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女孩被拐到東五環的城中村,被強制看了整整一周天線寶寶 | 夜行實錄0059
魔宙所發的是半虛構寫作的故事
「夜行者」系列是現代的都市傳說
大多基於真實社會新聞而進行虛構的報道式寫作
從而達到娛樂和警示的目的
大家好,我是徐浪,上周拖更了,這周不打算再拖——但這期夜行實錄開始前,想聊聊我為什麼總是拖更。
這都是因為我得了都市病,沒扯蛋。
很多人,尤其生活在一二線城市的人,都會多多少少有點這種病。
因為生活壓力大,精神不好,對什麼都沒興趣,失眠、焦慮、冷漠、暴躁、什麼都不想干。
我也一樣,雖然我的工作和正常人不太一樣,但我每天基本都在調查寫稿,研究思考,不是接觸黑產業鏈,就是研究殺人狂的行為動機,想著去哪兒吃小龍蝦——我壓力也很大。
如果你關注了我的微博,就會發現,我基本上都是半夜發微博,這不是因為每次我都得等到凌晨才開始調查,是因為我失眠,睡不著。
最近的這三四年,我只有在雷雨天才能睡好,北京這樣的天氣不多,我睡得一直不好。
我只有在雷雨天才能睡好,好多人都這樣
所以我特羨慕周庸,他一點睡眠障礙沒有,我倆坐車裡,只要十分鐘不和他說話,他又沒玩手機,一準睡著。
由於壓力大睡不好,我的精力不是很旺盛,所以我特別注意使用自己的精力,很少做些沒利益的事,總是計算著金錢和時間的成本,希望每一分付出都有回報。
我總能想起自己十來歲的時候,精力旺盛,喜歡做些傻逼而沒有意義的事——人年輕的時候,做很多事都是為了裝逼。
比如花一周的時間硬讀完喬伊斯的《尤利西斯》,什麼也沒看懂,就為了和人聊天時裝作不經意的隨口提幾句。
但現在,我連做調查的時候,都懶得和人說話,盡量讓周庸去說。
我已經完全不記得這書寫了什麼
所以有時我拖更,確實是因為精力不夠,那兩天什麼也不想干,就想吃小龍蝦。
但上周拖更不是因為這個,上周是因為調查。
8月13日,我接到一線報,說北邊順義羊坡鎮附近的一小學,可能有人嫖宿幼女——提供線索的是一家長,沒有實錘,就說是自己女兒一女同學,叫楊雨,最近不見家長來接,總有一陌生男人開車來接。
她讓女兒去問,楊雨就說是自己父親的朋友,再多問也不多說。
我收到的信息
我問她跟學校說這事了么,她說跟班主任說了:「楊雨是單親家庭,她媽生完她沒幾年就沒了,她跟著她爸過。我女兒她們班主任給她爸打電話,怎麼都聯繫不上,問楊雨,就說出差了,她也聯繫不上。」
「後來找到了她姑,她姑說管,但這些天還是那男的來接,不知道怎麼回事。」
「學校再找她姑,她姑就特不配合。」
接到這條線索後,我找助手周庸商量了一下——最近幼女遭受性侵害的事情關注度很高,屬於爆點新聞,追蹤這類事件,既能賺錢又造福社會。
周庸平時就特痛恨這種事,說必須要查,他的那份錢可以不要。
我說行,那就查。
第二天下午,我和周庸開車去了羊坡小學,把那個提供線索的年輕母親請到了車裡,讓她跟我倆一起等——她對周庸非常感興趣,不停問一些他的個人信息。
我和周庸去學校蹲點
周庸跟誰都能聊到一塊去,很快倆人就聊起了如何培養孩子的事,我在旁邊聽著特煩,幸虧沒等一會兒就放學了。
校門口陸續有學生出來時,我問她那人來了沒,她終於想起有正事,下車四處看了看,告訴我們,左前方電線杆下,那輛黑色的現代名圖,就是每天來接楊雨的車。
