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一日本有多難？光靠無雙和野望可不行

遊戲 08-17

常打無雙看人小，久玩信野恨天高。可惜現實非遊戲，統一日本需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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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打無雙看人小，久玩信野恨天高。

憶魔王少年，二千雜兵，今川十萬一下秒，

鐵炮如此風騷。只打得，無數英雄盡折腰，

武田上杉繳械，淺井朝倉扔刀，

只嘆那，本能寺里兵太少，待我無雙攢滿，放個大招。

——題記

在交通和通訊都還沒那麼發達的幾百年前，每個文明都曾以為自己是世界中心。而他們眼中的世界，也只是傳說+想像的總和。「天下」這個詞對於日本的野心家來說是個再熟悉不過的詞語，儘管日本的天很小，比井口大不了多少。

日本在接觸蘭學之前，或者說在黑船事件之前，也頗有一種自己才是中央之國的心態。儘管在地大物博的中國看來，日本地盤不大，沒什麼特產還四面環海，稱之為雞肋可能都過譽，頂多算口雞食。因此中國的帝王家歷來不太把日本當回事，不到實在壓不住的時候也就不去理會，多數時候都給個藩屬國的名號然後假裝看不見，日本這邊也只是偶爾不冷不熱地相互交流一下。然而日本的蛋糕雖然不大，卻不妨礙人家本土英雄豪傑們下刀。日本最被外界熟知、同時也被他們自己津津樂道的戰國時代，便是這麼一個群雄逐鹿的傳奇。

周朝將傾，戰國而興；漢室將傾，三國而興。亂世的來臨往往是因為治世的衰敗， 1467年—1477年，幕府將軍高層幾大勢力為了爭權在畿內打得不可開交，來來回回十一年的戰爭不僅耗光了作為武家棟樑足利家的元氣，就連京都的公家也難以自保。鬥爭很快脫離中樞權力鬥爭範圍，戰爭的中後期已經蔓延到了九州以西、關東以東的大半個日本地區。

日本諸侯割據的狀態著實是非常混亂，巴掌大點的地盤幾十個勢力割據，那真是有個村就稱軍閥、搞個城就叫大名。下面的圖是織田信長出生那年日本割據的情況，大家自己體會。

試想你如果是生在那個年代的一個縣長,哦不，大名，你想統一日本並完成制霸世界之夢，都要面臨哪些阻礙呢？

政治——合縱與連橫

在亂世中割據一方稱霸天下的野望，對於每一個豪傑來說都誘惑十足。在野心面前，仁義禮智信這些東西也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春秋無義戰，而日本戰國只能說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場動亂給了地方軍閥們抬頭的機會，各種下克上、子克父、兄弟反目的鬧劇不斷上演，地方守護大名已經開始擺脫將軍的命令各自為戰。這個和中國的戰國很像：原來各個地方都是老大親戚的領地，彼此還點到為止，後來被小弟篡權，便開始了沒有盡頭的爭奪。

就連戰國這個名字也是最早出自甲斐國（現在是山梨縣）大名武田信玄（1521年-1573年）所制《甲州法度之次第》第二十條開篇「天下戰國之上」之中。酷愛中國兵法的武田信玄實際上是把中國的戰國名稱直接套用在日本，藉此形容日本的政治格局。作為少有的對孫子兵法有研究的軍略家，武田信玄理所應當地成為了諸多戰國遊戲中的焦點人物，各項能力值也都好看得不行。

《信長之野望》中的武田信玄資料

成為亂世梟雄之路大多不是一帆風順，被認為是日本曹操的織田信長開局並不像遊戲里那麼風光，上來連一個完整的尾張都沒有，每個城的城主都心懷鬼胎，統一整個織田家的勢力就費了好大勁。而你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周圍大名的窺伺之下，每個勢力都巴不得別家發生內亂，自己好來個漁翁得利。

織田信長的老丈人齋藤道三流放了舊主土岐賴藝，而信長的爸爸織田信秀不但要維持從宗主斯波家獲得的實權，還要處心積慮的防備本家織田其他勢力的算計。再算上外部的謀略，地方不大的織田家從信秀到信長操的心的確不比曹操少。但就算這樣，信長最後還是死於手下明智光秀的叛亂，不得不引人深思。

