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媽媽還有我都得了癌症,但我的故事還沒完……
癌症,除了是醫學上不易攻克的難題,更是生活中的沉重枷鎖。
我們見過太多病人,知道自己身患絕症後,委屈怨恨,從失望掙扎到聽天由命。但也遇到過這樣的病人,即使遭遇重重打擊,也要咬牙堅持,活出最好的自己。
今天,丁香園(ID:dingxiangwang)帶你了解這樣一個姑娘,面對子宮頸癌,她勇敢鬥爭,給出自己對生活的答案:直面慘淡,向死而生。
章早兒的姥姥患有乳腺癌,她的媽媽因為肺部乳頭狀腺癌去世。從小到大,早兒經歷過單親家庭,經歷過親人離世,經歷過感情破裂,經歷過身患重症。她的身上有很多標籤:癌症患者,單親媽媽,姐弟戀……
「但在我自己看來,這些都是我,也都不是我。」第一次見到早兒的時候,她剛剛生完小兒子牙牙,出了月子。精神狀態很好,面色紅潤,還沒開口,笑容就已經在臉上盪開。
最開始,是姥姥病了
姥姥被檢查出乳腺癌的時候,章早兒只有 11 歲。她不理解,在她眼裡,姥姥就是得了一場感冒,只是這個感冒的時間會長一些。
姥姥告訴她:「生病就像是房間髒了。手術,就是要把髒亂的房間打掃乾淨。醫生把房間打掃乾淨了,病就好了。」
愛漂亮的姥姥切除乳房後,變得不願意出門,穿上衣服後一邊有胸一邊沒胸的外表,讓她覺得很羞愧。
為此,早兒的媽媽買了很多棉花,用舊衣服和內衣做了一個假的乳房,讓她戴上。這樣一來,外人便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
後來,姥姥一直戴著那個內衣,走出門,那副傲嬌姿態又回來了。那一年,姥姥近六十歲。在之後的幾年,姥姥的病情逐漸穩定下來,幸運地過了三年生存期、五年生存期、八年生存期。
姥姥和姥爺的合照
但姥姥脖子後面的一個小東西,打破了這八年的平靜。
某天,姥姥在家不停地摸著自己的脖子,問「你看我這裡是不是有個小東西啊?」檢查發現,這是淋巴癌。年近七十歲的姥姥,已經無法承受手術,只能進行放化療。
得癌症的人里,有些不久就會離開人世,有的苟延殘喘,極少能安然存活下來。幸運的是,姥姥便是那極少人中的一個。
直到今天,姥姥仍然活著,帶著糖尿病、帶著高血壓、帶著心臟病活著。她每天吃的葯,跟飯一樣多。但她仍然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按時吃藥,按時做身體檢查。如果你要給她糖吃,她會堅決拒絕你:「我不吃糖、不喝飲料,少吃水果。」
後來,早兒的媽媽離開了
2011 年,早兒的媽媽因為癌症離開了。
早兒告訴我們,她的媽媽是一個單身母親,但是為了讓女兒有更好的受教育機會,學「孟母三遷」,放棄了縣裡的穩定工作。
她帶著早兒從小縣城搬到市區,租住在一個小房間里,因為僅有的一份工作難以同時維持生計和早兒的學費,下班之後,她跑去廣告公司,在那賣起了掛曆。每賣一本,能有一些微薄的收入。
但是在早兒的教育上,她從來沒有吝嗇過。她曾經花一個月的工資給早兒從城裡買回一套童話書,也曾在早兒告訴自己「我想學鋼琴」後,為女兒購買了一台二手的珠江牌鋼琴。
她為小小年紀的早兒,建造起了一個「完美世界。」
但是有一天,媽媽突然指著一顆綠色的樹問早兒,「你看,那棵樹怎麼變成黃色了?」她又說,「怎麼我看到的東西變得扭曲了?」
早兒意識到,媽媽的眼睛,可能出了問題。
在做了系統的身體檢查後,早兒的媽媽被確診為肺部乳頭狀腺癌,晚期。從那天起,媽媽就住進了病房,開始了她的抗癌過程。
不過即使在病房,媽媽也不穿病號服,而是一件全棉小睡衣。在住院前她說,「穿病號服顯得自己沒有精神,我們就奢侈一回,買一件最漂亮的開胸的全棉小睡衣,好不好?」她在商場買了一件漂亮的小睡衣,穿著它住進了病房。
早兒和她的媽媽
每次做放療前,早兒的媽媽一定會化點淡妝,穿上有點跟的鞋子,穿著那件小睡衣,舉著個藥瓶走出病房,身子挺得筆直。病房裡見到護士,她臉上永遠都會掛著微笑。醫生們都說,你是全腫瘤病房最美麗的女病人。
顯然,她並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癌症病人,但她仍然遭受癌症病人該遭受的痛苦。
