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如何與動物打交道？青海牧民給雪豹當「保姆」

雪豹，青藏高原上的精靈。青海玉樹州雜多縣被稱為雪豹之鄉，去年該縣昂賽鄉三位牧民發現並救治雪豹後，這座位於瀾滄江源頭的縣引起世人關注。昂賽鄉，是三江源國家公園瀾滄江園區的核心區域，借著三江源國家公園試點的契機，持續開展雪豹研究工作。積極推進生態管理員試點，設立保險基金以緩解人獸衝突，讓來居民享受到環保帶來的益處。

給雪豹當了20天保姆，「想知道它現在過得如何」

最近，俄索時常會回憶起當初與「雪豹」共處的那20多個日夜。俄索是雜多縣昂賽鄉一名普通幹部，如果不是去年家裡來了這位「不速之客」，他的生活也許會像瀾滄江的水那樣波瀾不驚。

去年1月6日，雜多縣昂賽鄉牧民土登與巴丁在野外救助了一隻受傷的雪豹。經過雜多縣林業局、環保局等部門積極救助，受傷的雪豹回歸了大自然。

「那是早晨8點鐘左右的時候，山裡下了一場雪，我們去山上進行生態管護。看到雪豹後腿血肉模糊，頭部受傷。對人根本沒防備，我們趕緊抱起來拉到鄉里。」儘管過去了一年半，土登和巴丁對當時發現雪豹的細節歷歷在目。

經過簡單治療後，小雪豹在昂賽鄉鄉幹部俄索的家「安家」，在狗圈中有一個3平方米的供雪豹睡覺的小籠子，裡面鋪上乾草和軟墊。「剛開始喂的時候把我把羊肉剁碎，把肉撂倒雪豹跟前喂，而且半夜也要起來餵食。到了十幾天之後雪豹體力恢復了，開始搖晃籠子。」俄索說。

讓俄索欣慰的是，這隻雪豹很有靈性，畢竟養了20多天，當陌生人靠近的時候，雪豹就會發出低吼聲，而俄索一家人靠近的時候，雪豹則老實很多，甚至還會趴在籠子里。

去年1月24日，陪伴俄索20多天的雪豹正式被放歸到海拔4400米左右的嘎東日瓦山，這個區域離當時救援雪豹地點不遠。「就是把籠子放到草地上，然後打開前門，用腳對著籠子一踢，雪豹噌得一聲跑了，頭也沒回。」提起當時放歸雪豹的情景，俄索自己也被逗樂了。

微笑過後是片刻沉默，俄索說，雪豹畢竟是野生動物，雖然養了二十多天，但是它依舊保留了去野外和攻擊人的意識，不能當寵物養。「放歸後想過它，想知道它的安危如何？它能不能自食其力？它後期生活有何變化？」

如果雪豹吃掉家畜，損失由基金來「買單」

故事還遠遠沒有結束。就在放歸雪豹兩個月後，2016年3月20日，又有雪豹光顧瀾滄江源第一縣雜多。而早在2015年，雪豹便4次光顧了該縣。雪豹頻現人類聚居區，表現了這個區域對於雪豹盜獵等威脅較小，保護工作到位，野生動物並不懼怕人類。

雪豹處於高原生態食物鏈的頂端，亦稱為「高海拔生態系統健康與否的氣壓計」。而由於非法捕獵等多種人為因素，雪豹的數量正急劇減少，現已成為瀕危物種。在中國，雪豹的數量甚至少於大熊貓。

素有「雪豹之鄉」的雜多縣，適宜的雪豹棲息地超過2萬多平方公里，是中國最大的一塊雪豹連片棲息地。生態環境良好的昂賽鄉是雪豹活動頻繁、集中的區域之一，同時也是人獸衝突問題最突出的區域。

昂賽鄉黨委書記扎西東周介紹，三江源國家公園體制試點在雜多啟動以後，金錢豹、雪豹以及棕熊等大型肉食動物種群逐漸增加，牧民與猛獸之間的衝突也越來越突出。

昂賽鄉提供的數據顯示，2015年，雪豹、狼、棕熊以及豺等捕食家畜戶均損失在4.6頭左右，最多的一戶達到23頭，戶均損失達到5000元。人獸衝突在導致牧民損失的同時，存在激化報復性獵殺的風險。

