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们为何贬损谷永？一次做贼，一辈子都是贼

汉成帝时，外戚王凤专权，而谷永则是王凤的党羽。史书说，谷永前后上书四十余次，专门抨击成帝与后宫而已。事实果真如此吗？

一、为巴结权臣而颠倒是非黑白

汉成帝建始三年（前30年）十二月初一，出现日食，未央宫殿中发生地震。汉成帝惊恐，下诏要求举荐贤良、方正和能直言规谏的人士。次年夏季，汉成帝把这些被举荐的直言之士都召集到白虎殿，进行考试，回答策问。

此时，汉成帝把国家大事都委托给王凤，直言之士在回答策问时，很多人将天变归咎于王凤专权，唯有谷永不这么做。因为他认为，王凤正受信用，掌握权柄，自己想要在官场上有所作为，就必须投靠王凤。

谷永于是上书，一方面替王凤辩解，说：“方今四夷宾服……百官盘互，亲疏相错，骨肉大臣有申伯之忠……窃恐陛下舍昭昭之白过，忽天地之明戒，听暗昧之瞽说，归咎乎无辜，倚异乎政事，重失天心，不可之大者也。”另一方面，谷永把出现日食和地震等天变归咎为后宫专宠，说：“陛下诚深察愚臣之言，抗湛溺之意，解偏驳之爱，奋乾刚之威，平天覆之施，使列妾得人人更进，益纳宜子妇人，毋择好丑，毋避尝字，毋论年齿。推法言之，陛下得继嗣于微贱之间，乃反为福；得继嗣而已，母非有贱也。后宫女史、使令有直意者，广求于微贱之间，以遇天所开右，慰释皇太后之忧愠，解谢上帝之谴怒，则继嗣蕃滋，灾异讫息！”

为了巴结权臣王凤，谷永把天变归咎为汉成帝专宠后宫，建议汉成帝对后宫女子不挑剔美丑，不在意曾否嫁过人，也不论年龄，只要能生孩子，就应该雨露均沾以繁衍以后代，灾异自然就能消除。

我们见过把自然灾异归咎于权臣乱政、归咎于帝王无道，但如谷永这样把灾异归咎于皇帝对后宫没有雨露均沾的却是少见，可谓千古奇谈了。但对于谷永的上书，汉成帝高兴，王凤也高兴，于是，谷永便被擢升为光禄大夫。

二、谷永并非专门抨击成帝与后宫而已

谷永为了博取上位，颠倒黑白巴结王凤，在方式上确实不够光明正大，但史书说，谷永一生前后上书四十余次专门抨击成帝与后宫而已的话，却又有失偏颇。因为谷永在“专门抨击成帝与后宫”之外所做的几件事，还是值得称道的。

1、主张拒绝匈奴大臣伊邪莫演的投降。汉成帝河平二年（前27年）春，匈奴使臣伊邪莫演入汉朝进贡，回国前，自称想归降汉朝，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汉朝不接受我归降，我就自杀，我至死不敢回匈奴。”接不接受伊邪莫演的投降？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一方面，自汉王朝兴起以来，匈奴多次为害边疆，因此，汉成帝之前的统治者们才会不惜大量赏赐财宝、爵位以优待鼓励匈奴的归降者。从这个角度上说，匈奴人愿意投降大汉，自然应该接受。但另一方面，汉成帝时期，匈奴实际上已成为汉朝北方的藩国，匈奴单于也向西汉低头称臣，派遣使者向汉朝进贡，并无二心。如果大汉接受匈奴大臣的投降，匈奴单于必定生出疑心。所以，大汉为了得到一个人而将失去一国之心，无异于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此外，伊邪莫演表示想要投降大汉，还可能诈降或想离间大汉与匈奴的关系。

正因为在接不接受伊邪莫演投降的问题上十分复杂，难以决断，所以汉成帝只好把问题交给公卿大臣们讨论。有人主张应该按照旧例，接受伊邪莫演归降。但谷永主张不接受伊邪莫演投降，他认为，不接受伊邪莫演投降才有利于汉朝，因为这样做一方面可以显示大汉光明磊落讲信义，抑制欺诈的阴谋；另一方面可以安抚匈奴单于的归附亲善之心。

汉成帝最终采纳了谷永的意见，并派中郎将王舜去查问归降的情况，伊邪莫演说：“我病狂，妄言耳。”汉朝遣送他回国。伊邪莫演回到匈奴后，官职仍和从前一样，但单于不再准许他会见汉朝的使者。而汉朝与匈奴的和睦关系，也因此得以维持下去。

2、推荐人才，主张减赋。

薛宣为人有威仪，进退举止温文尔雅，办事认真有智谋，为官赏罚分明，用法公平，对民众宽厚仁爱，官吏百姓都很称赞他。阳朔四年（前21年），御史大夫于永去世，谷永便向汉成帝推荐薛宣，上奏说：“圣明的君王用人时，不仅注意声誉，更重要的是考察办事的实际能力和效果。御史大夫责任重大，我看少府薛宣，处理政事通达干练，请陛下对他留意考察！”汉成帝同意了谷永的意见，薛宣也因此而成为了御史大夫。

元延元年（前12年），汉成帝就多次发生灾异的问题，征求群臣的意见。时任北地太守的谷永上书汉成帝，在规劝汉成帝端正君臣大义，远离小人，治理后宫等问题之后，还主张汉成帝应该减免老百姓的赋税，赈济困乏之人，劝民勤于耕田植桑。他在奏书中说：“比年郡国伤于水灾，禾麦不收，宜损常税之时，而有司奏请加赋，甚缪经义，逆于民心，市怨趋祸之道也。臣愿陛下勿许加赋之奏，益减奢泰之费，流恩广施，振赡困乏，敕劝耕桑，以慰绥元元之心，诸夏之乱庶几可息！”

此外，谷永还曾从汉成帝手中捞人。永始元年（前16年），汉成帝准备立赵飞燕为皇后，谏大夫刘辅上书表示反对，结果惹怒了汉成帝，被囚禁在宫廷监狱里，多亏了谷永与辛庆忌、廉褒、师丹等人上书劝谏，汉成帝这才把刘辅转移到共工狱，减免死罪，判处做苦工三年。

从上述事实来看，谷永显然不是一个“专门抨击成帝与后宫而已”的人。但笔杆子掌握在史家手中，史家喜欢如此说，谷永又能如何？当然，这不是我们需要关注的重点，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史家为何要如此贬损谷永呢？

电影《无间道》里有一句经典台词，说：“一个人一次做贼，一辈子都是贼。”谷永当初为了博得上位，不惜颠倒黑白巴结王凤，成为王凤的党羽，肯定会给史家们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先入为主的印象。而这有可能便是史家们贬损谷永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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