因為化療,她體內的白細胞下降得厲害,為了加快骨髓造血細胞生產白細胞,醫生在她身上打了升白針。打完升白針的那晚,早兒的媽媽徹夜難眠,躺在床上輾轉呻吟。她說,這種感覺好像有萬隻蟲子在你身上爬,而你卻毫無辦法。
腫瘤病房是早兒覺得待得最難受的地方,那是一個毫無生機的地方,她常常能看到光頭的、瘦骨嶙峋的、眼神完全空洞的病人,哭著說:「讓我死去好了,讓我死去好了。」
早兒的媽媽,就在那樣的地方,勇敢地與病魔作戰了兩年。
媽媽去世前一個月,毫無防備的腦轉移,使她突然不再認得早兒,她只會喊著叫著,說痛。幾針嗎啡打下去,即便進入了淺昏迷狀態,她都仍然死死地咬著被子,甚至是手腳都被綁在病床上。
「那時候我心都要碎了。」早兒說。
她只要能有一絲清醒,能說一句話,哪怕都不知道身邊的是誰,她說的話都是:「我能不能直接死掉。」早兒知道那是媽媽一生中最苦的時刻,一生中最沒有尊嚴的時刻。
無奈之下,在臨終病房裡,早兒只能把止痛劑換成了比嗎啡藥效還要強八十倍的芬太尼,那會使她的媽媽看起來好受很多。而用上芬太尼的結果,就是導致深度昏迷。
深度昏迷的病人,幾乎屬於腦死亡的狀態,因為只靠輸液和能量維持生命,各個器官開始快速衰竭。在最後的時刻,病人會因為器官的衰竭導致無法呼吸,大口大口吸氣,然後停止呼吸,再大口大口吸氣,再停止。
那個過程,是家屬很難承受的。所以很多家屬都選擇在器官衰竭但尚有心跳的時候,選擇拔管。
早兒不想為媽媽做任何生死的決定,「我希望她活著」。但是現實就是,早兒必須為她做出決定。而那個決定,不是可以選擇她生,僅僅只是可以為她選擇臨終鎮痛方案,選擇是否臨終搶救,選擇是否拔管。
作為女兒,簽字畫押的那一刻,意味著她親手將最愛的媽媽送往死亡,這是一個死路一條的決定。「我希望另一個世界,會讓她再無痛苦。」
早兒在媽媽的病床前
「後來我常常會回想起媽媽那些痛苦的時刻,回想起她的淚水,我覺得比什麼都苦。」
「我不想經歷像媽媽那樣痛苦的過程,更不希望像媽媽那樣,到了最後時刻也沒留一句話給我,我有太多太多的遺憾。所以我更害怕的是,自己毫無意識地死去,我希望至少,能在最後時刻,能留一句話,給我的兒子。」
生病了,但我不想讓兒子孤單
早兒的大兒子叫俊叔,在和俊叔的父親分開後,早兒成了單親媽媽。
2012 年 7 月,因為一次腹痛,早兒去醫院做檢查。幾天後,拿到化驗單,上面清楚地寫著「CA」。Cancer 的簡寫,也就是惡性腫瘤。
那是一個烏雲重重的日子,早兒擔心的並非那有限的生命還有多少,而是那讓她牽腸掛肚的峻叔。「我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這個事實,不知道他失去我之後,會怎樣?」
在早兒發現自己身患疾病後,從來都懶得旅遊的她,為兒子開了一個私密博客,在裡面訴說對他的愛;她開始帶著兒子到處旅遊,他們還互相給對方寫明信片。
為了給兒子留下更多影像紀念,她去參加了一些電視節目。在錄《家有零零後》的時候,談起癌症這個話題,當時節目的嘉賓易中天老師曾這樣說:
俊叔,其實癌症沒那麼恐怖,它就是一種慢性病。
在人身上有很多細胞,它們吸收了營養之後,就要工作。但是有一種細胞叫作『癌細胞』,它是只吃飯不上班的細胞,它領薪水不上班。它還要教別人領薪水不上班。
癌症的問題就在這個地方,但是它是一種慢性病。身體上有癌細胞沒關係,關鍵我們心裡沒有就好。我看你媽媽心裡就沒有,你媽媽的心裡非常健康。
但是早兒坦白,她也曾經痛到滿地打滾,懇求上天結束自己的生命;她談到那些逝去的癌症病人,熊頓,姚貝娜,于娟,郭言。這些堅強的、樂觀的癌症病人去世的那些晚上,早兒說她都會痛哭,會失眠。
她說在自己生病後,有過無數次的擔憂,害怕峻叔這麼小承受不了這件事。但是最後,即使當時的峻叔還沒有到早兒肩膀,早兒還是選擇告訴他,並且教會他怎麼去面對這件事。
早兒跟他說,「媽媽生病了,和外婆一樣,媽媽會很努力地去治病,但是,男孩要獨立,即使有一天會失去媽媽,也不會感覺到孤單了。」
「我其實最想告訴他的是,即使有一天沒有我,他也可以像超級英雄一樣,敢於面對所有的事情。峻叔抬起頭,用無比堅定的眼神,回了我一句,『我不會失去你,因為你是主角,主角永遠都是到最後的。』」
早兒寫給峻叔的信
峻叔的心裡,早兒永遠是他生命中的主角。
