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死後大位究竟傳給誰？扶蘇有沒有可能擁兵自立？

公元前210年，千古一帝秦始皇在巡遊途中突然去世，其皇位繼承引起一片腥風血雨。根據《史記》記載，當時秦始皇長子扶蘇被貶到軍中，和大將蒙恬一起守邊，而幼子胡亥則隨侍身邊。秦始皇死時本有遺詔傳位長子扶蘇，但趙高聯合李斯篡改詔書，改立胡亥，並賜死扶蘇和蒙恬。蒙恬懷疑詔書真實性，勸扶蘇向秦始皇核實，但扶蘇竟甘願自殺。蒙恬被囚禁，後來也被殺死。

這件事雖然被正史記載，但始終太過於蹊蹺，其中有許多難以解釋之處。第一，秦始皇既然寫好了傳位詔書，可見並非暴卒，而是有一段過程。那麼選擇繼承人這麼重大的事情，為什麼只有趙高一人知情，不要說隨行群臣都未能與聞，連李斯身為丞相都被蒙在鼓裡？難道秦始皇誰都不信任，把國事託付給一個宦官？這顯然不合常理。退一步說，如果只有趙高知道遺詔的存在，他也只告訴了李斯，那麼寫《史記》的司馬遷是從何得知事實真相，還把他們之間的談話寫得歷歷如繪，好像在場參與一樣？

第二，趙高說服李斯共同保胡亥上位的主要理由有兩個，一是李斯的功勞、才能、計謀均不及蒙恬，二是扶蘇更加信任蒙恬，李斯將保不住丞相之位和侯爵。這兩條理由其實都站不住腳。李斯主政多年，是秦朝改革、行政的主要謀劃者和執行者，他的功勞才能謀略都是公認的，怎可能不如蒙恬一介武夫。而即使扶蘇更信任蒙恬，也未必會奪李斯的相位和爵位。就算有這個可能性，那胡亥上位了，他更信任趙高，同樣會威脅李斯的地位。所以對於李斯而言，保扶蘇和保胡亥都存在地位不保的可能，但保胡亥還要額外承擔篡改遺詔，背叛皇帝的風險。李斯這樣的大政治家，怎可能算不清其中的利害關係，被趙高如此拙劣的言辭迷惑？

第三，高手過招，未見其成，先料其敗，做事情不可能沒有後招。如果賜死扶蘇和蒙恬的詔書是趙高和李斯搞的騙局，他們不可能不考慮扶蘇不死怎麼辦？史書稱扶蘇個性是剛毅武勇，絕不是軟弱無能之輩，蒙恬更是一代名將，他們會毫無察覺，乖乖聽命於假詔書嗎？他們手裡可是有三十萬大軍，真要反抗誰也擋不住。按照《史記》的說法，趙高和李斯並沒有任何後招，而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寄托在扶蘇、蒙恬的應對選擇上，一旦賭輸，就是滅族之禍。作為執政幾十年的政治家，他們做事情會這麼魯莽和兒戲嗎？

上述種種疑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直到2009年，北京大學接受到一批海外饋贈的稀世漢簡，上述疑團才現出了一線曙光。這批漢簡中，包括了一篇1500字的《趙正書》，詳細記載了秦始皇去世以及胡亥繼位的過程。文中說秦始皇出遊，還至柏人時病重，於是召集眾臣商討繼承人問題。丞相李斯、御史大夫馮去疾等上言:今事情急迫，恐怕大臣謀變，請立胡亥為繼承人。秦始皇說:可。秦始皇死後胡亥繼位，立即殺扶蘇、蒙恬等人。根據《趙正書》的記載，胡亥的繼位是眾臣共議的結果，並得到了秦始皇的認可。如果這一記載屬實的話，那麼很多疑團就迎刃而解了。

首先，胡亥的繼位是正當的，並不是趙高和李斯矯詔推立。扶蘇與秦始皇政見不和，始皇生前就已經將其貶至邊疆從軍，說明扶蘇本來就不在繼承人的備選之列。有人說貶到軍中是為了鍛煉扶蘇，但自古以來，太子儲君都是坐鎮政治中心的，絕沒有貶到邊疆從軍的道理。秦始皇二十幾個兒子中唯獨把胡亥帶在身邊隨行，本身就說明了他對這個小兒子的寵愛和器重。秦朝並不重儒家禮法，因此也不拘於立嫡立長的觀念，秦始皇想傳位給小兒子是有很大可能的。而群臣對於胡亥的繼位沒有提出任何異議，也說明他們早就默認了胡亥作為儲君的安排。

其次，秦始皇是多疑雄猜之主，當初王翦伐楚，就因為顧慮秦王多疑而不得不索要田宅以示無二心。所以以秦始皇性格，他不可能完全信任統兵三十萬的蒙恬，也不可能完全放心扶蘇。既然有心要立幼子，必定會對扶蘇、蒙恬擁兵反抗加以防範。他貶扶蘇去蒙恬軍中，明裡是用扶蘇來監視蒙恬，暗裡很可能安插了人手，以備將來二人有何異動，可以立即將其控制，這才是秦始皇貶扶蘇的真正目的。而這個後招，當秦始皇決定立胡亥的時候，必定會告訴趙高和李斯，所以他們才敢放心大膽的賜死扶蘇和蒙恬，不擔心會激起兵變。這樣也就解釋了扶蘇為何乖乖自盡，而蒙恬雖然不肯自盡，卻也被迅速囚禁起來失去了反抗能力。

總而言之，《趙正書》的出現為我們提供了解讀歷史的另外一種角度。那就是按照秦始皇的布局，趙高和李斯保胡亥上位，扶蘇和蒙恬不是不想反抗，而是被迅速控制，根本沒有擁兵自立的機會。這與我們熟知的《史記》說法大相徑庭。史家之言是如此紛紜複雜，事實究竟如何，也許永遠也不可能得知。那些隱藏在歲月帷幕之後的真相，可能遠比我們想像的要波詭雲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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