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沒資格調查「通俄門」，卻成了FBI新 局長

美國國會參議院1日投票通過對克里斯托弗·雷擔任聯邦調查局（FBI）局長的提名，這意味著雷正式接替詹姆斯·科米，成為FBI新掌門人。

這是2017年6月7日公布的克里斯托弗·雷的肖像照片。新華社/路透

長相酷似英國老牌影星科林·費斯的雷在法律界馳騁二十餘年，以嚴謹、正直著稱，不僅獲得業界認可，更被特朗普盛讚擔任FBI掌門人的資格「無可挑剔」。

不過，雷的過往經歷也並非毫無瑕疵。在FBI前掌門科米被炒、「通俄門」調查正酣的動蕩時局下，這位剛過知天命年紀的律師能否順利履職，尚存變數。

「最出色的訴訟人之一」

6月7日，特朗普在社交媒體推特上宣布，將提名雷為新任FBI局長。能從至少13名候選人中脫穎而出，雷自身的傲人履歷是重要因素。

雷出生於紐約一個律師世家，父親是律師，祖父母和叔伯輩也有多人在法律界供職。1992年，雷在耶魯法學院獲得法學博士學位。

雷從1997年起為美國地方政府擔任律師，2001年進入美國司法部。從2003年至2005年，雷獲任司法部助理部長，主管刑事部門。

任職期間，他處理過多起保險、金融和商業欺詐重大案件，包括當時頗為轟動的安然公司破產欺詐案。繁重的工作讓雷積累了豐富經驗，沉穩的行事風格也為他贏得聲譽。

這是2004年8月20日克里斯托弗·雷在美國華盛頓出席新聞發布會的資料照片。新華社/法新

因表現優異，雷在2005年離職時獲得了司法部最高榮譽埃德蒙·倫道夫獎。

在三年的公職生涯後，雷選擇離開，到私人律師事務所「金＆斯波爾丁」擔任訴訟合伙人，客戶中有多家《財富》雜誌百強企業。事實上，這家律所是雷律師生涯的起點，他從耶魯畢業後在這裡做過5年的普通律師。

到律所後，雷負責「特別事務和政府調查」團隊，有報道稱讚他是美國白領犯罪和政府調查方面「最出色的訴訟人之一」。他的團隊曾被業界評為「年度最佳白領犯罪調查團隊」。

在私人生活方面，雷的軌跡可謂中規中矩，妻子海倫是他的「大學甜心」，兩人在耶魯本科畢業後就喜結連理，婚後育有一子一女。

「我跟你們一條心」

值得一提的是，在供職司法部的歲月里，雷曾與兩位前FBI局長有過交集，分別是科米和科米的前任詹姆斯·米勒。當時，科米任司法部副部長，是雷的頂頭上司，而米勒是FBI局長。

圖為2013年6月19日羅伯特·米勒在美國華盛頓出席國會聽證會的資料照片。新華社/法新

雷、科米、米勒曾經一起參與處理安然案件，三人還因為對抗白宮成了「一條船上的人」。

2004年，科米因拒絕批准延長國家安全局的一個秘密監聽項目而與白宮鬧僵，為此他和一些執法部門高官一起威脅辭職，其中就有時任FBI局長米勒。

當時雷跟上司科米「表忠心」說：「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你們如果要行動了，知會我一聲，我跟你們一條心。」

6月8日，在美國華盛頓，FBI前局長詹姆斯·科米（前）在國會參議院出席聽證會前宣誓。新華社記者殷博古

這三人的關係頗具戲劇性。科米於2013年接替米勒擔任FBI局長。今年5月9日，特朗普突然解除科米的職務，而科米此前正在主持FBI關於俄羅斯干預美國選舉的調查。

隨後，美國司法部宣布任命米勒為特別檢察官，負責調查「通俄門」。而現在，科米當年在司法部的下屬雷又接替他當了FBI局長。

表面看，科米的命運有些悲催，前任取代他調查「通俄門」，前下屬又取代他領導FBI。

而實際上，科米從「通俄門」這個巨大漩渦中脫身，未嘗不是一種解脫。而現在，雷踏入了這個漩渦。

「一個很棒的決定」

除了自身經歷亮眼，雷能被特朗普「欽點」，與總統身邊「伯樂」的大力舉薦不無關係。

就在新任FBI局長最終提名人名單公布前的一周，特朗普的忠實擁躉、新澤西州州長克里斯·克里斯蒂公開表示，選擇雷會是一個「很棒的決定」。

2016年2月26日，新澤西州州長克里斯蒂在集會中與美國共和黨總統競選人特朗普握手。新華社/美聯

從最終結果看，特朗普與克里斯蒂在雷的提名資格上「心有靈犀」。

實際上，雷與克里斯蒂淵源深厚。2014年初，克里斯蒂一度深陷「堵橋門」醜聞，而雷則受聘擔任他的個人律師，助他脫困。

當時，克里斯蒂尋求連任新澤西州州長。美媒爆出其幕僚涉嫌利用職權關閉了一座連接新澤西州和紐約州大橋的部分車道，故意製造交通擁堵，以此報復新澤西州一位不支持克里斯蒂連任的民主黨地方官員。

