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詩人李健：心音和詩性，永不妥協

讀書與旅行，其實有很多必然的聯繫。

某些時候，某些狀態，某些環境，會促發你對閱讀的興趣。在一個讓人心靜的地方，也許是青山綠水，也許是繁華都市，你可能就會有想要看會兒書、喝杯飲料的衝動。但是現在，大家關於讀書更多的話題糾結於多看紙媒，還是電子書。我想形式並不重要。

我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當過一年的區少兒文化館的圖書管理員。那個夏天給我留下了特別深刻的印象。作為圖書管理員的我，擁有了一把能夠打開書櫃的鑰匙。但那一年，比我想像中讀到的書要少。有那麼多書，結果發現無從選擇。我們這個時代的人，大都經歷過相似的閱讀經歷。小時候，很多書買不到，後來突然到處都是書，你卻無從選擇。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OPINION

觀點

說說我自己吧。剛開始一定是按照自己的趣味閱讀，就跟聽音樂一樣。我們小時候一定喜歡聽港台音樂，容易、簡單，你愛我，我愛你，一會兒笑了，一會兒又哭了，挺哀怨，符合青春期那個階段。後來聽搖滾樂，那是荷爾蒙的一個釋放，不要那個，打碎這個，我要什麼，不理這個。再後來會聽古典音樂，有一個自己的審美體系。昨天我在路上開車，聽港台歌曲，以前能夠聽下去，現在聽不下去了。因為我已經不是那個年齡了，所以流行音樂能夠入耳的越來越少，反而是那些80年代、90年代的音樂更能聽進去。

不論音樂還是閱讀，我最想了解的是人的心靈。從最古老的小說到當代文學，大部分都在書寫人性。這個人性，大同小異又千變萬化。在不同的歷史背景和文化背景下，不同人種的作者寫過一遍又一遍，人性接受考驗，在不變中變化。

我還有一個觀點，讀書沒有必要讀那麼多，當然這不是否定讀書，而是要有選擇性。有的人一定要通今博古，四書五經一定要瞭然於心，當然你能瞭然於心很棒，但很多時候在現在這種環境下不太可能，你沒有那麼多精力。還有人喜歡賣弄地理歷史知識，知識是學不完的。除了最基本的常識，其他的我們如果能夠在網路上、百度上查到，也沒有必要那麼刻意追求。我的意思是，選擇一些有營養的書或者說經典就足夠了。俄羅斯文學，拉美文學，法國文學……文學的世界太浩瀚了，你不可能作為一個職業的讀者。但讀過這些經過時間檢驗的經典，你可能會形成自己的一個見解。見解是最重要的。

這是一個百科知識泛濫、信手拈來如此輕易的一個時代，觀點見解，恰恰彌足珍貴。觀點可能值得商榷，至少擁有自己的觀點是好的，如果沒有觀點，最好也不要人云亦云。有人說形而上則道，形而下則器。我覺的，形而上和形而下都很重要。讀書、思考、鍛煉最好有一個平衡。

最

近

我最近在讀布羅茨基，發現詩人寫文章可以如此迷人。《小於一》真的太美了，比喻、隱喻，信手拈來。像布羅茨基這些人，用很平淡的語言描述一些殘酷的事實，形成巨大的反差。一些作家在寫到巴以衝突的時候，很淡然，但那種淡然，恰恰給你傳遞出的寒冷是無盡的，音樂也有這種。我也喜歡看八卦，也讀過西方音樂家的八卦史，當做玩笑來看。我不是特別要神話一個人，因為神話一個人，既是危險的，也是虛偽的。偉大作家，通常都有極不偉大的一面。我看過一部講述莫扎特的電影，把莫扎特寫得非常粗俗，但這並不影響莫扎特在我心中的位置。

我想作家和作品應該區分，只有偉大的作品沒有偉大的作家。或者，我們那麼嚴格要求一個人是沒有必要的。人們通常喜歡造神，又喜歡毀神。把一個人捧得太高，然後又去毀掉他，沒有必要。現代社會，人們對於網路過於在意，他提供了我們便利生活，但也造成了某些改變，某些意識和認識的改變。比如很多藝人、歌手、演員，或者作家，特別在意網上的評價。就像葛優在一部電影里所說，好話聽多少都不膩。網上的讚美，相當於人造的春風拂面，那些謾罵會讓你不舒服，但不會致命。

人們當然會越來越依賴於電腦網路。最近在做一個實驗，幾萬首歌曲輸在電腦裡面，歸納和弦、音色的使用，那個演算法可以非常精美，比如說可以做出巴赫風格的作曲，甚至寫一百首。在紐約有一個講座，播放智能作曲機做的幾首作品，有聽眾聽得熱淚盈眶。我相信有一天，人工智慧能夠寫出很優美的曲子，也能夠寫出很好的文章。但是有一點，他不能代替我們中國人常說的心音或者詩性。那種體驗是無法替代的。假如有一天，智能也有靈魂了，我想人類會重新定義靈魂這兩個字。人和機器不可分，一切都變了。

好了，最後推薦幾本我最近在讀的書給大家。

布羅茨基《小於一》

鮑勃·迪倫《鮑勃·迪倫詩歌集》

威廉·薩默塞特·毛姆《刀鋒》《尋歡作樂》

福克納《我彌留之際》

奈保爾《非洲的假面具》《自由國度》《米格爾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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