性的，甚至是瘋狂的，這完全是策劃和飢餓營銷的結果。

說到這兒，我有必要說一下鑽石礦的形成。所有人都知道，鑽石實際上就是碳，碳作為太陽系第四大物質，地球上到處都是，我們身體 18% 都是碳，碳在地幔深處，高壓的環境下就有可能形成鑽石。由於地幔太厚太深，而目前人類的技術還難以直接開採，可是如果在鑽石形成的地方剛好有火山噴發，就有可能把它帶上地表，於是就形成了鑽石礦。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地球上的鑽石可能多得嚇人。隨著碳礦技術的發展，過去六十多年裡，很多地區都發現了大型的鑽石礦區，鑽石的已知儲量上升了 20 多倍。目前鑽石儲量排名是這樣的：澳大利亞、波札那、俄羅斯、南非、加拿大。目前每年都有新的鑽石礦發現，也許就在明天，某個火山爆發一下就有可能讓鑽石的儲量翻上幾倍。

2012 年，俄羅斯的一個新聞也差點讓鑽石陷入窒息：在一個著名的隕石坑裡，發現了巨型的鑽石礦，據估計，儲量可能高達數萬億克拉。數萬億，你說這有多嚇人，幸好消息的最後還附了一句話：這些鑽石只適合工業用途。當然，這句話最可疑，如果沒有這句話，你手裡的鑽石很可能就已經是白菜價了。

可怕的還不止這些。在發現自然礦藏的同時，人造鑽石也正在不斷地突破壁壘，現在工業用鑽石基本上都是人造的，便宜，量又大，這些年已經有批量化的克拉級人造鑽石誕生了，由於產量還很小，對市場衝擊不算太大，但是技術的發展那是難以估量的，誰知道未來鑽石的生產效率會不會大量提升。

從科學的角度來看，人造鑽石和天然鑽石是完全一樣的，沒法區別的。可以這麼說：世界上從來都不缺鑽石，以後可能更不缺，但是人們確實把大量的財富都投到這個市場，在人們眼中，它是最安全的投資之一。

我倒是覺得這更是一場全民賭博，一場龐氏騙局。2011 年 10 月，南非副總統莫特蘭蒂訪華，在接受央視採訪時，他說了這樣一段話：「鑽石只是人類虛榮心的產物，它們只是碳而已，價格上漲並不是因為鑽石會枯竭，只是人為造成的供不應求的局面。」

確實，除了永久稀缺的珠寶古玩，沒有一種商品的價格是只升不降的，供求關係不會是一成不變的。鑽石在 1888 年大規模開採之前，是珍貴的珠寶，自那之後，就變成了一種高端商品，長達上百年的價格長陽線有多少泡沫，很耐人尋味。

2011 年 11 月 5 日，奧本海默家族把手裡 40% 的戴比爾斯股份全部變賣，從此離開了經營百年的鑽石帝國。

從這條消息中，你能感受到什麼呢？我有時候問別人：鑽石有什麼用？有人就跟我說，能帶來尊重和羨慕，也有人說能帶來身份感。你是不是也有同感呢？

我給你舉個例子，假如你家門口有一個撿垃圾的老太太，手上戴著一個 10 克拉的鑽戒，別人會怎麼想呢？十有八九都會說，沒錢還買個玻璃充門面。可是要是比爾蓋茨的夫人戴著一塊 10 克拉的玻璃，大家會怎麼想呢？——好大的鑽石，真是有錢人。所以說，不是鑽石裝點了人，而是人裝點了鑽石。除了風險，鑽石什麼都不能帶給你，只能使你失去人民幣。

說到這兒，你還會買鑽石嗎？我覺得還會，因為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一出生就已經被各種綁架了，鑽石的這次綁架，只是我們人生中比較幸福的一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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