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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郭茨比

了不起的郭茨比


本文轉載自老道消息(微信 ID:laodaoxx),轉載時已獲得作者授權。

他的前半生依然在巨大的扭曲中度過,當市場突然變換口味,他已經全然失去重新體驗生活的能力。

菲茨傑拉德寫過,年少成名讓人對 「命運」 而非 「意志」 產生了某種近乎神秘的定義——最壞的結局就是拿破崙式的幻滅。

郭敬明的幻滅從 2016 年開始。

2016 年之前,郭敬明的公司最世文化每年凈利潤上千萬。但他始終有危機感,經常會在下班後給員工打電話,「又出來了一個新電影、新趨勢,你看了嗎? 我們怎麼辦啊,是不是跟不上新趨勢了?」

為了跟上小說影視化的趨勢,2013 年,郭敬明決定當導演,把《小時代》搬上大銀幕。他躊躇滿志,「這次我進影壇,一定會像當時我進文壇一樣,震死他們。」

為了拍好電影,他連自己的脾氣都改了.《小時代》監製柴智屏接受《時尚先生 Esquire》採訪時說,拍片過程中,兩人沒少爭執。但某次開會,郭敬明突然直視著她,說:「柴姐,你真像我媽媽。」 又把母親的照片拿給她看。從此之後,每當再有分歧,他就改口叫她 「母后」,「『母后母后,我希望可以怎麼怎麼樣。」

同樣是拍電影,韓寒當初為了宣傳《後會無期》,沒少曬女兒小野的照片,但到底沒郭敬明姿態低豁得出去。最後《小時代》系列總票房 17.9 億,投資方樂視影業大賺一筆。

2016 年,樂視影業再次跟郭敬明合作,推出《爵跡》。當年樂視影業對 2016 年作出了 5.2 億的業績承諾,他們押寶在《爵跡》上。「《爵跡》系列電影預期票房收入將會達到幾十億甚至上百億」。

《爵跡》最令郭敬明驕傲的是開篇 3 分鐘的長鏡頭。這個長鏡頭從 2 月份開始做,直到 8 月 30 號才做完,半年的時間就在做這一個鏡頭。「我這個人的性格就是不放棄,不服輸,要做就一定把事情做好」。

花了郭敬明無數心血的《爵跡》遭遇了滑鐵盧式的失敗。《爵跡》的製作成本超過 1.5 億元,票房最少要 5 億才能回本,最後《爵跡》票房只有 3.8 個億。樂視之前投資《小時代》賺的錢,又都給賠了回去。

在《爵跡》路演的最後一站上海發布會現場,郭敬明哭著問,「是不是因為我叫郭敬明,所以做什麼都是錯的?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們才不會罵《爵跡》?」

郭敬明在 16 年的作品,除了《爵跡》,還有《幻城》。16 年《幻城》電視劇開播,投資 3.6 個億,收視率沒破 1%。

影視成績不佳,郭敬明的投資也失利了。2015 年,郭敬明以每股 1 元的價格入股樂視影業 500 萬股,成了 「樂視員工的一份子」。後來發生的事兒大家都知道了。

早在 13 年,華策影視就宣布將花 1.8 億元買下郭敬明持有的最世文化 26% 的股權,那時候《小時代》票房大火,華策影視打算乘勝追擊,把《幻城》打造成電影 IP. 到了 16 年,股權轉讓沒動靜了,電影也沒下文了。

資本在郭敬明身上獲得巨額回報後,曾像潮水一樣向郭敬明湧來,但現在食盡鳥投林,落了白茫茫大地真乾淨。16 年的郭敬明就像菲茨傑拉德寫的蓋茨比,

「我們就這樣揚著船帆奮力前進,逆水行舟,而浪潮奔流不歇,將我們推回往昔歲月。」

01

來自四川自貢的郭敬明現在的身份證上寫著上海市靜安區。他在靜安區買了棟別墅,市價兩億,路邊社說那是汪精衛四姨太的老房子,陳璧君說 「1. 完全捏造 2. 已交律師處理」。

2001 年,郭敬明參加了第三屆新概念作文大賽,「我是很認真地想要拿第一名」。為了確保得第一,他仔細研究了前兩屆新概念獲獎者的文風,才敢投出作品。他寫了整整 7 篇 5000 字的文章,買了 7 本《萌芽》雜誌,剪下 7 張報名表。