連續4天的限行造成當地數十萬人出行不便，甚至有一名九旬老人因救護車未能及時抵達醫院而去世。

深陷醜聞泥潭的克里斯蒂始終宣稱自己對下屬的伎倆毫不知情。在雷的協助下，克里斯蒂最終免於被起訴的厄運。「堵橋門」以克里斯蒂公開道歉和將涉案下屬停職查辦而告終。

不過，案件的調查進程也被指暗藏玄機。有當地媒體爆料稱，作為此案的重要證物，州長克里斯蒂用來與幕僚們聯絡的手機曾一度「消失」，而再次出現卻是在雷的手中。

「我不是膽小鬼」

7月12日，雷參加國會參議院司法委員會舉行的任命聽證會，在4個半小時內接受了輪番質詢。

上任後，雷勢必將直面一位從不按常理出牌的總統。能否在與特朗普團隊的「角力」中堅守原則，將是雷本人面臨的一大挑戰，也是參議員們盤查拷問的重點。

對此，雷顯然有備而來。他向一眾參議員保證，自己只要坐在局長的位子上就會對FBI工作的「獨立性」和「公正性」負責。

圖為7月11日美國《時代周刊》網站發布的克里斯托弗·雷資料照片。

他直言道，如果特朗普向他要求某種程度的「忠誠」，他會考慮辭職。他說，自己在過往多年的職業生涯中，只會「效忠」憲法和法律。

雷在司法部的一名前同事認為，雷和科米很相似，都是「擁有真正道德準則的人」。有些人以為特朗普可能會選擇一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人領導FBI,但事實上，雷不是特朗普的「僕人」，他能夠在必要情況下「對抗」特朗普。

雷還在聽證會上力挺遭特朗普指責的米勒。他說，負責「通俄門」調查的米勒沒有在搞「政治迫害」，妨礙特別檢察官對俄羅斯干涉美國大選的調查「讓人無法接受」。目前沒有理由質疑美國情報界對俄羅斯干涉大選的調查結論，如果他成為聯邦調查局局長，會儘快了解有關調查報告的機密部分，並以合適的方式對調查給予支持。

科米遭特朗普解職事件的影響還遠未消散，雷踏入漩渦的勇氣令人敬佩，也令人生疑。共和黨籍參議員林賽·格雷厄姆問道：「你是否意識到將在美國政治最具爭議的時期之一主持聯邦調查局工作？」

雷回答：「我不是膽小鬼。」

「還有個更大的麻煩」

雖然言之鑿鑿，但雷未來能否踐行諾言，依然待察。在正式履新之前，雷的過往經歷已經給他的新工作「埋了雷」。

「金＆斯波爾丁」律所與特朗普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繫，該律所曾為特朗普基金會及特朗普公司下屬機構提供過服務。

據《新聞周刊》爆料，「金＆斯波爾丁」律所里有一名律師受聘擔任處理特朗普商業資產的個人信託道德法律顧問。根據美國法律，雷如曾參與過與特朗普公司相關的業務，在未來FBI的工作中可能受到掣肘。

對雷來說，還有一個更大的麻煩。

這是2005年1月12日克里斯托弗·雷在美國華盛頓出席新聞發布會的資料照片。新華社/美聯

曾有媒體爆出，「金＆斯波爾丁」律所的客戶名單中包括兩家俄羅斯能源巨頭：俄羅斯石油公司和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

就在今年年初，一份由英國軍情六處前特工撰寫的文件遭媒體曝光，其中提及俄羅斯石油公司總裁謝欽曾通過競選顧問向時任總統候選人特朗普傳話，希望以公司19%的股份為報酬，換取特朗普當選後下令解除對俄制裁。

根據相關法律條款，雷在離開「金＆斯波爾丁」律所後不能進行有損客戶利益的行為。這意味著，他或需迴避「通俄門」的調查工作。

雷曾說，自己上任後將全力以赴，絕不「悠著勁兒干」。未來，「雷局長」將給風波不斷的美國政界帶來何種變化，他本人是否會重蹈科米的覆轍，值得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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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劉晨

編輯：孫萍 李震 魯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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