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復遙遠：游牧文化說遼瓷

聊完宋代瓷器，不能不說說遼金瓷器。因為遼金，還有西夏與兩宋在同一時空，遼與北宋、金與南宋同西夏形成了「後三國」時代，三國之間是國際關係。他們的文化受宋的影響更多，特別是瓷器。先說遼，它是生活在東北地區和蒙古草原的契丹人創立的，他們以游牧為生，居無定所，逐水草而居。907年，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統一各部族，在中原的北方建立起一個強大的遼國。

殘唐五代時期，遼國非常積極地參與了中原地區的政治和戰爭。遼天顯十一年（936），後唐河東節度使石敬瑭不顧部將劉知遠的反對，派桑維翰以拜遼帝為父並割讓燕雲十六州為條件，乞求遼太宗耶律德光出兵滅後唐。遼太宗大喜，親率五萬騎兵，南下打敗後唐軍，冊立石敬塘為帝，史稱後晉。石敬瑭的侄子石重貴登基後，不願再自稱兒國臣服，遼太宗大怒，再次率遼軍南下，滅後晉。947年，遼太宗在東京汴梁（開封）的皇宮崇元殿，接受百官朝賀，竟然做起中原皇帝來。一直到遼景宗時，仍支持北漢割據，與北宋交戰。「楊家將」的故事就發生在這個時期，楊業在宋太宗企圖收回燕雲十六州的「雍熙北伐」之戰中陣亡，但四郎探母、穆桂英挂帥等都是小說、戲曲演義，是附會的故事，您別當真。

遼代 銀鎏金雞冠壺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

契丹人本以游牧為生，日常生活使用的大都是金屬、皮革、木質器等，看國博藏「遼代銀鎏金雞冠壺」。契丹人進入中原後，看到唐代的精美青、白瓷器，甚是喜歡，但不知道怎樣製作。唐五代時期，北方的定州、磁州窯的制瓷業正在發展，尤以定窯燒造白瓷且地處最北，近於遼國。《遼史》中記載，遼太宗天顯三年（928）三月，後唐義武軍節度使王都以定州降遼，唐兵征討，王都向遼求援。五月，遼兵南下，佔據了定州八個月。另，遼世宗天祿二年（948），定州節度使耶律忠「盡驅人民入蕃」，後棄定州而去。

遼國燒造瓷器，應該與上述歷史事件有一定的關係。遼瓷的窯口，如北京門頭溝龍泉務窯，始燒於遼太宗時期；內蒙古赤峰的缸瓦窯，始燒於遼太宗到世宗時期；還有稍晚的林東白音戈勒窯，始燒於遼景宗到聖宗時期，時間吻合。

1992年7月，因盜墓在內蒙古赤峰市阿魯科爾沁旗發現了耶律羽之墓（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的堂弟）。在墓中出土了瓷質的「遼黑釉雞冠壺」。

遼代 黑釉雞冠壺 內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藏

遼代早期的瓷器相對工藝落後，製品粗重，另外遼瓷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器形保持民族文化特徵，無論什麼日用器物，用瓷器也要做出皮革、金屬或木製的樣子來，如皮囊壺，您看皮囊的形狀是不是很像用獸皮縫製起來的模樣。還有穿帶壺、穿帶瓶、雞腿瓶等，都是這樣。

遼代 北方窯口黑釉皮囊壺 觀復博物館藏

遼代 白釉盤口穿帶壺 觀復博物館藏

遼代 白釉盤口穿帶瓶 內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藏

遼代 醬釉雞腿瓶 觀復博物館藏

瓷器的大量使用與他們相對安定的生活與宋瓷的影響不無關係。在本系列2017年2月6日刊出的《說玉器》（中），講到春水秋山玉時，提到「澶淵之盟」，這是宋遼之間影響最大的歷史事件。兩國從此延續和平一百多年，直到遼亡。和約規定，宋遼以發源於太行山的白溝河為界，並在今河北開闢了雄州、霸州、安肅軍、廣信軍四個榷場進行貿易。遼國契丹人民開始普遍使用瓷器，中原文化與草原文化也交流融合起來。您看觀復展出的「遼代綠釉猴頭柄劃花花卉紋雞首壺」，壺柄上有一隻猴頭，可草原上並沒有猴啊，您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待續）

遼代 北方窯口綠釉刻花猴首皮囊壺 觀復博物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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