為了怕一會兒堵車,我讓周庸把車往前提,自己下了車,走到那現代名圖後邊,點上一根煙,盯著校門口,假裝在等人。
十分鐘後,一個穿著校服的短髮姑娘走向這台車,上了副駕,我繞回到車上,讓周庸跟住那現代。
現代名圖
一路順著通順路往朝陽北路開,到了東五環附近的一個城中村裡的居民樓。
周庸開的M3,我怕太顯眼,讓他把車停在路邊,走了進去,正好看見現代上下來一中年男人,穿著一件很皺的黃色Polo衫,看起來很邋遢——他帶著楊雨進了其中一個單元樓。
正想要跟上去,院里有個穿著黑T恤的年輕男子快步向我倆走過來:「哥,是來玩玩的不?」
周庸剛想問他玩什麼,被我攔住說玩兩把,他點點頭,問我們帶沒帶現金。
我說沒帶:「微信或支付寶轉賬行么?」
他說不行:「過道的工商銀行裡面,就有ATM機,你們玩多少取多少,我在這兒等著。」
答應下來,我和周庸走到馬路對面的工商銀行,站在ATM機前,周庸有點懵:「徐哥,咱到底要幹嘛啊,取多少錢?」
他非要讓我們取出現金,也不知道要幹嘛
我說先取五千吧:「我現在也搞不清他是哪路的。」
城中村,一直是北京文化里很神秘的一部分,像我和周庸現在所處的這種城中村,北京的五到六環得有幾十個。
這些城中村,有的成了藝術家集中地,像宋庄和皮村。
有的則成了黑產業集中地——地下賭場,洗頭房,甚至毒品交易的暗房,都會集中的出現在某個城中村裡。
那個人讓我們去玩玩,並且要求只能現金交易,絕不是什麼好事,不知道會是哪個產業的。
如果和楊雨以及那個男人有關的話,說不定是個操縱幼女賣淫的場所,最好能混進去看看。
我給周庸解釋了一下我的想法,並告訴他,到裡面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衝動,等出來了再報警,別連自己都栽里。
宋庄有段時間是窮藝術家聚集地
周庸點點頭,說知道了。
我們出了銀行,跟著黑T恤回了剛才的小區,進了一個單元,不是我們跟蹤那人帶楊雨進的那棟。
這棟樓每層有三戶人家,兩邊各一戶,中間一戶——這個單元一樓中間那扇門,被人改成了一扇大玻璃,一個穿保安制服的老頭坐在裡面,監控著每一個進入單元里的人。
看見黑T恤後,他點了點頭,站起身離開了玻璃後面,幾秒鐘後,我們右手邊的那扇防盜門被打開了,我和周庸剛要進去,黑T恤伸手攔住我倆:「哥,不能帶現金進去,先換籌碼。」
我沒帶銀行卡,這五千塊是周庸取的,我琢磨了一下,周庸肯定不在乎五千塊錢,就從兜里掏出錢遞給了他。
黑T恤用手沾口水點了兩遍,從兜里掏出十個籌碼,遞給我們,說這是五百的:「到裡面還可以換成其他面值的。」
8他把我們的現金換成了籌碼
進了屋裡,保安仔細的鎖好門,帶著我們進了一個房間,房間里有段樓梯,能從內部通向二樓——保安大爺把我們帶到二樓其中一個房間,敲了六下門,有人從貓眼裡看了看,打開了門。
這扇門的隔音非常好,因為門剛拉開一條縫,就有嘈雜的低語聲傳了出來,隨著聲音而來的,是煙味和汗味混雜的味道。
我和周庸走進去,是一個打通的約有一百平左右的大空間,中間分散的掛著三個液晶屏,在播放賭局情況,每把都開出了什麼。
五六米長的賭桌前,荷官在發牌,兩名穿職業裝的短裙女子在收發籌碼。
一群男男女女圍繞著賭桌而坐,在押著大小,我掃了幾眼,確定他們在玩百家樂——這是家地下賭場。
賭桌
周庸也看出來了,小聲問我為什麼不讓帶現金:「又不是在澳門,違法還搞得這麼正規?」