由於每個大名面對的問題都大同小異，大家都在防備著巨頭的出現，同時又暗自想成為巨頭。這種制衡還體現在一個名為包圍網的聯盟上。在信長以少勝多擊敗了當時實力強大的今川義元之後，各個大名意識到了他的天下人之心，於是異常團結的搞出一個意圖是讓日本重回亂世的包圍網。針對信長的包圍網來來回回搞了三次，要不是信長的主角光環，估計早就完了。

信長也是有主角光環的人

筆者每次在《信長之野望》中稍微打出點優勢便馬上會被圍毆，加上信長開局的位置並不好，強敵環飼，兩線作戰都是好的，經常要分兵幾路。再加上包圍網總是毫無徵兆，你能想像才剛剛見到一點兒統一的曙光時，突然彈出個包圍網組成的消息嗎？筆者真的能感受到絕望，所以在一開始就找幾個看得過去的盟友還是非常重要的，平時送點錢，關鍵時刻還是可以抗傷害的。

日本戰國還有一股不得不提的力量，那就是國人眾。這是一幫獨立於大名的地方武裝集團，其來源有土生土長的武士家族，如三河松平、越後揚北眾等；得到地頭職位的武士（地頭是源賴朝設置的職位，負責所在地區的治安和稅收，等級屬於郡，鄉一級，比守護低）；由富農（名主）、庄官、惡黨（土匪）等形成的武裝割據勢力。

以上幾類國人有幾種共同特徵：擁有一定的武裝、力量薄弱（相對守護而言），抗拒大名的權力一元化。別看這幫人的勢力不是很大，但他們為了自保，往往精通斡旋於幾個大名之間，在當地的深厚基礎使其能以不大的砝碼讓兩大巨頭的博弈天平發生傾斜。在信長之野望系列中，國人眾的地位不斷被加強，經常會出現國人眾的援軍與主要作戰部隊勢均力敵的情況，筆者在遊戲過程中有幾次甚至是動用土匪圍城，這種奇葩打法也只會發生在日本的戰國了。

國人眾如此重要，以至於大名們經常需要專門安排人手負責與周圍國人眾的關係

經濟——兜里沒錢別打仗

打仗最根本上拼的是什麼？是錢。玩《信長之野望》的玩家可能會覺得經濟問題不是很棘手，畢竟金錢糧食軍馬鐵炮只是個數字，隨隨便便成千上萬的進出也顯得很正常。

在遊戲中每一步行動都需要錢，更別說現實

但玩過《太閣立志傳》的朋友肯定知道，大名發動戰爭所需的每一分錢、每一顆糧食，都需要家臣絞盡腦汁的籌集，本來志在治國平天下的家臣們瞬間變成了唯利是圖的角色。與商人錙銖必較，為的只是能在交易中獲得一點優勢。戰爭的耗費是巨大的，一匹戰馬、一桿鐵炮看似微不足道，卻可能傾盡一個普通家庭的全部家產都難以購買。因此，無論是大名還是奉行，不但要懂得軍事與謀略，還要懂得內政與民心。

信長掌權期間，撤除國境上不必要的關所(收取過路關稅的檢查站)、透過檢地以確立對領土的支配、讓農民與兵力分離以設立常備軍；設立樂市鼓勵商業；積極鼓勵自由貿易、獎勵技術革新，還與南蠻人進行貿易。相對於武田於上杉守舊的經濟政策，信長能夠脫穎而出並不稀奇。

用人——牛人都長什麼樣

作為一國之主，個人能力肯定需要，但並不必要、曾子有言：用師者王,用友者霸,用徒者亡。對於一個大名來說，識人的能力比自身的能力更重要。

似劉邦一樣的君主也很有市場，但現實中的問題是，同樣三圍很低，你能確定他是劉邦還是劉禪？比如下面這位。

亂世需良將，但良將從來不會把良將兩個字寫在腦門上，而識人這門技術遠比想像中要複雜。要知道現實中可沒有這樣一份能力表，如果忠誠可以看的話，信長也不至於最後落得功敗垂成。

