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人物陳手全

小鎮人物陳手全

小說/潘友國

20世紀，80年代。在老家小鎮上，我敢打包票，陳手全是最早賣冰棒的。

陳手全居住的老宅，在東大街的一條小巷子里。巷名叫黃巷。

何為黃巷？因巷內黃姓居多，故名黃巷。黃巷不長，不足百米。黃巷從巷頭到巷尾，清一色鋪的是青石板。黃巷住戶不多，八九戶而已。

陳手全家住巷尾。三間堂屋，兩間西屋。有一個家院。西屋的南牆角，豎一塊石碑。碑是靈石做成得。碑上鐫刻五個大字，「泰山石敢當」，非常醒目。但，時間久了，歷經風雨侵蝕。碑上的字跡，有點模糊不清。

黃巷離我居住的老屋不遠。小時候，我常常約幾個夥伴溜到黃巷玩耍。玩耍的遊戲，一般是搗拐、四人不動、滾鐵環、捉小鷹。

當我看到那塊碑，很是好奇。一開始我還以為「石敢當」是金庸武俠小說中的大俠。

長大了，讀了很多書以後，才懂得「石敢當」是小說《封神榜》中的人物。死後被姜子牙封神。「泰山石敢當」是民間百姓用來辟邪。

陳手全個子高高的，瘦瘦的。高的像根竹竿。

陳手全起初，賣冰棒是自己一人，後來變成一家齊上陣。

陳手全賣冰棒。有時到我家巷口頭，那棵千年皂角樹下賣。

陳手全騎著自行車，自行車後面綁著一個白箱，白箱里放得都是冰棒。冰棒上蓋一塊棉被。蓋被是防備冰棒化掉。

陳手全一下自行車，先把自行車支好。然後站在皂角樹下，雙手掐著腰，大聲吆喝：「冰棒來了——快來買呀，來遲就買光了」。

陳手全的吆喝聲，高亢，深厚，從巷頭傳到巷尾。

說是吆喝，倒不如說是唱歌。這種吆喝與他人完全不一樣，他是以歌聲來招徠顧客的。

陳手全的吆喝聲，好聽。就是現在，活躍中國好聲音舞台上那些所謂的選手。如果硬要比拼的話，陳手全的聲音並不比他們遜色，甚至還超過他們。

每當聽到，陳手全的吆喝，巷子里的孩子們都瘋了一樣，直奔皂角樹而來。

我也不例外。不過去之前，我都要先纏著父親要錢。

小時候，實在不懂好歹，一家八口都指望父親一人掙錢。生活過得很拮据。哪有什麼閑錢買冰棒。

父親一邊掏錢，一邊嘴裡大罵：「該死的陳手全，又來了！」

從父親手裡，接過硬幣五分錢，拔腿便向皂角樹跑去。

一支冰棒，下肚，神清氣爽，涼快極了。

陳手全的小兒子，陳寬兵。若干年後，娶了我妻子的表妹（汪素霞）。等於，和我也成了親戚。既然，是親戚，就是一家人。這是後話。

記不清，哪一個夏天。

小鎮上，賣冰棒的小販中又多了，一位白白凈凈的、戴著眼鏡的人。這個人是誰？徐相裘。徐相裘，因文革中受到衝擊，一氣之下，下了海。

徐相裘，也學著陳手全的樣子，借來一輛破舊的自行車，自行車後面綁著木製的、方方正正白色的木箱，到新浦批發冰棒走街串巷叫賣。一天下來，賣冰棒賺來的錢，數一數，雖然微薄，但也勉強維持生計。

起初，徐相裘第一次賣冰棒，看見熟人，不敢吆喝，臉臊得通紅，感到實在不好意思。最後一想，家裡還等錢買米下鍋。一想到家人，徐相裘立馬大聲吆喝起來：「買冰棒呀，豆沙冰棒、綠豆冰棒，又甜又涼快！」

喊了幾聲，喊順口了，就接著喊：「買冰棒——來買冰棒······」

徐相裘話音未落，幾個人便圍過來買冰棒。

可以說，徐相裘的第一桶金，是賣冰棒得來的。

幾年後，徐相裘做的生意，像冬天裡的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自家制辦了冰棒廠。冰棒的品種也多了，什麼雪蓮、奶油、玉米、冰磚······真是五花八門，豐富多彩，應有盡有。

誰也沒有想到，陳手全一家賣冰棒，竟然沒有賣過徐相裘一人，真是出了鬼。

十里八鄉的人，都來徐相裘家批發、或者購買冰棒。徐相裘忙的很，每天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有時，乾脆簡單吃一點。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小鎮人評價徐相裘不屑一顧：「吝嗇鬼，捨不得吃。」

實際上，徐相裘不是捨不得吃，是因為忙。忙得數錢的空閑都沒有。

徐相裘的生意非常興隆，讓別的老闆既嫉妒，又羨慕。

徐相裘一下子，成了小鎮名人，小鎮明星。

不過，最近，小鎮名人徐相裘，錢被鄧某人騙走。騙走了多少金額？無人知曉。

據聽說，徐相裘已經到法院，起訴鄧某人，也不知道官司結果贏了沒有？

其實，我寫這篇《小鎮人物陳手全》，主要是想描述我的鄉人、親戚陳手全的。至於，徐相裘也出現在文章中，屬於捎帶。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單獨寫一寫，小鎮名人徐相裘。

相信不久，《小鎮名人徐相裘》的小文，就會和各位讀者見面。《小鎮名人徐相裘》會更有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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