他連得第三屆第四屆新概念一等獎。

新概念獲獎者有機會被保送到諸如北大清華這樣的名牌大學,韓寒作為首屆新概念大賽的一等獎、第二屆新概念大賽的二等獎,雖然高一就退學了,但復旦向他拋來橄欖枝,邀請他來複旦旁聽。

到了郭敬明這裡,他連得兩次第一,獎項含金量比韓寒還高。但 2002 年郭敬明讀高三時,教育部取消文科保送生制度,他的復旦美夢就此破滅了。

保送制度取消,只能寄希望於高考了。郭敬明初中就是年段第一,偶爾考個第二能難過好幾天,高中也是年段前二十,妥妥的尖子生,只要好好發揮,考個 985 不成問題。

結果他高考失利,栽在自己拿手的作文上,總分 60 分,他得了 30 分,第一志願廈門大學沒去成,去了第二志願的上海大學。

上海大學沒廈門大學好,但高中時郭敬明就迷戀上海, 「就在那些無聊的上海人大談上海的俗氣並且一臉不屑的時候… 為什麼要讓不愛上海的人出生在上海?上帝一定搞錯了。我固執地認定我將來的生活應該在上海。」

這是命運開的一個惡毒的玩笑。如果郭敬明去的是任何一個上海的部屬高校,哪怕不是復旦交大。和那些全國各地,各種背景的,高考失利一進校門就奔著出國的學霸,深不可測的條子生和經濟優越的藝術特長生,交不起學費要走綠色通道的農家子弟雜居,他不會形成後來對上海嫉憤又諂媚的極端心理。

但是上海大學是上海人的大學,學校一半以上都是上海本地學生,他們班就他一個外地人,老師上課直接用上海話開講。

為了學會上海話,郭敬明去書店花了一百多塊,買了一套上海話教學磁帶,用自己的 CD 機換來了朋友阿亮的復讀機,一句一句跟著學。不僅如此,他還纏著身邊的上海人,用蹩腳的上海話跟人聊天。

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終於能說一口流利的上海話,不會再面臨聽不懂的窘境了。

上大學後不久,郭敬明的媽媽去上海看他。母子倆搭地鐵逛上海,第一次坐地鐵的母親不會刷卡過旋桿,先進去了的他站在裡面發急,一個工作人員走了過來,幫了他們。他剛想開口說 「謝謝」,卻聽見對方低聲地說了句,「冊那,戇色特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郭敬明,還有聽不懂上海話而一直點頭感謝的媽媽。這種羞辱,比之前他自己孤身一人來學校報道時的屈辱感更大。

一年前 18 歲的郭敬明提著行李箱一下飛機就拿著地圖研究怎麼坐地鐵到寶山校區,打車要三百塊,他拿不出來。到了學校,周圍都是爸媽開著私家車送來的本地生,拿著可樂戴著墨鏡有保姆伺候。郭敬明一個人交錢、認路,還要擔心箱子會不會被偷。

這事兒被郭敬明寫進了文章,他說,「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孤獨又渺小。」

「當一個人痛苦的時候才會變得才華橫溢。「菲茨傑拉德寫下這句話的時候正面臨婚姻危機,後來他寫出了《了不起的蓋茨比》。跟韓寒相比,那時候的郭敬明更有機會成為中國的菲茨傑拉德。

其實郭敬明的家庭條件並不差,1997 年,上初二的郭敬明發表了他的處女詩作,題目就叫《孤獨》。那時候他還在自貢,媽媽在銀行工作,爸爸在國企當公務員,他吃穿都是同學當中最好的。接受《南方周末》採訪時郭敬明說,高中大家還在穿普通球鞋的時候,郭敬明已經開始穿耐克、阿迪達斯了。

只是到了上海,所有的標準全變了。

大學期間郭敬明有一次受邀參加活動,穿了一套自己覺得挺好看的衣服。到了活動現場,一個工作人員問,「郭先生到了嗎?你是他的助理還是什麼?」 郭敬明說,我就是郭敬明。工作人員問他服裝帶了嗎?讓他先去換衣服。郭敬明說,「我已經穿好了。」

