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後我好想贏

"好想贏。"

《百元之戀》

文 / 張荊棘

我之所以喜歡玩遊戲，不是因為遊戲好玩，技能好看，或陪我獲勝的妹子有趣。

而是因為，只有在玩遊戲的時候，我才能夠成為「我」。無論勝利還是水晶被推掉，一切一切都源於我。

離開遊戲後，我就成為了一個二十三歲的應屆生，生活中的一切一切都看起來與我有關，但其實那都不是我最想做的選擇。

白天我得將印有自己樣貌的A4大小的簡歷發到各種各樣的郵箱里，然後等待HR們篩選。我總是摸不透那些企業到底需要怎樣的人才，明明我就滿足所有的硬性條件，但總是收不到他們的回復。

好不容易能夠去了一家「還不錯」的公司面試，在一再被確認自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應屆大學生」後，對方嘆了口氣問我：「你的理想薪酬是多少？」

我慚愧地抬不起頭，說：「沒想過，我只是想來學東西。」

對方生氣地說：「我們招人，不是為了教別人的，進來就是為了做事，學東西回學校學去。」

後來我學聰明了，還沒等HR開口，我就在理想薪酬一欄填上「4000元」。

那天下午，那位像極了孫八一的主管大手一揮，說：「好吧，每天70塊，3個月試用期，可以嗎？」

我扯著嘴角笑著說：「行啊。」

於是我開始過上了那些，早上吃不加蛋的腸粉，中午吃桂林米粉，晚上吃瘦肉湯米粉的日子。湊巧的是，腸粉，桂林米粉和瘦肉湯米粉，都是在同一家麵店吃的。

去久了，自然就被麵店的老闆認住了。

有次我忙到晚上十一點才想起來要吃飯，去到麵店門口才發現鐵閘已經拉下一半了，而老闆正坐在門口扇風。

看到我想轉身離開，他喊了一句：「這麼晚才來？」

「加班。」我答道。

「噢。」他應了一聲，好像想說些什麼。

可事與願違，我在那站了快半分鐘，但老闆也只是繼續他的扇風。

離開的時候，我想：《深夜食堂》里的那些劇情果然都是騙人的。

我在路邊找到了另一家酸辣粉店，坐下後才發現這店為了省錢，連空調都不願意開。那晚很熱，像七月的重慶火爐，所以沒吃到一半我都用了五六張紙巾。

最後買單的時候，我收到了女朋友給我發來的微信，她問：「還沒回到家嗎？我得睡了。」

我回她：「你先睡吧，我剛到。」

「晚安。」她說。

「晚安。」我站在街上如此對她說道。

那晚我是走路回家的，雖然公司離家足足有一個小時的路程，但沒關係啦，失敗者嘛，也該用失敗者的方式回家。

那一個小時里，我想了好多事情。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手機里的公眾號總在誇大女性的劣勢，然後又將這些劣勢講成優勢，而且這種現象甚至從手機蔓延到電視劇，就像最近那部大火的電視劇，編劇就極其生硬地將所有的過錯都歸咎於裡面的男性角色。

這讓我很不舒服，但我卻不敢吭聲，因為只要在社交媒體里發表點什麼，就立馬被打成了「直男癌」，永不翻身。

不過我沒和我的女朋友討論過這些問題，因為我清楚，此時此刻阻礙我們前進的，才不是什麼「默契」跟「三觀一致」等精神層面的問題，而是「能不能給她一個可靠的未來」的物質問題。

其實我自認已經算是很努力，但這個時代向年輕人索取的聘禮，並不是通過個人奮鬥就可以賺回來的。

我女朋友是跟我說她不介意，但不代表她未來不介意，也不代表她家人不介意。

我表弟跟我面臨一模一樣的處境，可當他妹妹跟家裡公布自己找到男朋友的時候，他考慮的第一個問題也是：「對方有錢嗎？」

他跟我坦白，對於他的這種本能反應，他感到很羞愧。

「可那是我妹妹啊，我可不希望她過得比現在還差。」說完，他將手中的維他奶一飲而盡。

我紅著眼，看向什麼都沒有的夜空。

因為我一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我女朋友嫁給我之後，一定會比現在過得還要好。

最慘的是，像我這種年輕人，連騙自己一句「說不定以後會發達呢」都不敢說。

那晚回到家已經是一點多，開門後我發現桌上還有我媽留的一碗湯，碗邊有一張紙，寫著：「叮熱再喝。」

我打開微波爐，將碗放到裡面，為了不吵醒他們，所以我設定的是一分鐘。

我心想，即使叮不熱這碗湯，也起碼能將我的心叮熱一點。

喝湯的時候，我聽到我媽打開房門的聲音，她走出來，問我：「為什麼不開燈。」

我說：「費事啦，看得見。」

「喝湯了嗎？」她又問。

「喝著，沒看到嗎？」我說。

「你沒開燈，我看不到。」她說。

「早點睡啦。」

「好，你也趕緊睡。」說完，她又回到她的房間。

洗不洗澡呢，洗碗的時候我在想這個問題。

要是洗澡，那就必然搞到兩點才能睡著了，而明天仍然要八點打卡。

所以還是不洗了吧，設個鬧鐘明天早點起，洗漱完再去上班好了。

在床上，我拿出手機，開了那天的第一把王者。

雖然最後還是輸了，但好過癮啊。

睡前，我懂了一個畢業前一直搞不明白的道理：

原來熬夜玩遊戲，就是為了從枯燥的日子裡偷些自己的時間。

最後。

隨著年齡增長，小時候種在心裡的「我要贏」就慢慢變成了「我想贏」，再到畢業後，「贏」這個字一到嘴邊就被意念扭曲成了：

「好吧，我輸了。」

但大部分人承認自己輸了，只不過是「戰略性後撤」。因為這個時代不歡迎自信的人，等著看你笑話的人太多了，所以我們只好躲在認輸後面偷偷努力。

但也有一些人，像我前面寫下的故事一樣。他們徹徹底底地，毫無保留地認為自己輸了。於是將生活中的一切都看作是證明自己是個失敗者的證據。

這才是最可怕的狀態，即使再遇上反敗為勝的可能，他們也會將機會拱手相讓。

其實人最怕的不是事情太難，進度太慢。

人最怕的是，自己的怕，堵塞了原有的勝利和功成名就。

所以就算時代不推崇自信的人，我勸你也要照樣鼓起勇氣。

光想像是自嗨，走出去才是人生。

時代需要自信的你。準備好了就去贏或者輸吧，無所謂勝敗。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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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魚仔- 盧廣仲

插圖 《百元之戀》

編輯 陳練

作 者 介 紹

張荊棘

有稜有角的應屆主編

我們想給你一個理由 繼續面對這爛生活

微博：雜亂無章暖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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