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三遍「塔拉奇」就能離婚？印度的穆斯林男性現在不能這麼任性了

當地時間22日，印度最高法院作出裁決，宣布穆斯林的一項快速離婚習俗違憲，穆斯林男性不能再以連續說三遍「塔拉奇」（Talaq，意為「離婚」）的方式直接實現離婚。這在印度內外收穫了普遍的歡呼聲，穆斯林女性的地位，也因此獲得了里程碑式的提升。

多名女性上書，終得「平反」

據印度穆斯林婦女運動組織（BMMA）2015年在印度全境展開的一項調查，平均每11名印度穆斯林女性中，就有一名遭到過「塔拉奇」式離婚。尤其是近年來隨著技術發展，不少丈夫甚至通過Skype、WhatsApp等社交軟體發送三遍「塔拉奇」，就完成了整個離婚程序。

面對這個不成文習俗，最先向其發起挑戰的是印度35歲的母親Shayara Bano。她在2016年2月向印度法院提交請願，稱自己在回娘家時忽然收到結婚15年的丈夫寄來的「塔拉奇」離婚信，單方面宣布了二人婚姻關係的解除。根據這個習俗，Bano不能獲得孩子的撫養權，甚至連基本的生活費都無法從她的「前夫」那裡得到。

請願書中，Bano要求印度全面禁止這項將穆斯林女性當「奴隸」一樣對待的習俗，同時禁止另兩項穆斯林習俗，它們規定離婚女性必須先嫁給另一名男性並與之圓房才能與前夫復婚，以及印度穆斯林男性可以同時娶四個妻子。

與Bano一同發起請願的還有4名其他女性。其中，來自加爾各答的Ishrat Jahan是4個孩子的母親，她的丈夫向她打電話說了三遍「塔拉奇」後達成了自己離婚的目的。得知這個習俗終於被廢除後，Jahan表示，自己非常高興，「我曾經過著痛苦的生活，但如今正義到來了。」

廢除「塔拉奇」，印度為何走了這麼久？

雖然「塔拉奇」離婚是一個「歷史悠久」的穆斯林習俗，但其實在大多數穆斯林國家，包括巴基斯坦、印尼、沙烏地阿拉伯等共22國，這個荒謬的習俗早已被政府明文禁止。因為即便根據伊斯蘭傳統，其也是站不住腳的。不少伊斯蘭學者就曾指出，《可蘭經》對離婚的規定是要求留出三個月的離婚緩衝期，以允許一對夫婦彼此反思乃至達成和解。

但在印度，作為世界上宗教分布最多的國家之一，其「屬人法」將人們對財產繼承、婚姻和家庭事務的處置交由各個宗教團體自行處置，意在保護民眾的信仰自由。因此，人口上僅佔印度總人口的16%的穆斯林群體的「塔拉奇」習俗，長期以來都是印度政府在管理上的一塊「法外之地」。多年以來，任何一屆試圖修改「塔拉奇」的印度政府都會被指責為有意滲入宗教自治領域。

1985年，印度最高法院曾裁定穆斯林女子Shah Bano可以從其丈夫那裡獲得離婚後的贍養費，但當時的印度總理Rajiv Gandhi為了保住穆斯林強硬派對自己政權的支持，最終推翻了這一決定。

以穆斯林男性為主的「全印度穆斯林屬人法委員會」（AIMPLB）指出，「塔拉奇」離婚習俗完全是「宗教的」，不應當由政府和司法部門進行干預。

伊斯蘭教與女性主義，天生對立嗎？

儘管如此，但就如印度最高法院此次作出的裁決，關於「塔拉奇」，本質上既無關宗教，也無關政治，而是它違反了憲法中對於女性權利的基本保障。隨著女權意識在全球的興盛，伊斯蘭世界的女權情緒也正在擴張。

2009年，12名來自埃及、甘比亞、土耳其和巴基斯坦的女性在馬來西亞首都吉隆坡創立了一個名為「Musawah」的穆斯林女權組織，邀請到了47個國家的250名穆斯林活動家、學者、律師和決策者。該組織號召稱，伊斯蘭教並非天生偏向男性，各個穆斯林國家的父權制現狀是上千年來男性伊斯蘭教義詮釋者解讀結果的累積。因此，Musawah鼓勵女性也參與對教義的解釋，從而推動伊斯蘭的律法改革。

Musawah的先驅是成立於1988年的「伊斯蘭姐妹」組織（Sisters in Islam），其創始人、也是Musawah的主要負責人的Zainah Anwar指出，許多穆斯林婦女終其一生都認為自己遭受的種種壓迫是以伊斯蘭教義為出發點而無可指摘的，認為自己必須要聽從丈夫的管教。而通過20多年的努力，「伊斯蘭姐妹」已經在馬來西亞開創了新的風氣，越來越多的穆斯林女性敢於站出來發聲，控訴自己遭受的不平等待遇。當她們的丈夫有了外遇、對她們實施家暴或沒有盡到家庭責任時，他們會訴諸權威機構，指控對方的行為違反了伊斯蘭律法。

巴基斯坦最高法院法官Muhammad Khalid Masud表示，《可蘭經》在應用到對當代事務的判決前，必須經歷一個歷史化的過程，將其放置於新的時代語境中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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