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會改變一代青年嗎？

時尚 08-25

房價一直在漲，年輕人不得不擇一地而群居。這意味著這些作為獨生子女長大、從沒有兄弟姐妹來爭奪地盤的年輕一代，必須學會跟同齡人日夜相處。因為合租，他們會爭吵、會抱怨，但也學會了妥協和忍讓，成長中缺失的一課由此被補上。他們在抱團取暖中，小心試探邊界，重新認識自己，發現新的世界。

用一張床位

丈量人心的距離

Yanyan 27歲自由撰稿人

在706青年空間長住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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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一年前，Yanyan都無法想像，有潔癖、邊界意識極強的自己會主動選擇合租，還是沒有獨立衛浴的六人間。

那時她剛結束在上海的工作，離群索居。決定北上後，朋友極力推薦706青年空間，原因是那裡真的很有趣。Yanyan是帶著懷疑的心情去求證的。706藏身在五道口的一處小區，600多平的空間里，最多能住50人。每張床位的月租金是2100元，共享健身房、辦公區和圖書館，還有免費的沙龍。主題千奇百怪，佛寺的維度、蘇格拉底對話、玩轉非洲鼓……

706的住客多是畢業不久的社會新人，愛折騰，又理想主義。「在這裡幾個月結識的朋友數量，比在上海的一年還多」。傳說中的「有趣」，在Yanyan心裡蓋章認證。她有一種上癮的感覺，心裡的那根警戒線鬆動了。「之前那麼在意的隱私和個人空間，逐漸變成了願意被犧牲掉的部分，也並不覺得委屈」。

那種暗暗跟自己較勁的封閉狀態，也被一點一點地撬開。在這裡她總能接收到新想法的刺激。不久前，Yanyan以性騷擾親歷者的身份，發起性侵倖存者實錄，想以記錄的方式瓦解痛苦——既與過去的自己和解，也療愈更多有相似經歷的人。

706的朋友得知後，主動找她聊項目的進展。住客看了她的文章，會特意發來一兩百字的私信，支持這份勇氣。人們投射到這件事的關注，來得自然而妥帖。過去她心裡一直游移不定，擔心扒到別人傷口的顧慮，也逐漸消散。

這裡的女孩們常聚在一起夜談，談女性的身體意識，談對自我的審視，談親密關係的困惑，凌晨三四點都捨不得睡。Yanyan發現，好幾個姑娘都是帶著對父母的反抗，從小城市來到北京。她們在這裡住下，是為了逃避價值觀早已不在一個維度的親友。

Yanyan如今成了706的老住戶，其間有老朋友搬了出去，又有新朋友搬了進來。這裡一張床位的租金，在別處足夠獨享一個單間，但選擇棲身於此的人都知道，自己不是為了找一處睡覺的地方而已。

Q&A

M.C.：六人間里，總有不方便的時候吧？

Yanyan：大家都有自己的安排，不像大學的寢室，成天扎堆在一起。唯一的不適，是之前住了一位跨性別人士。她在生理上是女性，住在女生宿舍，但心理上又認同自己是男性，有的女孩就沒辦法很隨意地在她面前換衣服。

M.C.：你怎麼說服自己，住在這裡就得放棄私密空間這件事？

Yanyan：706的特點就是共享和開放，無論你在工作還是睡覺，都被別人看在眼裡。當你一直處在一個公共空間時，別人眼中的你，和自己眼中的你，就真實地融為一體了，這時對於隱私的定義就不一樣了。

M.C.：現在你覺得人與人之間的邊界在哪裡？

Yanyan：我已經不害怕是不是有人侵犯到我的邊界了。我覺得隱私是別人拿不走的東西。邊界感不是我們互不干涉，而是我不應該干涉你，你也不應該干涉我，在英文單詞中是should。

M.C.：當你很疲倦，不想跟任何人說話時，你會怎麼辦？

Yanyan：有陣子的工作內容很壓抑，我對人就特別不客氣。事後覺得挺不好意思，但大家都很真實，我不用戴著社交面具勉強自己。我原先以為自己很外向，能跟很多人成為朋友，但後來意識到其實我只是刻意表現得很social而已。

M.C.：在這裡你對自我的認識變得更豐富了？

Yanyan：是一種重塑。我原本一天吃餅乾就足夠了，甚至對追求美食的享樂主義抱有偏見，直到一個姑娘驚嘆我怎麼活得這麼糙。她能分辨出蛋完全包裹住米粒，和只包裹一半時的口感差異。讓我意識到沒有對食物的這部分審美，我在生活中對美的欣賞是缺失的。在她的影響下，我們偶爾也會一起做飯。

M.C.：這種合租方式是否更適合外向的人?