我給他解釋了一下,這是地下賭場都會有的雞賊規矩——為了警方抓賭時,抓不到現金。
哪怕賭桌上進行的,是成百上千萬的輸贏,只要警方查不到現金,就不好定罪。
沒有直接證據,就只能輕度量刑。
沒有現金,不好定罪
他點點頭,問我接下來怎麼辦,我說還能怎麼辦:「快點輸,賭完走唄。」
「押庄的人多,你就跟著押庄,押閑的人多,你就跟著押閑,保證輸的快。」
在賭場的各個角落裡,有些人並不賭,只是隨便的溜達,監視著賭場里的賭客。
我怕被人發現不對,一直站在身後,等周庸很快輸光了錢,拽住他,假裝勸他冷靜不要再賭了,把他拽了出去。
出了單元門,走了兩步,周庸停下點煙,說要不咱回頭去楊雨進那單元看看,我拽他一把:「先走,咱後邊有人跟著出來了,別回頭看。」
走到車邊,拉開車門正準備上車,後邊跟著那男的快走兩步湊上來:「哥們,你倆去哪兒啊?」
周庸說回市裡,他問能不能帶一段:「這邊太不好打車了,滴滴也叫不到,你們不用把我送到地方,順路把我放在四惠就行,然後我自己叫車回去。」
我想看看他要幹嘛,就讓他上了車,自己擠到后座,讓他坐在了副駕的位置——如果我和周庸都坐在前面,他坐在後面,手裡又有個高壓電棍什麼的,想對我倆造成點傷害太方便了。
他如果有這個,在后座能輕易放倒我倆
這哥們回市裡的路途中,不停和我們聊天,自我介紹叫林濤,有意無意打聽一些我倆家庭的信息,告訴我們,全北京賭的玩的地方,他都門兒清。
說我們以後可以找他,大家交個朋友,一起玩。
我假裝好奇,問了林濤一些問題——這哥們確實很懂,北京所有高端的、隱秘的會所之類的地方,他都了如指掌。
比如東四環有個很出名的高端會所,他說那裡面的公主,都隨身攜帶一個旅行箱,和空姐一樣,被客人選擇進房時必須隨身帶著。
箱子裡面,是20多種急救藥和救生設備,少帶一樣進房都要被罰款,這群姑娘都被培訓過一些基礎的急救措施,就是怕客人在這裡面出事。
一般人都不知道,旅行箱里是什麼
之前調查一公主失蹤案時,我對這事兒了解過一點——他說的都是真的,而且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這些是要對客人保密的,以防客人玩的不安心。
林濤和我們交換了微信,在四惠下了車,我坐回前座,開了一段,讓周庸靠邊停下。
他點上根煙:「徐哥,這人有問題么,我怎麼覺得人還不錯啊?」
我說我也不知道,他可能確實是個搭車的玩家,也可能是賭場派出來摸底的人,但我判斷是個玩家——剛才觀察了一下,這哥們一身Hugo Boss,帶了塊浪琴的表,說的東西也都很靠譜,要就是一賭場馬仔的話,有點說不過去。
告訴周庸扯遠了:「咱查的是楊雨的事,不是地下賭場的事,能不能靠點譜?」
他說怎麼查啊:「咱一進那院就被人盯死了,根本沒法跟啊。」
我說只能晚上去了,趁黑進去,看能不能找到點線索。
到三里屯附近的tomacado花廚吃了個香草烤三黃雞,晚上七點,回去換了周庸的那台沃爾沃,我們又開向了東五環的那個城中村。
tomacado花廚的香草烤三黃雞
到了地方,我們先繞著那破小區開車轉了幾圈,發現門口和院里都一直有人,只要停車就會被注意到,更別說混進去了。
這麼一直轉也不是事,我們跟斜對面一河間驢肉火燒停車,坐在車裡觀察那院子,大概八點來鐘的時候,門口出來一人,上了一輛大眾速騰走了。
周庸說卧槽,那不是搭咱車那林濤么,他怎麼又來了?