就在去年，首個以雪豹「肇事」為主社區補償基金在雜多縣昂賽鄉年都村設立。這份保險基金由政府、民間組織、牧民投保共24萬元組成，其中牧民沒頭牲畜投保3元，補償標準為4歲以上1500元/頭，2—4歲1000元/頭，2歲以下為500元/頭。

由於牧民管理不好導致被捕殺的，基金不予補償，而管理較好，全年沒有損失的，則給予1500—3000元獎勵。

扎西東周稱，保險基金明晰責任，鼓勵並協助牧民開展主動管理，損失數量明顯下降。2015年全年有300多頭牲畜被捕食，而2017年到8月份僅僅發生了17起，補償成本明顯下降，牧民也獲得了好處。

「從目前來看，保險基金在全省是首例，三江源國家公園管理局對這塊很重視，他們能給我們解決資金問題，然後推廣出去。」扎西東周表示。

環保與精準扶貧結合，讓老百姓得到實惠

昂賽鄉位於雜多縣東南部，土紅色的扎曲河水穿鄉而過，從昂賽鄉沿著山路繼續往裡走一個多小時就是昂賽大峽谷，亦稱之為巴艾涌丹霞地質景區，可以比肩美國科羅拉多大峽谷。昂賽鄉轄區內有猞猁、棕熊、白唇鹿、水獺、岩羊、狼、赤狐等珍稀動物。

昂賽鄉有年都村、熱情村和蘇饒村等三個行政村，12個牧業社，總戶數1930戶，8741人。昂賽鄉是雜多縣境內海拔比較低，氣候比較好的地區，2016年三江源國家公園啟動試點以後，昂賽鄉也被列入，該鄉的年都村則列入了公益性崗位的體制試點村。

昂賽鄉書記扎西東周介紹，他們首先對三江源國家公園管理局方案要求與精準扶貧相結合，年都村中的共71戶一般貧困戶和低保貧困戶設定了公益性崗位，也就是說生態管護員。他們要對轄區進行集中巡查，重點是公路沿線和河道的衛生和清潔以及動物保護。

不同於三江源地區的其他城市，年都村補償每個生態管護員每月1800元，其中70%作為基礎工資，30%作為績效工資，通過考核發放該發放的工資。不合格罰下來的錢，年終作為對優秀人員的獎勵。

雖然生態管護員進行績效考核是個創舉，但是扎西東周表示，他們按照三江源國家公園體制試點中的公益性崗位設置辦法的規定來的，又把考核的內容進行了細化。「通過去年6月份為期兩個月的試點，這個成功經驗擴展到其他兩個村。」

鼓勵更多的人加入到環保隊伍，昂賽鄉還對生態管護員進行獎勵，比如救助雪豹三個人被列為「生態之星」，並獲得了獎勵。

「三江源自然保護區啟動後，老百姓在生態當中受益了。牧民知道了生態對他們的重要性，傳統的保護生態理念以及現行政策的鼓勵以及宣傳，他們的參與國家公園建設的積極性很是高漲。」扎西東周說。

瀾滄江源園區有46隻雪豹

雜多縣人民政府、瀾滄江源園區管委會與北大山水合作，持續開展雪豹的研究和保護工作。規劃生態監測區域，培訓了64名牧民監測員，通過布設100台紅外線相機監測，捕捉有效照片25萬張。

2017年3月，北京大學山水自然保護中心確認，瀾滄江源園區扎青鄉地青村和昂賽鄉年都、熱情村紅外線監測方圓2000平方公里的範圍內，有46隻雪豹、5隻金錢豹個體，僅年都村紅外監測範圍內就發現雪豹24隻，金錢豹5隻。全球首次記錄到雪豹交配影像，首次證明在青藏高原東部金錢豹和雪豹棲息地重疊，首次證明金錢豹實現種群的本地繁衍，證明瀾滄江源地區是中國頂級食肉動物群落最豐富的區域之一。（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劉飛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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