工作人員看了郭敬明一眼,後來郭敬明說,「他那個臉,我當時記一輩子。」

這事兒讓郭敬明覺得恥辱,也為他日後買奢侈品埋下伏筆,「我瘋狂地買各種奢侈品,帶著一種快意的恨在買 「。

郭敬明的家庭條件雖然不算差,但跟上海物價一比,還是有差距,更何況他讀的專業挺燒錢,又是一顆文藝的種子。在沒有大把的版稅之前,父母按月打進的生活費實在吃不消。

「一進大學,老師就對我們提出了要求,每個人都要買一台照相機,一台 DV,一台高配置的電腦。我拿著老師開給我們的單子,猶豫了一個星期,才給家裡撥通了電話。我在電話里小聲地跟媽媽要這些東西,媽媽在電話那頭有點猶豫,她問了問我,這些東西是學習要用的嗎,老師說得買,是吧?我說是的,聲音很鎮定,但眼淚已經掉出來了。

過了足足一個月,媽媽才把那一筆錢寄給我。我一直到今天,都沒問過我媽媽,那筆錢到底怎麼來的。」

《時尚先生》的那篇文章里寫過一個事兒:大一未成名前,他和朋友阿亮相約去世紀公園看過一次煙花,入園票價 80 塊,他只有 60 塊。他們只能站在門外,仰著脖子看到煙花在頭頂炸開,他和其他那些不願或不能買票的人一起歡呼起來,心裡卻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也要進入公園。

直到 03 年,郭敬明的第一本書《幻城》出版,他才沒那麼拮据。那時候他最大的愛好是結版稅的當天去銀行查存款,看看又有多少進賬。

《幻城》能出版,跟新概念大賽還有點關係。新概念比賽過後,春風文藝出版社曾向包括郭敬明在內的 8 位一等獎獲獎者發出約稿通知。當時只有郭敬明一人回信,「他說自己正在寫小說,期待進一步合作,還附上了自己作文的獲獎簡歷。」 那本小說就是《幻城》。

跟郭敬明不同,韓寒很早就在博客公告上寫:不寫約稿。上海土著韓寒不需要像郭敬明一樣每天寫兩萬字掙稿費改善生活,03 年韓寒圓了自己的賽車夢,正式成為了一名職業賽車手。

一年後郭敬明拉著幾個朋友創辦了《島》雜誌,因為沒有拿到創刊號,他們只能 「以書代刊」。幾年後韓寒模仿了一把郭敬明,以 「以書代刊」 的方式出版了《獨唱團》,韓寒為此花了兩三百萬,沒想過盈利,「不虧錢就很高興」。

韓寒和郭敬明對待錢的態度有根本性的分歧,韓寒會把多餘的錢毫不猶豫借給朋友買房。而郭敬明有了錢之後,一名專門的助理替他在全國各地張羅房產, 一名助理拍下了他在陸家嘴上空秀豪宅的浮誇照片。

辦雜誌不考慮盈利這事兒,郭敬明根本不會考慮。讀書期間郭敬明參加各種活動坐的士去,他記得接待人員 「對你熱情地微笑」,到了以為郭敬明聽不見的地方,他們會和別人分享 「喜悅」:「我和你說哦,他窮酸得連車都買不起。」

這些事情沒有人知道究竟是真實發生過,還是在郭敬明的腦袋裡臆想出來的。但是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他感受到 「對這個世界的巨大失望」。

「蓋茨比深切地體會到財富怎樣幫助人們擁有和保存青春與神秘,體會到一套套服裝怎樣使人保持清新靚麗,體會到財富怎樣使黛西像白銀一樣熠熠發光,安然高踞於窮苦人激烈的生存鬥爭之上。「

出生於上海郊區小鎮的韓寒則對此不以為然,「我以上海人的身份告訴大家:其實上海人很土。上海是個沒有什麼文化的地方」。

但是關鍵就是這個 「上海人的身份」,有這個身份可以無所顧忌自黑,沒有就是一塊粗鄙的硬碟。

韓寒作為體育特長生以低於錄取線 14 分的成績破格考入上海市松江二中。松江雖然鄉下,但是號稱是 「上海之根」,韓寒的母校松江二中還有長者題字的加持。韓寒高一退學後還能去復旦旁聽,郭敬明拼死拼活,也就是讀個上海大學的命。