我說也不知道是又來了,還是回來了。
他問我跟不跟上,看他搞什麼幺蛾子。
我說不跟:「在學校門口接楊雨那現代也出來了,咱跟那現代。」
黑色現代順著東六環路開,一直到南四環的一個老舊的小區,楊雨下了車,自己往小區里走,那個開車的中年人沒下車,直接開走了。
下了車,跟著楊雨進了小區,在三單元一樓,有一個小賣部,楊雨走了進去,半天沒出來
看了一會,周庸說正好渴了:「要不咱進去買瓶水吧。」
我說成。
進了小賣部,是一間大概40多平的店面,靠近門口的地方,擺了幾個架子,上面擺著些水和零食什麼的,再往裡走,中間擺了4張麻將桌,但沒有人玩。
楊雨小姑開了個小賣部
最裡面還有道門,我倆喊著要買水,裡面出來一中年婦女過來收錢,楊雨跟著她一起出來的,管她叫小姑,盯著架子上的旺仔牛奶,說自己渴了。
中年婦女收完我們的錢,從架子上給楊雨拿了一瓶康師傅礦泉水,擰開給她:「別浪費啊,你就跟這兒寫作業,來人就進去叫我。」
楊雨點點頭。
我和周庸喝著水,楊雨的小姑轉身回了那間屋子——她開門的時候,我發現裡面全都是人。
周庸趁著沒人,上去跟楊雨搭話,問她幾年級了,在哪兒上學,楊雨說五年級,在羊坡小學上學。
他假裝驚訝,指著我,說哎呀,他就是羊坡學校的老師,你認識么?
楊雨搖搖頭,說不認識。
楊雨在麻將桌上寫作業時,我倆上去搭話
我說自己是教務處的老師:「我認識你,你不就是五年3班的楊雨么,我最近還聽你們班同學說,有個陌生的叔叔總是放學來接你,有這回事么?」
楊雨點點頭。
我問她那男的是誰,她說是爸爸的朋友,姑姑也認識,每天那人就是接她放學去他那裡呆一會,再把她送回來,別的她都不知道。
周庸:「那個叔叔有沒有對你做些奇怪的事,脫你衣服什麼的?」
楊雨說沒有,她每天在那就是看動畫片,天線寶寶。
我很多年沒看過這個動畫了
周庸看著我,說徐哥我有點懵,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男人要每天接楊雨去看天線寶寶。
我說我也有點懵,看來還是得去一趟。
我問楊雨那個叔叔家住在幾樓,她說三樓中間的門,我問她家裡除了那叔叔還有別人么,她說沒有,就那叔叔自己。
晚上十一點半,我們第三次到了東五環,又繞著小區轉了幾圈,發現沒人跟院里和門口看著了——今天的賭局大概已經散了。
把車停在馬路對面,我倆步行進小區,本來想先檢查一下那輛現代車,看有沒有什麼線索,結果在樓下找了一圈,沒發現那車。
我倆只好進了單元里,上了三樓,我拿貓眼反窺鏡往裡看,裡面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趴在門上也聽不見聲音。
周庸問怎麼辦,我說敲門吧。
抬手敲了幾下門,裡面沒人應聲,周庸:「徐哥,車也沒在樓下,他會不會沒回來啊?」
我說有可能,從口袋裡掏出工具,試著開鎖——十分鐘後,我打開了門,把周庸讓進去,小聲的關上了門。
怕屋裡有人,我們先放輕腳步,在屋裡看了一圈,這房子是一室一廳的,客廳卧室和洗手間都沒有人。
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四處找有用的東西,周庸照著照著嘿一聲:「徐哥,我找到本黃色雜誌。」
我說你快扔了,誰知道他拿那黃書幹嘛了,惡不噁心。
