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文化丨萇庄故事建信侯與婁敬山

文史 08-20

建信侯與婁敬山

在禹州市萇庄鄉政府北側，有一座山，名叫「婁敬山」，是漢朝著名謀臣婁敬隱居和埋葬的地方。民國24年《禹縣誌》記載：「虎背嶺……又南八里，曰『婁敬山』，世傳漢婁敬嘗隱於此。其上有寨，內有玄帝廟，諺曰『祖師廟坡』。今日，山陽現一墓，北壁有畫，其色猶新，前樹石屏，篆刻『婁』字，大徑尺，或言婁敬墓也。清末民初，匪亂橫行，周邊村民多到婁敬山寨內躲匪。該寨也曾被土匪盤踞，民國後廢寨」。

婁敬山上祖師廟

婁敬，漢初齊國人，漢高祖劉邦的重要謀士之一，對漢初政策的制定及西漢政權的穩定起過重大作用，後因劉邦賜姓改名「劉敬」。

婁敬像

漢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漢王朝完成統一大業後，打算定都洛陽。當時，婁敬作為齊國的戍卒，正被發往隴西（今甘肅一帶）戍邊，途徑咸陽時，他穿著破舊的羊皮外套拜見同鄉虞將軍，要求面見漢高祖劉邦。虞將軍見他穿著寒酸，想給他換一套體面的衣服。婁敬卻道：「臣衣錦，衣錦見；衣褐，衣褐見。」見到漢高祖，婁敬直言道:「洛陽雖處天下之中，然『大戰七十，小戰四十』，經濟殘破，民怨沸騰，定都於此，利小弊大；而關中一帶地腴民富，且被山帶河，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婁敬的建議得到了張良的支持，劉邦最終決定建都長安。為表彰婁敬，劉邦特賜婁敬姓「劉」，任命他做郎中，號「奉春君」。

婁敬山上皂角樹

秦漢之初，北方少數民族匈奴逐漸強大起來。匈奴冒頓單于趁楚漢相爭之際，控制了中國北部、東北部和西北部的廣大地區，擁有騎兵40 余萬。西漢初年，匈奴成為西漢王朝北方的最大邊患。漢高祖6年（公元前201年），冒頓單于發兵圍困馬邑，韓王投降。漢高祖7年，韓王勾結匈奴反叛，攻晉陽，劉邦率30 萬大軍親征。軍至晉陽時，劉邦派使者赴匈奴，探聽虛實。匈奴將精壯士兵和牛馬隱藏起來，示以羸弱之師，迷惑漢軍使者。使者回來皆言匈奴易擊，唯婁敬獨持異議，指出匈奴將「伏騎兵以爭利」，認為漢軍不可進攻。劉邦不聽，婁敬力勸道：「匈奴汗兵故意偽裝成不堪一擊的樣子，是想引誘我們前去攻打，然後伏兵四起，所以，這次北征還是立即停止為好」。劉邦聞言大怒，以「打擊士氣，擾亂軍心，散布失敗謠言」為由，將婁敬戴上手銬腳鐐，就地囚禁起來，大軍繼續北行。果如婁敬所言，漢軍被匈奴圍困於平城白登山7天7夜，後被陳年解救，大敗而歸，這便是所謂的「平城之圍」，始信婁敬見識超人，遂封他為「建信侯」，向他問計。婁敬分析了當前形勢，認為「天下初定，士卒罷於兵，固不可武勝也」，只有把嫡長公主嫁給匈奴單于，實行和親方是上策。後和親之策成為漢王朝對匈奴長期實行的一項基本政策。

婁敬從匈奴回來後，向高祖報告了匈奴的基本情況，並談了自己對天下形勢的看法，說現在匈奴勢力強大，其部族離長安較近的僅有200里，一天一夜就可到達。而東部中原地區齊、楚、燕、趙、韓、魏等國的貴族勢力很強，仍具有興兵與西漢政權相抗衡的號召力，這樣北有匈奴，東有六國強族，對西漢政權造成極大威脅。因此，漢高祖七年七月，婁敬向劉邦提出遷徙山東豪強以充實關中的建議，指出這樣「無事可以備胡；諸侯有變，亦足以率軍東伐」。劉邦採納了這一建議，命婁敬負責實施。婁敬提出的定都、和親、遷豪三大計策，對穩定漢初的政治形勢起到了重要作用。

在秦朝末年楚漢相爭、逐鹿中原的血腥廝殺中，婁敬不曾做過足以讓歷史記載的大事。說西漢王朝的建立跟他毫無關係絕非妄言。但漢高祖劉邦最終在關中建都，婁敬這個小人物，卻起了大作用。

其實，在消滅了西楚霸王的強大勢力後，劉邦已基本上計劃建都於「天下之中」的洛陽，而婁敬面見這位新皇上，則從歷史、人口、賦稅、軍事等多個方面分析，認為應該放棄洛陽，「入關中都之」。劉邦面對群臣徵求意見時，皆為山東人的大小官員，「爭言周王數百年，秦二世即亡，不如都周」。就在劉邦猶豫不決之時，張良慷慨陳詞，對婁敬的主張明確表示支持，促使劉邦改變初衷，「即日東駕西都關中」。

史聖司馬遷在他的輝煌巨著《史記》中記錄了婁敬與張良當年熱情讚美關中的文字，至今讀來，令人蕩氣迴腸。

一個出身貧賤的草民，能有高出袞袞諸公一大截的遠見卓識；一個身份卑微的戌卒，敢於面對包括皇帝在內的一大堆人物，發表自己獨具慧眼的見解，其超人膽識，令人讚歎！

行文至此，有必要提一提歷史上的另外兩個人物，他們是東漢末年覬覦天下的權臣袁紹和其手下的謀士田豐。公元200年，袁紹秣兵歷馬，準備以十萬之師討伐曹操。田豐建言道：「曹操很會用兵，他現在的軍隊數量雖少，但不可輕視，還是以持久戰來對付為上策」，袁紹不聽，田豐再三進言，惹得袁紹大怒，於是將田豐下獄問罪，討曹之事如期進行。

雄心勃勃的劉邦、袁紹急於剪除與之爭奪天下的對手，這在情理之中。但主觀願望畢竟要受客觀現實的制約。婁敬和田豐的進言，正是洞察客觀事實後的正確決策，其目的，又何嘗不是維護劉邦、袁紹的利益？只是這二人的自我感覺過於良好，一意孤行，雖然把敢講逆耳之言的婁敬、田豐投入監獄，出了一口惡氣，卻最終在軍事上慘遭失敗。

不過，劉邦畢竟是具有雄才大略的開國之君，而袁紹，卻最終成為眾叛親離的歷史過客。所以，劉邦兵敗歸來，當面向婁敬道歉：「怪我不聽先生的話，才落得如此下場」，隨即對他厚加獎勵；而袁紹兵敗歸來，卻是惱羞成怒，立即將田豐處死。史載：當袁紹在官渡被曹操打敗後，獄吏對田豐說：「這次可要被主公看重了」田豐苦笑道：「曹軍敗，吾命尚保，曹軍勝，吾命休矣」。看來對袁紹之人，田豐可謂知之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