退一萬步說，傳統的人才任用模式下，能力卓越的人才往往會被委以重任，進而從事謀略統籌類形而上的工作。而一切粗活累活往往是交給小弟乾的，這些小弟往往能力平平。

但遊戲中相信各位玩家都曾經像筆者一樣，今天讓信長蓋房子，明天讓信長修路，後天又讓信長築城牆，活活把信長從天下人玩成了包工頭。沒辦法，誰讓你政治高，猴子你就老老實實在城裡修養吧。

現實中人才的能力不會寫在臉上，只能靠慧眼識英才

軍事——千軍萬馬打群架

日本歷來在美化本國歷史上不遺餘力，把戰國人物的三圍搞得異常變態不說，就連頭像也都成了青春偶像劇。

歷史是殘酷的

由於日本人對於中國的三國倍加推崇，索性就對標三國名將，也有模有樣的搞出了一個個所向無敵的牛人。但編的畢竟抵不過事實，日本一件件文物都在打臉，山梨縣保存了信玄公的坐轎，結合長澤九郎兵衛口述史料《長澤聞書》記載，專家以此推測信玄公有156cm；號稱日本張飛的本多忠勝，在很多玩家心裡近乎高達的存在，其實真實身高只有1米43，武田四天王，山縣昌景1米30，京都府天王寺町保存了秀吉公的軍議凳子，以此推測秀吉公有1米55。讀者可以想像一下，川中島之戰時一米五多的上杉謙信，騎著一米出頭的放生月毛，直衝一米六不到的武田信玄是個怎樣的場景，最起碼不是下面這樣吧。

這個還不算最矮的，身高最矮的是德川家康的後人德川綱吉，此君身高1米24（據說是得了侏儒症），日本人稱呼德川綱吉為「犬公方」，翻譯一下就是「狗將軍」。雖然此名字的來源與綱吉是個愛狗人士有關，但狗將軍的確跟大一點的狗差不多。

筆者只能找到最早1945年日本男人平均身高160的數據，再往前推500年...

因為島國環境相對封閉，這種環境下只適合矮個子生存，而且耕地面積少，食物來源不足，飲食結構不合理。古代日本人以吃蔬菜為主，肉類只吃魚肉和雞肉，有些貴族甚至覺得吃肉會被他人恥笑，堅持吃素。明治時期日本人才逐漸開始吃豬肉和牛肉。日本近現代身高狀態明顯改善絕對要歸功於全民營養午餐與牛奶的普及，這一點值得我國學習。

這樣的身體素養，在冷兵器時代還是很吃虧的，試想大名與武將的身體素質尚且如此，衣食堪憂的兵丁戰鬥力怎麼樣就可想而知了。

這樣看來確實不怎麼高

個體素質不行，那就用人數來湊，太閣檢地後全國有1820萬石高，按一個人大概一年能吃1.5石的中等水平來看，全國大約是1200多萬的人，與三國時期保守估計的全國人口近似。

從上圖中數據來看，兵員佔總人口的比例大約在十分之一，全國總兵力來看也相似，就人數上應經不是縣長了。試想一下在日本這麼個小地方彙集了100多萬士兵，這麼高的徵兵率導致條件差不多的男丁都得上戰場，真正具有戰鬥力的武士佔比例少之又少，剩下的大多都是吃瓜群眾，扛個鋤頭就上了，而且也不會拚命，經常是戰場湊數用的。日本戰國這段時期，日本人口不降反升，與這些不賣力的群眾演員有很大關係。

很多玩家可能會說，小兵垃圾，我有無雙國士。但如戰國無雙裡面動不動一場戰役就可以千人斬，一個無雙技就可以秒殺百十號人還是不可能的。

因為就算你再厲害，還有個體力的上限，讓你從早到晚一直打不吃飯，就是項羽也得累死。在冷兵器時代，坐騎、利刃、護具、格鬥技巧這些東西與小兵統統沒關係，因此全套高級裝備的大將們對於這種部隊砍瓜切菜也十分正常。前面雖然說日本人在戰國時期身體素質普遍偏差，但也是有幾個厲害的武將的，身長6尺5寸（現175cm）的齋藤義龍在當時號稱十人敵，也就是能同時一個打十個。這已經算非常厲害的，所以什麼武將單槍匹馬衝進大軍中如割草般收人頭只能在遊戲里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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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在戰爭里割草？明顯遊戲更適合你

