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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納蘭澤芸。《讀者》、《青年文摘》等簽約作家，龍源期刊網簽約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本文經銷售與管理

戰略合作夥伴巨海集團授權發布

我們無法量化生命的意義、成就的大小、當下的得失，無法預知十年後的自己和明天的境況，所以必須努力在當下，活在當下。

進公司的第二個月，成傑就從一個不會銷售的新人，一躍成為當月的銷售冠軍。

這個時候，喜歡他的人就說「他很自信」；嫉妒甚至不屑他的人就說「他那是盲目自信，也不稱稱自己幾斤幾兩！」其實，有時候我們沒有必要去稱稱自己幾斤幾兩，管他呢，突破了自己再說，有了這份勇氣，你其實就已經勝利了一半。

自信無疑是好事，然而人生總是會波譎雲詭，變幻莫測，僅有自信仍不夠。正如大地全是一馬平川不可能，有高山有峽谷才顯自然的多樣與豐饒。

雙腳已然踏進培訓行業的成傑原本是有著心理準備的，他知道這個行業不好做。而當他真正深入這個行業之後，才發現其中所要經歷的艱難困苦，遠比自己預料的多得多，也坎坷得多，箇中滋味真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有一次公司在進行內部培訓時，其中安排了一個蹲馬步的比賽。大家一字排開，每個人蹲好馬步，然後比賽看誰蹲的時間最久，誰就勝出，獲得100元獎勵。這原本是個小遊戲，一開始大家都不以為然，以為蹲個小馬步還不簡單！結果不到10分鐘就有一些人堅持不住了，接著20分鐘、30分鐘、40分鐘，越來越多的人敗下陣來。

只有成傑堅持蹲了1個小時！

最後，張廣如老師說：「這就是剩者為王。今天讓大家做這個小遊戲，就是想讓大家更好更透徹地理解『剩者為王』這四個字的含義。我們的教育培訓行業就是一個剩者為王的行業。所謂剩者為王，就是這個行業雖然是極有前景的行業，但同時也是極富挑戰性的行業，不是每個人都能堅持到最後的。在成長的過程中有很多人吃不了那份苦，中途放棄了。想要最終站上最高的講台，就要在最短的時間裡接受最艱苦的訓練、進行最廣泛的學習、採取最大量的行動……」

發放100元獎金時，張廣如老師拍著成傑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成傑，好樣的，好好乾！」

多年以後，當成傑從一名闖入教育培訓界的毛頭小子成長為教育培訓界赫赫有名的演說少帥時，當他成為那個站在高處笑到最後的佼佼者時，他才真正領悟到「剩者為王」的意義。

如果當初沒有這四個字給予他精神上的支持，可能他早就與其他人一樣，離開教育培訓行業另謀出路了。那麼教育培訓行業也將少了一匹矯健的黑馬，少了一位颯爽倜儻的「演說少帥」了。

2003年下半年的時候，綿陽市經濟發展的勢頭大不如前，張廣如老師的這家培訓機構一樣經歷著嚴冬，課程推廣阻力重重。

成傑很努力，為了讓自己保持最佳的狀態，他幾乎都是站著打電話，而且打電話的時候面部要一直保持微笑，這樣才能讓接聽者有如沐春風的感覺。即便如此，常常是邀約電話打過去，對方就不耐煩地嚷：「現在連吃飯都成問題了，哪還有錢去搞什麼教育培訓？」還有更多的是電話接通了，還沒聽完來意，啪，就扣了電話。

綿陽城說大也不大，幾輪下來，該邀約的企業都邀約得差不多了，收效甚微。公司整體業績上不去，各項開支縮減再縮減，當初承諾給業務員的收入也大幅縮水，稍有其他門路的業務員一個接一個地黯然離開了。

而成傑呢，要去哪裡呢？他沒有地方可去。這半年來，因為全心全意開拓培訓業務市場，書店根本無暇顧及打理，書店生意每況愈下，最後只好折價轉讓了。回工廠是不可能了，就算是能夠回去，成傑也不可能再回去，在那裡他找不到一絲歸屬感與價值感。轉眼到了12月底，公司僅剩幾名業務員。寒流來了，天空成天彤雲密布，太陽也不見了蹤影。