因為身體原因,早兒不得不送峻叔去寄宿學校,一個星期回來一次。每次分別時,早兒都很捨不得,峻叔卻很成熟,總是安慰早兒說 :不怕,我五天就回來了。
峻叔和早兒
峻叔叮囑早兒,暴風雨來臨的時候,不要在街上逛街,如果在外面一定要找到三個安全區。禽流感流行的時候,他又叮囑道 :不要吃雞哦。
臨別前,峻叔依然和早兒有說有笑,看上去並無異樣。然而,當他坐上校車,校車緩緩離我遠去時,早兒卻看到峻叔的眼睛裡,淚水一直在打轉。
偶然有一次,早兒去峻叔的學校,竟然發現在他宿舍的枕頭底下,藏著他倆的合影。峻叔說,每次想早兒睡不著的時候,就拿起合影照,就好像媽媽在他身邊一樣。
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我現在快樂
幼幼是早兒現在的丈夫。他比她小 9 歲,他們最後走到了一起,一年後,有了愛情結晶,他們為小兒子取名「牙牙」。
回憶起懷孕的時候,早兒說,「我從來沒有這麼怕過死亡。」
在懷孕之前,早兒從來沒想過要通過手術治好自己的病,她不想跟病魔做鬥爭,只想與它共存。
但是,自從她知道小兒子牙牙的到來後,卻開始活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她害怕自己的病情無法讓牙牙順利出生,怕牙牙出生後自己無法陪伴在他左右。
早兒曾問自己的丈夫幼幼:「如果選擇保大人還是保小孩,你會怎麼選擇?」但還沒等他回答,她就說:「一定要保小孩。」
她的心底很害怕,害怕各種意外。生牙牙的前一天,早兒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丈夫幼幼在旁邊簽署各種協議,這是他第一次為早兒做決定,卻有一種妻子把生死都交到自己手上的感覺。
第二天早上,手術開始。由於複雜的病情,除了產科,其他好些個科室的主任都在手術室待命。手術過程中,早兒嘔吐得特別厲害,直冒冷汗。醫生和護士把她的頭側向一邊,防止因嘔吐物堵塞鼻腔、呼吸道等導致窒息。
早兒在半清醒的狀態中靜靜等待新生命的降臨。終於——「哇」的一聲,被臍帶繞頸兩周的牙牙,頭還沒出來,便哭了起來。
聽到哭聲,早兒也哭了。「我日日期盼著這天的來臨,並為此心驚膽戰了這麼多天,終於可以見到他。」
早兒和小兒子牙牙
早兒被推出手術室後,幼幼給她遞來一張紙條,上面寫了一段話:
親愛的早兒姐,以後,就要叫你偉大的牙牙媽媽了。當你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瞬間,我忽然發現,我還有一件事沒有來得及做——為你跳一次你喜歡的圈圈舞。待你出來後,我一定要為你跳一次。
孕吐、變胖、睡不好、腰痛……這麼多天來,你承受了所有我未曾承受的痛苦。我突然覺得我很對不住你,怎麼沒有對你更好些,讓你更開心些,儘管我自認為已經做得很好了。思緒涌心頭,下筆卻更難。
我想說,我永遠愛你,愛峻叔,愛牙牙。我們永遠不分開!
牙牙出生後,早兒胖了,她用「面目全非」來形容自己產後的變化,但她卻很快樂。
早兒開始更懂得愛惜健康,「我的生命,不再只是我的生命,我還是一家人的希望。深深愛著我的他們,需要我的陪伴,需要我一直愛著他們。」
有人會問早兒,「你的身體怎樣了?全好了嗎?」
她回答:「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是,我明確地知道我今天是健康的,我今天非常好。」
2016 年 4 月 26 日,牙牙百日,那一天,也是早兒媽媽的誕辰。大兒子峻叔說:「原來,牙牙和外婆共享一個靈魂。」早兒說「還有媽媽,還有你,我們和外婆、牙牙,都是同一個靈魂。」
都是同一個堅強的靈魂,即便有再多的不美好,也要活出最美好的自己。(責任編輯:單人加,周馨媚)
章早兒:《你是我生命永遠的主角》作者、青年演說家、東莞文明使者,曾患有癌症,現已好轉,育有 2 子。
(8 月 19 日,本周六下午 14:00,章早兒在北京市德勝門外大街 129 號,字裡行間書店(德勝門店),和大家分享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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