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系数十条人命的威斗，能拯救王朝吗？

这一年的冬天，长安冷得出奇，大雪可以一直没到大腿处。就在这最冷的几天里，长安城的南郊，冻死了数十人。

对于两千年前的新朝来说，自然条件恶劣时，物质条件、交通条件和赈灾管理水平又无法跟上，冻死人并非罕事。但不同的是，冻死的人主要是官员是士兵，而不是最底层的贫民或老弱病残；对于帝都这样方便补给的地方来说，这就太不寻常了。但对皇帝王莽来说，他根本不关心。

王莽

话要从八月份说起。王莽亲自前往南郊，命令铸作威斗。威斗，以五石铜做成的，形状像北斗一样，长二尺五寸，用来厌胜众兵。

这个威斗与北斗星有关，因为北斗绕“天帝星”所在的北极日夜不息地旋转，所以一直被视为天帝的车子；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都与“斗”相关。长安还有个别名“斗城”，就是从这个说法中来的。王莽极为相信威斗的功效，模仿北斗的形状造一个神符放在身边，就可以保佑自己，内可保皇位，外可平退叛军。按古法，这就是一个用黄铜掺入五色石所铸、状若北斗、长二尺五寸的铜勺，威斗柄端都雕有龙形。

北斗星

在当时，王莽的军队早已在四面八方的叛军和匈奴的作战当中，节节败退了，内忧外困的朝廷早已无力去对敌。晚年的王莽从谶纬，转向了厌胜，各种各样的厌胜。这是一种巫术，只不过是以国家的名义施行罢了。

朝廷派了大量的工匠和护卫军队进行研发这个威斗，但无论如何都很难铸成模。一直拖到寒冬腊月，就在倒模的最后的关头，长安忽然飘起了大雪，是数年来的最低温。然而，驻守的官员得到死命令，必须绝对保证威斗在这一夜铸完，我猜想，可能还有一些诸如“违令者斩”之类的威胁。任务完成了，但数十名官员、士兵、工匠也被冻死了。

如果我是在写小说，我可以开展想象，这个威斗不浸润人血，就无法成型，所以才会有这种巧合。历史没有说这个细节，但王莽对这个迷信道具的重视，远远超过对数十条人命的重视，却是可以肯定的。

长安

这个炼成的威斗，平搁在一个刻了方位与星相的铜版上，自会逐北而转。再加以专观星象司命的调整，威斗便可随着时辰而转动，皇帝的座位也可以时时跟着这个威斗转动，调到一个吉利的位置。在一番仪式之后，王莽把威斗请回了未央宫，整天抱着这个神符，爱不释手。自此，他睡觉时，威斗置于床边；他上朝时，威斗放在御座旁；他出行时，则让司命扛着走在皇辇前面。

王莽

国君之命数系于一身，必定妖孽横生。这些有用吗？当然没有。

不到一年，未央宫就被绿林军攻破了。兵败如山倒，大臣们扶起王莽，出了前殿，出了白虎门，和新公王揖奉车等在门外，把王莽带到了渐台。

渐台是未央宫苑中一座四面临水的高台，大火一时烧不到这里。其实渐台这个名字本身也是中国古代一个星官的名字，由四颗恒星组成，在织女座近旁。王莽的迷信以至于丧心病狂，传说，北斗是群星所朝宗，万灵所俯仰，若人有能礼拜供养，就会长寿福贵；不信敬者，运命不久。

可惜王莽的运气还真不怎么样。公、卿、大夫、侍中、黄门郎从官尚有千余人跟着王莽一起逃到这里。王莽躲进渐台，手里还死死地抱着符命、威斗，声称到了最后，这些东西一定能保护他，保护大家的安全。

王莽

但保护大家安全的是王邑，他昼夜奋战，士死伤亡惨重。绿林军攻进来，里里外外包围了渐台无数层，最后，护卫的军队全部战死。商人杜吴杀了王莽，取其绶；校尉宾就，斩了王莽的首级，军人分裂王莽的身体，支节肌骨脔分，争相杀者数十人。新朝就此灭亡。

其实，一个王朝要靠迷信来维系它的命数的时候，就离灭亡不远了。

本文节选自本人新书《叫我女王大人》，花城出版社，2016年10月版。

当当、京东、亚马逊、天猫等网店及各大书店均有售。

微信公号：侯虹斌

ID：guifangbiji

简介：一个关于分享价值观、共同娱乐、探讨时尚的高端女性公号。

一个背GUCCI的高知女性对世界的阐释。

我不代表真理，我只代表你。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