還有一個很調動玩家荷爾蒙的設定——一騎討，這個設定其實就是將武將放大招的對象改為了對方武將，戰國比較有名的便是本多忠勝擊殺山縣昌景的絕技——那人之備。但實際這個技能是這樣的。

這其實和本多忠勝自身的武力並沒有什麼關係，指揮集火這個技能並不新鮮，匈奴的鳴鏑箭便是集火戰法的體現。這個技能對於武將的要求也就是看準敵將的識別性特徵，嗓門大點就是了。

古今中外，將領的作用主要是指揮部隊作戰，兩軍衝殺，前排的陣亡率是非常可怕的。任你是魔王轉世，頭排衝鋒也站不了多久。因此將領往往是坐鎮中軍的，而不會傻乎乎的第一個往前沖，武將的一對一對決也多出現在演義、影視和遊戲里，歷史真實情況大多都是雜兵撲上去摁倒，由大將過來討取，著急的時候被亂軍直接砍死的也大有人在。這種設定很熱血，但的確不真實，日本戰國如此，我國的戰國、三國，以至於全世界的各個戰爭都是如此。

能打不如嗓門大

戰鬥力也就這樣了，那戰術上們可以好好的運籌帷幄一下了吧，畢竟上杉謙信這樣的軍神水平不是蓋的。但不好意思，現實依然很骨感。絕大多數勝利都是以多打少、以大打小，能以十萬打五萬，絕不以五萬打十萬。武田信玄的一個風林火山打遍天下無敵手，但其實只是從孫子兵法里總結出了四個字。而且在當時的通訊水平下，士兵一上萬，長官就很難指揮了。一個學校一兩千人排個方陣做廣播體操都要領導用大喇叭調整半天，想要靠嗓子、旗子和戰鼓協調幾萬人的進退攻守，難度可想而知。

軍團長的指揮往往都是滯後的，真正做戰術決策的更多是足輕大將這些類似百夫長的兵頭。因為現實的戰爭玩起來並不那麼爽，因此光榮公司也將形而上的策略與形而下的戰鬥分離開，於是便有了與《信長之野望》風格完全相反的戰國無雙系列，《信長之野望》本身也儘力將戰略組織簡單化，以至於跨越幾國的大型合戰可以一鍵解決，要是現實也這麼簡單，估計誰都可以成為軍略家了。

具體打起來也少有戰爭美感，老大一揮手，小弟呼啦呼啦往上撲就是了。能夠以少勝多的戰役原因也往往是因為命好，天賜的一場暴雨讓在桶狹間信長一戰成名，這和助周瑜成功的東風一樣，說是謀算之中並不那麼讓人信服。畢竟以當時人的氣象觀測水平，能像信長突襲精確到時辰這樣的水平還是很難的。而信玄和上杉死的恰到好處更是讓人質疑信長是否開掛。

統一日本有多難，以上可見一斑。縱然有信長的宏圖大略、秀吉的精明強幹、信玄的運籌帷幄，最後天下卻落到了德川家。很多時候，相比於成為天下人的野望，走向天下人的旅程或許同樣值得珍重。一個天下人的榮耀，是無盡天下人的燃燒。

惜眼前人，做眼前事。因上努力，果上隨緣。一切皆幻，宿命亦然。最後放上信長在他輝煌人生的起點「桶狹間之戰」和終點「本能寺之變」的時候所唱之歌《敦盛》，與諸君共勉。

吾細思此世、亦非常棲所。浮生如草露、似月水中孤。

金谷吟花者，無常風所誘，南樓弄月人，先於明月休。

人生五十年，天地一渺然。似泡亦似影，如夢也如幻。

一度享生者，誰能不入滅。菩提本宿命，可惜無增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