02

老編輯講過,中國文藝自古分三種等級,第一等是士大夫托物言志進行的創作,第二等是官方豢養文人的選編修撰,至於匠人按照市場需求進行的創作,則處於文藝的底端。

韓寒當初靠《杯中窺人》這篇文章拿下新概念一等獎後,就有人誇他文筆老辣,堪稱當代魯迅。後來他又在博客上針砭時弊,為中國的民主進程獻計獻策,直到 「韓三篇 「發表前,韓寒的公知人設還是笑傲江湖,屹立不倒的。

07 年韓寒首次登上了《南方人物周刊》封面,被南方系媒體蓋章認證 「公知韓寒 「,算是完成了從」 叛逆青年 「到」 知識分子 「的轉型,成了自由主義知識分子們眼中的」 自己人 「,就此站在了文藝創作鄙視鏈的頂端。

同一年郭敬明經王蒙推薦進了作協,半隻腳跨進了主流文藝圈,看起來勉強跟韓寒打了個平手。但過了這麼多年,同樣是拍電影,韓寒拍《後會無期》水平一般,豆瓣評分愣是打到了 7.1,而郭敬明的《小時代》還沒上映,就被一幫人罵圈錢之作。

不得不說,公知 buff 的加成還是強無敵。雖然獨唱團 2 被打成了紙漿,這個代價還是值得的。

郭敬明這幾年,從校園愛情寫到玄幻架空,把市面上流行的題材類型都寫過了一輪,書也賣得比韓寒好,但說到底是為稻粱謀,比不上韓寒為國為民口號喊得響亮,只能處於文藝底端。

所以郭敬明說,「我是來自鄉下的小孩,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地學著規則。媽媽說,你就是雜草的命。」

但郭敬明一直想證明自己不是雜草。

在《我的父親母親》里,郭敬明寫,「在我開始稍微賺比較多錢的時候,我從上海買了一個 GUCCI 的包包給媽媽。」 第二天母親就背著兒子送的包擠公交車,在車上被小偷用刀片划了一長條口子,「像是一張嘲笑的嘴,惡毒地咧開著」。

當晚,郭敬明半夜起床,看見媽媽坐在床邊小聲地哭。而爸爸坐在一旁,帶著老花眼鏡,在不太亮的燈光下,用膠水一點一點地把那條口子粘起來。郭敬明清楚的聽到父親和母親的對話。

「你就是愛炫耀,有了新包包就了不起了,別以為自己是闊太太。」 郭敬明走過去抱了抱母親的頭,答應下次再給母親買一個包包。

郭敬明像蓋茨比一樣,以為這是錢的問題,他們都熱衷開 party,「在這個世界裡,輕歌曼舞盡日不息,聲色犬馬終年無休。薩克斯管徹夜吹奏著如泣如訴的 「比爾街藍調」,上百雙金色,銀色的舞鞋踢起閃亮的灰塵。」

只要能賺到錢,就能跟上流子弟們勾肩搭背,叫他們 old sport. 這是郭敬明跟蓋茨比的錯覺。

07 年父親 50 歲生日時,郭敬明準備買輛車送給父親。一位做出版的商人聽到郭敬明要買車,於是推薦成都的一家做汽車專版的報紙負責人。對方表示可以代郭敬明選車,然後親自送到自貢去,郭敬明很開心地答應了。

但就在父親收到汽車的第二天,郭敬明就在報紙上看到自己父親坐在汽車上的照片,標題是《暴發戶的可笑嘴臉》。郭敬明哭著給父親打完電話後,買光了周圍的所有報紙,在垃圾桶里燒成灰燼。郭敬明在《我這樣的兒子》中寫,「我真的好恨他們」。

這不是郭敬明第一次被欺騙。

他曾應邀錄製央視的《文化訪談錄》,採訪提綱上寫的是談中國傳統文化,郭敬明很看重央視平台,還專門找資料做功課,背了很多相關知識。但節目一開始,馬東直接問,「你抄襲的事怎樣了?」 郭敬明解釋完,馬東又問了一次,郭敬明發現整場節目都圍繞這個話題。他在現場感到無助,連想去洗手間冷靜一下都不行。多年後接受橘子娛樂採訪,談到這事兒,郭敬明還沒邁過這個坎兒。

03 年庄羽起訴郭敬明抄襲這事兒成了懸掛在郭敬明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直到他遇到了長江文藝出版社的副社長黎波。