周庸說卧槽,一把將書扔到了我腳下,我拿起手機一照,封面上是個穿透明白色內衣的女子,書名叫《白小姐波霸精》。
我奇怪,還有叫這名的色情雜誌,就用腳翻了幾頁,書裡面有很多白小姐的裸照,在她的三點部位,寫著一些數字。
估計這個白小姐也是被盜圖
我把書撿起來翻,周庸湊過來:「徐哥,你怎麼翻上黃書了,咱不快點一會兒那人回來了。」
我說我TM被你誤導了:「這就不是黃書!」
他問我那是啥,我說這是本「碼書」,賭地下六合彩用的「碼書」。
地下六合彩,中國屢禁不止的一個黑賭博產業,發源於2000年代初。
一小撮別有用心的人,借用香港六合彩的名義,搞的假六合彩——按照香港六合彩的號碼開獎,但盤是自己組的,屬於非法賭博。
為了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他們還散播謠言,非法出版了一些「碼書」和「碼報」,說悟透裡面的內容,就能猜對當天開獎的號碼。
白小姐,就是其中最出名的一套「碼書」。
地下六合彩
除了這些碼書之外,他們還散布謠言,說電視台播放的《天線寶寶》《天天飲食》和天氣預報等帶有「天」字的節目中,都藏有香港六合彩的中獎碼。
以《天線寶寶》為例,今天看的天線寶寶演洗澡,嘴裡念叨著「用肥皂洗乾淨」,就代表著裡面有中獎號碼——肥皂原來叫洋皂,今天買六合彩必須要買羊。
周庸說卧槽:「這都什麼玩意兒,有人信么?」
我說信的人還不少,09年時,光浙江的一個縣,就有一百萬人次參與賭這玩意。
地下六合彩,尤其在南方鄉村,玩的人特多
他點點頭:「所以那男的給楊雨看天線寶寶,不是給她看,實際上是自己看,為了賭六合彩。」
我說應該是這樣——但這解釋不了為什麼他每天都接楊雨來這,難道真是他爸朋友,每天幫忙照顧一下,給做個飯什麼的?
怕人突然回來,我和周庸又找了一圈,沒發現什麼有用線索,就走了,打算明天去找楊雨那「不配合的姑姑」,聊聊她爸到底幹嘛去了。
第二天上午,我正睡著,周庸打電話給我:「徐哥,那個林濤給我打電話,說咱倆讓賭場的人盯上了。」
我說什麼玩意就讓人盯上了。
周庸:「他說,咱倆昨晚被小區里的監控拍到了,現在賭場那幫人正在找咱倆,想知道是誰,想幹嘛。」
問他林濤怎麼知道,周庸說不知道:「林濤想要見面聊,說自己能當說客,咱去么?」
我說要是人多的公共場合就去,周庸說那還真是:「他約咱今晚9點鐘,在工體的Elements club見面,他已經訂好桌了。」
Elements club
晚上九點鐘,我倆準時來到工體,進到酒吧里時,已經開始上人了,舞池裡全都是人——周庸還遇見了兩個熟人,不過因為有事,就草草聊了幾句。
我倆找到林濤訂的桌時,他已經到了,開了兩瓶馬爹利,點了個果盤,坐在那兒等著,看我倆來了,拿杯子給我們倒酒。
出於謹慎,我和周庸都說只喝啤酒,周庸找了一個他熟悉的經理,讓給上了兩打啤酒。
林濤問周庸是不是常來這邊,周庸說是,然後問林濤賭場的人找我們幹嘛。(因為音樂聲音太大,這些對話都是喊著進行的)
他說賭場的人也想知道我們在幹嘛,為什麼要半夜去那個地方,現在賭場已經給所有的熟客,發了監控拍下我們的圖像,問誰認識。
周庸看了我一眼,我說是這樣,我妹妹的朋友,每天放學時都被一個她不認識的,說是她爸爸的朋友接走,我們聯繫不上她爸,只好跟蹤這人一下,看他到底好人壞人。
林濤點點頭,問那人是在3單元住么?