Yanyan：未必。外向的人可以就著NIGHT CLUB的音樂，邊跳邊唱。內向的會聚在一起下棋，都以各自覺得舒服的方式存在著。

邊界不是不可觸碰

不能談論的禁地

由紫禁城東華門往東走，越過筒子河，不到100米就是南池子大街，有人說那是京城最好的區域。皇城根兒腳下，這條種滿國槐的道路，常年招呼著天南地北的遊客和算不上多的老北京面孔。

刀娘和小白，各自經歷了幾輪打游擊戰似的租房後，2016年9月在這條街上找到了一道回家的紅木門。那道紅木門平日里總掩得嚴嚴實實，刻意迴避路人的打探與好奇，裡面一共住了8戶人，她們的小屋就在巷子的盡頭。

看房時刀娘只有一個感覺，破。屋頂滲水，牆角起皮，一件像樣的傢具都沒有，像是荒廢了許久。但五分鐘內，她們就拉著房主簽下了合同。

因為這間屋子有一扇能看見故宮的窗戶。屋內的視線與故宮的角樓，只隔著一條本身就已是一道風景的筒子河。同樣枕著這條河的，還有鄧文迪的那座價值上億的四合院。這間兩個卧室加在一起還不到15平米，每月5000租金的老舊平房，可以和豪宅共享窗外美景。

代價當然有。廚房跟浴室擠在一起，公共廁所需要步行五分鐘的距離，逼仄的空間里，除了書架和床就再也塞不下別的傢具。刀娘的房間靠里，臨河，想進門得先從小白的房間穿過，意味著誰都毫無隱私可言。搶到這間屋子的興奮勁頭過去之後，她們心裡都有些發怵，原本是同事的倆人，難以想像失去獨處的空間，能不能互不干涉，和睦相處。

起初，聚在一起聊的是工作，膩了就聊每天怎麼吃，習慣了進進出出都得坦誠相見後，也能在深夜暢談人生，這甚至直接影響了她們對親密關係的看法。「之前我很害怕以愛之名的綁架，堅持單身。但我現在意識到，邊界不是不能觸碰，不可談論的東西。你可以相互關心，只要不干涉最後的決定，就不會感覺被人侵犯。」刀娘從與室友無話不談，又各自獨立的相處模式中，找回了一直缺失的安全感，漸漸放下防備，有了「談場戀愛也不錯」的想法。

住在這裡，小白不再覺得生活在一個很機械、冷冰冰的盒子里。躺在床上，她們能看到河水反射的波光在房間的牆上跳舞。屋裡掛著藝術家的畫，用隨處撿來的枯樹枝和碎玻璃裝飾，偶爾有老鼠或壁虎造訪，她們也不怕，捉了兩隻老鼠當寵物養，還樂不可支地向朋友介紹，「這裡自然得就像個生態系統」。

刀郎（左）24歲小白（右）26歲

均供職於藝術文化媒體象外

合租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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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

M.C.：決定一起合租的原因是？

刀娘：我們都在同一家公司，不用坐班，都想住衚衕，感受老北京。

M.C.: 聽上去很美的背後，有什麼看不見的苦惱？

小白：房子太老，太小，沒廁所，來了客人只能坐在床上。連裝修也四處碰壁，接觸了幾個師傅都說這麼破你們還住這幹嘛，拒了這單小生意。後來就在網上買了各種刷牆材料，也諮詢建築師朋友，鏟牆皮、填裂縫、刷防水、刮膩子、上漆……要不是我們對衚衕有執念，說實話，可能很多年輕人都受不了吧。

M.C.：據說住在一起才是最考驗友情的方式。沒有距離之後，摩擦會越來越多嗎？

刀娘：女孩子會更敏感，很多都是情緒上的小問題。比如她話少了，我就非常擔心是我做錯了什麼，我一貫這麼解讀別人。有一次我打電話給她，她的回應很冷漠，我也有點受傷，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會凝重，尷尬。