黎波負責郭敬明的圖書出版工作。他幫郭敬明上作家富豪榜、進作協、上《紐約時報》、通過關係把抄襲的新聞壓下去,算是郭敬明的貴人。但就連黎波也看不起郭敬明,「是各種合力造就了他,他趕上這麼一個時代,其實他自己什麼都不是 「。

這話郭敬明肯定不認可,「我這樣一個人,二十多歲、三十歲,沒有愛情,大概七八年沒有假期,付出了這麼多在工作上,另外一個人他整天都在玩,在談戀愛,結果他成功了,那你覺得這樣合理嗎?」

郭敬明很勤奮,白天接受採訪出席活動,晚上挑燈夜戰寫稿,一天能寫兩萬字,比起點上的網文作者還要拼,敬業程度堪比唐家三少。

但唐家三少最近也陷入抄襲風波里了,現如今高產的網文作者,十有八九都避免不了抄襲的指控。而郭敬明抄襲,在法律上比他們走得更遠。

郭敬明在採訪中表現出的對自己的剖析是清醒的,在散文中寫出來對世界的感觸是敏感的。如果老老實實當一個普通作協會員是夠用的。但是動輒要在現實之外架空一個新世界,龐大的人物關係和世界設定,不借鑒借鑒怎麼行呢?

中國有五千年的歷史,也就一部《紅樓夢》,美國 Jazz Age 幾十年也就出了一個菲茨傑拉德,勤奮有用的話,還要天才幹嘛?如果真的要寫當代紅樓夢的話,也是二十年之後的王思聰寫。

《天才的編輯》裡面的主人公麥克斯鉑金斯一手挖掘了菲茨傑拉德、海明威、沃爾夫,他們能被寫進文學史的作品,也就屈屈那麼幾部。而這幾位天才寫完了這幾部作品後,老得老,瘋得瘋,死得死。誰能像郭敬明一樣一年一部戲地折騰。

所以郭敬明雖然身處一個菲茨傑拉德相似的時代,也不斷在作品中尋找菲茨傑拉德式的靈感,但是永遠成為不了菲茨傑拉德。他沒有菲茨傑拉德的天分,更承受不了菲茨傑拉德晚年落魄的苦難。

他的成功是世俗意義上的成功,是一本書賣幾百萬冊的成功。

03

黎波講得很明白:「有些人是做事,郭敬明是做局。」 郭敬明想走的路,是郭德綱的路,是趙本山的路,是做個大班主,給手下鋪路。

拍《小時代》時,為了讓片子趕上暑期檔,郭敬明把時間流程圖甩給旗下的編輯看,讓之前從沒寫過劇本的編輯在兩天內交齣電影劇本。他對《小時代》的海報不滿意,會當面大罵設計師,你做的這東西就像屎一樣。

蘇小懶在 2010 跟最世文化解約,轉簽了磨鐵圖書。談到簽磨鐵最重要的原因,蘇小懶說是 「所有的賬目、圖書印數和銷量,全部都是透明的,隨時可以去磨鐵公司查賬,徹底公開。」

最世文化剋扣版稅的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即使是這樣,很少有人從最世文化離職。

Hansey 是當初跟郭敬明一起創辦《島》雜誌的公司元老,他負責《島》雜誌的全部裝幀設計。2007 年,Hansey 表示,因為要繼續念書,沒辦法繼續做《島》。後來,Hansey 又提出,要讓他繼續做可以,但要郭敬明支付他 11 萬。

為了保證《島》如期推出,郭敬明答應了 Hansey 的要求。之後每出一本《島》,郭敬明就把錢轉給 Hansey,無論春風文藝出版社有沒有把錢打給郭敬明。

但就在離《島》還有 15 天就要出最後的印刷菲林了的時候,Hansey 打電話告訴郭敬明,「我告訴你一聲哦,島我不做了。」 第二天,Hansey 在自己的博客上貼出了自己做的同類競品雜誌《愛麗絲》的預告。

Hansey 從《島》離職時,還帶走了郭敬明旗下的員工不二跟晴天。離職後 Hansey 寫了一封信,指責郭敬明雪藏自己的作品,利用和某網站高層的私交封掉 Hansey 搜索關鍵詞。

Hansey 離開時郭敬明哭了,這事兒讓郭敬明元氣大傷。2011 年左右,《愛麗絲》雜誌停刊,Hansey 為了辦雜誌欠了 50 萬,不得已向郭敬明求助。郭敬明替 Hansey 還了債務,Hansey 重新回到了郭敬明旗下。