我說是,他跟我倆碰了一下啤酒,說那就有意思了:「賭場旁邊那倆單元里,住的不是打手就是豬。」
周庸說打手我理解:「豬是什麼?」
他喝了口酒,說豬啊,豬就是欠賭場錢的人——管賭場借錢賭賭輸了,又沒錢還,只能受控於賭場,這種人一般都被叫做是豬,因為只能等待宰割。
我們只敢喝自己點的酒
有的豬因為欠錢還不上,只能替賭場做事還債,不知道你說的那人,是外面找的打手還是豬。
我問林濤為什麼對地下賭場這麼熟悉,他說自己是熟客:「每年我都得輸給他們幾百萬,他們跟我沒什麼不能說的。」
周庸奇怪:「輸錢你還賭?」
林濤說不就是個玩:「賭博和買車去酒吧一樣,不就圖個開心么,花自己能花起的錢就成唄。」
過了一會,林濤去上廁所,周庸湊過來:「徐哥,我感覺丫比我有錢,一年光賭就好幾百個。」
等他上完廁所回來,我單刀直入,問他跟賭場這麼熟,能不能幫我問問,那個傢伙是幹嘛的。
林濤說行,出去打了個電話:「賭場的人問了,那個男人是在賭場打工還債的豬,他每天接那女孩她爸,也欠了賭場的錢。」
「他每天都要接那女孩去,拍個視頻發給她爸,一是警告女兒在賭場手裡,二是報平安,讓他儘快回來還錢。」
問他楊雨的父親是跑了么,他說不是,聽說是去邊境搞錢了。
我點點頭,看來為了還債,楊雨她爸已經被逼去邊境背毒了。
有很多人靠販毒來償還賭債
拜託林濤和賭場的人解釋清楚,我倆無意冒犯,只是想幫幫小女孩,他答應下來。
打車往回走的時候,周庸奇怪:「咱這就和賭場妥協了?」
我說明天去見見楊雨她姑,和她都說明白了,讓她報警。
第二天中午,我和周庸來到南四環的那個食雜店,結果沒開門——我倆在附近轉,一直等到晚上。
七點多的時候,我倆返回那個小區,發現楊雨姑姑開的食雜店門口排起了長隊,大都是老人和婦女。
周庸說卧槽:「他們是要衝進去跳廣場舞么?」
我說別扯犢子,過去看看。
走進的時候,楊雨的姑姑出來開了門,一群人蜂擁而入,直接沖向最裡面那間房間,我和周庸跟在他們後面,進了這個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間,楊雨的姑姑看後面沒人,把門鎖上了。
屋裡的東西很簡單,一盞檯燈,一個桌子,一部電話機,旁邊有筆和紙,楊雨的姑姑走回桌子後,喊了一聲下單了。
人群圍住桌子,開始說自己要買的號碼或生肖。
站在我們前面的大爺,正拿著一本「白小姐」在研究,我探頭過去看,在白小姐的胸部上印了一首詩:「白雲深處有神仙,老孫醉酒耍醉拳,就地取材掛燈籠,智勇雙全買碼人。」
大爺看我探頭看,點了點白小姐的胸部:「今天開的號碼,全在這裡啊。」
我們等了兩個小時,六合彩開了獎,除了有個小伙中了四百塊,其他人都沒中,逐漸散了。
等人走光了,我上去和楊雨她姑聊她每天被賭場接走的事,讓她報警。
楊雨她姑說沒事:「接她那人是我的老客戶了,我和他說好了,讓他好好照顧楊雨,等我哥賺完錢回來,幫他還一部分錢。」
我說他就這麼確定,你哥能幫他還錢?