小白：因為我剛醒，我睡眠質量特別差，半夜會醒兩三次，有起床氣情緒不好，跟她沒有一點關係。

M.C.：這種尷尬要怎麼化解？

刀娘：有不舒服就要說出來，我跟她交流過後才發現，我不需要為她的情緒負責。我會覺得哪怕吵架也是好的，吵過之後能達成一個共識，矛盾就解決了。

小白：很多的情緒誤解，都是在聊天里聊出來的。對彼此的思維模式越來越了解後，信任度就越高。即使發生衝突，你也相信她不是在故意找茬。

M.C.：鄰居是什麼樣的人，生活里會有交集嗎？

刀娘：鄰居平均年齡應該有60歲，很多都是獨居，會邀請我們去家裡看老照片，有時我們會幫忙曬被子。

M.C.：住在這裡，會有時間都變慢了的感覺嗎？

刀娘：住在小區時，感覺自己被困住了。現在可以去對街的寺廟散步，聽附近的大爺大媽練嗓子，這樣真實的生活感，在北京真的好奢侈。

小白：窗外有河，屋前有樹，你會覺得人是自然的。生活沒那麼便利，人反而不會焦慮。

默契合拍的室友

比戀人更難得

劉鎧瑞（左）29歲奇葩說辯手、主持人

大王（沈夏）28歲奇葩說辯手

一起合租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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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一起的第一個半年，大王和劉鎧瑞坐在一起認真地吵了次架。完全沒有六年後他們在《奇葩說》里辯論時的那種風采和激昂，他們吵著吵著就哭了，兩個剛到北京打拚沒多久的年輕人心裡都很委屈，為吃甜還是吃辣的問題。

從一起叫外賣時該點什麼菜，到劉鎧瑞煮的湯到底好不好喝，他們都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但又都想質問對方，為什麼這麼自私。

這樣的爭吵在他們的七年合租時光里屈指可數。在彼此的妥協中慢慢度過前半年的磨合期，兩人的口味竟越來越相似，大王這樣的川妹子不再覺得炒青菜放糖很噁心，吃慣了甜的南京人劉鎧瑞在吃火鍋時也敢配上辣椒干碟。

七年里他們在北京換了四處住所，從幾平米的隔斷，到現在共享一幢複式小樓。遭遇過滿是蟑螂的房子，也被急著賣房子的房東趕出去過。一開始只是為了省錢住到一起，卻在日復一日的朝夕相處中，不但沒再嫌棄，還立下了「不離不棄」的約定。

如今，劉鎧瑞發現自己逢年過節回家跟父母最多也只能呆上十多天，而一年跟大王生活在一起的時間可能有340天。

大王說，「我們以前都是很能獨處的人，但現在都成了離不開對方的人。」劉鎧瑞給大王買了她人生中的第一雙高跟鞋，在生活上把她寵成了一個女王；大王是劉鎧瑞身陷困境時第一個想到的人，發揮爆棚演技替他救場。身處見慣了一夜爆紅、人情涼薄的演藝圈，他們堅持每晚收工開個小型家庭會議，交流一天見聞，職業發展速度也驚人地吻合。別人看得清清楚楚，從語氣到表情，倆人越來越像了。

只是同一屋檐下，一男一女，大王跟劉鎧瑞沒有迸發出曖昧的情愫，反而處成了父女般的關係。大王在戀愛上很聽劉鎧瑞的話，而劉鎧瑞就像所有爸爸都不喜歡女兒的男朋友一樣，對每個跟大王交往的男人都難生好感。

劉鎧瑞的媽媽甚至都為大王著急了，擔心大王這樣會嫁不出去。自從跟上一個男朋友分手後，大王也意識到，需要重新確立一下邊界了，她決定盡量不讓彼此觸碰到對方的戀愛對象。只是，她還沒想過倆人分開的那天。

「老劉，我來北京會不會餓死？」七年前，大王在QQ上問劉鎧瑞。

「不要怕，有我呢。」那頭平靜地告訴她。

Q&A

M.C.：為什麼選Ta做室友？

劉鎧瑞：省錢！而且我們一起錄節目，也是朋友。

大王：那時我剛來北京，他又是那種很熱心，不會拒絕的人，就湊合到一起了，也沒想到一住就是7年啊。

M.C：和異性合租，定過「君子協議」嗎？

大王：我們有白紙黑字為證！第一條是「不離不棄」，如果誰突然走紅了，苟富貴，莫相忘。第二是不能帶朋友回家，進對方房間前要敲門。第三是沒有秘密，不管收工多晚，我們都有家庭會議。

劉鎧瑞：還有親兄弟，明算賬。不要覺得朋友之間，你請一頓我請一頓，都是情分。一旦有人心裡有了疙瘩，又不好發作，就憋成了日後的隱患。

M.C.：這七年里，哪些改變是因為對方發生的？

大王：和他住一起後，我越來越有女人味了。我以前太大大咧咧，有次穿了件熒光黃的背心，一條大褲衩，手裡拿了把蒲扇就去約會，回來人家就把我拉黑了。那是我們合租的第二年，後來他在我生日的時候，送了我人生中第一雙高跟鞋，粘滿bling bling的亮片，12cm的跟。他怕我受傷，希望我開始打扮自己，變得更好。