對最世文化的作家來說,郭敬明就是一塊活招牌。郭敬明離了誰都能活,但他們不能沒有郭敬明。如果沒有郭敬明,《最小說》旗下的作者新書只能賣 3000 本,但封面一旦寫上 「郭敬明」 推薦,就能賣出三萬本。「他像一個金爐,你在裡頭沾點金,就能賺錢。」

2008 年,郭敬明簽下了二十齣頭的笛安。他當時做了一個決定,停掉一直連載的《小時代》,把笛安的長篇小說《西決》放在《最小說》最好的位置連載。這樣做的代價是前幾期雜誌銷量下滑。後來《西決》出單行本,賣了 75 萬冊。

在笛安之前,郭敬明簽下了落落。落落寫完《年華是無效信》時,郭敬明的《夏至未至》正準備出版。郭敬明想出了個點子,兩本書在封面上都用綠色,因為在書店裡擺在一起時,看上去就像一個系列。結果《年華是無效信》銷量很快破二十萬。

真是了不起的郭敬明啊。

郭德綱講過,我想讓誰紅就讓誰紅,想讓他幾月幾號紅就讓他幾月幾號紅。韓鶴曉從郭德綱門下出走又回歸,不過是 Hansey 跟郭敬明故事的翻版,沒有郭德綱,誰知道你韓鶴曉,沒有郭敬明,誰知道 Hansey?

郭敬明走上了一人致富,帶領更多人致富的路子,他接受採訪時說,「我就是這個時代的中國夢」。

但是趙本山的弟子是窮得揭不開鍋的東北草根,郭德綱的弟子是沒什麼文化的衚衕串子,當然還有從炸醬麵店裡撿回來的岳雲鵬。郭敬明的手下,凈是些七竅玲瓏心的人精。人常說,仗義每多屠狗胡,書生總是負心郎。郭德綱、趙本山靠師徒倫常,佐以蠅頭小利管住徒弟,也防不住出了一個曹雲金。

更何況如今節節敗退的郭敬明。

去年先是有傳言說最小說系列銷量嚴重下滑,年虧損達到千萬,長江文藝出版社將停止跟郭敬明合作,最世文化跟新出版社博集天卷簽下五年合約。

新的合約沒能解決最世文化的困境。2016 年 9 月,最世文化旗下的作者琉玄在微博上宣布寫完了《北京人在北京 3》,雖然紙媒瀕死,沒人買書了,但仍然會繼續出書。等到了 11 月。琉玄就稱,《北京人在北京 3》很有可能不會出版了,今後的方向是寫劇本做直播。

紙媒沒落了,影視行業成了最世文化的發力點。郭敬明摸著石頭過河拍完《小時代》後,他旗下的落落把自己的小說《剩者為王》搬上了大銀幕。安東尼的《陪安東尼渡過漫長歲月》也被改編成了電影。

可惜他們全都跟《爵跡》一樣,票房慘淡,口碑撲街。

現在的郭敬明,沒有資本加持了,旗下的作家走的走,反的反,關鍵時候連幫著說話的人都沒有。最世文化要想翻身,只能希望郭敬明再寫個大 IP,賺個盆滿缽滿了。

但郭敬明能寫什麼呢?他的前半生依然在巨大的扭曲中度過,當市場突然變換口味,他已經全然失去了重新體驗生活的能力。


「當我的生活步入正軌時,我開始跟你一樣,像你忘記我那樣忘記你,然後忘掉那些痛苦,開始變得平庸可恥。」

菲茨傑拉德寫過這樣的話。


「他的才氣如蝴蝶翼上,由粉末形成的花紋一樣的自然。有段時期,他卻像蝴蝶一樣對此全然不知。他更不知那圖案何時被拂去,何時被攪亂。後來他逐漸意識到自己已被毀壞的羽翼,他學會了思考,但無法再度翱翔。因為他已不再熱愛飛行,只能回憶當初輕鬆自如地展翼天空的日子。」

海明威為菲茨傑拉德寫過這樣的話。

天才的菲茨傑拉德最後選擇讓蓋茨比在 32 歲的年紀吃到一顆仇恨的子彈,那我想知道,到底是誰,讓並非天才的郭敬明在 34 歲之後,陷入終生無法撇清的桃色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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