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系列：大唐第一貪

李大嘴 大嘴讀史

——史料摘譯——

原文：

籍其家，鍾乳五百兩，詔分賜中書、門下台省官，胡椒至八百石，它物稱是。——《新唐書·元載傳》

譯文：

抄沒元載的家，抄出的五百兩鍾乳分賜中書、門下台省官，抄出的胡椒有八百石，其他財物也很多。

壹

他出身貧寒，為了升官發財無所不用其極。

他心機深沉，為了獨攬朝政毫無道義可言。

他貪婪無比，為了享受人生極盡奢靡之事。

作為一個當了十四年的宰相，抄家的時候，居然超出重達六十多噸的胡椒，無愧於「大唐第一貪」的名號。

他就是元載。

貳

元載的官途並不是一帆風順的，但他抓住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終於出人頭地。

元載的專業很冷門——道學，所以就業困難很大。

早年，貧窮的元載多次參加考試，都沒戲，後來總算碰上了痴迷道學的皇帝李隆基，才使得元載的學問有了用武之地。

從地方到中央，從基層到高官，在艱難的升遷路上，元載走得很辛苦。

叄

元載升任宰相的臨門一腳，居然是一個太監出手相幫。

當時，元載被內定為首都的市長（京兆尹），這是一個看似顯赫、實際上麻煩多多的職務，基本上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爛泥潭。

元載走了門路，為自己跑官，目標就是一手遮天的太監李輔國。

李輔國的老婆叫元氏，（別問我太監為什麼有老婆，反正就是有，呵呵）元載腆著臉湊上去，搭上了同宗的親戚關係。

於是，在李輔國的支持下，元載當上了宰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夢想成真。

這宰相一當就是十四年。

肆

不要以為元載從此變成了太監一黨，元載有自己的想法：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後來，唐代宗暗中指使刺客殺死李輔國，元載也參與密謀。

在對付另一個太監魚朝恩的時候，元載同樣表現出高超的心機。

魚朝恩在公開場合，毫無顧忌地侮辱宰相，同為宰相的王縉氣得渾身發抖，元載卻事不關己似的含笑不語。

在皇帝的支持下，元載買通魚朝恩的親信，挖空了老太監作威作福的根基，各種證據到手，最後一擊，魚朝恩的下場很慘。

事實上，歷史評價元載最大的功績就是幹掉了兩個牛氣哄哄的太監李輔國和魚朝恩。

伍

一朝大權在握，有皇帝的信任，有大臣的支持，元載貪婪的本性逐漸暴露出來。

元載是苦出身，但越是這樣的人，一旦膨脹，破壞性越大。

元載制定了一條規矩，但凡有事要上報，必須嚴格遵守逐級彙報的原則，最終在他這裡匯總，由他決定是否告訴皇帝。

敢於跳出來反對的，敢於提出質疑的，要麼一棒子打死，要麼滾得遠遠的。

這樣，從地方到中央，各個關鍵位置上，元載都安排上自己的親信，威風凜凜。

要當官，找元載。

張固在《幽閑鼓吹》中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

有個老頭變賣了所有家產，找到門路賄賂元載，希望元載給他個官噹噹。但是，這個老頭根本就沒有半點當官的能力，元載實在沒辦法安排，但又不想把人家的賄賂吐出來。

元載拿出一張便簽，簽了個名，把老頭打發走了。老頭很失落，也不敢說什麼，拿著寫有「元載」二字回了家鄉，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把這張便簽投到地方政府。

沒想到，好吃好喝享受一番之後，還送上綢緞一千匹。老頭總算沒有血本無歸。

陸

朝政一手把持，就該享受生活了。

長安城是一個很有規劃性的城市，有110個方方正正的坊，元載獨佔其二：大寧坊、安仁坊。

元載的住宅極其豪華，沒有最好，只有更好，「膏腴別業，軫域相望」，「名姝異樂，內廷不及」。

蘇鶚在《杜陽雜編》描述了元載奢靡的生活。

元載的私邸用香草搗爛和泥土混合，作為塗料，塗在牆壁上，奇香四溢。窗戶都是用金銀打造的，屏風用玳瑁水犀裝飾，用珍珠點綴。元載平日里把玩的珍寶，都出自皇宮大內。

元載還有一個每日必不可少的保留節目，那就是和他的三個兒子一起看優伶們的色情表演，說不定還交流一下觀演心得。

柒

在漫長的歷史上，官員抄家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了。

一般情況下，官員抄家，金銀可以有，財寶可以有，美女可以有，甚至準備造反的話，家裡還會有盔甲兵器龍袍玉璽啥的。

但是，元載的奇葩之處在於，抄他家的時候，抄出了兩樣不多見的東西。

——八百石胡椒、五百兩鍾乳。

胡椒來自西域，在當時屬於珍貴的香料，即使到了明朝，還有用胡椒當公務員工資發的事例，但八百石實在太多了，相當於現在的六十多噸。

鍾乳其實就是石灰石，是岩溶洞中從洞頂垂下的碳酸鈣聚合體研成的粉末，可以補肺氣，溫腎，兼補肺虛。作為一味藥材，鍾乳在當時是製作春藥的必備藥材。同樣的，五百兩也實在太多了。

為更有趣的是，皇帝後來竟然把元載家抄出來的鐘乳分別賞賜給了在京的五品以上官員，讓大家都嗨起來？

捌

有傳言說，元載行刑前，按照慣例，行刑官問他最後還有什麼要說的，元載說：「只求一刀斃命，願得快死矣。」

也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這個唐朝最大的貪官有些後悔。

生前權力和金銀再多，死後也是一場空。

古今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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