楊雨她姑說確定,讓我們別多管閑事。
我和周庸出了小區,站在車邊抽煙,我說這樣吧:「周庸,明天麻煩點,你去報警。」
周庸說行。
第二天,沒等我們去報警,林濤找上來,要約我倆一起出去玩,說帶我們去個好地方,讓我們必須去。
因為他幫我們解決了賭場的事,我們不好意思拒絕,下午一點,他坐了台豐田阿爾法過來,讓我倆坐他的車走。
上車後,一直向西開,開到六環邊上一破舊的工廠內,這個工廠只有一條路出一條路進。
這個工廠只有一條車道
在入口處,幾個人在門口站著,往車裡看了看,看見林濤,就放行了。
進到工廠裡面,林濤帶我們進了一個大包間,裡面有十來個穿著得體的人,還有幾個穿著三點式的兔女郎。
我和周庸進去,林濤給我們介紹,這個是銀賀企業高管,那個是光彩公司老闆。
相互認識之後,聊了會兒天,有個老闆提議大家來一局「梭哈」:「玩小點,三萬起的。」
林濤邀請我和周庸加入,我說算了你們玩,銀賀高管不滿意了,說怎麼著,是不是沒帶錢啊,可以借你們。
我說不是沒帶,是沒錢。
林濤笑了,看著周庸,說不夠意思了:「**公司的林總,不是你母親么,你怎麼可能差錢呢?」
我拍了拍他,說哥們,沒意思了啊,你是不是以為富二代都沒什麼社會經驗:「你以為對了,但是他沒有我有啊,你們擺這天仙局給誰看呢?」
林濤看了看我,不笑了,說什麼天仙局。
我說就是你們慣常那套唄,幾個人冒充有錢人,去接近一個真正的有錢人,去騙他打梭哈,然後出千讓他賠個幾百上千萬的。
林濤說聽不懂,我說這樣,我舉幾個例子。
魔宙知識點
2007年11月,山西一位老闆被人以購買商鋪為名,騙至澳門,誘逼其打「梭哈」紙牌,被騙1410萬元。
2008年,杭州兩位商人被人以投資生意為名,騙至深圳,誘逼其打「梭哈」紙牌,被騙900多萬元。
2011年5月,新疆一煤老闆被人以簽購買煤礦協議為名,騙至廣東惠州,誘逼其打三把「梭哈」紙牌,被敲詐現金1400萬元。
2012年10月,新疆一煤老闆被人以簽購買煤礦協議為名,騙至香港一酒店內,誘逼其打「梭哈」紙牌,僅半小時他就輸了985萬元港幣,其中最後一把就輸了870萬元。
2013年7月,徐州一老闆被人以洽談投資事宜為名,騙至馬來西亞,誘逼其打「梭哈」紙牌,被騙1890萬元。
林濤比他們玩的更先進些——這是中國千門八將的玩法,先派出一個人接近討好你,騙你成為熟人,然後利用關係讓你進局。
在這個局裡,有煽風點火的,有主要和你賭的,有望風的,幾個人打配合,賭到你輸光內褲。
這種騙術並沒有失傳
魔宙知識點
林濤正想說什麼,下面有人給他通風報信,說警察來了,屋內的人一鬨而散。
他下午找我們時,我倆正跟周庸表姐那報警,我和鞠優說,這哥們找我倆准沒好事,九成九又是去賭博,到時候我開著定位,你們跟著我一鍋端了得了。
從工廠出來,警方正在抓逃跑的林濤他們,也不知道抓到沒有。
過了幾天,鞠優找我,說楊雨她爸出事了,在緬甸被人給綁架了。
我說不可能吧,綁他幹嘛他那麼窮。
鞠優約我見面,給我看楊雨她姑手機里的視頻——她們因為六合彩的事,逮捕了楊雨她姑後,才發現楊雨她爸已經出事了。
視頻里,楊雨她爸跪在地上,嘴上粘著膠帶,頭上綁著帶血的繃帶,一根鐵棍重重的砸在他的背上,把他打倒在地,然後畫外音說他欠了10萬塊的賭債,讓趕緊還錢,匯款到緬甸的一個賬號里。
我問她怎麼回事:「他不是去緬甸運毒了么,怎麼又去賭博了?」
鞠優說誰說他去運毒了,他是聽說緬甸有人知道六合彩的開獎特碼,想要去高價購買,結果到那又被人騙進了賭場,被人逼著賭博,欠下了債。
有人騙你去緬甸幹嘛,千萬要小心
我忽然明白過來,那個在楊雨她姑那買六合彩的賭徒,為什麼那麼照顧楊雨——因為他覺得楊雨她爸馬上就要翻身了,通過永遠不可能買來的六合彩特碼。
很多買六合彩的人,都因為買特碼被騙了
賭徒永遠把翻身的希望寄託於賭博上,卻不知道這會讓他們輸的更慘。
你們的打賞欲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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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金寶獨自拄拐到菜市場買菜,滿頭白髮,大哥真的不再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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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做廣播體操,網友:從小順拐到大源哥也是很「專一」了
※還珠格格:紫薇失明後被拐到青樓,竟還發生了這些事,心疼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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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建豪因跳舞導致骨折,拄拐到場仍要參與隊員的首次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