一天傍晚，張廣如老師對幾名屬下說：「走，今晚請你們吃晚飯，大家辛苦了一年，我們去聚聚餐。」走到外面，大家才發現下雪了。雪花不大，但落在臉上、脖頸里，還是寒意沁骨。張廣如老師所說的「聚餐」，原來就是在立交橋下那間簡陋的小麵館里請大家一人吃一碗麵條。大家也都理解老師以及公司的處境，這一年，張廣如老師同大家一起奮力打拚，最後還是落得這樣一個結局，難免傷懷。大家都不作聲，低著頭默默吃面，簡陋的小麵館里，只聽得到此起彼伏的「嗦嗦嗦」吸麵條的聲音。

麵條吃完了，張廣如老師說：「這是今年我們在一起吃的最後一頓晚餐，本應該請大家吃點好的，但是很無奈，公司今年的經營狀況大家也都看到了。公司從明天開始放假，希望來年，我們會有轉機，能夠再在一起打拚……」張老師說著就有點哽咽，說不下去了。所有人的眼圈都紅了。

出了小麵館的門，一陣凜冽的寒風刀子一樣刮來。張廣如老師挨個握了握這幫曾經在一起共患難的夥伴們的手，紅著眼圈轉頭匆匆走了。雖然成傑進入公司只有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但半年之前張廣如老師激勵他們「剩者為王」的聲音猶在耳畔。而今天，看著張廣如老師在寒風中寂寥清瘦的背影，他的內心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其他幾位夥伴握了握手，彼此道了聲「珍重」，也都各自散了。成傑最後一個走，他獃獃地站在原地，任憑凍風割面，他覺得自己與這些朝夕共處的夥伴們就像一團蒲公英的種子，一開始抱團在一起努力地往前飛，可是最後卻不由自主地四散開來。而蒲公英的種子比這些夥伴們更幸運，那些小種子一個個頭頂著小絨傘各自飛到自己的土壤里安家，等到來年春天，一陣春風拂來，一陣春雨澆過，它們就會生根、發芽、長葉、開花，又開始新一輪生命。可是這些夥伴們呢？新一輪生命在哪裡呢？

他回到公司，那裡已經人去樓空，空空蕩蕩。這是租來的辦公室，明天就不再屬於他們了，這裡彷彿還回蕩著他與夥伴們的笑鬧聲，回蕩著早會上慷慨激昂的激勵聲，回蕩著打邀約電話時含著笑意的問候聲……

在公司樓下他騎上自己的破自行車，往出租屋的方向騎去。手上戴著一雙線手套，可是騎到目的地時，手還是凍得像要掉下來似的。他從口袋裡摸鑰匙，恍覺口袋裡癟癟的，這一年根本就沒有賺到什麼錢。因為公司效益不好，轉讓書店的那點錢，他平時邀約客戶、路費墊付、維繫客戶關係等，東刨西刨用得都差不多了。

原本想多賺點錢春節回家多孝敬孝敬父母雙親，給父親買床厚點的鴨絨被，父親的肺氣腫要保暖；給母親買點好營養品補一補身子；還想給姐姐幫襯一點，姐姐的日子也不好過，在鄉村旮旯里守著幾畝貧瘠的田地一年到頭累死累活也掙不了幾個錢，還有兩個孩子要養活、要上學。

現在才12月底，雖然街上已經有了一點年尾的氣氛，但畢竟離回家過年的時間還早，還是再去擺點小書攤吧，出租屋裡還有一堆書在那裡，好歹能賣幾個錢回家過年吧。

失業的成傑白天和晚上都可以在路邊擺書攤了，只是還要提防城管就是。接近年末的綿陽街頭，比往常冷清不少。白天，成傑坐在小板凳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面前的大帆布上擺著幾十本各種各樣的書，間或幾個人蹲下來翻翻看看，買的並不多。

一年前，他也在路邊擺攤賣書，還演說賣書；而一年之後，他在外面兜兜轉轉了一大圈，又回到路邊擺攤賣舊書。外在形式似乎未變，但成傑知道，自己的內心早已是滄海桑田，他再也不是從前的自己了。

人們常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那是因為出生不久的小牛犢根本不知道猛虎的兇險與殘暴，而這有利有弊，利的是小牛犢敢打敢闖，無懼一切；弊的是一旦小牛犢領教到猛虎的兇險，就會變得畏首畏尾、瞻前顧後，恐怕連出門吃草都不敢了。

如今，成傑這頭「小牛犢」就有些領教了生活這隻「猛虎」的兇險和殘暴，這隻「猛虎」的猙獰讓成傑這隻「小牛犢」當初的銳氣被磨掉了不少。

他坐在那裡，深深地垂著頭，不要說演說，就連叫賣都心灰意懶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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