劉鎧瑞：在職業上大王會給我一些建議。我以前很瘋，她會讓我多讀書，變得有內涵一點。

M.C.：你們如今怎麼定義彼此的關係？

大王：父女。我的床是他買的，房間的壁紙也是他貼的，還是公主風。家裡的電費、水費、燃氣費、網路，我都不管。有個頭疼腦熱，甚至痛經，他會幫我準備好葯。我談戀愛之後他又管我的感情，覺得沒人配得上我，就像所有爸爸都不喜歡女兒的男朋友。

劉鎧瑞：我覺得她是我的家人，這裡是我在北京的家，因為有這個家，我們就不會那麼想家。

M.C.: 那一起生活的邊界在哪兒？

劉鎧瑞：廚房是我的聖地，她禁止入內。

大王：以前沒在意過這個問題，自從跟上一個男朋友分手，我開始覺得需要重新確立邊界。我太容易接受他的訊號，還很走心，以後盡量不讓彼此插手對方的感情問題。

M.C.：會因為什麼事而不住在一起？

大王：結婚。即使戀愛我也不至於搬出去。之前因為工作原因需要住集體宿舍，後來我乾脆放棄了那個機會。

劉鎧瑞：最好是結婚了，也還能繼續做鄰居。你最近有沒有看《我的前半生》？結婚後你的生活也不見得會幸福。找到一個在生活里默契合拍的朋友，比戀人更難得。

陌生人合租法則

不要吝嗇你的善意

從左至右：麥子、小超、陶子、晃晃

陌生人合租近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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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男有女；他們來自吉林、遼寧、陝西、河南；他們是網路主播、品牌公關、程序員、國企員工；他們都在北京打拚；他們互不相識，直到通過租房App先後住進了這幢180平的複式公寓里。

2014年11月，小超作為第一批住戶最先搬了進來，他對每個角落都了如指掌，哪裡漏水、哪個插座一插就會跳閘、哪間房夏熱冬冷……有新房客搬進來，他都會熱情接待，一一告知，甚至幫著搬家。

陶子和晃晃是情侶，他們單獨住在複式公寓的上層，剛搬來時，小超就把他倆拉進了住客的微信群，互相介紹，陶子覺得這個歡迎的舉動很重要，「馬上就有了歸屬感，覺得這裡很有人情味」。

從事不同職業的他們生活節奏並不同步。小超一邊創業一邊做吉他彈唱網路主播，經常直播到半夜兩三點。他的吉他能靜音，但歌聲免不了穿牆而過。室友都對他的「生活所迫」表示理解。一部分原因是真的好聽，另一部分，是他們想回饋給剛搬來時，小超忙前忙後張羅的善意。況且，他送給每個新室友的見面禮，就是提前的道歉，和一副隔音耳塞。

陶子甚至覺得，如果有一天從這裡搬出去了，會想念小超的歌聲。她心裡一直記著去年小年夜的前一晚，大家聚在家裡，一邊用臉盆大的鴛鴦鍋火辣辣地涮肉，一邊聽穿著睡衣的小超彈吉他唱歌，陶子的手機里，還存著當時拍的視頻。

「彈唱的男孩說，今天吃著火鍋唱著歌，有種回家的感覺。」那一夜，陶子在朋友圈寫到。

對於合租生活，這群年輕人本沒有太多期待。同一屋檐下，來自天南地北的他們在室友身上意外地找到鄰居般的親切感，也算是住進了一種理想。

Q&A

M.C.：陌生人合租，最擔心碰到什麼樣的室友？

小超：矯情，還不講衛生。以前這裡住過一個做金融的男孩，工作非常體面，但上廁所不掀蓋子，馬桶座上都是黃色的液體，好心提醒過幾回，依然當著人面把洗腳水倒在洗菜池裡，有人忍不了提前退租，他後來因為工作搬走，我們也如釋重負。

晃晃：搬到這之前，有個室友總是晚出早歸，而且帶不同的人來家裡，很吵。我們表達過不滿，結局是我們換房子。我們已經在這裡住了兩年多了，真的很難得。

M.C.：這種和睦如何維繫？生活里相互看不慣怎麼辦？

晃晃：好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小超在我們剛搬來時非常熱情，我們很快就建立了對這裡的好感。所以後來更容易接受他在深夜直播，換個角度想，當入眠曲也不錯。

陶子：大家都在用善意換取善意。廚房是公用的，也會有人做完飯不及時清理，但這次我順手幫他刷了碗，下次他可能幫我把放在門口的垃圾一起扔了，默契就是這樣培養的。

M.C.: 也有人說，理想的室友就是讓我感覺不到Ta的存在。

麥子：那太冷漠了。有天夜裡隔壁的姑娘喝多了，醉得不省人事，送她回來的是個男生。但是他把人送進房間後，反鎖了門。雖然說是朋友，我們還是覺得不對勁，小超就去敲門，把男生勸走了，讓女生進屋幫著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